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卷多情自古伤离别山穷水尽谁为英雄长落泪?第一章失去的爱
宋倾文心中诧异,连忙向笛声传来的地方奔去。到了近处,终于看清吹奏笛声那人的相貌,一时又惊又喜。原来那人一袭红衣,满头白发,脸上尽是病态,正是天下第二剑客胡著仿。
宋倾文心喜之下,立时陷入动人心魂的笛声当中。良久,天崖剑客断肠曲吹奏完毕,一时余韵缭绕,经久不绝。
胡著仿的眼睛看不见,却感觉到宋倾文的存在。他心中不禁一动,淡淡道:“宋姑娘,是你来了?”说完之后,轻轻的咳嗽。
宋倾文点头称是,走到他面前,道:“原来你就是月古先生,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胡著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良久才道:“宋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宋倾文道:“我把你看作我的哥哥一样,你不要叫我宋姑娘,直接叫我倾文,好不好?”
胡著仿点了点头,道:“你为什么要找我?”
宋倾文激动的道:“我爹爹现在很危险,我想请你去救他。”
胡著仿微微惊道:“宋老前辈怎么了?”
宋倾文黯然道:“子亦出现襄阳,他要杀我爹爹。”顿了顿,道:“只要你能答应救我爹爹,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所有条件。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跟我谈条件的,胡大哥,是吗?”
胡著仿听了一声“胡大哥”心中一颤,道:“这次你想错了,我有一个条件。”
宋倾文一惊,道:“你有什么条件?”脸上微红,颤声道:“我……我可以答应你的婚事。”她以为胡著仿还在为她逃婚这件事耿耿于怀。
胡著仿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条件。”
宋倾文用奇异的眼睛看着胡著仿,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胡著仿道:“我救了你爹爹之后,你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这就是我的条件。”
宋倾文问道:“你为什么不希望看见我?”
胡著仿一阵咳嗽,急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宋倾文怕他生气离开,当下道:“我答应不见你就是,不过我要等你救了我爹爹之后。”
胡著仿忽然叹道:“疾病缠绕我整整二十六年,我的生命已经不多,所以希望别人能快乐的活下去。”
宋倾文大惊失色,颤声道:“你……”
胡著仿沉声道:“我很快要死了。”
宋倾文失声道:“你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怕牵累我,所以才离开这里的?”
胡著仿默默的站在那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宋倾文心情更加沉重,忽然用明亮的眼睛看着胡著仿,道:“江湖传说不死不治神医的医术惊人,我要找到他给你治病。”
宋倾文一边咳嗽,一边摇头道:“我不会找他治病的,死也不找他。”
宋倾文惊异道:“为什么?”
胡著仿道:“你会去找一个杀死你父亲的人治病吗?”
宋倾文心中害怕起来,颤道:“不死不治神医难道杀了你父亲?”
胡著仿神情黯然,点了点头道:“是的。”
宋倾文望着胡著仿,不知不觉湿润了。胡著仿的眼睛睁的大大,眼珠明亮,仿佛还发着光芒,可是他偏偏是瞎子。一个天生的瞎子都会厌倦这个世界,恐惧这个世界,而胡著仿没有。他不仅是一个瞎子,还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每次肺部剧痛如烧,引起一阵阵难以忍耐的咳嗽。他就是这样艰难的度过了二十多年,可是他依然坚韧、热情,豪迈、大度,甚至比一个君子更君子。
宋倾文的目光落在胡著仿的头发上,他的头发细长而雪白,就像天空的白云。
宋倾文不知道该说什么,胡著仿也不停的咳嗽。两人沉默许久,都等待对方开口说话。
只听胡著仿一阵轻咳,道:“我们走吧。”
宋倾文一怔,道:“到哪里去?”
胡著仿道:“你要我救你爹爹,自然去你的家。”
宋倾文忽然又犹豫起来。
胡著仿道:“你在想什么?”
宋倾文摇头道:“我没想什么。”
胡著仿已经感觉到她犹豫的原因,但没有再提起。
宋倾文牵来她的白马,道:“我们骑马回去。”
胡著仿轻叹道:“我现在受不了马上的颠簸。”
宋倾文皱眉道:“这里距离襄阳城中有一段路程,如果不骑马,天黑之前不能入城的。而天黑之后城门就会关闭,就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打开城门。我们怎么办?”
