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相恋相知（顾冷番外） (2)
终于把脸丢完了，丢到姥姥家了。她在心底呻吟一声，鼓足勇气想：索性就这样吧，本色出演，无需照顾顾翊心肝。
临出门，冷双成还是比较热情：“你真的不去艺术馆吗？我已经拿到入内的许可劵了。”
顾翊低头看她，不说话，似乎是欲言又止。她记得秘书姐姐反复说过他的习惯爱好，自查已经避免了“拿着爆米花看电影”这一恶俗，就继续说：“你真的不去吗？那好吧，我想你时间也比较紧，没空闲去看那些雕塑。不如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打车走。”
“我不忙。”顾翊淡淡地说。
冷双成下意识抬腕看时间：“不对啊，以前你最多出来两小时，现在这都六点了。”
果然是言多必失。她私心里最后一点隐秘就这样暴露出来了。虽然在谈恋爱，她的准女友意识实际比较淡漠，这么随口一说，好像在表现她先前的请客蛮虚伪的。
算了，虚伪就虚伪吧，冷双成转念一想，她又不指望她给他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平稳过渡平稳过渡就好，既然他真的不想和她一起去高雅点的地方，她还不如蹿回去修补下程序，加快实现她梦想的步伐。
可是她抬头看时，发现身前男人的表情比较冷淡。他看了她几秒，问：“你很忙吗？”
她直觉想点头，但迎上了他的目光，清醒过来，又马上摇头。
“不忙就请我看场电影。”
她的嘴唇围成一个小小的O型，愣了下：“你的秘书不是说你不喜欢看电影吗？”
顾翊拉起她手腕朝前走，不回头：“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市立影院一共有三场电影。如果迁就顾翊的时间，第一场必须看法国原声影片。冷双成杵在售票台前，恋恋不舍地看着《月光宝盒之仙履奇缘》老片宣传单，心里很是为难。
售票小姐看到两人一起进厅的，见她磨蹭，禁不住好脾气地提醒：“小姐，你男友外形沉稳干练，应该不大偏爱这种无厘头港片吧。”
冷双成买了两张文艺票，肚子里的泪水泛滥成一片。她来过影院几次，轻车熟路地带顾翊来到座位，靠在沙发里对着屏幕发呆。
那个法国帅哥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画面怎么从田园转化成都市，她根本没看进去。身边的人举止得体，一直很安静，她又捱着发了会呆，睡过去了。
后面怎么分手的，怎么回家的，她印象不深，只是送她回公寓楼时，她依稀记得他说了一句“跟我在一起会有催眠效果？”她笑了笑，口齿不清道声晚安，转身深一脚浅一脚上楼。
按照规定，冷双成每周必须和顾翊约会两次，她自动理解为出现在他面前两次就行，比打卡计时还准。这周据说他要外出商谈，她听了比较高兴。
别的不说，和这样冷淡的帅哥每周面见两次，平常还是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的，更何况她老记着她的编程，隔三岔五去报道，不能让她真正静下心来搞研发。
过了几天的晚上，冷双成双眼盯在手提界面，正屏着气观测一款新开的网游，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听出是顾翊冷漠的声音，而且口气不善。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那边问。
忘了。离开他几天，她早就恢复了以前的宅生活，混得有滋有味，哪能轻易去触动罩门？见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她答应每天和他联系的。
她含糊着说：“我不记得时差，怕打过去你刚好在休息。”
那边没说话。她用鼠标轻轻点击界面，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你会关心我的行程？”
“那当然。”
“那你说说，我出国了几天？”
冷双成猛然放下鼠标，竖起指头悄悄地数。她数来数去，没得到答案，就不说话了。那边似乎有所见地，一句话没多讲，直接按断了电话。
她松口气，继续投入测试中。
