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柔扯扯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她想拒绝，又不忍心，顾少充满期待的眼神让她原本就柔软的内心更加的不堪一击。
“我说了不行，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出乎意料的，杜昱晖竟将手中酒杯重重摔在地上，跃身而起，怒视着眼神涣散的顾建成。
悦柔心中骇然，握着顾建成的手一松，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五爷的神情太吓人，她从未见过。
惊慌失措的丽梅，愕然愣怔的顾建成，依然平静不露情绪的吴子东，悦柔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脸色越来越抑郁的杜昱晖身上。
“生意的事你屡屡拿出悦柔做筹码算怎么回事？建成，我们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不是商人，是军人，所以他会有所顾忌。办法总会想到的，牺牲悦柔这条路，想都不要想了。”
“可是，这是最好的办法。”顾建成不甘心的反驳，不就是一个舞女，一个比林素琴更漂亮的舞女，杜昱晖犯得着这么气恼么？知道的明白他的身份是上海滩的五霸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为舞女争风吃醋的小老板。
“建成！”杜昱晖一声断喝，他的话难道是白说，顾建成现在难道不把自己当大哥？
“五爷，顾少，你们犯不着为我争吵。”眼见气氛越来越糟糕，悦柔知道自己应该从中调和，便走到二人中间，柔声道，“我无非是个卖笑的舞女，值不了什么，若要是能解了顾少的燃眉之急，悦柔也绝无怨言。”
“悦柔。”杜昱晖和顾建成同一时间拉住悦柔，都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可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松开了手。
“你们男人就是麻烦，”丽梅见气氛尴尬，忙上前解围，拉了悦柔到身边。“得了，得了，我瞧啊，这一时半会的酒都醒不了，今天就不缠着子东去买戒指了。悦柔，我们还是回百乐门吧。保不齐遇见个张老板，王老板，李老板的，赶快要人娶你过门，省的再被人拿来送礼。”
这是什么解围说辞么？丽梅总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悦柔摇摇头，告了辞，便跟着丽梅出了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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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生终究还是没能说服素琴去见父亲，回去医院根本没办法面对父亲，索性还是来百乐门，醉生梦死，是逃避现实最好的办法。
华灯初上的夜上海，美得让人流连忘返，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悦柔连望风景的时间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将自己的全部都投入了百乐门，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让孤寂的心灵得到暂时的麻痹，不想过去，也不期盼未来。
“把这个混小子给我踢出去，胆子不小，竟然跑到百乐门来喝霸王酒！”
才刚踏进百乐门的大门，乔正国那离着八里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高亢声音传来。排除音乐和人声的嘈杂，循声望去，瞧见四五个保镖在乔六爷的指挥下正抬着一个年轻人向门口走来。
那人奋力挣扎着，大喊。“谁说我没钱，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浦东商会会长荣占雄的儿子！”
是振生的声音没错，悦柔加快了脚步迎了上去。
“哈哈哈，荣占雄？会长？我呸！这上海滩谁不知道，那个荣老狗已经倾家荡产！”乔正国发自内心的鄙夷和欣喜听起来格外刺耳。
“六爷。”悦柔挡在他的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你来了？快别挡着，我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扔出去。”正国伸手，要推开悦柔，却没料想到，她根本没有要躲开的意思，不禁向她投去质疑的目光。“你什么意思？”
“六爷，赏悦柔个面子，放过这位先生。”悦柔不慌不忙，脸上挂着蛊惑人心的娇媚笑容。
“放过他？为什么？他可是头一个敢在百乐门喝霸王酒的，若要不给以严惩，我乔正国还怎么在这上海滩混？”正国冷哼一声，眼前这个臭丫头，怎么又想惹祸不成。
“他怎么敢呢？”悦柔不理会正国的不友好，依然笑颜如花。“上海滩谁人不知这百乐门是顾少的地盘，治安又一项由六爷看管着，就算他向天借胆也不敢再这放肆不是？”
“这话你倒是说对了，上海滩，除了五爷谁也不敢管我乔正国。”悦柔的话显然让乔正国大为受用，挺了挺胸膛，衣服骄傲自满的样子。
“就是，六爷的威名那是远近闻名的。他可不敢招惹您，今儿他只是忘带了钱，在我这，欠了多少的帐，我来还。”悦柔拿出手包，抽出一打钱，递给乔正国。
“悦柔？”乔正国一脸不解，“他可是荣占雄的儿子，你可是咱们百乐门的人。怎么和他有了瓜葛，建成若要是知道了，肯定被你气死了。”
“来百乐门之前，他是我朋友。”悦柔回的轻描淡写，虽然她不知道顾少和荣家有什么瓜葛，但是听六爷的口气，一准儿不是什么友好关系。还好六爷不知道她和振生的关系，要不然照他的脾气，肯定连自己一起收拾。
“怪了，你和他是朋友，五哥怎么还对你……”以正国一根筋的头脑，他实在想不明白杜昱晖在搞什么，他也懒得想，便回头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把他放下，今天咱们给沈小姐一个面子，不和这个狂妄的小子一般见识。”
看着振生平稳落地，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悦柔才长舒一口气，“多谢六爷赏光。”
乔正国笑着点头，带着自己手下撤离，那原本围着看热闹的人也都随着他的喝声散去。
“悦柔，我……”振生知道，自己在悦柔面前又丢了丑，忙上前要解释。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心里苦，想要发泄。”
悦柔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振生看着她那早已经不属于他的温婉笑容，一时恍惚。刚刚她轻拍乔正国的胸口笑的如此妩媚动人，这会儿她有对他笑的如此天真无邪。沈悦柔啊，沈悦柔，怎么越来越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