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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新的生活

竹君将摘好的菜放到砧板上,有些担心的看着炒菜的大厨兴致高扬的一手挥着锅铲,一边侃侃而谈,很不幸的被她看到大厨的唾沫飞溅进锅内,她马上继续蹲下去收拾剩余的菜叶,反正那些菜不是她吃的。

“竹丫头,把那条鱼收拾一下。”

“哦。”她拿着尖刀走到厨房外的井边,从木盆里费力的捞起一条活鱼,一不小心鱼就滑出手中摔落在湿漉的地面上。挫败的瞪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咬了咬牙,用力砍了下去。

“叮”的一声,刀斩到了青石板上,“咚”的一声,刀落到了木盆边缘……

一边擦着汗,一边喘着粗气,她把好不容易拍死的鱼拿在手里,皱着眉头,咬着牙,动作生硬的刮着鳞片。

服侍夫人的馨儿路过,看见井边跟鱼鳞奋战的身影,不禁嘲讽:“还真当自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啊。”

她还清晰的记得那天老爷在大厅问她话时的情景。

“你会干什么?”傅铭把玩着手中的珠子,心不在焉的问话。

“嗯……吃喝拉撒……”

傅铭看向回答的一本正经的竹君,叹气:“只要是个人都会这些!”

“那……”竹君使劲想了想,“看电视、上网、逛街、购物……”

“你这个丫头,满口胡说些什么?”傅铭放下手中的珠子,“洗衣、烧饭、打扫会吗?”

诚实的摇头,竹君如实回答:“我在家从不干这些粗活重活。”

洗衣有洗衣机,烧饭和打扫有职业主夫——老爸在。

“既然不会就慢慢学。”傅铭招来馨儿,“去,给她随便安排个差事。”

“是,老爷。”馨儿看了眼竹君,“愣着干什么?跟我来。”

竹君小小的鄙视了她一眼后跟了上去……

看着她跟鱼奋战的艰辛过程,馨儿不屑的笑了笑,看样子,她现在就连一个人的活都干不完。

“竹丫头,弄好了鱼,去抱捆柴来。”大厨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哦。”将收拾好的鱼端进去,一会儿又跑到另一边的柴房,吃力的抱着一堆柴进去。手上一个打滑,一桶水有半桶倒到了自己身上,竹君阖了下眼,弯腰拧干裙上的水,然后重新打水倒入大木盆中。她那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掌因连日来的过度泡水而有些泛白肿皱,恍了下神,她继续认真的洗着盆里的菜。

当日头移至正中,一阵阵的菜香开始飘荡在厨房上空,进出厨房的婢女也渐渐多了起来。看着她们一碟一碟的将烧好的菜肴端走,她呆呆的坐在窗户边。

“竹丫头,吃饭了。”

“哦。”她接过盛得满满的一碗米饭,上面淋了香浓的肉汁,扑鼻的香气令人馋虫直冒。

以前吃饭不觉得多香甜,或许是这几日干活太累,体力透支,什么东西吃起来都非常香,简直就像是人间极品。

待她吃完的时候,便开始有碗碟退下来,竹君就又开始忙碌起来,挽起袖子在井边跟那越来越多的杯盘奋战。

竹君白天因为忙碌无暇想其余的事,但一到夜晚,思念竺音的心便一发不可收拾,据同床的兰儿说,就连在梦中,她都呼唤着他。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郎消得人憔悴啊。

“这一个月来他都不曾来府中看你,你就不怨、不恨他吗?”兰儿问道。

“兰儿,你太小,还不懂……”竹君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星,然后从怀中掏出那半截袖子,无限感慨道,“等了一个月,盼了一个月,怨了一个月,恨了一个月,可是仍然感激上苍,让我有这个可等可盼可怨可恨的人,否则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竹姐姐你真痴情……”兰儿抽抽噎噎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写信给他呢?”

写信?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真是蠢到家了!三天后,傅府大部分人都去庙里烧香拜佛,她正好趁这个实际实施作战计划!