第二天晚上，她想着先打过去问下状况也是好的，直接按了快捷键。那边响了两声就通了，快得让她怀疑顾翊是不是就在电话旁边，正专心等着她打过来。
提起来，他还是老脾气，先不说话。
她开口说：“你那边天气怎么样，衣服带足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他针对她的提问一一作答：“很好。不需要带。我已经回来了。”
“……”
中间有段沉默的间隙。她轻轻地呼吸着，他没有丝毫气息传过来。最后她快撑不住时，他才冷淡地说了句：“出来让我看看你。”
冷双成收拾得当出门了，提前赶到约会地点。天色昏沉，晚来风急，她将脖子缩在围巾里耐心地等。广场上人越来越少，她的男朋友还没有来。
她非常郁闷，肚子里呱呱叫，还得在空旷地方吹冷风，也不知道他安的到底是个什么心。可是以前的经验告诉她，不管有多难也千万不能弃场，否则接下来的惩罚更重。
冷双成杵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眼巴巴地看着车流来的方向。期间，各色人群走过，她招手买了一串糖葫芦，一串棉花糖充饥，还顺带着看了看一位流浪艺术家的萨克斯表演。
八点整，一两颗寒星升起，她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顾翊大人。
他从车里走下来，穿着黑色大衣，衬得身姿挺拔不凡，一走到接近她五米的地方，他就掀开大衣衣襟，冷淡地说：“来。”
冷双成跳起来，毫不犹豫冲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身，努力汲取温暖。她在他的高领衫背默默蹭着手指，将为数不多的甜渣子蹭到他衣服上，脑袋仍然抵着他的脖颈。
他安静地抱着她，并不说话，让时间停止了下来。
许久，他收缩手臂，将她圈得更紧了，送到嘴边亲了亲：“清洗费你付。”
她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贪恋着他的温暖。
她可冻坏了。
“以后还敢这样忽视我吗？”他低声问了一句。
“不敢了。”不管他指的是什么事，她都回答不敢了。
双休呆在蜗居里奋战网游，顾翊约见的电话提前打来。冷双成一手操纵角色跳跃过山涧，一手去扒拉台历，仔细瞅了瞅法定见面的日期：24号，还有两天，她特地用红笔圈了线。
她斟酌了台词才回答的：“我牙痛，不想出门，今天就不吃焗蜗牛了吧。”
“我买蛋糕给你。”
这个提议很有些诱惑力，要知道在平时，蛋糕汽水小笼包一律被他称为垃圾食品，被隔离了。然而转眼看看游戏中闹得火热的城战，她立刻坚定了起来。
“我肚子不饿，就是想睡觉。”
“你来我身边睡，我带你去电影院。”
他想见她。冷双成语塞。市立影院他们一共去了三次，次次她都睡得饱满，全然不顾形象。他这么说，存心不让她找借口。最后，她干脆耍无赖：“啊，我手机没电了，我去换块电池。”
顺理成章关了手机，专心进城PK，到处杀一片。当然她也挂过几次红了名，不过能玩得这么刺激，她觉得值。
乐陶了几天，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又过了几天，她由红名漂成白名，又从安全模式被送到天牢受刑，猛然醒悟到她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
看台历，已经过了2个约会期，与顾翊见面延迟了七天。
冷双成终于从痴迷状态清醒了，在小公寓里转半天，挖出她抽奖得到的男士腕表，包装一番直奔天成总部。前台将她拒之门外，她想半天，才能回忆起秘书姐姐留下的电话。
“对不起冷小姐，顾先生现在很忙，你明天再来吧。”
总秘如是说，口吻一律的官方。
冷双成心下有些忐忑，她不怕顾翊冷落她，她是怕他变法折磨她。第二天矢志不渝地来了，前台照样拒绝为她通传，这次连秘书姐姐也消失了。
一连三天，她顶着别人的白眼坚持来天成一楼报道，走之前还笑呵呵地招呼：“美女，我先‘下班’了，记得帮我刷个卡，证明我来过哦。”
这中间过了漫长的一个月，冷双成忐忑等着顾翊发难，却发现他根本没出现，甚至没有只字片语捎来。即使迟钝如斯，她也觉察到了这一切有些不正常。终于在一个偶然机会，她碰到在沙龙外的秘书姐姐，抓紧机会问了句。
