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梦幻天翔 第八章 古城斗歌
在罗瑞克看来,这是非常荒诞的情景:仿唐建筑的街道上,古代汉装打扮的黄种人老百姓,正聆听现代歌手演唱着流行歌曲。而歌手的伴唱、伴舞、打杂的伙伴又服饰各异,好像没有一个是本地人,真是古怪奇妙的组合。
当天鹰子还在对歌舞团抢他饭碗的行为进行诅咒,所有观众则已疯狂地沉浸在奇怪乐器发出的美妙乐曲、以及充满魔力般的柔情歌喉之中:
“我,惊醒在风中。
可却,发觉一切已不同。
不知,是上天的捉弄,
还是我,沉睡在迷梦?
谁,来说清这始终,
眼中,唯有青山重重。
昨天,为爱而冲动,
今日的我,悔恨已无用。
我不知道,一切如何发生?
我不知道,重来究竟能不能?
站在繁华的古城,心却在为你牵动。
望着蔚蓝的天空,寻不到你的芳踪。
又有谁能懂,我心中的伤痛。
望尽天涯路,何时再见你笑容……”
舞台上的歌手眼角渐渐溢出泪水,似乎心底暗蕴无限伤心往事。而台下听众,则没有几个听懂歌词之意,明明是首哀伤的歌曲,他们却听得眉开眼笑,纷纷往台上投掷着铜板。
罗瑞克正按照歌词推测着歌手来历,天鹰子冷笑着问伙伴:“他这首歌也算好听吗?值那么多钱吗?”
“我觉得他唱得还可以啊,这种歌手在地球中国挺多,好像满受欢迎……”
“原来唱歌赚钱这么容易啊,早知我就不玩什么‘剑刺修罗鬼’了,我也唱歌赚钱!”
耳闻天鹰子的吹牛,小魔法师上下打量对方一番,试探着问:“你以前也会唱歌?”
“当然……不会,不过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如此程度的歌曲我略听一遍,便能掌握规律,自创新曲。你看着,我马上把客人再吸引过来!”
不知这冒失的家伙又要胡闹什么,罗瑞克正要出言制止,天资聪颖的剑仙族高手已轻身纵跃,转瞬立于某栋小楼屋顶。神秘歌手此时歌声已停,正沉浸在思绪之中,感受着心底无尽的伤悲与悔恨。
天鹰子见状,乘机高喊:“诸位乡亲父老、诸位兄弟姐妹,那种软绵绵的歌有什么可听的?我也献上一首,给诸位助兴!”说完,他丝毫不顾及某些少男少女瞥过来的冷眼,便自顾自地高唱起来:
“风云涌,豪气浓,
长啸山河动。
亮剑锋,映长虹,
追我男儿梦。
可笑世间情万种,
到头不过一场空。
傲视乾坤长剑横,
来去无悔我今生。
向~前~冲
踏平高峰路自通
向~前~冲
风霜雪雨现神龙。
向~前~冲
管他成败输与胜。
向~前~冲
开天辟地傲苍穹~
~我,是,真,英雄~~~!”
狂傲豪迈的歌声刺激着每个古唐城听众的耳膜,但在罗瑞克和神秘歌手听来,却别有滋味,心有所动。
自我感觉良好的天鹰子,一曲歌毕,展开双臂,等待着台下的喝彩。然而他随手接住的首份彩礼,是个略带臭气的鸭蛋……
就在我们的“歌坛新秀”正在诧异怎么会有鸭蛋时,接二连三的类似礼物随之而至,终于让天鹰子领教到古唐城人愤怒引发出的强大潜力。礼物不仅多种多样,有西红柿、黄瓜、糖葫芦、包子等等,总之西市能抓到的所有东西,几乎全被用来“奖励”天鹰子。而且,听众们的“好评”也不断涌入“大歌星”耳中:
“这个臭道士,不好好念经,跑出来现什么眼?”
“就这水平,也敢和我们的……和我们的……公子比?”
“臭小子,快滚,以后再敢来,见你一次打一次!”……
那名神秘歌手目睹此景,不由自言自语说:“这道士唱得也不错啊,为什么大家这么讨厌?”
