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赐婚 (1)
时势造英雄,乱世出奇女
一个月后,贺问涛得胜回朝,这样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只是敌方的大将并非窝囊废,多少让他费了几分力气。
进宫面圣之后,贺问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看墨菲,天色已晚,他虽然是墨菲的亲人但也是个男人,后宫之中避嫌是必要的,于是他便和沈冬随一起离开了,出了宫,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元帅府而去。
这一刻,贺问涛才发觉自己的思念已经脱轨,这一个月来,他几乎每天都在想念她,这种感觉甜蜜又新奇,折磨人却又心甘情愿,现在终于回来了,在一个城市一个地方,距离近在咫尺,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见她。
“咦,柳随思?”正思念间,他听到她的名字。
“啧……你捉弄我?”回过头啥也没看见的贺问涛不满地瞪向沈冬随,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嘛,现在居然连他都捉弄?
可是沈冬随显然没有捉弄他的心思,一手摸着下巴眉头紧锁地盯着从他们身旁经过的那辆马车。
“冬随?”发现某人的心不在焉,贺问涛也凝起了眉头,出什么事了?他也看到了那辆车,可是怎么了?
“我刚才似乎看到了随思和随雅,那辆车。”沈冬随努努嘴。
贺问涛立刻勒停了马转身,那是一辆非常华丽的马车,但在京城也并不算多见,只是这条路直通后宫大门,往来的一般都是宫中的车辆,偶尔也会有他这样的人出入,但状况外的事情并不多,柳随思和柳随雅是重臣之女,虽然进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现在既非节日,柳家又没有什么人在后宫中侍奉,若真是她俩,那情形真有些奇怪了。
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贺问涛忽然无法冷静下来,策马奔了过去,沈冬随没想到他会这个反应,愣了一下当即跟上去,心下大骇,若无圣旨擅闯后宫可是死罪,这小子该不会那么冲动吧?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就在两人快马加鞭的时候,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一身宫装的柳随思下了马车,身旁跟着的贵族打扮的少女正是柳随雅,两人在几名盛装的宫女带领下走了进去,这一幕完全落入贺问涛和沈冬随的眼里,贺问涛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眼里酝酿着风暴。
明显的感觉到贺问涛的变化,沈冬随在心中一声长叹,心想,很好,果然温柔乡为英雄冢,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今天大概自己得舍命陪君子了!
果然,贺问涛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柳随思从进了宫开始就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从雁城回来之后,她和随雅就乖乖的待在家里让爹和随安放心,这次真是跑得太远,不能怪柳随安大发雷霆,只是不知道这事儿怎么让皇帝知道了,于是继续大发雷霆,一道圣旨宣到了家里,可怜巴巴的随思于是拎着随雅一起陪她入宫关禁闭。
“你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随雅摘掉了满头的珠宝花饰在随思身边坐下来,刚参见圣驾不隆重不行,可她实在讨厌那满身的累赘啊,真佩服随思顶了一脑袋的首饰居然不觉得累,还在发呆。
“没事,只是有点郁闷。”随思笑笑,也开始卸妆,宫中的日子她敬谢不敏,但也无可奈何。
“可不是,过分的是你居然还把我拉来当垫背的!”随雅嘶哑咧嘴,开始不满。
“好啦,是我不对,可你若不陪我,我肯定会无聊死的,你忍心吗?”随思讨饶,笑嘻嘻地撒娇。
姐妹二人正笑闹,门被人撞开,随思一愣连忙站起身,正想看看怎么回事,却见贺墨菲一头撞了进来,神色焦灼不安。
“柳姑娘,救命。”话未说完,她就跪了下来,泪流不止。
随思和随雅面面相觑,完全不知所措,幸好随思反应快,一把将贺墨菲扶了起来,随雅立刻关起了门,刚刚两人屏退了宫女太监说话,看来是明智的选择。
“贵妃娘娘,您先请起,有话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扶着贺墨菲落座,随思不解的是,贺墨菲是宫中品级最高的后妃,又深得君归儒宠爱,总领后宫,还有什么事能让她这样焦急失措甚至连形象都顾不得了呢?
