第十一章 再见，已非故人心 (1)
清蕊有些犹豫，怡然夫人，不。现在该说是皇后娘娘，早先她就让自己变卖珠宝帮她离家出走用。
刚才自己无心泄露了她的行踪，万一她被皇上抓回来，岂不是会有性命危险？
若云看出她的疑虑道：“以前皇后娘娘是被奸人诬陷了，如今皇上因为思念娘娘已经病入膏肓了，请姑娘无论如何都跟我回宫一趟救救陛下。”
说着便要跪下去求她。
清蕊忙道：“娘娘您别这样我受不起，我不是医生怎么能救得了陛下。”
若云道：“陛下这乃是心结，知道皇后娘娘还活着，这便是最好的灵丹妙药！”
清蕊点头答应。
她们一直走到天黑才下山去，上了马，马不停蹄地赶回皇宫。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二更了。
马车未停，直接飞奔到了皇帝的寝宫前。
那灯火恢弘的大殿。
若云下马，拉着清蕊便往里走。
只见寝宫外聚集了一群太医。
见到若云来纷纷行礼道：“皇贵妃吉祥！”
这华丽的大殿在清蕊看来像是做梦一般，这么多穿着官服的人。虽然她从小长在青楼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若云看到一时这么多太医在，心顿时沉了一下。问：“陛下怎么了？”
只听太医禀告：“启禀娘娘，陛下病情突然恶化，臣等已经尽力，可无奈陛下依旧不肯喝汤药，请娘娘节哀，陛下可能撑不到天亮了！”
若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豁然被一个响雷击中。
她凄惨地叫了一声：“陛下！”拉着清蕊进了寝殿。
清蕊看到那满眼明黄幔帐的龙床中，一个身着明黄龙纹图案的消瘦而脸色蜡黄的男子闭着眼躺在那里，他的眼窝凹陷，下巴上是黑黑的胡须！看起来那样恐怖而苍老。
若云失声唤道：“陛下，您不能去啊！皇后娘娘没有死！她没有死啊！”
穆子阳依旧沉沉地睡着，若云使劲摇着他泣不成声地道：“陛下皇后娘娘没死啊！你不能就这么睡去啊！”
穆子阳的呼吸依旧蚊若细丝。
他的眼睛似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曾经晶亮无比的眼神，此刻却是混沌不堪。
他极轻的声音道：“若云，朕要去找皇后了！”若云却是含着大颗大颗的泪珠道：“陛下，皇后没有死！”
说着将一旁的清蕊抓了过来道：“她一个月前见过皇后娘娘，她就是皇后所说的救的那个青楼的姑娘！”
若云含着泪对有些蒙了的清蕊道：“快告诉陛下皇后真的活着！”
清蕊点点头道：“我上个月确实在太和镇见过皇后娘娘。”
穆子阳本已经灰暗的眼神突然闪现出一丝光芒道：“她没死？她还活着？”
清蕊使劲地点了点头。
穆子阳顿时咳嗽不止，若云赶忙找太医来看。
太医把脉开了一些平喘的药，不一会小太监就将熬好的药端了上了。
穆子阳没有拒绝，就着若云的手一口就喝光了。
然后他顿了顿气息无比专注地问清蕊道：“你果真看到了，皇后？”
清蕊使劲地点点头，无比确定地又回答了一遍！
穆子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小东西果然没那么容易死！”说着他又将那天执行的太监叫了来，询问当时的情形。
穆子阳脸色凝重。
又问了一次：“你当时亲眼看到皇后将那毒酒喝下了吗？”
那太监此刻战战兢兢地回道：“当时奴才确实看到娘娘将酒杯拿了起来，可后来就失去了知觉，到后来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那天牢的外面，而天牢已经被火舌蔓延，等火灭了再进去看才发现穿着娘娘和丫鬟衣服的两人都已经烧黑了！”
穆子阳并没有追究他什么，只是确定了一个关键，既然那两具尸体都烧黑了，那么谁都没有办法确定那就是皇后。
这小东西那么古灵精怪，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掉呢！
他的心底的郁结一下子打开了。
然后，他又问清蕊道：“皇后是自己一个人吗？”
以他料想，皇后虽然古灵精怪但是逃出天牢这种事自然是需要别人的协助！
