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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死别

坐上宫内抬来的轿子,竹君随着宫人进宫见驾。静静的坐在轿内,她的心情很复杂,淡淡的忧郁笼在眉宇之间。自古帝王心事难揣测,她无法预料这次面圣的结果。

“请姑娘下轿。”轿外响起公公尖细的嗓音,拉回了竹君纷飞的思绪,她略一定神,弯身下了轿。这不是皇宫,只是一眼她就肯定了这件事。目光扫过回廊下站立的便衣侍从,她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缓慢而坚定的向屋内走去。

宽敞明亮的大厅内,一名蓝衣男子坐在主位之上,手上把玩着两颗流光溢彩的珠子,一脸的安然。

“民女参见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

“来人,赐座。”

竹君在椅子上坐下,接下来便是一阵令人不安的寂静。

腾瑾尧不停的转动着手上的珠子,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看向她,而低垂螓首的竹君自坐下之后便没有再抬头,迳自保持着沉默。

良久之后,腾瑾尧打破了满室的寂静:“竹姑娘。”

“民女在。”

“朕希望四弟能够安乐的过日子。”

“皇上希望民女怎么做?”

“很好,你非常明白事理。”腾瑾尧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上过誉了。”

“朕希望你离开四弟,这一辈子不再出现。”

竹君默默的不开口,只是低着头,腾瑾尧见此继续道:“朕决定告诉你一件事。”

竹君心头的不安逐渐扩大,突然一点儿也不想知道那件事是什么。

“其实,朕这皇位本是四弟的。四弟自小就是最聪颖的一个,天赋极高,也最受先皇宠爱。出家实非四弟本意,而是先皇逼的。你一定觉得奇怪,先皇既然宠爱瑾瑜,为何要逼他出家……朕也是在四弟离开后的第二年才知道真相。原来那一年,宫中来了一位得道高僧,参透天机,算出四弟将在二十八岁生辰后遭遇桃花劫,若他执意与那女子相伴,定会因她丧命,而化解之道便是绝缘!”

长长的睫毛霎时微微颤抖,而交握在袖中的双手更是掐紧了自己的肌肤,但是竹君依旧没有说话。

“先皇再有不舍,也不得不做出抉择,为了保住四弟的性命,他逼四弟拜入高僧门下,高僧却不愿收四弟为弟子,只愿带他修行,他说有无师徒缘得等四弟二十八岁生辰后才知。”

“皇上,您本可不必说出此事,却选择在此时此刻告诉民女,令民女不得不怀疑……皇上是否在逼民女做出决定!”她霍地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无声的指责他。

“大胆!”

“皇上何必恼羞成怒?”

“你不怕朕砍了你?”

“民女既然敢讲出这样的话,就表示民女不会怕死。”

腾瑾尧瞪着她,不敢相信天下竟有这样性情的女子,她那么无惧的直视着自己,用令人心颤的音质不疾不徐的说出那些大胆的言词,仿佛生死于她原无分别。

突然他不怒反笑:“朕明白了,你想死。”

“皇上错了,民女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都更想活下去。”

腾瑾尧脸色蓦然大变,他现在有些了解四弟的执着了。可是……

“朕上回从长公主那儿得知竹姑娘乃二八年华,现下应是十七了。但朕还是打算问一句……竹姑娘当真是十七吗?还是……二十四呢?”

瞧见竹君震惊的表情,腾瑾尧开口:“不是朕有通天的本领,而是那位高僧算出那位女子年芳二十四。竹姑娘,该怎么做,朕把权力留给你!”

竹君真的怔住了,思想不能运转。

慢慢地、缓缓地,腾瑾尧的话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渐渐成形。耳边似乎有好多好多的声音,尽是喧嚷。她内心深处却有一处空灵的平静,供自己细细思量、慢慢斟酌。

她该如何决定?

抬头望着大殿上那张神似的脸,然后,她离开椅子,朝着那人跪伏下来,额头磕在地上,说着自己也不懂的话。

“谢皇上恩德。”

“真是宫里来人带走了君儿?”

