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向下看去,清澈的潭水中映出了我那张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脸孔,但水面上除了这张丑陋肮脏的脸孔和那块黑乌乌的小车倒影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我能感觉到这种托力柔中带刚的力道,却半点看不到它的身影。
真是谢天谢地,在我心中念了无数遍的阿弥陀佛的佑护下,这场担惊受怕的短暂旅程终于宣告结束,小车平稳的飞越了池塘,我也依然结结实实的绑在木桩上。
隔着水潭,我清晰的看到将我推过来的人面兽干净西索的将自己的头颅丢进水潭里,虽然这种血腥的场面我已经接二连三的目睹过,可不知为什么,当看到它圆睁的眼睛随着整个脑袋的旋转从我身上扫过去的时候,我用鼻子哼哼的发出一阵冷笑,这声音连我自己听在耳中都觉得异常陌生,异常冷酷。
随着我的安全“着陆”,围观的兽群也逐渐散去,偌大一个地方就只剩下了我们四个被结结实实绑着的人。他们三个的喘息声都很均匀,我吃力的扭着头看了看,他们脸上都很平静,目光低垂,心平气和的等待着,但我却不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苦苦思索的大脑终于在未取得任何进展的苦闷中渐渐模糊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我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当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辽阔的山谷也逐渐被黑夜所遮盖住了,连同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
现在可以确定这群长着人类面孔的兽族是穴居生物,随着夜幕的降临,它们都钻进了那一个个幽深的石洞里,只留下站在高处放哨的几名哨兵。
山谷中的夜晚出奇的冷,没有只丝片缕遮掩的我感到寒冷难耐,浑身抖成了筛糠,我歪头瞧了瞧那三位仁兄,他们赤条条的身体隐隐闪烁着湿漉漉的柔光,那是因为没有了皮毛的掩护,体液外渗的结果,我想他们所承受的寒冷应该比我更甚,不过我并未看到他们做出任何颤抖的反应,更接近于一具死尸。
现在我已经完全失去考究自己将来命运的兴趣,因为此时我更加清楚地知道,我,异度侠,曾经无比自信的一个偏执狂,如今彻底变成了一具玩偶,拥有思想和无知无觉没有任何分别,但可笑的是,我虽然知道自己是一具玩偶,但却不知道我的主人是谁。
在寒冷的夜里,我苦苦的挨着一口气,可怜巴巴的等待着这位“主人”的降临。
为了转移身体上难以忍受的寒冷,我开始回忆我“短暂”的一生,现在我还有机会总结一下,为自己想一个不错的墓志铭,或许过一会儿,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我,异度侠,生在一个偏远的农村,自小体弱多病,加上好奇心旺盛,每每总会和死神擦肩而过。在我能记起来的童年时光里,就曾经经历过四次九死一生的人生“历练”。这让我父母操碎了心。
六岁时,我首次遭遇离奇事件,在梦游中被一张扁扁的纸人带到了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空间(当然,我祖母十分肯定的说,那是通往幽冥地府的黄泉路,但我对此一直持有怀疑态度),在祖母将我救回来时,我连续昏迷了五天五夜,差一点就此夭折掉。也正是这次事件的发生,才促使父母下了决心将我送到少林寺做俗家弟子,托庇于佛祖慈悲之光中苟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