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仙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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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迷本性,毛驴称王 恋仕途,书生遇险 (3)

第二十七回 迷本性,毛驴称王 恋仕途,书生遇险 (3)

代承祖见了草药,这才想起寨主爷的吩咐,忽又抓起一剂药师喝问:“老混蛋,出门在外,不多带些银子,这是些什么东西?”

一剂药师战战兢兢道:“大王,我家公子乃是读书人,进京赴考路过此地,因他有恙在身,故而备了些草药。车中银两甘愿奉献给大王,只望大王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几个。”

代承祖打量了一剂药师一眼,忽然笑了,从地上捡起一只当归问:“老头儿,这么说你是郎中了?”

一剂药师道:“小老儿正是郎中。”

代承祖又问:“我来问你,你可会医驴?”

一剂药师被问得莫名其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愣了半晌,才战栗道:“小老儿只会医人,不曾医过牲口。”代承祖大笑,喝令将一剂药师和展文全绑了,连人带马皆带回山寨。

要说毛驴寨主对同类,真可谓惺惺相惜,得知劫来了郎中,登时大喜,急命将人带至香室前。此时,老车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一步没走稳,跌倒在地上,浑身如筛糠一般,竟爬不起来。代承祖踢了车夫一脚,骂道:“老驴!不快些走,你找死是不是!”

毛驴寨主听到他骂驴,觉得颇不入耳,因急于替老驴治病,便暂且忍下,不与他计较。谁知代承祖性情残暴,常骂属下为驴,已成了口头禅,见车夫倒地不起,勃然大怒,指着车夫又骂了一句:“老驴,再不快起来!小心我一刀劈了你!”

代承祖口口声声骂驴,惹得毛驴寨主心中老大不快,强压怒火迎上前喝问:“代头领,这四人哪一个是郎中?”

代承祖急于邀功讨好,推了一剂药师一把,禀道:“大王,这头老驴便是郎中。”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毛驴寨主闻言,再也按耐不住怒火,厉声喝道:“来人,将代承祖与我拿下!”立即有两个喽兵上前将代承祖捆绑起来。

代承祖不知身犯何罪,连声叫屈。毛驴寨主哪管那些,厉声喝道:“本寨主三令五申要尔等学毛驴之忠、效毛驴之直,你这厮竟敢怠慢吾令,口口声声骂驴,分明是有意与我对抗,如此狂妄,我岂能容你!”喝罢,令人将代承祖重责四十大棍。可叹代承祖,片刻已是皮开肉绽。众头目见状,哪敢求情?此后,山寨中再也无人敢提“驴”字。

毛驴寨主令人替一剂药师等人松开绑绳,亲自引入香室来看老驴。但见香室门上高悬一横匾,上书“人之楷模”四个大字。室内墙上挂满壁画,四角放有花架,瓶中插花,地上铺锦,锦毯之上卧着一头身披红缎的老驴。老驴面前放着一个镶有金边的食槽,身后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一面铜镜和一个香炉。香炉中烟火正盛,飘散着缕缕香气。展文全等一众看了那香室,皆惊奇不已。

一剂药师战战兢兢上前,掰开那老驴的嘴巴,看了看舌头,又看了看蹄子。幸好,那老驴并无甚大病。一剂药师满腹疑窦,斗胆问毛驴寨主:“大王,这毛驴本是山林中之物,为何却养在这香室里?”

毛驴寨主沉下脸来道:“先生,你未见门上之匾么?此驴忠心为主,辛苦一生,为何便不能享些清福?”

寨主爷面色阴沉,一剂药师心中更加害怕,一时又看不出那老驴患了何症,只好一面应付毛驴寨主,一面思谋对策。

一阵山风掠过,带来一股青草的芬芳,毛驴忽从锦毯上起来,向着门外张望。展文全见那老驴目不转睛盯着门外的草地,不禁心头一动。

毛驴寨主见一剂药师不说话,一时有些恼了,道:“老头,快说,你到底能不能医好它?医得好它,马上放你们下山,若是医得不好,从此就别想离开山寨!”一剂药师闻言,更加慌了,正不知如何回答,展文全战战兢兢道:“大王,我知道这驴子的病了。”

展文全本是一书呆子,如何能会给牲畜治病,一剂药师很怕他说错话惹恼了寨主。却闻展文全道:“以小生之见,此驴并没有大病,不思饮食乃是因其情志抑郁之故,只要将其放归山野不加约束,它的病一定会不治自愈。”

这话讲得入情入理,原来展文全竟还懂得些医道!一剂药师顿时放了心,他不仅暗怪自己心慌失察,却不料,毛驴寨主的脸色已沉了下来:“一派胡言!”他怒冲冲道,“我如此小心照料,它尚卧病不起,倘若放之野外,岂不是要害它性命?”

展文全道:“大王息怒,小生不敢妄言,大王若是不信,可以当场一试,若是我说的不对,甘愿听凭大王处置。”

毛驴寨主将信将疑,令人将老驴除去披挂,牵出香室任其随意活动。那驴出了香室后,果然有了精神,叫了几声,便亮开四蹄跑到山坳中吃草去了。

毛驴寨主见展文全之言果然不差,一时大惑不解,问道:“这毛驴的情志抑郁,你是如何知晓的?”