歌手身旁一个手执竖琴的白种人轻声说:“主人,这座城里的民众似乎习惯了和平的生活,不愿听豪放歌曲。所以主人的歌虽然他们未必听懂,但歌舞轻柔,深得欢心。这道士弄巧成拙,只能自讨没趣。”
天鹰子当然无法在众人怒骂声中听清白人乐师分析的真实原因,更何况他接暗器的手法固然巧妙,可惜最多只有两只手而已,转眼身上已多处中彩。仓促间,他跃到罗瑞克身边,喊了句“快跑”,就一只鸭子加两鸭子——撒(三儿)丫(鸭)子了。
刚才观看过“剑刺修罗鬼”表演的百姓们,自然知道魔法师、道士本是一伙儿。所以,“修罗鬼”罗瑞克也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二个受袭者,不得不加入“逃亡生涯”中。这帮百姓还不解气,正要继续追赶,而那猎人突然又开始发布消息:“诸位,来自洛克尔岛的撒芬小姐,也要为大家献上动听悦耳的歌曲,希望大家继续捧场!”
听说台上最美丽的少女也要高歌一曲,“义愤填膺”的百姓们纷纷停下脚步,重新围拢在舞台周围。不用说,这自然是那神秘歌手为天鹰子解困而特意安排的……
天鹰子和罗瑞克正拼命奔逃,刚到僻静角落,棕色光芒忽然从天鹰子怀中飞出,化为土地公,挡住二人去路。
“土地,你干什么挡路,快让开!”差点因为惯性撞到部下的天鹰子迫不及待地斥责着。
土地则不慌不忙地报告:“主人,他们并没有追来。而且属下有事情禀报。”
两位逃亡者回头望去,后面果然再无“追兵”,他们这才松了口气,倚着墙边缓缓坐到地上。罗瑞克这才开始埋怨同伴:“我说你,好好地唱什么歌?惹出这么多麻烦!”
“麻烦又怎么样?我手里有一个鸭蛋,两根黄瓜,两个西红柿,你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全吃了。”
罗瑞克不再罗嗦,立刻抢过根黄瓜,平时最讲究卫生的他饥饿之下竟擦都不擦就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而天鹰子则在品味“彩头”同时,向部下询问:“土地,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是观音菩萨派你出来的吗?”
“啊……菩萨在打座,没时间顾主人。属下要报告的是:刚才那唱歌的人是个灵幻师,给他伴唱的、跳舞的、吆喝的全都是幻灵战士!”
“什么?不会吧,他又没拿‘灵册’?”听说歌手竟然是灵幻师,天鹰子不由吃惊不已。罗瑞克也停止咀嚼,瞪大眼睛,盯住土地,似乎在求证消息的真伪。
土地公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我土地是感知能力最强的幻灵战士,任何幻灵力量与灵幻师只要到我面前,就别想逃过我的感应。只不过,这灵幻师似乎太过年青,应该不是灵幻会的长命魔鬼。至于灵册嘛,主人别忘了,那种宝物可以融合在任何物体中,或许就藏在他手中的古怪乐器里。”
“没错,看他服饰,确实不是本地人,而应该来自我们地球,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缀姆界?”罗瑞克若有所思地问。
土地公微笑回答:“这没什么奇怪的,当年那些善灵幻师们,随老主人与哈瑟夫法师去地球隐居。当时老主人就预言,石门被打开后,地球灵幻师们最正统、最年青的继承者,定会因此返回缀姆界。如果想让他们恢复原来的生活,只有消灭灵幻大帝,重新为所有幻灵族寻找与人类和平相处之道,才能将他们送回原处。不过新灵幻师们难以琢磨,恐怕非敌即友,不能不谨慎对待啊!”
听了土地的解释,天鹰子和罗瑞克面面相觑,看来祖先赋予他们的使命,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快,快!不要放走那个妖人!”随着大吼,数百人的兵马急匆匆从两个小“救世主”身边跑过。
看清对方的军旗军装,天鹰子自言自语说:“奇怪,这不是古唐城城主的军队吗?他们慌慌张张地去哪里啊?妖人又是什么?”