“是啊。”竺音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钟穆这才觉得事情可疑,“那位公公说接竹君妹子去见你。”

“是吗?”他蹙眉。

“是啊。怎么……你俩没见着?”

“怕是有人趁着我不在府中故意支开了二王爷,对君儿另有所图……”竺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君儿离开多久了?”

“已有多时。”

“没说几时回来吗?”

钟穆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传话的公公说,皇上还打算让竹君妹子留宿宫中。”

“很好。”竺音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碗碎裂,“看来我必须亲自入宫去接人回来了。”竺音挟怒走出。

“四弟,你真要进宫?”腾瑾旭讶异道,只见竺音一掌劈开了立于王府门口的路障,准备上马,“此时宫门已闭,若是硬闯恐怕不妥。”腾瑾旭拽住马缰,阻止他在盛怒之下做傻事。

一记噬血的冷芒射过来。腾瑾旭心头一寒,从来没见过竺音这样骇人的眼神,拽着缰绳的手不由得一松。

“驾!”随着一声叱喝,胯下良驹飞似的疾驰而去,徒留腾瑾旭愕然的呆立在王府门前。

点燃一柱檀香,轻轻扇灭火苗,直立插在炉内,它便静静的燃烧,一点微红的香火马上流畅而舒展的升起一股香烟,在室内迅速弥散,而那柱暗红的檀香,一节一节的变成灰色,跌落在炉内,找不到它的痕迹。当它消失的时候,已然满室幽香。

屋子里一片静默,腾瑾萱好半晌才道:“圣上说,竹姑娘愿意离开,姑娘想上哪儿去呢?”

“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

腾瑾萱微微一笑,手里握着一只白玉酒杯把玩,一双黑眸深如海底:“天大地大……四弟总有一天将你寻回来。你说是吗,竹姑娘?而让四弟寻不到你的方法,只有一个!”

门“吱呀”响了一声,竹君调转了眼光看过去,一个小宫女拎了一盒子东西进来,恭恭敬敬地交给了腾瑾萱后就弯身退了下去。

竹君愣愣地看着腾瑾萱把那个盒子放在了桌上,又拿出一个酒壶,她的动作仿佛慢动作一样,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凝固起来。

哗啦啦……

水声响起,那是毒酒砸在杯底的声音。

竹君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一刹那间,她想尖叫,想夺路而逃,想……看着腾瑾萱一步步地走了上来,终于走到了她跟前,手臂向前平伸,手中握着的正是那小小的白玉酒杯,里面隐见水波摇动。

好凉!

这是竹君握住那个酒杯唯一的感觉,心里却在诧异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这杯子拿起来的,一股桂花香扑鼻而来,玉色的酒杯,朱红的酒液,真是漂亮,而艳丽的东西通常都有毒。

竹君苦笑着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贴近唇,闭上眼,一扬头……

脑中渐渐变得一片空白,肚子里也火烧火燎起来,只是不知道是毒药发作,还是酒劲儿泛上来了,竹君下意识地从领口里把同心结拉了出来,温温的,把它放在唇上摩挲着。

自己的幸福竟然是如此短暂呢!原以为,可以同心爱之人厮守一生,却不想自己的执着会害他丧命!竺音哥哥应是知道一切的吧?

竺音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来这里与你相识并非是我想要的,可就这样离你而去,也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你因为我而白白丢失了性命……对不起……

一抹沉重的意识从上而下地压了过来,眼前的东西越发地模糊起来,只有一点窗外的光亮还隐约跳跃着……她用尽力气握紧掌心的同心结。

再见了,竺音哥哥……

砰然巨响中,厚重的宫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腾瑾尧从奏折中抬起头,看着竺音一脸阴郁的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位刀剑出鞘的大内侍卫,可是他连头都懒得回,径直走向腾瑾尧。

“皇上。”

“四弟,这是何意?”

“听说皇上让君儿留宿内宫?”

