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精仙记
8740900000001

第1章 吃一桌摆一桌

龙桥镇德云茶馆,一少年正摇着把蒲扇大摇大摆地往二楼走。楼上楼下不时有人起身打招呼:“秦大少爷,您来啦!”

“来了!来了!”少年笑嘻嘻地应和,跟在他身后的一个青衣家奴则大声冲茶馆伙计嚷嚷:“这位爷的帐算我们少爷的,这位也是!但凡喊上一声秦大少爷的,都算我们少爷账上。”

于是这茶楼上下秦大少爷之声此起彼伏,有些口音明显听着不是本地人,但那少年丝毫不以为意,来到二楼正当间的一张八仙桌前坐下,左右望了望,伸起脖子喊道:“胖子,郭胖子!死哪儿去了,快给我滚出来!”

“来了!来了!“德云茶馆老板郭胖子一溜小跑来到跟前,打量少年一眼:“呦,又没吃午饭呐?这小脸儿可都饿白了。”

“废话!吃了午饭还能上你这儿来么。快点,今儿有什么好吃食,统统给我上来。老规矩,吃一桌摆一桌!”

郭胖子哈哈一笑,转身就走:“这就给你上来,吃一桌摆一桌!”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别人倒没什么,旁边一桌外乡人看着可就纳闷了。

这外乡人一共三个,一老二少。老的五六十岁,面容清癯,神态威严。少的也有二十七八,一个看似文弱书生,一个则长得魁梧健壮。这三人打从那少年上来起就便一直侧目瞧着,此时面面相觑,那壮汉小声问书生:“啥叫吃一桌摆一桌啊?”

“我乍知道,等着瞧呗。”

书生话音刚落,就见那楼梯口鱼贯上来一排伙计,人手一盘茶点,走马灯似地在少年身前走过,眨眼工夫,少年那张八仙桌上已是摆满了各色精美茶点。不过这还没完,那些伙计们下去没多久又上来了,还是人手一盘茶点,只不过全放在另外一张空桌上,等全放满了,便端到那少年桌旁放了。

“这就是吃一桌,摆一桌?”三个外乡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妈的,这谁家的败家子,这么糟践银子!”那壮汉已经忍耐不住,嚷嚷着喊出声儿来了。

那少年转过头,嘴角一撇:“哪来的乡巴佬,张嘴就喷粪!”

“去你妈的,你哪只眼睛看我是乡巴佬了!”壮汉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但是骂声未落,脸上已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抽了一下,四脚朝天摔了下去。

少年抬手接住飞回来的蒲扇,拿到眼前一瞧,扇面上居然嵌了两颗门牙,不禁笑了起来:“呵呵,这狗嘴里还真吐不出象牙来啊。”

“你小子找死!”那书生蹦了起来,手往怀里一摸已经多了一柄黑黝黝的铁尺,一个箭步冲来,兜头便打。

少年也站起身来,脑门直冲那铁尺而去,口中说道:“就让你打一下!”

砰!

一声脆响,那铁尺结结实实打在少年的头顶心上,立马就弯成了马蹄状,再见书生的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忽然哇地一声惨叫,把那铁尺一扔,捂着震裂虎口的右手原地打起转儿来。

“你……你们……”那老头见此情景,既感意外又觉恼怒。望望自己的两个手下,又望望那少年,忽然一拍桌子,大喝一声道:“小子,安敢如此霸道!”

少年摸摸脑袋,咧嘴一笑:“本少爷就是霸道了,怎么样啊?”

“你……”老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少年却不理他,施施然回自己那桌坐了,拿起筷子摆了摆道:“行了,你们这桌也算我的,别再过来烦我,本少爷吃饭了!”

“你你你……”老头指着少年的后背光会说你了,这时那壮汉爬起来了,张开没门牙的大嘴就喊:“反了!连钦差大人的手下也敢打,反了!”

这一嗓子,把茶馆里的人全喊乐了。

“呦,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吧,谁是钦差大臣啊?在哪儿呐?”

“别是那老头吧?瞧着是有点象,象钦差大臣家看大门儿的!”

“什么钦差大臣呀,八成又是骗子!还记得前些日子有人冒充督抚大人来镇上招摇撞骗的事儿吗?我看就他们一伙儿的!”

人声鼎沸中,就见郭胖子甩着膀子上来了,大嘴一撇就数落那老头起来:“我说你这做长辈的是怎么管教后生的?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怎么不说你是皇上微服出巡呢?算了算了,你们还是快走吧,这茶钱反正秦大少爷已经给你们付了,你们就赶紧地走,别再惹事了。”

老头浑身颤抖,一手捂着胸,一手哆哆嗦嗦地往怀里摸。那壮汉见状立马又喊:“大人,不用给这些刁民看圣旨,我这儿有您的大印,拿出来吓死他们!”