胡著仿淡淡道:“总有办法的。”
一会儿,一阵车轮声响起,正是阿仆驾着一辆马车过来。
宋倾文眉头一展,笑道:“原来你早就准备了马车。”
胡著仿脸上出现一丝伤痛,这辆马车是他准备回湖南永州用的,现在却要重新进入襄阳。
阿仆忽然见到宋倾文,不禁又惊又喜。他把马车停在近处,下车扶着胡著仿,道:“大少爷,请上车。”
宋倾文柔声向阿仆道:“请你去帮我的白马驾在前面拉车,由我扶你家大少爷便是。”
阿仆立刻让开,去牵那匹白马。
宋倾文伸手拉着胡著仿的手,胡著仿避了一避,最终让她拉着。胡著仿感觉到宋倾文冰凉而柔腻的小手,多了一份忧虑,多了一份感动。
只听“驾”的一声,阿仆赶着马车急行而去。马车行驶的不仅快速,而且平稳。
车箱内干净整洁,看上去像一个舒适的小房间。下面是一层地毯,青色的地毯厚实而柔软,显得格外舒适。地毯上是铺着柔软貂皮的座位,上面坐着胡著仿和宋倾文。他们两人的目光不在一处,但是他们的手握的很紧。宋倾文冰凉的纤手,早已经感觉到胡著仿的热度。
胡著仿还在不停的咳嗽,咳的手都发麻了。他握拐杖的手松了许多,但握着宋倾文的手更紧了。
宋倾文听着胡著仿的咳嗽声,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她另一只手也握着胡著仿的手,激动的道:“我不让你去和子亦决斗,我不让你和子亦决斗!”
胡著仿一字一句的道:“我一定会去,没有人会改变我的决定。”
宋倾文道:“可是,你身上有病,眼睛又不好。你也许打不过他,不想让你为我去送死!”
胡著仿道:“我本来就是一个要死的人,早一天死,迟一天死,都没有什么区别的。为了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而死,我岂不是死的很开心?再说,我根本不会死在子亦的手中。”
宋倾文柔声道:“胡大哥,请你不要把死在挂在嘴边,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胡著仿没说话,因为他有咳嗽起来。
胡著仿停止了咳嗽,忽然长叹一声,道:“我只是想在我临死之前,看一看我的弟弟。”
宋倾文道:“你弟弟?”
胡著仿道:“他叫胡怅,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他的武功也很厉害。只不过有的时候太倔强,太固执了些。但还是很疼爱他。”
宋倾文道:“你弟弟现在在哪里?”
胡著仿道:“上次我吩咐他去少林寺,也许正在赶往襄阳的途中。”
宋倾文心中一动,说道:“子亦武功虽高,但我们可以联手打败他。有你和你弟弟,在加上我爹爹,凭你们三人的武功,谁还是对手?”
胡著仿道:“我们只能跟子亦单打独斗,不能破坏规矩。”
宋倾文道:“规矩?”
胡著仿正色道:“这是杀手营立下的规矩,他们不能破坏这个规矩,我们更加不能。”
宋倾文却是不解。
胡著仿顿了顿道:“杀手营虽杀人不眨眼,但是规定他们最厉害的杀手和盟主两个人不能和别人联手攻击敌人,如果违反规定,就要砍下自己的一条手臂做为惩罚。现在是子亦一个人找我们决斗,如果我们联手攻击他,那就是我们理亏。他也许会叫无数的杀手进攻我们,那个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宋倾文道:“江湖传说子亦可以用墨汁杀人,你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胡著仿道:“江湖言之凿凿,自然不假。”脸上一沉,道:“子亦的武功虽然厉害,我胡家剑法也并不输于他!”
宋倾文道:“我也知道胡家剑法名气很大,在我童年的时候就听身边的人提起胡家剑法。他们称赞胡家剑法独步江湖,制人而不杀,仁义之剑!”
胡著仿叹道:“胡家剑法的确是仁义之剑,但仁义有的时候也是鲜血染出来的!”胡著仿虽身患重病,双目失明,但他的手中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胡著仿有的时候回想起来,不仅心下怅然。
宋倾文只知道胡著仿的名头,并没有见过他的剑法,不禁问道:“胡大哥,你有没有把握用你的胡家剑法打败子亦?”
胡著仿道:“我有两柄剑,它们在不同的地方,但都具有强大的威力。那两柄剑,有一柄别人看的见,有一柄别人永远看不见,我就是凭着两把剑活到现在的。”
宋倾文始终没看发现胡著仿的剑,不禁道:“你的剑放在哪里?”
胡著仿道:“我有一柄剑在拐杖中。”
宋倾文心中好奇,接过拐杖端详一番,不禁说道:“这是一根拐杖,怎么可能是剑?”
胡著仿沉声道:“剑如杖,杖似剑。杖身剑实,剑魂杖体。剑剑杖杖,杖杖剑剑,变幻莫测,不可捉摸。这就是我这柄剑之深意。”说完之后又不停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