三天后的傅府

半时辰,一时辰……时间越来越难打发,那些厨房的活好像必须一世纪才干得完。她的计划在引诱着她,想出去的欲望一直升高……终于,竹君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起身,往侧门移去。

双手叉腰,笑眯眯的站在鸽棚前,早就从其它人那里打听到了傅府有一个鸽棚,养着十多只优秀的信鸽。

这一切,简直就是天意!

“现在,是你们发挥功效的时候了!”竹君在鸽棚前徘徊来徘徊去,“识相的,就为我效命。”瞄到了一只体格壮硕的鸽子,她迫不及待的伸手进去捉它,鸽棚顿时引起一阵骚动。“就你了,你最壮!”没有想到那只鸽子居然开始啄她的手背,“什么?反抗?你居然反抗?”一把就揪住了它的翅膀把它抓了出来,用力拍着它的脑袋泄愤,“叫你反抗!叫你反抗!”

鸽子终于放弃了无谓的挣扎,竹君满意的从怀里取出那半截袖子,凑到它的面前:“闻!好好的闻!记住这个味道!”

鸽子乖乖的一动不动,五分钟后,她放心的塞回了竺音的半截衣袖,把准备好的信绑在鸽子的腿上,它倒也合作的没再反抗。

绑好后,一扬手放飞它:“记住了,不论刮风下雨还是打雷闪电,你都要完成任务——要是失败了,你一回来我就吃烤乳鸽——”

完成任务!

竹君兴奋的转身,顿时天堂跌落地狱:“少爷!”

傅晟姿态优雅地站在那儿。

月牙色长袍,金色宽边,惊艳的牡丹,深色腰带,檀木的扇子,红色的流苏,奇特的指环,俊美的容颜,看着面前早已惊慌失措却硬要假装镇定的婢女。

“少爷,您没和老爷夫人一同去庙里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我身体不适,提前回来了。”傅晟回答,发现眼前这个婢女脸上的笑容是他打从娘胎出来到现在看到的最难看的一种。有意思,看来无聊的日子要结束了!

“那是少爷好生休息,奴婢退下了。”竹君哆哆嗦嗦的就想要走。

“慢着!”

“啊?”竹君吓得马上转身正视傅晟,“奴婢什么都没有做,真的!”

傅晟盯着竹君,好半晌才又开口:“你有做什么吗?我不过就是想让你扶我回房休息!”他伸出了右手。

呼——半条命都没了!竹君偷偷拍拍胸口,然后恭恭敬敬的扶着傅晟回房去。

“你叫什么?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吗?”一路上,傅晟开始盘问起竹君来。

“奴婢竹君,才来府上一个月,一直在伙房做事。”

“既然在伙房做事怎么跑到鸽棚那儿去了?”

“是……福伯让我来看看鸽子还有没有饲料……”竹君回答的有些结结巴巴。

傅晟看了眼竹君,慢条斯理道:“原来你们伙房还管鸽子的伙食啊,真是辛苦了。”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是奴婢们应该的……”竹君咽了口口水。

小心翼翼的扶着傅晟回到了他的房间,她稳稳声音道:“少爷,您好生歇着,奴婢退下了。”转身兴奋的就要离开。

“从明个儿起,你就服侍我吧!”

诶?竹君愣了愣,转身:“少爷,奴婢是伙房的,恐怕会服侍不周。依奴婢看,服侍少爷的重任还是交给其它人吧。”急忙拒绝这份要命的差事。

“要是让爹娘知道你私用府上的鸽子,你猜,你会是什么后果呢?”傅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摸着茶杯的杯沿,慢条斯理道。

竹君顿时石化,这个腹黑的臭小子!

她缓缓转过身,强挤出一个笑容,咬牙切齿道:“服侍少爷是奴婢的荣幸,奴婢有这个机会真是万分感激上苍啊!”

