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卷江湖向来作无情紫剑铁爪英雄自古多苦难第一章难以抉择
胡怅冷冷道:“原来一直以来是你在害我?”
淡元老人笑道:“我的确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了一些我不该做的事情。不过,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难道愿意看着你心爱的人在你面前悲伤的死去?你难道愿意看着你的亲生骨肉成为从小失去父爱的杀手?”他最后两句话像一柄利剑一样刺在胡怅的胸口。
胡怅心中在流血,几乎要晕倒。
淡元老人又提高声音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会将荷花肚子里的孩子,训练成一个无情的杀手。嘿嘿,我想不久的将来,我就可以将那个孩子训练成像子亦一样优秀的杀手!”
胡怅的心崩溃了,碰的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淡元老人笑的更加大声,忽然向窗外道:“小姑娘,胡怅的伤口裂开了,你来帮包扎伤口吧!”他知道胡小舒在窗外偷听他们的讲话,这才开口对胡小舒说话的。
胡小舒冲进来时,淡元老人身形一变,已经消失不见了。
胡小舒见胡怅倒在哪里不醒人事,只急的流下眼泪。
次日中午,胡怅的伤势略微好些,便将自己怎么在悬崖边发现方蓟淋,自己又如何爱上了她,又说到和方蓟淋分离之后,在少林寺中救她出来。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胡小舒。
胡小舒只听的又惊又奇,等胡怅讲述完毕,才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告诉我?”
胡怅看着胡小舒的眼睛,道:“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胡小舒一时热泪迎框,抱着胡怅叫道:“我此生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死而无撼!”
“死而无撼”这句话是胡怅昨天教给她的,没想到她现在竟用上了。胡怅柔声道:“傻孩子,你还年轻,不要说死。”
胡小舒道:“哥哥,你是不是想说‘死’字不吉利?”
胡怅道:“你怎么知道。”
胡小舒道:“以前我的小姐经常告诉我,如果在高兴的时候说‘死’字会不吉利的。”
胡怅道:“你现在高兴吗?”
胡小舒道:“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她不等胡怅说话,又道:“因为我终于有一个真正的亲人,那个亲人就是你。”
胡怅道:“我昨天不是已经认你做妹妹,你昨天为什么没有这个想法?”
胡小舒道:“昨天我以为你只是可怜我,同情我,才会认我这个妹妹的。”
胡怅道:“今天呢?”
胡小舒笑道:“今天我知道你是把我当做真正的,独一无二的妹妹。”
胡怅笑了起来。
胡小舒道:“哥哥的亲人就妹妹的亲人,哥哥,我们一共有几个亲人?”
胡怅不得不承认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妹妹,他笑了一笑,道:“我父亲名叫胡立宗,他剑法神通,是胡家剑派第二十五代掌门。我母亲是福建‘韩山双刀门’的千金小姐韩维葶。我只有一个大哥名叫胡著仿,他的剑法比我更厉害。”
胡小舒道:“哥哥,你说错了。”
胡怅一怔,道:“我哪里说错了?”
胡小舒道:“你以后只能说我们的,不能说我的或者你的。”笑了一笑,道:“我们的父亲是胡立宗,我们的母亲是韩维葶,我们的大哥是胡著仿。哥哥,是不是这样的?”
胡怅点头笑道:“是的。”
两人正欢声笑语,忽听门外一人微微一声叹息,随即传来一阵敲门之声。
胡怅听到那声叹息,心中一颤。那叹息声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正是方蓟淋的声音。胡怅蓦然一惊,暗道:“难道淋儿来了?”
胡小舒快步跑到门便,只听“呀”的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了。胡怅的目光射向门外,忽然间变的痴了。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高挑的女郎,她一袭青衣,柔和的身材,柔和的面盘,柔和的眼睛,柔和的嘴唇,细细看去,连秀巧的鼻子也是柔和的,甚至可以看到她柔和的心。只是在柔和中又隐隐带着一股杀气,她正是胡怅日思夜想的方蓟淋。一个杀人无数的杀手就隐蔽的再好,也不能将杀气全部隐藏起来。
方蓟淋的手还是深深的藏在衣袖当中,她的手是一个秘密,她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她站在那里,泪痕隐隐。
胡怅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良久才道:“淋儿,是你吗?你还好吗?”
方蓟淋点了点头,慢慢走了进来。胡小舒虽没有见过方蓟淋,但已经猜到了,她笑道:“哥哥,我要去练剑法了。”说着持着木剑,快步出去。
方蓟淋缓缓坐在床头,依然神情的看着胡怅。
胡怅握住她冰凉的手,道:“淋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蓟淋道:“在你们说话之前,我就来了。”
胡怅道:“那么,你已经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方蓟淋点了点头。
胡怅握着她的手,只是不肯放开,欢喜说道:“淋儿,我们今天相遇就不要再分离,好吗?”
方蓟淋悲痛的摇了摇头。
胡怅心中一片冰凉,道:“为什么?”
方蓟淋没有回答,良久才道:“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叫宁玉儿的女孩?”
胡怅道:“你怎么知道?”
方蓟淋幽幽道:“你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今天来见你,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胡怅道:“淋儿,你要告诉我什么。”
方蓟淋道:“宁玉儿还在那里等你,你应该回去。你爱的人应该是宁玉儿,而不是我。”顿了顿道:“我只是一个杀手,不值得你爱!”
胡怅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方蓟淋脸有泪痕,道:“请你放开我的手。”
胡怅道:“我不会放你的。”
方蓟淋一咬嘴唇,用力回夺,竟没有将手夺回来,叹道:“何苦呢?我终究要离你而去的!”
