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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云蒙蒙,山神明志 雨纷纷,鸣蝉拉车 (2)

第四十四回 云蒙蒙,山神明志 雨纷纷,鸣蝉拉车 (2)

河边吹来一阵凉风,珍珠不禁打了个寒颤。田小和催她去换衣裳,珍珠浑身发冷,一时也无法可想,只好红着脸接过包袱走进窝棚。田小和将窝棚门挡好,就在外面候着。

须臾,珍珠换号了衣裳出来,田小和将那湿衣衫拿到水湾里洗了,二人边烤衣裳边说着话。这时,珍珠已完全镇定下来,遂说起到清水观躲灾等事。田小和听罢,又将那日在清水湾救珍珠时见到静明变成小鳖一事说与珍珠听,如此一来,二人都明白了。珍珠又惊又恨,道:“难怪清水道长做事如此狠毒,原来却是个老鳖精!”

“小姐,你可知我家的情形如何?”田小和突然又问起了自己家的情形。

田老爹被抓,生死不知,珍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不知为何,她忽觉得有几分委屈,又觉得对不住恩人,迟疑了半晌,才流着泪将清水道人与赵百万合谋陷害田小和、自己跳墙报信及田老爹被抓等事略述一遍。田小和听着,脸色不觉变得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突然,将衣袖一挽,起身便走。

“小和哥,你要到哪里去?”珍珠拉住他流着泪问。

“回村去救我爹爹!”田小和猛地甩开珍珠。

“等一等,我同你一道去!”

“小姐,我家的灾祸皆因你而起,你还嫌不够么!”田小和气昏了头,忽停下脚步,冲着珍珠大声吼叫起来。

珍珠闻言,更觉委屈,眼望着田小和,无声饮泣,半晌才道:“小和哥,我爹爹做下的事,你不要怪我,我头上这伤就是为了救你才落下的,为了救护你爹爹,我几乎被爹爹打死。”

珍珠说得凄楚真切,田小和不觉止住狂怒,回头看看珍珠,珍珠正穿着自己的衣裳,火光映着惨白的面容,显然,这几****也受了若干苦楚。田小和忽觉得有些错怪了珍珠,又转过身叹道:“小姐,不要哭了,我不怪你,此地距河西村至少有二百里路程,我必须连夜向回赶路,你一个柔弱女子,何时才能到家?岂不要误了我回去救爹爹?”

“小和哥,我同你一道回去救田老爹,你千万莫将我一人抛在此处。”珍珠见田小和语气已缓,哭得反倒更厉害了。

田小和急得叹了口气,向四周看了看,忽从怀里掏出一两多散碎银子递到珍珠面前说:“小姐,非是我不愿带你走,爹爹被抓,我心里怎能不急?只怕回去晚了,爹爹会有不测,你在此歇息一会儿,一人慢慢向回走吧。”

珍珠没接那银子,忽抓住田小和的手道:“小和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已将你看做亲人,田老爹被抓,我同你一样着急,我也要回去救田老爹。当初为了救护田老爹,我几乎被爹爹打死,赵府恶奴众多,正在到处抓你,你一人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我与你一同走,可以先回府探听一下动静,里应外合,你也好有个帮手。”

珍珠说得恳切,田小和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叫她先进窝棚将衣衫换了,然后一起赶路。珍珠这才想起自己仍穿着田小和的衣裳,连忙进窝棚换了衣衫。随即,二人带了雨伞、包裹离开高坡。

水灾后的道路遍地泥泞,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匆匆赶路,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珍珠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许多苦?行不数里,已气喘嘘嘘。因怕田小和看出来心中着急,只好一声不吭咬着牙向前走。田小和见她步履艰难,心中不忍,劝道:“小姐,你还是留下吧。”珍珠一声不吭,仍拼命向前挣扎,怎奈两条腿愈来愈不听使唤,渐渐落到了后头。田小和走一会儿,等一会儿,不禁又焦躁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二人来到一片荒草甸子,一阵大风刮过,天空堆满了乌云,哗啦哗啦又下起了大雨。田小和将雨伞撑开递给珍珠,自己仍冒雨前行。珍珠见田小和淋在雨中,心中好生不忍,一面招呼,一面向前赶,怎奈田小和走得急,只是追赶不上,一不小心,竟被乱草绊倒,手的伞立即被风刮出老远。

