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审怨气，旧案重提 捉替身，翠儿屈死 (2)
而死，死了仍然为财，既然你不愿帮忙，我二人自己也能抓到替死鬼，不过，万一出了差
错，你也难逃干系！”说罢，拉起白无常往村中便走。
二鬼差执意要抓替死鬼，送子娘娘一时也无法可想，只好叫住二鬼，道：“你这两个鬼
头，不要到处乱闯了，与赵珍珠生辰相同的女子，本村就有一个，那年我到河西村，同时送
来了两个女娃，一个是赵珍珠，另一个是本村李义仁家的李翠儿，不过，这可是第一机密，
万一出了差错，我可是什么也没说过。”二鬼差大喜，红眼鬼道：“你早说不就完了。”
遂拉了无常鬼入村径奔李家茅屋。
两个小鬼到了李家，恰逢李义仁的小女儿李翠儿正在院中劈柴。那李翠儿不但生辰与赵
珍珠相同，模样也同赵珍珠一样俊俏。二鬼差一抖锁链，便要上前拿人。不料，尚未
靠近李翠儿，院中忽金光万道，刺得两个小鬼不敢睁眼。
白无常定睛细看，一团祥光将李翠儿稳稳当当护在中间。见了那祥光，二鬼大惊。原
来，这祥光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拥有的，没有几代的功德，断不会有如此炫目的光环。李氏
乃世代积善之家，久有功德，家中人人皆有祥光护身，等闲鬼神近他不得。
白无常见无法捉拿李翠儿，只好和红眼鬼垂头丧气离开李家茅屋，去找清水道人计议。
清水道人此时更是惶恐不安，他已嗅到了大灾将至的气味，本是赶到赵府去逼问田小和，
还没到赵府，却见赵府的管家赵喜匆匆追来。一问才知，田小和早已逃走，赵喜来请他，乃
是为了小姐珍珠。赵喜匆匆叙述了田小和逃走及赵珍珠病危等事，道：“我家小姐命在旦夕，
望道长速去救她。”清水道人大惊。
他并没有随管家去赵府，因为他知道，珍珠突然病危，他去了也无济于事，现在的当务
之急是找到勾司鬼，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令赵喜先回府等候，随后，匆匆赶回清
水观。
在距清水观不远的柳林边，他看见白无常带着赤发鬼一蹦一跳迎面赶来。刹那，一个
更大的不祥之兆涌上心头，没容多想，两个勾司鬼已跳到面前。
清水道人拱手道：“二位辛苦，不知来此何干？”
白无常将那红得如血一般的长舌吐了一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兄弟二人特来寻
道长有要事相商，昨日阎罗得报，天齐大帝巡游至此，正在查询十六年前赵府添女一案。”
“天齐帝君！”鳖精如听了一个霹雳，惊得目瞪口呆，下面勾司鬼又说了什么，他几乎
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红眼鬼道：“阎王怕卖寿之事案发，特派我二人来取赵珍珠回去，我等受道长重托，未
敢贸然行事，正要到观里去找道长拿主意。”
鳖精到底是老谋深算，一阵惊慌过后，旋又冷静下来，这个案子首先要牵扯到阎王和阴
司众多衙门，即使案发，也得这些鬼头们先去顶罪，最着急的应该是他们。
“原来是这等小事，”鳖精故作镇静道：你这两个鬼头何必如此惊慌？随便为她寻一个
替死鬼也就是了。”
“这个还用你说。”红眼鬼道：“不过，赵珍珠一案非同小可，等闲之人是替代不了
的。”
清水道人心内愈惊，表面仍不以为然，阴沉着脸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二位若是缺少
钱财，只管向贫道开口，你们办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折腾得赵施主合
府不宁？”
十五年来，清水道人在地方上已颇有势力，阴司众鬼都不愿轻易得罪他，白无常以为他
真的动了气，忙拱手道：“道长，这你就说远了，其实我二鬼根本就没打算去赵府，赵百万
于我二人曾有许多好处，他遇到这等事，我二人岂能不提他担待担待？怎奈赵府添女一案已
引起天齐帝君的怀疑，若想蒙混，必须寻一个与赵女生辰相同的女子做替死鬼，我二鬼查遍
清水县，唯有本村李义仁之女李翠儿与赵珍珠同一生辰，不料，那李家世代行善，功果深厚，
家中人人皆有祥光护身，我二人几次欲动手，皆无法靠近李翠儿，无奈，只好来请道长拿主
意。”
听白无常说罢，清水道人心里喜忧参半，虽然天齐帝君对赵府添女一案有所怀疑，并没
有抓到证据，只要阴司众鬼办事不出纰漏，按照判官崔珏法子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他把那
小绿豆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笑道：“原来是为了这点小事，这有何难？你二人且去歇
息，今夜三更天到村外坟地等候拿人，到时我令人将那李翠儿送去就是了。”
鳖精答应的如此痛快，两个勾司鬼立时放了心，反正天齐帝君还没到，晚上又有什么关