“该不会是指那个歌手吧?”罗瑞克的猜测刚一出口,天鹰子立即二话不说,拔腿就向西市跑去,而小法师也扔掉手中食物,紧随其后。
“主人,等等我!”土地急忙再度化为棕光,飞速返回天鹰子怀中。
果然不出罗瑞克所料,他们赶到西市时,古唐军刚刚将歌手等人团团包围。那猎人见兵马来势汹汹,他急忙跃上舞台,从手上变化出一副弓箭,就要与官兵们拼命。
“猎人彪,不要无礼,你们都给我回来。”歌手话音未落,便轻拨琴弦,他的所有伙伴顿时化为两道绿光、两道蓝光隐没在吉他中。
目睹此情此景,领兵的将军更加吃惊:“原来这小子和灵幻会那帮魔鬼是一伙儿的,更不能放过他,给我抓起来!”
接到命令,士兵们一拥而上,而歌手毫无反抗地任人捆绑。这时,舞台下有人嘀咕道:“他歌唱得那么好听,不会是坏人吧?!”
嘀咕声宛如落入湖面的小石子,立刻引起巨大反响,百姓们随即纷纷为这神秘歌手求情:
“广将军啊,这公子不是坏人啊,你们弄错了吧?”
“对啊,就是城主的军队也不能乱抓人啊!”
“你们到底调查清楚没有啊,像你们这样乱抓人,以后古唐城就没有外地人敢来了!”
……
“你们知道什么?”广将军又怒吼起来,“你们以为现在还可以过太平日子吗?古代传说中的灵幻会恶魔正式出现,他们派出几个灵幻师,即将率军攻打我们古唐城,战书已送到城主那里!这家伙服饰古怪、言行荒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们怀疑他是灵幻会派来的奸细。他刚才施展五行灵幻术,更证明了他的身份!任何人再敢为他求情,以同谋论处!”
“将……将军,如果,如果他真是奸细,何必这么引人注目?再说……再说,会灵幻术……就……就一定,一定是灵幻会的人吗?”
“是谁,竟敢明知故犯,继续阻挠本将捉捕奸细?”
广将军循声望去,眼帘中出现的,是个气喘吁吁的小道士,那小道士打了个稽首,报上名号:“广将军,天……天鹰子曾经见过您的,您应该还认得我吧!”
古唐城离远尘山不远,由于玄风子对古唐城先祖有恩,古唐城历代城主逢年过节,都会前往远尘山外拜谒剑仙族掌门,送上礼物以表心意。但是,古唐城上下,只知远尘山是剑仙族隐居之地,却从来没想到失踪千百年的幻灵力量就封印在此山中。
广将军曾护送过两代城主前去拜访剑仙族,所以与天鹰子也有数面之缘。他急忙下马抱拳:“原来是剑仙族天鹰子道长,怎么你会如此狼狈?”
“啊,他是剑仙!”一个刚才用西红柿砍过天鹰子的百姓,吓得急忙跪了下去。无知民众就如同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木偶般,连锁反应再次发生作用,所有人纷纷下跪。
所谓上行下效,古唐城城主如此敬仰剑仙族,城中百姓从小就听惯了剑仙传说,自然也是敬若神灵。可是他们从来没想过这遥不可及的仙人,居然会跑到街头卖艺。如今知道自己亵渎神灵,又哪敢不请罪?
天鹰子则首次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么受人敬仰,暂时还无法适应,急忙请大家起身,同时不忘继续为这歌手求情。
广将军为难地说:“天鹰子道长,对不起,这是城主的命令,本将不敢擅自作主。这样吧,本将先为道长和这位欧亚特王国打扮的人……一定是您的朋友吧,就为你们先安排食宿,再去禀报城主。城主若得知道长前来,定会亲自前来迎接,到时道长再为这犯人求情,城主绝对不会不给面子!而本将也定会保证犯人安全,道长您看如何?”
罗瑞克看天鹰子似乎还是不肯罢休,赶紧在他耳边嘱咐:“不要弄巧成拙,填饱肚子再说!”
听了同伴劝告,小剑仙才点点头,不再坚持。等到士兵引天鹰子和罗瑞克向古唐城最大客栈走去,广将军面带喜色喃喃自语:“剑仙族重出江湖,我古唐城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