田小和见状,连忙回头扶她,又替她撑好雨伞。珍珠满面泪痕望着田小和,突然,她一把抓住田小和的双手说:“小和,你就是我的亲哥哥,我们兄妹一起打伞。”说着,紧紧依偎在田小和的胸前。

田小和一时不知所措,惶惑地后退了一步。珍珠却一把抓住了他。四目相对,珍珠的脸上满是泪水。半晌,田小和才说:“好,我们兄妹一起走!”

珍珠深情地叫了声“小和哥”,头抵田小和的前胸低声哭泣起来。

雨下得更大。风雨之中,二人紧紧靠在一起,同撑着一把雨伞继续前行。

再说铁拐李与何仙姑等三人寻找赵珍珠,来到早晨安置珍珠之处时,早已不见了珍珠的踪影。跃上空中极目远眺,却见田小和与赵珍珠正肩挨着肩同撑一伞蹒跚而行。铁拐李不禁大喜,笑道:“好一个完体归田!天公的安排真是妙不可言!”

春雨见小姐走的艰难,有些焦急,扯着何仙姑道:“仙姑,我家小姐从未吃过这般苦楚,设法助她一下吧。”

何仙姑笑着摇头道:“有田小和在,哪里用得着你来操心?今日愈苦,来日方能愈甜。”春雨听罢,不禁也笑了起来。

“仙姑,此地距河西村尚有二百里之遥,我看,略助他一程吧。”铁拐李笑着同何仙姑商议。

何仙姑笑道:“李道兄,瓜熟才能蒂落,你何不再等一等看?”

铁拐李道:“黄鼬精尚未降伏,我哪有空在此多耽搁?看着他们早点了结了这份孽缘,我也好去助钟离降伏那黄鼬精。”

何仙姑笑道:“既是道兄性急,你就助他一程吧,不过,只送到清水县便可,可不要替他二人把路走完了。”

“这个何须仙姑吩咐?”铁拐李挤眼一笑将鳖精交与何仙姑,道:“你先替我管好这个鳖精,明日清水县县衙再还与我。”说着,轻轻一纵身,落下地面。

地上已经十分泥泞,铁拐李从地上拾起几根枯草,三弄两弄,编成一挂小巧玲珑的马车,正愁缺匹好马,忽见一只鸣蝉正躲在树叶下避雨。铁拐李对着那鸣蝉笑道:“善哉!有劳你来辛苦一趟了。”说着,将那鸣蝉轻轻一点,那蝉顿时化作一匹白马。铁拐李又朝那草编的马车轻轻一吹,瞬间,一辆漂亮的带篷马车出现在面前,那匹雪白的马儿抬起前蹄冲着马车咴咴直叫。铁拐李将那白马套上马车,挤着眼笑道:“今日辛苦你一回,这番功德就算是你的。”说着,摇身一变,化作一六旬老翁。但见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登上马车将长鞭一扬,那马车便迎着风雨疾驰而去。

清水河畔,田小和与珍珠踏着泥泞的道路步履蹒跚,日将偏西,不过走出二三十里。田小和正心急如焚,忽闻身后马车声响,回头一看,却是一辆马车从后面追了上来。赶车的老翁将白马一勒,马车嘎然停下。老翁向二人问道:“请问二位,可知往清水县如何行走?”田小和指点着前方道:“由此沿河而上,再行一百七十余里便是清水县地界。”老翁又问:“不知二位何往?”田小和道:“正是要去清水县。”老翁答道:“如此甚好,就请二位上车同行如何?”