清蕊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将皇后娘娘跟那位公子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
若云见她吞吞吐吐忙道：“姑娘，求你有什么都说出来吧，皇上是真的很想找到娘娘！”
清蕊看皇帝的样子也确实可怜，见他为了皇后已经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心中恻隐之心油然而生起来。道：“她跟一个公子在一起，我不知道那个公子叫什么，但是他以前也光顾过我们茹梦阁，我记得他！他长得十分俊朗！”
穆子阳微微蹙眉道：“公子？”
若云倒是灵光一闪道：“会不会是柔历国的冲王子？陛下您记不记得当时陈贵妃自刎之前说，她见娘娘在宫外与冲王子有联系，所以就陷害娘娘通敌卖国？”
如果这么说，那么这个男子是卓冲的可能性就很大。
若云问道：“听口音这位公子可是本地人？”
清蕊摇头道：“像是外邦人！”
这一切正好又吻合上了卓冲的身份。
穆子阳顿时觉得如释重负，如今只要知道皇后没有死，就算是将这天下翻过来，他也要将她找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穆子杰匆匆赶了进来，神色紧张。
却突然发现黄帝虽然面色依旧蜡黄但是精神却不一样了。
那眼神不再是呆板而是有了生气。
穆子杰拱了拱手道：“皇兄大事不好了！悠关县失守了，据八百里快报，柔历国长驱直入，已经攻下我国十几个城池！”
柔历国，既然皇后是被柔历国的王子带走的，而且皇后是一路向南走。
那么很有可能在柔历国找到皇后，他虽然还是孱弱，但是吩咐太监将所有的太医都找进来。
穆子杰此刻是诚惶诚恐，这皇上刚将权交给自己，这城池就连连失守，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捧上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如此下去，自己就算等到皇兄咽气当了皇帝，说不定还是个亡国之君，还落下个千古骂名。
穆子阳吩咐穆子杰道：“明天开始你去主持早朝，对外公开皇帝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今晚上你去一趟兵部，秘密筹备一批足够的粮饷，密切观察着前方的动向，随时来向朕汇报！”穆子阳干脆利落地吩咐着。
穆子杰此刻听到穆子阳这番吩咐心里顿时也像有了底，忙敛容称是匆匆去办。
穆子阳对进来的太医道：“朕要最快的速度恢复！”
若云听到她这么说，顿时喜极而泣，他终于有活下去的勇气了，虽然是为了皇后姐姐，但是只要他活着，那么她便觉得满足。
太医们忙商议着为穆子阳设计药方，此时，若云已经吩咐厨房端来了血燕鹌鹑汤这个最补气血。
穆子阳大口饕餮起来，他突然想到那小东西吃东西时候那狼吞虎咽的样子。
真的好想快些见到她啊！
穆子阳让清蕊留在宫中玩几天正好陪陪皇贵妃若云。
他每天依旧待在寝宫之中，他的身体本身底子较好，又加上如今无比积极的配合治疗，他自己运功疗伤，只是三天的时间他便恢复得差不多了，本来凹陷的五官轮廓渐渐也都饱满起来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每天穆子杰下朝回来，都会跟他禀告现在的情况，以及前线的情况。
而且据探子回报，柔历国皇帝卓雄听说皇帝病入膏肓而自己的部队又节节胜利，欲御驾亲征攻入京城直捣皇宫。
穆子阳嘴角微微一弯，一抹深邃的笑意。
他问穆子杰道：“粮草和军饷准备的如何？”
穆子杰道：“启禀皇兄，已经都准备好了！”
穆子阳吩咐道：“继续密切留意着前方的情况！”
穆子杰恭身退下。
穆子阳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长方形的盒子。
打开那盒子里面有一把剑，那剑鞘和剑尾是用青铜镶嵌着宝石制成十分的精美泛着幽幽的绿光。
穆子阳拔剑出鞘，那剑反射着如镜面一般刺眼的白光。
