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相恋相知（顾冷番外） (1)
冷双成曾在软件公司“翼神国际”供职，为了发展当地的脉络，老总喻恒要求她陪好客户，结果她被别人灌得乱醉。洗手间外，她随便拉住一位型男，冲人家直喊“叔叔”，叔叔看了她好大一会，将乐呵呵的她拦腰抱起，扛进了车子。
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床头留着一盏橘黄色的小台灯，不刺眼，在这样静寂的夜里，充分体现了布灯者的细心。冷双成摇摇晃晃起身，按照惯例滑下床，赤着脚朝小卫生间冲去。
“哎哟。”由于不借光，她闭着眼睛摔了一跤。
砰咚一声磕着她的头了，但是不要紧，小强式的人手脚并用，自顾自地爬进了卫生间。
她趴在马桶上吐了很久，嘴里全部都是苦味，洗洗漱漱弄了大半天，出门时还是忘记了整理下她的鸟窝头，就顶着这一头纠结过度的乱发又要朝床上冲……
等等，小公寓里好像还有个人。
有个沉默的身影坐在单人沙发里，披着一点淡淡的光晕，正安静地看着她。还好他长得很帅，否则一拉开门就看见这样一个暗黑气质的男人，换成谁都要吓成半死。
冷双成狐疑地走近小床，小声问：“顾先生？”
顾先生坐着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冷双成伸出一根手指挠挠脑袋，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匪夷所思。但她想起来了她的头发正处于奔放状态，连忙把手放下了，不去牵引人家的视线。
她的大脑还在努力回想，脸上也泄露出了很多疑惑：一个男人，一个长得养眼但生人勿近的男人，平时行为冷淡自持，今天这么晚了，在她这个宅女的蜗居里坐着干什么？？
而且，刚才隔着门她哇啦哇啦地吐，那种声音肯定也要传出来，一想想如此销魂的声音，如此诡秘的对视，她马上手足无措了。
顾翊细细地看着她，开口说：“你喝醉了，拉着我不准走。”
冷双成的眼光不自觉溜向床头闹钟，时间显示是凌晨四点。也就是说，她缠着这位顾先生整整四个小时，期间还不定做了些更莫名其妙的事情……
冷双成红着脸，赶紧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这人酒品不好，所以一般不沾酒的，没想到今天破了例，又凑巧拉住了你，害得你大半夜睡不着觉。你看——现在——是不是还可以赶回去——”
顾翊站起身，不慌不忙解下领带，将它叠好，安静地放进衬衣口袋里，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冷双成站在原地又说不出话了。
顾翊抬头说：“你不用觉得拘谨，其实该看的我都看光了，我对你很熟悉。”
冷双成自觉地看向身上焕然一新的睡衣，一时之间不知道拿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顾翊又说：“你睡得很沉，衣服是我帮你换的。”
如果能睡死，那也行，总比喝醉了缠住人家好。冷双成在心里松口气，脸色红白夹杂。
没想到顾翊冷淡的声音顿了顿，再接着响起：“换好后你就醒了过来，扒在我怀里，要我亲你，我忙着扶住你身子，不让你跌倒，你又扯住我衣领，不准我走……”
“顾先生！”冷双成大喊一声，阻止他说下去。在狭小安静的房间里这么喊了一句，后面她又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语言来。她的脸红得发烫，嘴唇细微地扭曲着，她总不能厚颜无耻地说“你这么好心干什么，怎么不知道避嫌呢”……
从她有意识起，她记得的确是她扯住洗手间外的顾先生；
他照顾她这么久，如果有不良举止应该早就实施了，可事实看来，他很绅士。
顾翊安静地看着她，好像将她的局促与不安尽收眼底，脸色仍然很镇定。
冷双成觉得一定要说点什么，遏止空间里的难堪蔓延。她抬了抬嘴皮子：“顾先生，麻烦您这么久，我真的过意不去。今晚这件事纯属意外，如果对您造成了不好影响，我愿意……”