腾瑾尧脸色一变,下令让所有的人都退下,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他们君臣兄弟。

“四弟,宫门已闭,你此时入宫欠妥。”

竺音眼神淡漠:“我今日来只是想带走君儿。”

“你这么在乎她?你明知她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腾瑾尧的神色显的格外凝重。

“皇上以为呢?”

从竺音闯进门的那一刻起,腾瑾尧就明白自己的四弟是动了真情,那个竹君在他心中的份量,绝对不可小视。

“为了她不惜与朕翻脸?”

竺音缓缓道:“我无意与皇上为敌。”

腾瑾尧悬着的心微微一松,竺音却突然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只望皇上将君儿交还于我!”

腾瑾尧拍案而起:“四弟。”

竺音静静的盯着他,半晌后,腾瑾尧才道:“她早已出宫。”

“告辞。”竺音听到想要的答案后直接闪出了大殿。

良久之后,空旷的大殿响起一声深重的叹息。

接近宫门时,几个侍卫正急匆匆的从宫外赶进宫,见到竺音的瞬间,神色慌张的出奇,竺音无暇顾及他们,快步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又转过身。

“且慢!”竺音叫住急于离开的侍卫,“几位大哥刚从宫外回来,可曾见过一位穿着白衣碎花……”话还没有问完,他们就急忙摆手说没有,似乎想撇清什么一般。

竺音狐疑的看着他们,当视线扫过其中一个侍卫时,骤然变得犀利起来,他一把将侍卫塞于腰间绳结夺过。

那绳结正是竹君随身佩戴的同心结!

侍卫懊恼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他真是不该贪小便宜。看见那绳结甚是漂亮,他想也没想就抢了过来,打算送给王大妈的侄女,讨她的欢心。

“她在何处?”竺音揪住侍卫的衣襟,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侍卫支支吾吾了半天,看瞒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在西郊的树林……”

落日的残照在渐渐消退,明月已经升起,将整个树林照成惨白色,远处有清泉水潺潺的声响,风吹过树梢,发出一种簌簌声,月光像是随着摇动的树枝在它的缝隙间翩翩起舞,把树下的暗影彻底打散。

熟悉的情景,不安的思绪,竺音在树林中疾走。忽然,脚下一顿……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草席上,下意识的飞奔而去,心几乎就要蹦出胸口。

颤巍巍的伸出手,还未触到,草席便松垮垮的散开。

全身的气力仿佛在那一瞬间便被全部抽走,竺音瘫软在地,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脸贴上草席内那张冰冷的脸,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流的又急又多。

那么多爱,那么多恨,那么那么强烈的感情,潮水一般席卷了他的身心,他只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一点抽离,痛的他难以承受。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他现在终于能够理解大师的话……

三年后

寺庙里的香火很旺。

袅袅的烟雾随着那不断添加的一茬茬燃烧的香柱而缕缕升腾着,空中到处弥漫的都是一股檀木松香的味道,殿内的和尚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手中的木鱼,“笃、笃、笃”的声音听起来既空旷又辽远,向远外的世人传递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定心力和魔力,使一颗浮躁的心在听到它之后也不由自主地受到抑制而变得安宁。

铜镀金身的佛像端坐于莲座上,头部高昂,身着袒右肩袈裟,右肩披偏衫,胸前衣领上饰折带纹,右手结施无畏印。手势亲切自然,四足座床浑朴稳重。

竺音在佛像前虔诚的长跪,合掌:“……故于今日,生大惭愧,克诚披露,求哀忏悔。唯愿三宝,慈悲摄受,放净光明,照触我身。诸恶消灭,三障蠲除,复本心源,究竟清净。”

住持大师手携净瓶离座,来到竺音面前,用手指浇净瓶中的甘露水洒于他的头顶,一侍者接过的净瓶,另一侍者取来座上的戒刀。

大师接刀在手,对竺音道:“今以戒刀,断汝之发,令汝尘情永灭,梵行增长。此乃旷劫多生之善因,非今朝偶尔之侥幸。汝当愈加深信,生大欢喜。”边剃边诵偈:“剃除须发,当愿众生,远离烦恼,究竟寂灭。”

——“这年头,怎么连和尚都长的那么帅!”