傅晟满意的点头:“你明白就好。”

于是,在傅晟大少爷的“恩准”下,她“乌鸦变凤凰”的开始了在傅府的“愉快生活”。

什么叫劳碌命?竹君终于彻底体会到了。

她的一天就是劳碌的一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大清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伺候傅晟洗漱,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伺候傅晟就寝,除了吃喝拉撒,她和傅晟的关系几乎可以用形影不离来形容。傅晟少爷就连上茅厕和沐浴都要她在门外候着,其余婢女一个个羡慕的眼睛发红,组成亲卫队来排挤她,竹君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把辛酸往肚里咽。

“呸!”竹君十分不屑的对兰儿说,“什么愉快的生活?明明是受难的开始,我宁愿在伙房干活。你都不知道那个傅晟有多腹黑,他称第二,世上没人敢称第一!”

“什么是腹黑?”她和竹君坐在门槛上聊天。

“字面意思的话,就是‘肚子里都是黑的’。原意是‘心地坏的’、‘黑心的’、‘黑心肝’、‘表里不一’,并且常常将这一面进行演技化的伪装掩盖,使人看起来总是笑意充沛,温和无害,亲切有加,但却能在几秒内的打量里就能精确地计划出能以怎样的步骤让你自愿掉进三米外的粪池。再直白点解释,就是外表善良、温柔,内心恶毒、邪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折磨死人誓不罢休。”竹君十分专业的解释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招惹这种人,否则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兰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少爷……”

抬手打住她的话,竹君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相信我,兰儿,我阅人无数,腹黑者是不可能逃得过我这双火眼晶晶的。”

托着下巴,竹君望着夜空长叹一口气:“唉,竺音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能不能收到我的信!”

就在她们所处屋子顶上,傅晟高高的坐在那儿上,兴趣盎然的看着竹君……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

桌前的白衣僧人正聚精会神翻着手上的书,不时还在纸上写写划划,连有人进了屋都没察觉到。几个月来北方六省,出现了一位长相俊雅温柔的高僧,他悬壶济世,医术深厚,世人皆称他为活佛。不必说,定是竺音大师了。

“阿嚏!”今日第三个喷嚏后竺音终于抬起头来,却发现了不知何时进屋的裴若惜,“裴施主。”

“竺音师傅,今儿个你一直打喷嚏呢,莫不是有人心中惦念着大师?”裴若惜打趣道,来到竺音的身旁,递过一张药单,“劳烦竺音师傅过目。”

接过单子,只一眼便心中有数。

“茉草和红泠花确实都有很强的刺激作用,可是一个性寒一个性热,反应大异,并不适合一起使用。”竺音又道:“这是施主研究的裴大娘的病?”

“嗯!”她点点头,神色有些雀跃,“我在想,如果一味药没效,可以将很多味药合起来用,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有很多药草之间都是相克的,不可随便混合服用。况且,是药三分毒,在确定有疗效之前,也不能随便拿给裴大娘服用。”他认真指出问题所在。

她闻言眼眸黯淡下来。

竺音笑了笑鼓励道:“此法不行,还有他法。这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不过是我们还未寻到可行之法罢了。”

她点点头,立刻又振作起精神:“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竺音看她一眼,欣慰笑道:“裴施主不仅聪明好学,而且心地善良。他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大夫。”

她对人对事总是能帮则帮,从不会因身份地位的差异看轻患者,慈爱的心便是为医最基本的条件。

“竺音师傅谬赞了。”裴若惜害羞的垂下头,“若惜和竺音师傅相比还差得远呢。”

“啪啦啦”翅膀挥动的声音,一只鸽子在窗边落了下来,来回踱了几步,啄啄羽翼,而后“咕咕咕”的叫了几声。

竺音走了过去,捉住鸽子,取下绑在腿上的纸条看后道:“裴施主,贫僧需赶回敛都”。放飞了信鸽,他便开始收拾东西。

“是要事?若惜为竺音师傅备马。”

“有劳了。”他把随身带着的几本医书留了下来,“这些书,对施主会有帮助的。”

裴若惜到过些后接过书便转身去准备马匹。

竺音来到门外,暴风雨的到来完全没有什么前兆,原本还是艳阳高照,乌云瞬间便占领整片天空。狂风大作,刮得街道两边的招牌东倒西歪。过往的行人皆加速了脚步,势必要赶在风暴到来之前回家。

这一天终于要到了吗?莫名的神情在竺音向来淡然的脸上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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