展文全道:“大王,天育万物,各乐其所。毛驴心向山野,性喜自然,本是山林中之物,大王违其本性将它置于香室中,本欲使其安逸,其实却好似使其处于牢狱之中。披红挂锦对于人来说是件荣耀事,对于驴而言,却无异于是披枷带锁。此驴已是垂暮之年,大王又将其披枷带锁,置于囚牢中,其心焉能舒畅?情志抑郁,乃病由也。”毛驴寨主恍然大悟。谢道:“若不是先生指点,此驴几被我误矣。”

一剂药师见展文全轻易便道破了老驴的病由,一时欣喜万分,借机向毛驴寨主道:“大王,毛驴已愈,小老儿几人留在此处无用,还请大王开恩,放我等下山。”毛驴寨主尚未答言,忽闻山门处有人高叫:“寨主,这几个人已窥破了山寨虚实,切不可放他们走了!”话音方落,胡吉利已到面前。

毛驴寨主对胡吉利要吃驴肉之事仍怀恨在心,正愁找不到茬惩治他,见他今日空手而归,遂喝道:“混账!山寨大事,哪里用得着你来多言?我叫你去找郎中,你说,你请的郎中何在?”

胡吉利道:“寨主,方才我在山下见到了刘王爷派来的密使,已知堵截逃奴之事,特来向王爷请令,代头领捉上山这一干人甚是可疑,望寨主三思,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住口!”毛驴寨主勃然大怒,“本寨主已有言在先,医好驴之后便放他们,岂能言而无信?你来得正好,就派你护送他等下山,不得有误!”

其实,毛驴寨主的本意并未想放走一剂药师等人,只因胡吉利这几句话,反倒成全了展文全一行。毛驴身为一山之主,焉能听凭胡吉利左右?不论是对是错,也非得同胡吉利拧个劲不可,不但要放人,而且要胡吉利亲自护送下山。胡吉利刚挨过打,伤痛仍在,见寨主爷突然动怒,不敢再多言,只得强抑不满率众喽兵护送展文全一行出了山寨。

骄阳斜照,金风送爽,山林中百鸟欢唱,路边上泉水淙淙。车夫扬鞭打马,胡吉利率骑护送。展文全一行人心情渐渐开朗,被劫的阴影被抛之脑后,展文全的心绪又飞向了京城。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已距山脚下不远,看看到了一片黑松林边,胡吉利忽令马车站下,众喽兵各亮刀枪拦住去路。胡吉利向众喽兵令道:“把车上那女子给我留下,其余人一律拉入林中,就地砍头!”

事情的变化令人措手不及,展文全被吓得魂飞魄散,陶玉仙更是紧紧靠在展文全怀里,一剂药师也吓得没了主意。

胡吉利正要上前去拉陶玉仙,忽闻林中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循声望去,却见松林里走来两位道人。一人面皮微黑,头戴青道巾,一身青布道袍,腰系杂色丝绦,足蹬一双多耳麻鞋。另一位面皮白净,头挽日月双髻,身穿青纱道袍,手持长笛,足下一双云履,神态潇洒,一派仙风。原来却是曹国舅与韩湘子来到林边。

曹国舅近前向胡吉利拱手道:“这位首领,贫道有礼了。”

胡吉利嫌他误了自己的好事,怒道:“臭道士,这里没你的事,快些走开!”

“善哉!”曹国舅微叹一声,道:“拦路抢劫,天理不容,听贫道好言相劝,你速将这几个人放开,否则,休怪贫道无礼!“

胡吉利大怒,向众喽啰兵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将这两个臭道士给我拿下!”话音刚落,忽觉手脚发硬,再看众喽啰兵,一个个皆举着刀枪呆立在面前,一动也不动,好似一群泥胎一般。胡吉利还想再叫,嘴巴已无法张开,接着连手脚也不会动了。

一剂药师一行获救,又惊又喜,展文全这才发觉不知何时陶玉仙竟靠在自己的怀里。陶玉仙也觉失态,连忙推开展文全下了马车。

曹国舅走到展文全面前,笑道:“展文全,顺记老店一别,转瞬数日,恭喜你又脱了一场大难。”

展文全不知面前这位道长为何会叫出自己的名字,一时更加惊疑。一剂药师却已了然。忙拉住展文全道:“你还愣个什么,快谢过仙长救命之恩啊。”展文全愣了半晌,方知面前这位道人便是那日海难中指引过他的仙人。连忙与一剂药师拜了下去:“小生肉眼凡胎,不识真仙之面,多谢道长难中相助。”

曹国舅微微点头道:“东海风浪方歇,宦海波涛又起,尘世喧嚣,前程凶险,展文全,贫道此来,特为度你成就仙缘,何不抛弃虚荣,随贫道修行于深山?”

展文全有些愕然,道:“仙长,小生十年寒窗,只为有朝一日金榜题名,无意出家修行,如今科考已近,更不能放过机会,仙师何出此言?”

曹国舅笑道:“你既已称我为仙师,可见缘分将至矣。”

展文全一时沉默。陶玉仙将曹国舅打量了一下,忽然道:“道长,展公子志在仕途,你又何必强求?”

曹国舅知展文全还有一段尘缘未尽,笑道:“这位姑娘,来也是缘,去也是缘,你与展公子的缘分,我已知之,我与展公子的缘分,你却不知,缘起缘灭,皆是天意,只可随缘,不可强求,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玉仙闻言,登时愣住。这时,一剂药师忽叩头道:“弟子不才,愿随仙师修行,望仙师垂慈,收下弟子。”

曹国舅扶起一剂药师道:“宋先生,你随展公子进京,这也是一番缘分,无限前程,就在前方,展公子功成之日,便是先生功果圆满之时,还望尽心尽力辅佐展公子一程。”

一剂药师不明其意,还想再问。曹国舅挥手道:“缘至惜缘,缘去随缘,上车去吧,前程凶险,好自为之。”

此时车夫刚从惊慌中清醒过来,看着胡吉利一众,依然心有余悸,连声不迭谢过二位大仙,又向展文全道:“公子,时辰不早,我们快离开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