——“竺音哥哥,这世上我只认得你一个……不管你信或不信,除了跟着你,我又能上哪儿去?天地之大,怕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哥哥方才说过,世事定有前因后果,有奇妙的玄机。你我二人的相遇又何尝不是有前因后果,暗藏着玄机呢?”

——“那绳结是我一时好玩才编的,不过是样玩意儿,何必当真?再说,竹君心的心上人也并非竺音大师。”

——“哥哥本就无心于竹君,今夜过后,你我便不相干了,哥哥继续修行,竹君回秀水生活,哥哥的恩情……竹君不会忘记的。”

——“又不是寻常女儿家,是哥哥的君儿,哥哥反正要负责的,有何不可!”

回忆在脑海中盘旋,一幕幕清晰的展现,如潮水仿佛向他涌来,她的笑、她的泪、她的伤在他脑海中泛滥……

只听主持大师朗声问道:“……今决志出家后,无悔退否?”

竺音忽然像解脱了一般微微一笑:“决志出家,后无悔退!”

住持大师重新举起戒刀,将剩下的顶髻剃去。

剃度仪式结束,竺音缓缓起身,踏过一地的烦恼丝,走出大殿,默默经过众人。

“四弟!你这是何苦?”腾瑾萱冲出口,伸手一把拽住要离开的竺音。

她知道,她有错在先,但她都是为了他着想,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白白丢了性命!竹君已经死了三年,他也守着她的坟三年,他的劫难早已化解。三年来,竺音从最初的痛不欲生到如今的淡漠,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已经过去,竺音会回到皇宫开始影国师的生活时,他却毅然决定落发为僧!

“为何如此执着?为何执迷不悟?”腾瑾萱不依不饶,“为何要落发为僧?守了她的坟三年,难道还不够吗?四弟,对她,你已仁至义尽,别再继续折磨自己!”

“那么,你又为何如此执着?情之为物,三妹,你明白吗?”腾瑾旭拽下她的手,凝神看着她,在那质问的目光下,腾瑾萱忽然无法开口了。

竺音恭敬的一拜,绕过他们继续前行,直到周遭终于只剩下他一人。

“若你将我忘记了,又或者你遇不着我,怎么办?”竹君的声音仿佛近在耳畔。

“若我将你忘记了,若我遇不着你,那么……我宁愿落发为僧,以换得你每一生每一世的安康与快乐!”

他的声音里有着微笑,恍若阳光穿过清香的树叶,轻轻柔柔洒照下来。

微微松开紧紧相合的掌心,看着合于其中的同心结,竺音缓缓闭上双眼……

尾声

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我,那朦胧的声音让我感到一阵酸楚,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是隐约的听到他在呼唤我,站在茫茫白雾中朝着我招手,他是谁?我不记得了……

睁开双眼,刺眼的白色光芒射进眼睛,我努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环顾四周,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老姑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中药,见到我,上露出一阵喜悦:“你醒啦!我去告诉你爸!”说完便跑出了房间,连药都忘记放下了,显然是感到十分的惊喜。

过了一会,医生和老爸走了进来,老爸鬓角泛白,从他头上的那几丝白发可以看出最近一定操劳了不少,医生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又问了一些问题,嘴角渐渐上起,露出笑容来了:“好了,恢复的不错,回家好好休息。”

“怎么回事?”我皱起眉头。怎么一觉醒来就发生那么奇怪的事情?我怎么会在医院?

老姑无奈的把一切娓娓道来,原来是我不小心撞到了电线柱子,结果把自己撞昏迷了,这实属罕事啊!这一撞可把老爸吓得头发都白了好许多。

“改天要去还愿!”老姑合掌碎碎念,我不禁笑了起来,不过,这合掌的姿势还真是有点亲切啊!