“我……我……”贺墨菲显然是急坏了,她强忍着激动深吸了两口气,才把事情交代清楚,“问涛他擅闯后宫,刚巧被驸马爷给撞见,现在在陛下那儿,我……”她已经吓坏了,本来吧,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贺问涛是君归儒的爱将,又有她帮衬着,真有什么也就消解了,但现在有薄弈插一脚,给个藐视圣驾、擅闯后宫的罪名,她束手无策了。
后宫不得干政,若她求情,薄弈完全可以连她一起解决,这样不智的行为她不能做,就算心急如焚也不得不自我克制,只是让她如何放心那爱闯祸的弟弟呢?
贺墨菲这才求助于她。
不同于柳随雅的惊讶,柳随思心中一叹,难怪她觉得心神不宁,果然出事了,只是她不解,虾米时候她跟这位姓贺的心灵相通了?他出事,她不安?奇怪!
“贵妃,不用担心,贺大人乃是我朝重臣,又是陛下爱将,刚又立下战功,皇上不会轻易处置他的。”柳随思宽慰道。
贺墨菲苦笑摇头,“正因为如此,薄大人才要求陛下重惩,说是重臣如此若不整治,将来何以凭法律治天下,如何让众臣臣服,他……我好怕,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随思和随雅对视一眼,心中雪亮,薄弈将贺问涛视为眼中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被他找到这么大一个罪名,他怎么可能放过?
只是,贺问涛这人虽然大胆但并不鲁莽,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看肯定有缘故,随思,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吧。”相比薄弈那个老狐狸,随雅对贺问涛的印象好得多。
随思点点头,“娘娘放心吧,我和随雅这就去看看情况。”安抚了贺墨菲,两人也无心收拾,急忙朝着御书房赶去了。
御书房中气氛火热,正如贺墨菲所言,薄弈为自己无意中逮到贺问涛的把柄高兴不已,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打击报复,指望君归儒严办贺问涛,打算就此将对手拖下马,解除心腹大患。
而贺问涛跪在那里一声不吭,半点没有解释的意思,可浑身散发出刚正不阿的气势,让薄弈的指控无形中减少了许多,而沈冬随见自己的领导没有发话的意思,又不知道贺问涛打的什么主意,也只能继续沉默是金,由着薄弈胡说八道,但也在心中叹气,红颜祸水,古人说的话真是太对了。
走到御书房门口就听到薄弈在里面“义薄云天”地“慷慨陈词”,柳随雅的五官立刻团成了一团:“这老小子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打击报复。”
随思点头赞同,对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深为不耻,但对贺问涛的行径更为奇怪,“你说他这是怎么了?他不像那种鲁莽的人呀。”要说就算看上了某个妃子宫女,说一声求赏赐,难道君归儒会不肯赏赐?柳随思才不相信。
“天知道,也许有了心上人?据说恋爱中的人是零智商哟。”柳随雅随口开玩笑。
随思摇摇头,但却心中咯噔一下,明知道随雅是开玩笑,但她却觉得不舒服,心中酸酸的。她这是怎么了?真的喜欢上他了吗?随思有些心乱了。
但一想到贺问涛危在旦夕,她也无心多想,救人要紧。
于是,在薄弈力争要将贺问涛给干掉的时候,她推开了门:“住手!”一声淡然却无法忽视的话,让贺问涛回过了头,死死地盯着她。
她……真的来了?
没等她开口,君归儒站了起来,眉一皱道,“怀袖,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早些休息吗?”
怀袖?君怀袖?