系，白无常道：“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晚上是黑无常的班，我叫他去村外坟地拿人，你
可一定要准时把人送到坟地。”
“放心吧，我一定会按时把人送到，”清水道人说到此，忽又道，“李翠儿替死，到了
阎王殿必然要喊冤，你们想过没有，万一天齐帝君亲自过堂，将如何应对？”
两个勾司鬼只想捉了李翠儿交差了事，并未想到这一点，一时皆有些愕然。
清水道人取出两粒丹药，笑道：“此丹名叫神鬼不语丹，乃是我在东洋大海时练成的，
不论是那路鬼神，只要服了此丹便终生不语。你二人拿到李翠儿之后，可将此丹与她服上一
粒，只要李翠儿不说话，此事便无懈可击，贫道暂且将赵珍珠藏入水府，再令赵府假办丧事
掩人耳目，料那天齐大帝再有本事，也查不出破绽。另一粒就送与二位，以备日后之用。”
二鬼接丹，喜之不尽，忙谢了清水道人。清水道人送走二鬼差，便径奔赵府。
小姐病危，赵府乱作一团。赵百万焦灼不安立在门外，遥望村西，许久，才见清水道长
飘忽而来。赵百万如见救星，忙迎上前道：“道长，小女命在旦夕，如何是好？”清水道长
笑道：“施主不必担忧，令嫒已愈矣。”
二人来到珍珠房中，果见珍珠已愈。赵百万惊问：“道长方才并未见到小女，为何便知
小女已愈？”
清水道长出了绣房，叹道：“贫道早已知小姐有今日之灾，故而先做了些防范，姗姗来
迟正是此故，若不是贫道早已做了防范，令嫒必不保矣！”赵百万又是一惊，问道：“道长
神通广大，赵某叹服，但不知小女所患的究竟是何病症？”
清水道人道：“事到如今，贫道只好以实相告，由于你积怨太多，天齐帝君钦裁，绝去
赵府子嗣。十六年前群鬼闹宅，我亲眼看到勾司鬼捉去了两位公子，贫道感于施主知遇之
恩，费尽心机方为赵府求来珍珠，又冒着风险替她买下九十五年阳寿，今日事已发矣！”
话未说完，赵百万已如五雷轰顶，扑通一下跪倒在清水道人面前泣道：“小女之命皆在
道长掌握之中，望道长慈悲，务必再救一救小女。”
鳖精此时恐吓赵百万，其实就是为了他的银子，见赵百万已被吓住，遂劝慰他道：
“施主也不必过于担惊，方才勾司鬼前来拿人，贫道已打发了他五百两银子，那两个勾司鬼
答应延缓两日，如今勾司鬼已去，故而贫道才知令嫒病愈，而今之计，施主只好再破费些银
子，我令那两个勾司鬼捉个替身，替了令嫒去。再叫令嫒到观中暂避一时，待勾司鬼交了
差，令嫒便无可虞了。”
“捉替死鬼？”赵百万一时惊愕万分，道：“只要能保得住小女的性命，一切仰仗道长
安排。”
清水道人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施主肯舍得银子，此事包在贫道身上，今夜你
派人到村中李义仁家，将其女李翠儿劫至村外坟地里杀死，我已吩咐勾司鬼在坟地里等候，
只要勾司鬼锁走了李翠儿，事就成了一半，另外，你还要迅速设法把田小和除掉。”
赵百万听得心惊胆战，为了女儿，只好战战兢兢答应，唤来管家赵喜，令其速做准备，
二更天行事。清水道人又叮嘱赵喜：“你先令人到村外坟地里挖好坑，杀死李翠儿之后，即
刻掩埋，切不可将其尸暴露于外。”赵喜领命去了，赵百万与清水道人又步入珍珠的绣房。
绣房中，珍珠刚从昏迷中醒来，二目微闭斜倚在床上，桌上放着一碗冒热气的参汤，
旁边站着赵府老夫人与丫环秋月。老夫人正不断地劝珍珠喝那参汤。珍珠环顾屋内，不见春
雨，蓦地想起，春雨被赵百万捆起来锁在磨房里了，珍珠一急，猛然起身，便要下地，正在
此时，赵百万与清水道人来到绣房。
见到赵百万，珍珠立即大嚷：“爹爹，你放了春雨！”
赵百万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小贱人竟敢调唆主子到田家去报信，象这样的奴才，
我怎么能饶了她？”
珍珠瞪了赵百万一眼，忽然下地，冲出屋门，往磨坊便走。赵百万忙叫人拦挡，屋里的
几人都希望珍珠能救出春雨，假意在阻拦珍珠，其实谁也没用力，却把赵百万挡在身后，赵
百万气急败坏随后叫喊着追到磨坊。
磨房门上挂着一柄大锁，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春雨正被捆倒在屋角。珍珠摇撼着那门锁，
令家丁开门，这时，赵百万追到磨房前。
赵百万气喘嘘嘘道：“珍珠，田家与我赵府乃是世仇，田小和怎么会有好心去救你？你
不明是非，听这个贱丫头的话，早晚要吃大亏！你要知道，田小和是我赵府的克星！”
珍珠道：“田小和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会成了克星，报信是我一人的主意，与春雨无
干，你放了春雨！”说着抓起一把锄头便用力砸那门锁。
赵百万气得顿足叹息。这时，清水道人缓步近前，口诵“善哉”道：“姑娘，你只知田
小和救过你一命，却不知田小和包藏祸心，赵府与田家水火不相容，田小和怎会真心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