胡怅的道:“我已经错过两次机会,今天我无论如何不能错过第三次!就算是死,我也要这样做。”
方蓟淋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不禁软下心来。但念头一转,还是用力回夺自己的手臂。
哪知胡怅抓的更紧,始终不肯放松。但听他一声惨呼,伤口破裂,鲜血涌了出来,早已打湿了被褥。
方蓟淋见他血流不止,心中一惊,激动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说着连忙去查看他的伤口。胡怅的手还抓住她的手臂,他的眼睛像月光,坚定而有温柔的看着方蓟淋。
方蓟淋柔声道:“你的伤口裂来了,快放开我的手,不要再使力气。”
胡怅望着方蓟淋的眼睛,轻声道:“我放开你的手,你会不会走?”
方蓟淋柔肠百转,终于道:“我不走。”
胡怅这才缓缓放开方蓟淋的手,他虽然放开了方蓟淋的手,心中却还是当心。他现在太害怕失去眼前这个人了,如果就这样失去,他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一个人活着,却不能爱自己所爱的人,简直生不如死。这种感觉很多人都不明白,但对胡怅来说却是刻骨铭心,不能自拔。
方蓟淋并没有这样的离开,她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轻生道:“这是我的金疮药,你快敷上。”
胡怅忍住剧痛,从瓶子中倒出药粉,敷在伤口上。不一会儿,鲜血止住。尽管看的胡怅艰难的敷药,方蓟淋心中难过,却始终没有上前帮他。江湖上只知道方蓟淋武功高强,杀人如麻,却不知道她是一个没有双手的人。一个没有双手的人怎么可能帮人敷药呢?
原来方蓟淋为了学铁鞭的绝技,竟不惜将自己的手掌砍下。她的铁鞭装在手腕之上,虽没有手掌控制,却更加轻巧灵动,威力大胜从前。尽管方蓟淋砍下手掌练成了这门绝技,但现在却极度后悔。她现在宁愿武功全失,来换回自己的手掌,但是这永远都不能实现了。
几度伤怀是当初,可怜从来做无情。天大地长,岁月更匆忙,断了思绪,酒尽人消.魂!
胡怅看着苦楚的方蓟淋,心中莫名的伤痛,良久才道:“淋儿,你相不相信我是对你真心的?”这句话很平常,乃是恋人之间常用的。但从胡怅口中说出,却让人不敢否定。胡怅的心比石头还硬,他的话也比石头更硬。
方蓟淋目光微微移开,正色道:“我当然相信。”
胡怅接着道:“那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在一起?”
方蓟淋摇头道:“不是我不肯,只是不敢。”
胡怅疑惑道:“为什么?”
方蓟淋咬了咬嘴唇,说道:“自从你在悬崖下把我救活之后,我的心就属于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很快乐和幸福。现在我只想时间能够停下来,让我们慢慢的分享。当我知道我怀上你的孩子的时候,我心中高兴的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真的,我很爱你,可以不顾自己生命的爱你!”顿了顿,又道:“可是,我是一个杀手,而你是武林名门正派的弟子,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胡怅,就算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我们把彼此的爱藏在心底,永远不被别人知道。好吗?”
胡怅只是摇头,眼中几乎要流下泪水。胡怅是一个从来不肯流泪的人,但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
方蓟淋道:“我已经求过淡元老人,他答应让我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生下我们的孩子后,就交给你抚养。”
胡怅立时抓住方蓟淋的手臂,道:“淋儿,那你呢?”
方蓟淋摇了摇,黯然道:“我?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之后,我早就不存在了。”她望着窗外,淡淡道:“那时候我也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人能找到我。”
胡怅抓住方蓟淋的手,颤道:“淋儿,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我是绝对不准你离开我的!”
方蓟淋眼中匆忙悲痛的神色,道:“淡元老人狠辣无比,他说如果你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让你在我跟我们的孩子中痛苦的选一样,我已经帮你选我们的孩子了。”
胡怅心中一振,大声道:“不!我要你,也要我们的孩子!”
方蓟淋黯然道:“淡元老人早知道你的想法,他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如果你不知足,两样都会失去的。’淡元老人狠辣绝情,他说的出话,没有人可以反对。”
胡怅再也忍不住了,他激动的道:“我们可以不用理会他,也不用理会这个江湖。我们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
方蓟淋摇头道:“不可能的!杀手营中的杀手本事通天,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他们找到的。当初我不想你为我付出太多,也不想你为我而死,才离开你的怀抱。胡怅,你知道吗?”
胡怅心中一痛,说不出话来,方蓟淋挣开自己的手,挥泪离去。
胡怅忽然叫道:“淋儿!等一等!”
方蓟淋转过身来,凄然道:“胡怅,事已至此,你还想怎么样?”
胡怅心中痛苦万分,但他却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道:“我要见淡元老人,我答应他做一个杀手!”胡怅本来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只想着为武林做出贡献,在江湖上打出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但现在为了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竟要做一个冷酷的杀手。胡怅虽然悲痛,但依然很坚定。
方蓟淋脸色一变,凝视着胡怅,那种眼神几乎让人难以对视,她厉声道:“胡怅,你以为你很伟大,很了不起吗?杀手!是杀手呀!你以为杀手好当吗?你为什么要当杀手!”
胡怅听了方蓟淋的话,眼眶一湿,只是默默垂泪。他的心现在已经彻底的碎裂了。
良久,方蓟淋变的温柔,轻声道:“我知道你为了我,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去做一个杀手。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做杀手的。”
胡怅看着方蓟淋的眼睛,道:“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情深于此,万语难言其意。胡怅这句深切的话,又触动了方蓟淋的心。
方蓟淋忍住了悲痛,叹道:“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难道我们的孩子也能不在乎吗?”顿了顿,长叹道:“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知道他的母亲和父亲都是杀手!”说完之后,挥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