虽然知道对一个富商来说谈名誉赔偿或者善后条款很可笑，但她顺着本心说出来了，想尽力挽回一点局面，哪怕用上疏远而尊敬的“您”字。
“这样吧，你做我女朋友，让我对你负责。”没想到对面的顾先生很快就接下了她的话，语气还是冷淡的，“我不小心看到你——”
后面的他却没有说下去，引人遐思。
冷双成直接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还是让我赔偿您吧。”
顾翊双手插进西裤口袋，神色冷淡地看着她：“那也行，明天我派秘书送账单过来。”
冷双成活了二十多年，一些不好的感觉她还是能敏锐捕捉到的。现在对面的顾先生站着不动，将一线温和的台灯光抛之身后，留给她的全都是冷漠的感觉，好像表现出他正在压抑着什么。
她赶紧问：“额……是些什么账单呢？”
“你吐在我外套上，毁了一件定制的衣服；坐在车里不安分，去抢方向盘，导致车子与护栏相撞——车子我叫银光送去修了，不知道能不能复原；我背你回来时你摸走了我的手机，说是要拍天上的星星，后来又丢到浴盆里当洗澡棉……”
顾翊一件件不慌不忙地说来，冷双成听得汗珠一滴滴往下掉，半天动弹不得。最后，他平静地说：“我没有细算损失值，不过加起来大概不少于2万。”
冷双成听了这么久，终于能松口气。2万是吧，还好说点，她所有积蓄加起来好像有3万。
对面又送来一句：“忘了告诉你，是美金。”
她彻底僵化。
顾翊不再说什么，直接越过她朝门外走，完全忽视她的脸色。
冷双成如梦初醒。她飞快冲到小公寓门口，拉住铁门，朝过道里喊：“顾先生，可以分期付款么？”
冷双成寻思她的脸在顾翊面前丢光了，不在乎多丢一次。顾翊日理万机，果然叫秘书过来和她接洽，自己没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他拒绝了这个“分期”，就像她拒绝当他女朋友一样干脆。
同时冷双成也发现顾翊派来的秘书非常公事化，说话不卑不亢滴水不漏，而且超级敬业。
“冷小姐您看看，这是账单明细，后面都有相关公章。”秘书推推眼镜，用保养得当的手推过来一叠A4纸，语气也是淡淡的，“顾先生考虑到您的难处，可以给出一个月的宽限。”
看到那些密密匝匝的，冷双成努力使自己脸色平静。她在心里偷偷地加强建设，拼命说不要紧不要紧，资本家就是这样的冷漠，除了谈钱，他基本上是不近人情。
秘书说的期限是一个月，但实际上每隔三天都要出现在冷双成面前，用一种矜淡的脸对着冷双成看：“冷小姐还没准备好吗？您公司的财务声称您的收入呈****状态，您打算用什么偿还顾先生呢？”
冷双成拼搏奋斗了大半个月，无奈写的2D网游编程没人收购。从月初的办公室一路逃窜到月底的卫生间，只要是能避开秘书淡定脸的地方，她都去过了。最后一天来临，她摊开双手对秘书大人说：“没钱。——我豁出去了，卖身给顾先生。”
秘书大人似乎早就能预料这个结果，只不慌不忙摸了摸发髻，破天荒笑了一下：“冷小姐答应了就好，我这个月的收入有保障了。”
其实她跟着顾翊做事已经有三年，上司从国外转入国内市场，把她也调回来了。她从来没看到顾先生这么耐心对付一个“债户”——在她的理解里，区区20多万的款项要她这个总秘去讨，不是顽固派还能是什么。然而快到了月底，上司突然吩咐她：“不准收冷小姐的钱。”
上司说话一向言简意赅，她直接地觉得这是个半句，后面那句他不愿意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呢？她猜测了半天，最后恍然大悟：老总的目的怕不是在钱财方面……
她送给银光一套昂贵的茶具，最终确定了这个推断。
下面的时间，就是由她继续出面，和冷小姐周旋。
周六，她拿到了老总签字的额外奖金，对这位冷小姐愈发认真起来。
冷双成安静地坐在咖啡厅里，一脸神思。秘书唤了几声，终于将她的注意力成功地牵到自己眼前。她抿了口咖啡，说出来的目的。
“冷小姐既然答应了顾先生，就麻烦您记住顾先生的一些生活习惯。”