说着话,壮汉解下身上的包袱,探手拿出一方金光闪闪的大印来,啪的一声拍郭胖子手上了。“睁开你的狗眼瞧仔细喽,是不是钦差大臣的官印!”

郭胖子瞅瞅大印,嘴巴撇得更开了:“这年头骗子身上不带几枚官印还真不好意思出来混。告诉你吧,别说这钦差大臣的官印,就是当今万岁爷的玉玺我都见过!全他娘地下作坊里出来的,十个加起来还不值一吊钱。”

哗!楼上楼下的人全笑翻了。

再看那老头,身子已经抖得不行了,颤颤巍巍站起来,抬手甩了那壮汉一嘴巴:“混账!谁让你拿官印出来的?你以为老夫要拿圣旨么……老夫……老夫是要拿保心丸……”

“啊……”壮汉傻眼,扑通一声跪地上了,磕头犹如捣蒜:“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呦呦!装得可真像诶,你们俩可以上台唱戏去了。”郭胖子的嘴巴都撇到腮帮子上去了,“还他娘的保心丸呢,真要你拿圣旨,你拿的出来么?”

“你个死胖子,找打!”那书生终于又按捺不住,反手将郭胖子摁在桌子上,壮汉也蹦了起来,抡起拳头就要往下砸。却听风声一响,一把蒲扇又扇了过来,壮汉又四脚朝天摔了下去,而书生那只还在流血的右手已被那少年握住了。

“你小子的手可真不是一般的贱啊。”少年冲着书生呲了呲牙,五指一扣,嘎巴一声,书生的手腕便断了,登时这脸上就没有了半点血色,整个人僵在那儿筛糠似地狂抖。

“这年头,骗子可是越来越嚣张了啊。我看还是先揍一顿,然后送官得了!”少年拍拍郭胖子,转身又回自己那桌了。

郭胖子把外套一脱,大喝一声:“来啊,把这三个骗子给老子往死里揍!”这一声喊,除了茶馆里的十几个伙计之外,还冲上来一大群茶客,连那老头一起摁住了,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暴打。

打了没几下,就听那老头有气无力地喊:“我真是……钦差……我身上有……圣旨……”

哗啦!也不知是谁从那老头手里抢过一张黄澄澄的卷子来,看也不看地往后边一扔,不偏不倚正仍在那少年的桌子上。

少年伸出筷子把那卷子夹到面前,一边喝茶,一边津津有味地打量。才看了几眼,这脸上的神情忽然一变。

“阿财,去把那方官印拿来我看。”少年扭头小声吩咐家奴。家奴转身往人堆里挤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那官印,回来交到少年手中。

少年拿着官印翻来覆去地看着,越看脸色越是不对。忽然抬头左右瞧了瞧,随即抓起那卷子把官印包了,揉作一团往家奴怀里一塞,低声说道:“你先回去,进了门儿哪也别去,就在灶间里等我。”

“是。”家奴猫着腰,一溜小跑地走了。

少年起身往人堆里一抓,就把郭胖子给抓出来了:“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叫人报官去吧。你待会儿去我家一趟,有事和你商量。”

郭胖子正在兴头上,挥着拳头还想往人堆里扎,但是胳膊被少年拽着,两只脚根本就挪动不了半分。

“得得,不打了。都他娘的给我住手!”郭胖子无奈,只得挥挥手把人都轰开。这时候再看那一老二少,全都没个人形了。满脑袋都是血,躺在那儿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少年皱皱眉,又嘱咐郭胖子一句:“别忘了,一会儿去我家。”说完,扭头先走了。

秦家大宅就在镇子东头,占地之大,全龙桥镇那是独一份。秦野从德云茶馆出来,丹田提气,脚不点地没一会儿便到了家中。进门直奔灶间,阿财正抱着那卷东西等着他呢。

“你先出去。”接过东西,等阿财出去之后,秦野关上房门,来到窗户底下把那卷黄纸打开再次仔细打量。

“娘的,货真价实的圣旨,老子真是流年不利啊。”秦野转身把那炉膛上的门儿给打开了,抬手把黄纸扔了进去。随后握着那方官印五指一使劲,就听嘎吱吱一阵响,这玉石鎏金的官印眨眼就全成了粉末。

把手上的石粉统统吹进炉膛内,歪着脑袋往里瞅了瞅,见那黄纸早已烧没了影儿,秦野脸上的神色稍稍安定几分。想了想,扭头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