秘书推推眼镜，冷淡的光从上至下扫视她一遍，不以为然地回答：“你是说顾先生么？他应白家千金之约，赴巴黎参加她的T台秀，已经出国五天了。”
冷双成微怔：“白家千金？是依依小姐吗？”
“那当然，也不看看现在依依小姐的国际名声，配合顾先生出席晚宴刚好。”
冷双成神色颇有些黯然，她转头走了几步，心想不能这么秋风般地萧瑟离去，就鼓起勇气回头，很慎重地问：“请问，我可以下岗了吗？”
前面她的准女友身份没被公开，那算是无照营业。
秘书看看一脸神伤的冷双成，再听到这句冷暖不侵的话，突然明白了顾先生近来频频失神的原因了。如果这事换成她，估计她当场忍不住要掐死冷双成。
在没弄清楚冷双成的真实想法前，她还是很官方地提醒了一句：“冷小姐，等顾先生回来你问问他的决定吧，对了，别忘记先预约。”
冷双成天天关心天成传媒的报道，从字里行间推测顾翊是否归国。等她能肯定了，她的确按照秘书丢下的程序预约顾翊。
顾翊拒绝了两次，理由都是没空。
冷双成心想不能这样冷下去吧，初恋尽管不刻骨，但也不能不了了之。她专心打听顾翊各方面爱好，难得的是秘书姐姐和行政助理银光都提供了可靠讯息。
她这次一一记清楚了，和往日种种一对比，才发现有些地方错得离谱：顾翊生性冷淡低调，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四次约她看电影的确做了很大努力；他的外出消遣不超过两个小时，后来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应该是多想和她呆在一起；他对人并没有多大耐性，通常说完一次就不再开口，惟独对她的“前半小时说清楚，后半小时只神游”的习惯多加忍受，这都是破天荒的事情。
冷双成想得冷汗连连，又有些心酸。她总觉得他们都不大正常，不像别的恋人那样甜蜜，可是这中间又好像有些没说透的东西，在等着两人中的一个先点破。
历经一个月零七天，冷双成终于得到顾翊的首肯，两人在一间新开的露天咖啡厅见面。她按照惯例先提前半小时动身，到达二楼悬台时发现他已经坐在那里了。
她抬腕看表，看到比预定时间早很多，这才察觉到是顾翊改变了后来原则，先她一步等在这里。她难免有些惊疑。
一个月不见，顾翊身上的冷漠有增无减，穿着纯黑色西服，衬得气质冷冽如冰。他侧对着廊梯，即使看到她来了，他也没有多大表示。
太不正常了，就像回到了两人交往的起点，那么生疏淡离。
冷双成鼓起勇气走过去，落座，对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酝酿着开口。
顾翊冷淡自如地抿了口咖啡，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见你。”她赶紧开了口，一说完又懊恼地咬住了嘴唇，因为在原腹稿里根本没这一句。
“嗯。”他冷淡地不抬头。
这种情况既尴尬又沉闷，好比你鼓足勇气要向一个男人告白，偏偏那人体会不了你的心情，表现得不以为然，用疏离阻止你继续说下去。
是不是已经能预见结果呢？
冷双成不敢想，尽管事情发展出离了她的意志，她也打算表白完。
顾翊这时抬起头，用一种冷淡的目光看着她。她不敢衔接他的目光，干脆闭着眼睛说：“顾翊我喜欢你，顾翊我想和你在一起，顾翊你别生气了。”
由于闭着眼睛，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在沉默的空气里，过了很久才传来他的语声：“你走吧，我对你已经没了兴趣。”
冷双成紧紧抿住嘴，又强压下冲到眼睛底的泪水。她死寂地握住拳头，遏止那片颤栗地抖动。等到她的情绪调整得差不多时，她突然睁开眼睛问：“这是真话吗，顾翊？”
顾翊直视着她，安然看着她难受的一切表现，再次冷淡地嗯了声。
冷双成果然不说一句话就离席，她一阵风地刮下楼梯，刮到对街，融入到疏落人群中。她看不见顾翊是否在目送她，只不过心底一直叫嚣着一句话：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凭什么等她爱上他了，他却一次机会也吝啬于给她？
她真的不甘心，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