周末,老姑拉着我一同去还愿,我兴趣怏怏,周末就是睡懒觉的时候啊!最后,说不过老姑,我还是被她拖了去。

寺庙在半山腰,老姑在便利店买矿泉水,我则在湖边坐着。微风吹在湖面上,湖面不时漾起一道道波纹。湖水拍打在岸边发出了哗哗的声音,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仿佛被一层金粉所覆盖。由于长期不运动,不到十分钟,我已经气喘吁吁,老姑只得在背后推着我。看着人家一个个从身边超越,我真是羞愧啊,尤其是看到小朋友的时候。

天上飘起了细雨,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便看见一间大红的寺庙被高大翠绿的树木包围,也许是颜色对比的关系,它看起来特别显眼。它身着大红的套装,经过风吹雨打,大红的上衣上多了一块块白白的脏污。微风携带着柳絮,从寺庙门口轻轻滑过,树叶“嚓嚓”响着,一尊一尊的佛像,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这些柳絮。

寺庙内,有和尚在闭目诵经,抬头看着高大的佛像,心中不由一动。

老姑拉着我进去,虔诚跪下,取来檀香,点燃,轻轻扇灭火苗,直立插在炉内,它便静静的燃烧,一点微红的香火马上流畅而舒展的升起一股香烟,在室内迅速弥散。

怔怔望着那柱暗红的檀香,一节一节的变成灰色,跌落在炉内,我的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奇异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喜悦又悲伤……

跪拜完,我拿着矿泉水来到庙外,在小摊小贩前转悠。

哈哈,做生意都做到寺庙前来了?这不是和佛祖抢饭碗吗?

“小姐,小姐,买中国结吗?我这儿的花样可多了。有方胜结、如意结、双鱼结……”一个大妈冲着我直叫唤,“不如买两个同心结吧,和男朋友一人一个,保你们永结同心!”

本想转身走人,但不知为何,在听到“同心结”的刹那,脚步便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不受控制的转身走向那个摊位。

一个很精巧的绳结,用红红的绳子将两颗心编织在一起。

那股奇异的感觉再度袭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会和同心结有关系吗?掏钱买了一个,放在掌心,细细的抚触。

不知不觉来到寺庙后的庭院中,“唰唰唰”一位僧人正背着身专注的清扫地面,他缓缓转过身来,我下意识朝他看去。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僧袍,鼻挺唇薄,修眉俊目,目如朗星,神情温文。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一个男子,与他一般模样,也身穿月白色僧袍,手中握着一支竹笛,朝着我笑着,顿时冰山化开,春意融融。

直勾勾的看着他,忽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微风袭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脸上一阵凉意,指尖轻轻一触,才晓得自己正在流泪,抬起手想擦去,眼泪却越流越急。

他越走越近,终于在我面前站定,缓缓俯下身,拾起地上的东西,端详了一会儿,直起身子,朝我单手一拜,微微笑道:“小姐,这是你的吗?”他摊开掌心。

一个很精巧的绳结,用红红的绳子将两颗心编织在一起。

我看着空空的掌心,连手中的同心结什么时候落在地上都不晓得。

怔怔的接过,见他转身就要离开,我急急拽住他的袖子,脱口而出:“竺音哥哥!”

他缓缓转身,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法号?”

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知道?缓缓松开手,我呐呐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觉得我好像见过你,而且好像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竹君,干什么呢?准备下山回家了。”老姑的大嗓门打断我的话。

“对不起,我好像说了奇怪的话。”朝着那个僧人歉然一笑,我转身朝老姑跑去,经过回廊的时候,我回头看他,他还站在风里,仿佛融入了自然,潇洒挥然。

“当――当——当――”

一片濛濛的雨意中,铁杵一下一下撞击铸满篆文的大钟。

钟声如雨,一片一片,在屋顶、树梢间散去、荡开、远逝。

时间与空间,一点一点消散,似乎在启示前世、今生和未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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