这就是传说中，可以削铁如泥的青龙剑。
穆子阳要用这把剑杀向柔历国，当然，他不是为了战争，而是夺回对他最重要的女人！
第七天的时候，前方战情回报，卓雄已经御驾亲征占领了二十座城池，穆子阳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军事要塞图，他将一座山谷的地方画上了红色的标记。
然后将穆子杰找来道：“你去下命令前方将领不要与他们正面冲突，用迂回之术，将他们拖进嘉麟县的这片山谷里面！”
穆子阳因为常年在外征战，所以对于地形格外的熟悉。
顿了顿穆子阳继续道：“继续放消息，皇帝即将归天，越快让卓雄知道越好！”
穆子杰点头。
穆子阳道：“今晚朕就秘密带兵出发，朝内的事情皇弟你多费心吧！”
穆子杰一时感慨道：“皇兄的雄才伟略，皇弟真的是十分的佩服！”
他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以前总也会向往这皇帝宝座，可是坐不好便如坐针毡一般。
安平盛世还好，如此战乱之时，他是极佩服穆子阳的冷静与睿智，那种王者的处乱不惊的品质，他自叹不如。
穆子阳心里却不是完全想着打仗，而是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皇后了，他的心顿时被暖意包容，人也变得和煦许多，对穆子杰道：“都是自家兄弟，皇弟只是太年轻了，多需要些磨炼！”
那夜，一袭紫色貂皮戎装的穆子阳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了军营致中，一直传闻皇帝病入膏肓命不长了，如今见到皇帝英姿飒爽的样子，顿时群情激昂，格外的有斗志！
大军出发两天之后，顺利渡河到达了嘉麟县附近，而前方的将军也依照穆子杰的训示一路不与对方正面冲突，只是迂回的打游击战。
穆子阳迅速布兵占领了附近嘉麟县的高地，虽然这些高地并不算太高，但是植被茂盛，可以很好的掩藏，更重要的是，谷内呈一个U字形，进去了除了退路是没有进路的。
而这方节节胜利的卓雄刚刚听说了探子回禀的穆子阳即将驾崩的消息更是喜上眉梢，自从他弟弟穆子杰掌管朝政一来，看着他们的部队溃不成军的样子，卓雄冷蔑一笑，这小子可比他哥哥穆子阳逊色多了。
这一路上见他们的兵马溃不成军，仗还没打便纷纷躲藏起来。
他要将他们一举歼灭。
说着，他便出了大帐骑了战马，带着五万旌旗部队浩浩荡荡地向那嘉麟县的山谷追去！
一路乘胜追击，只是尾部部队刚一进山谷，顿时身后巨石滚滚，瞬间便将那入口给封住了。
卓雄惊慌失色地望着四处的高地，命令道：“快向前冲，这里恐是有埋伏！”
却不想前面的路也是死胡同，这个时候在高地上穿着白色战袍的穆子阳站了出来，而四周的弓箭手的弓箭上都已经挂好了弓箭。
卓雄看着穆子阳顿时大惊，原来一直以来穆子阳病入膏肓都是得到的假消息，他瞬间明白，可是为时已晚。
卓雄见已无退路，道：“穆子阳，你放了这些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的人头你拿去！”
穆子阳站在高地上，阳光透过密密的树枝，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仿佛一尊天神一般。
他道：“朕无心取你性命，朕只要你儿子卓冲来见朕，带上朕想要的人，并且还可以送你五座城池，以后的进贡也可以免了！”
如此诱惑的条件却是要拿儿子来换，卓雄自然不相信，更何况自己若是死了，卓冲就是自己最满意的接班人。
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诈，是想借机将他们柔历国一网打尽。
卓雄道：“你杀了我吧，别打我儿子的主意。”
穆子阳却是道：“朕是一朝天子，自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他们这回估计也知道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