冷双成神思良久，也没想出怎么改进编程里的BUG，只能回来陪客人“会谈”。
秘书见她无异议，接着说：“顾先生一般不爱说话，就算说话也是用简短句子，你和他在一起时要注意听，冒昧提醒你，不能像现在这样坐着没表情。”
“等等，等等。”冷双成狐疑地说，“怎么他送我回公寓那次，整晚都是他在说，揭露我醉酒的种种丑态？”
秘书抿嘴一笑，冷双成突然也了然。既然上了贼船，那就平稳过渡，安全到岸吧！她不争气地想。
秘书继续：“顾先生只喝咖啡，放2块糖。每天早上要看财经报纸，不吃油炸餐点。他等人不会超过15分钟，冷小姐记得一定要早到。还有他时间安排很紧，如果你想见他，最好先和我打个招呼……”
“顾先生希望他的女朋友为人庄重，衣着打扮得体，他不喜欢女孩子在人前大声谈笑，谈论他人是非，他不喜欢女朋友无故推脱约会，拿着爆米花拉他去看电影，他更不喜欢见到女孩子无理取闹，在他面前哭——”
冷双成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那有没有我能做的事呢？”
对面一双细长的眼睛瞟了过来，她又飞快地说：“好吧，你继续。”
秘书大人说了很多，冷双成保持笔直的坐姿，继续想其他的。最后，对面的美女咳嗽一声，眼光削了点冷意，她才猛然清醒过来。
“我会配合的。”她有些狗腿地笑着，只能这样说。因为秘书姐姐叮嘱的事情她一条也没听进去。不过以她的感觉来说，这场即将到来的恋爱恐怕有些不对味。
那个“顾先生”一直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在俯视她，她又怎么能完全投入状态呢？
面前的美女脸色突然暗了下来。冷双成自查没配合到位，又连忙说：“要不，我先拿个本子给记下来？”
冷双成和顾翊磕磕碰碰谈起了恋爱。顾翊那边的情况她没有多作了解，原因是兴趣不大。而且她始终不自信，一个各方面条件这么好的男人，难道就因为她给他输过血，他就看上她了？
顾翊通过秘书姐姐制定的规矩颇多，但有一条她非常乐于见成，那就是顾翊时间很紧张，能和她见面的机会一定不会多。对于她这个宅在家里，立志开发古装3D网游的爱好者来说，接触电脑就是生命和动力源泉，如果她的满腔热情给了顾翊，那她的《唐宋》不知道要尘封到几时。
现在这种“君子淡如水式”的交往挺好的，能保持着两方面平衡，她想。
“又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冷双成赶紧回神。从脑袋里虚构的网图回到现实和顾翊谈恋爱，这种局面她早就练得收放自如。当然，这个本领千万不能让目前的饲主，或者称债权人知道。
“没什么，我在想呆会儿去哪里。”她笑了笑，特地挑选了一个较安全的答案。虽然没谈过恋爱，属于菜鸟级别，但她每次约会之前都先查资料，对“约会突发窘境五大对策”烂记于胸。
顾翊坐在对面不说话，眼光还是那么淡然。
冷双成挠了挠脑袋，寻思是不是自己这么沉闷，让帅哥没一次好脸色。她努力活络气氛，笑呵呵地说：“你请我吃了大餐，后面我请你去艺术馆吧。”
“艺术馆？”
“是呀，里面有很多石膏雕塑，欧化风格比较浓。我想你平常的消遣都这么高雅，这次我请客怎么也不能拖你后腿，掉了你的品位。”她继续笑呵呵地，突然发现对面的脸色更冷了。
她马上住口。
顾翊沉默了会，才说：“你的汤汁——”
冷双成有了先前几次的教训，马上反应过来。她低头到处找自己失礼之处。餐巾上没有，衣服上没有，很好，没唐突到帅哥。
她又正襟危坐，看着顾翊。
顾翊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叹息。他撩起餐巾，从餐桌上探过身子，弯腰替她擦了擦嘴角。
冷双成彻底清醒了，再也没了去回想网游编程事宜的欲望。不需要顾翊说什么，她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脸神思地对着他，茫然地用银勺舀汤喝，汁水就这样无意识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