田小和正愁珍珠行路艰难,闻言大喜,当下谢过老翁,扶珍珠登上马车。老翁令二人坐稳,闭上双目。小和不解其意,正要发问,却见那老翁将鞭子一扬,马车竟腾空而起,但闻耳畔呼呼风响,倏忽之间已跑出百里之外。稍顷,老翁勒住马车令二人睁眼。田小和一看,马车已停在清水县界内。一时间,二人皆惊异不已。

正惊异间,老翁回头道:“此处距河西村尚有二十余里,你二人下车去吧,好生行走,休得延迟。”

二人下了马车,正要谢过老翁,却见那老翁挤眼一笑打了个响鞭,马车疾驰而去,瞬间已消失在清水河畔。惊得田小和忙扯了珍珠望空跪拜。后人有诗一首单赞这段佳话,诗曰:

点石成金法无边,专与善人结善缘,

扬鞭百里弹指间,谁知马儿原是蝉!

田小和与珍珠到了清水县境内,寻个客栈吃罢饭,已是黄昏时分。田小和惦记着爹爹,又要赶路。珍珠虽已疲惫不堪,仍咬紧牙关跟着小和奋力向前,一口气又走出七八里路。

雨早已停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泥泞的乡间小道颇难行走,珍珠越来越觉得吃力,稍一不慎,踏在烂泥中,双脚登时陷了下去。幸亏有田小和扶着,才没有跌倒,拔出脚时,一只绣鞋已深深陷在烂泥里。田小和替她抠出绣鞋,关切地说:“小姐,此处距河西村还有十余里路,再咬咬牙就到了,你若是累了,我们歇息一会儿再走。”

珍珠没有回答,稍停了一下,有些悲怆地说:“小和哥,都怪我爹爹和那鳖老道,要不是他们,你一家哪里会吃这许多苦?我生在赵府里真是罪孽深重。”

她的语气里饱含这自责和痛苦,田小和也觉有些凄然,一边在水坑里替她刷鞋,一边劝慰她:“小姐,你跟你爹爹不一样,生在赵府,这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为此烦恼。”

珍珠见田小和语气宽厚,丝毫没有责怪自己之意,更觉愧对田家,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小和哥,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恨我么?”

“你又没有坑害我,我为何恨你?我只恨赵百万和赵府的那班恶奴!”田小和尽量以宽容的语气劝慰着她,将刷干净的绣鞋递到她的手里。珍珠接过绣鞋,更加感到不安,突然,她满怀深情地说:“小和哥,我要是真有你这样一个哥哥该多好。”

一弯残月照着珍珠那惨白的脸庞,小和突然发现,她的双眼里又含满了泪水,一颗颗豆粒大的汗珠正顺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小和有些吃惊地打量了一下珍珠,这才发现,她的一双小脚已经肿了,而且还在流血。

田小和又取回绣鞋,看着那肿得象馒头似的小脚心痛的说:“小姐,脚成了这个样子,你为何不早说?”

珍珠的泪水落到小和的脸上,她满怀内疚地说:“小和哥,只要能早些救出田老爹,我受点罪算不了什么。”

小和闻言,更加怜惜珍珠,他叹了口气,说:“是我连累了你跟着吃苦!”

“不,这不怪你!”珍珠忽急切地说:“这都是我爹和那鳖老道的罪过!不仅害苦了你一家,也害苦了我,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们快些赶路吧。”

“不!”小和蹲在地上又叹了口气,突然抬起头望着珍珠说:“珍珠,怪我粗心,没看到你的脚肿成这个样子,让我背着你走吧。”

珍珠听到田小和直呼其名,一时激动万分,“我能走!”她还想逞强,没容她迈步,田小和又拦住了她,她无可奈何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双脚,只好将双臂搭上了小和的肩头。

残月躲进了云层,田里的青蛙叫个不停。田小和背起珍珠大步向前走。这时,铁拐李又出现在二人身后。原来,铁拐李一直没有离开二人。他一心要看看这赵府之女如何完体归田,顺便于暗中保护着二人,一路上见二人将两世的冤仇抛开,由生而熟,逐渐亲密,不由暗叹造化之无穷神功。叹罢,笑罢,向着田小和的后背轻轻吹了口气。小和顿觉臂力倍增、脚下生风。铁拐李暗中又护送了一程,屈指一算,知赵府又生变故,于是将身一纵,先往赵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