贺问涛和沈冬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柳随思。她不是柳家的小女儿柳随思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公主君怀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怀袖没有看贺问涛,此时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解释自己的身份。虽然从没想过瞒住贺问涛,但也从没想过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她心里,这一刻也是矛盾的,只是暂时没有心情去想太多罢了。
随雅扶着她,两人倾身一跪,君怀袖微微一叹道,“父皇,请不要责怪于贺将军,这事是我的错。”看到贺问涛平安无事,她安心了一半,脑子转得飞快,当下也立刻有了应对之策。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君怀袖,薄弈脸色一变,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他知道皇帝有多宠爱这个小女儿,再者,看到君怀袖和贺问涛跪在一起那种和谐的情景,他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个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一个年轻貌美,一个年少英俊,怎么看,怎么都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啊。
薄弈心神转了几转,立刻有了想法,不行,他一定要破坏,否则对他的帝位之争将有极大的不利。
“公主,这是政事,公主参与进来似乎不太好吧。”不等君归儒开口,薄弈先发制人了。
君怀袖并没有因此而显露不悦,她在君归儒的示意下站了起来,淡然一笑,“姐夫此言差矣,若是政事,怀袖也没有插嘴的兴趣,可是他……”君怀袖回头指了指贺问涛,“你说他擅闯内宫,就跟我有关了。”
已经恢复过来的贺问涛和沈冬随立刻开始配合,两人都不是傻子,虽然刹那间因为随思的身份而呆了片刻,但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会那么迟钝?尽管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已经理出了一个大概,此刻柳随思承认自己的身份并摆明了帮忙的意思,两人怎可能不顺着台阶下?更何况,对贺问涛来说,这本来就是事实,压根不是演戏。
“怀袖公主?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震惊一点都不是假的。
“随思就是怀袖,怀袖就是随思。”解释的是柳随雅,“当初公主生下来时便身体虚弱,算命人说若要公主平安长大,就必须离开宫廷,为此,陛下才将公主交予柳家抚养。”
“贺大人请不要打岔,这事与贺大人擅入后宫并没有任何关系。”薄弈并不想给他们机会。
君归儒皱了皱眉,他虽然不太管事,但对眼前的情势了如指掌,“薄弈,你先不要插嘴,怀袖,你且说下去。”
“陛下,这件事还是让随雅来说吧,我怕怀袖脸皮薄,不肯说。”随雅抿嘴一笑,“我们和贺大人早就相识了,郎才女貌,贺大人和公主……嗯哼,只是贺大人一直都不知道随思的身份呀,今天我们进宫的时候,大抵贺大人看到了公主吧,所以……”随雅不笨,当即把事情推断得七七八八,被她这么一说,闯宫成了热恋中的男子对情人的执著。
怀袖有着羞恼,红着脸瞪了随雅一眼,但却没说话,反而有着期待的等着贺问涛的答案,而贺问涛压根就大大方方地点头,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嘛,有啥不好承认的,是男人就认了!
只是,这一刻被随雅提醒,他更明白,他喜欢她,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有所改变,即使她的真实身份更让他吃惊,可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而证实了贺问涛真是因为自己而闯了进来,怀袖的心情突然转好,她心中轻叹,看来自己真的是在意起这个满怀鬼胎的男子了。
这边小儿女的情态毕现,君归儒眼中有了笑意,显然没了杀意,薄弈眼见自己的计谋不成,有些老羞成怒,但却不敢捋虎须。就算要陷害别人,也得看看是不是合圣意嘛,不然害人不成反害己,多吃亏?
“贺大人,你以为是朕又看上了柳家的美人,想带进宫来吗?”君归儒带着调侃的问话让贺问涛蓦然间有了几分不好意思,“陛下说笑了,臣只是……臣只是……情难自禁,但臣擅闯内宫是臣不对,请皇上责罚。”
“好了,若朕责罚你,怀袖要生气的,朕怎舍得?”君归儒大笑,“如今知道怀袖是朕的公主,你现在可有什么想说的?”
“父皇!”怀袖忍不住脸红了,这算什么?乱点鸳鸯谱?她还在这儿呢!是不是也得问问她的意见嘛!她承认自己心动,可这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臣,喜欢公主。”贺问涛答得不卑不亢,“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君怀袖完全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当众表白的男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又羞又恼的跺脚,“父皇,你们这算什么呀?取笑女儿吗?我不管了,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哼!”说完,她拉着随雅就走,这地方她待不下去了!
看着怀袖恼羞成怒的样子,贺问涛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这温柔的宠溺落入君归儒的眼里,他心中有了计量。
“薄弈,沈冬随,你们退下吧,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贺问涛,你留下,朕有话要对你说。”君归儒发了话,今天这一出闹剧算是看够了,现在该是做正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