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乡随俗,在这里得了病,自然要遵循这里的治法。不要任性了,快喝。”星夜靡已经被司徒槿闹得有点不耐烦了,但仍尽力心平气和地哄着她。
她扁起嘴巴来,眼里竟然重重地浮起了泪花,极度委屈似的看着他,不吭声了。
星夜靡实在又好笑又好气——既为这个小女人超级有能耐的撒娇本事偷着乐,又为她居然拿药来脑弯扭而恼得不行。
竟要他这样哄着她……实在已经被她赚到了极至的面子,如果还不肯乖乖听话,他可就要不玩了。
他将药放到一边,拥紧了司徒槿的身子,轻柔却带了力量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喝药?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她在他的怀中呼吸困难的样子,却意识到这已是他最后的底线,轻微地蹙起了细长的柳眉,低声呢喃:“我喝。但是我想过后能吃点甜味的东西……缓一缓。”
“那好,下一次我让人跟药一起给你送甜点过来……可以了吗?”他顺手绞起她的发来玩,鼻息呼到她的头顶,一边嗅着她的发香,缓缓弯起一抹轻笑。
“那……下一次我才开始喝。”司徒槿不依不饶。
“你敢跟我谈判到这份上?”星夜靡贴近了她的面孔,话语中半带着威胁,却又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挑引。
“我……”
星夜靡身上男性特有的香气迎面扑来,司徒槿心头不禁有点小鹿乱撞,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早已被他发现她心头颤动的欲念,低头吻了下来。
深深的纠缠之间,司徒槿纤细的指尖爬上星夜靡的后颈,深深地嵌入,便狠命地一划。
星夜靡吃痛地一下松开了她,低声斥道:“你最近怎么了?长了爪子不成。”
确实,他的后颈上,这两天来已经被司徒槿抓得伤痕累累,但凡他只要稍靠近了她稍行亲热,她就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报他。第一次第二次还不觉得怎样,往后旧伤叠了新伤痕,就逐渐地叫人愈发觉得受不了,尤其是他每天入浴时,必然要被水刺痛一下伤口,想要不在意都不行。
司徒槿在星夜靡的怀中微微喘息着,水眸似闭非闭,手指又想攀上他的脖子,被他一把将手抓在手中。
星夜靡早已没了之前调情的兴致,将她冷冷地推开,道:“乖乖地给我喝了药,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将那碗药放到司徒槿的跟前,却不再喂她,摆明了要她自己拿了去喝。司徒槿也不推辞,接过来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却忍不住皱起了纤细的小脸,为那实在过分的苦味。
喝完了,她将碗递给星夜靡,他却不接,径直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司徒槿一下拧紧了眉毛,手下毫不迟疑,攥起那只碗就往星夜靡的身上扔了过去。
那只碗扔得很用力,本来她是瞄准了他的后背,实际上却飞得高了很多,直接命中了星夜靡的后脑,幸好并没有在他的头上直接开花,而是一声闷响然后弹到地上,“啪啦”的碎裂声响起,炸成碎片。
她没料到会有这么出众的效果,反而怔住了,定在那里望着星夜靡缓缓地回过头来,见他一双蓝眸烁烁地闪着恼怒的火光,下意识地抿紧了她自己的嘴巴。
星夜靡低头扫过一地的碎瓷片,轮廓精致的俊眉蹙得紧紧,再抬眼对上床上司徒槿的一双亮闪闪的水眸,和她面上缓缓褪得雪白的脸色,突然地动了身形,一刻便窜到她的跟前,抬手掐紧了她的脖子,将她硬生生地按倒在床上。
司徒槿一声尖叫,已经被星夜靡牢牢地固定在皮毛之上,双手抓紧了他的手臂,却根本是徒劳,完全无法减轻她的痛苦,就更不要说从这困境中脱逃出去了。
星夜靡看着司徒槿的眼角滚下疼痛的泪水也与之不顾,即使她的指甲将他的手臂又划出了好几条血痕也不在乎,一双湛蓝的眸子闪着冷冽的光,毫不回避地直盯着她痛苦的眼眸,直到她的眼中变得涣散,指尖抓着他手臂的力道也变得轻了、慢了,他才慢慢地收了力气,松开了她。
他这一放手,司徒槿立刻疯狂地咳嗽起来,咳得肺腔中一片血腥味道,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小小的身躯缩成一团。
他还不罢休,一下把住她细致的下颌,硬逼着她仰起脖子面对他,声音沉静中透着一股胁迫之力:“不要因为我宠着你,就得意忘形了。再看到你胡闹,我就将你扔回去对面那条长廊,要你每天继续给我擦那个浴池。”
她眼角泪水涟涟,却咬紧了牙关对他说:“那你以后就不用指望可以好好地洗澡了,你的浴池肯定每天都是脏的。”
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刚才还好好的,你吃错药了不成?”
“是,就是刚刚那个药将我吃成这样的,怎么办?都是你做的好事!”司徒槿憋红了一张小脸,寸步不让。
他被她顶嘴顶得胸口都要炸了,手上立时就想要下狠劲捏去。
“星夜靡大人。”
眼看着司徒槿的下巴就要被他生生捏碎,门上却突地传来规矩的敲门声,有侍从在外面高声叫了起来。
“昆莫大人请星夜靡大人马上到中宫内室,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星夜靡手上的力道收住,转过头去。
司徒槿喘着气,手指紧紧地扒住他的手,一双杏眼睁得大大,胸口起伏不定。
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眼中已然平静了不少,覆上了一层冰霜似的俊脸逼近了她,狠声道:“我回来之后,不希望再看到你这种态度。否则,你不要怪我不留余地。”
他说完,松开了她,起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跨过地上白色的碎渣,开门出去。
司徒槿蜷成一团,颤抖着,止不住一直喘着气,听到门“砰”地一声关上,外面隐约传来星夜靡在外面吩咐人进来打扫地面的残渣,脚步声渐行渐远,眼中不断地滚出泪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惹怒了星夜靡,对她确实没有任何好处。她明明是有危机感的……她不止不该这么跟他对着干,相反,她本来还应该要好好地讨好他的。
可是,他一吻下来,她就忍不住……
只要她一想到,同样的唇和同样的吻,也这样温柔又霸气地落在另一张美艳的唇上时……她的脑中便一瞬间爆炸开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虽然星夜靡每天会定时查看她的病情,每天三四次,算得上非常关心了,可是他明显对她耐性和温情都少了很多……她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么原因。
自从那个女奴来了之后,星夜靡就不再只执着于她一个人,而且很显然地,每天流连在女奴长廊那边的时间长了很多。
虽然最终,他还是会依着习惯回来拥着她睡觉,可是她烧了这几天,每夜每夜,星夜靡回到她身边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忍耐着高热的痛苦,辗转难眠。
她有出去看过女奴们吃饭……这几天,没有人被伺候过曾经天天端出来的那碗绝情的药。
不仅如此,那一名新来的美艳女子,每天都拿到与其他女奴不同的饭食,吃得比她司徒槿还要好。而且她虽然住在女奴的长廊里,但其实她跟她司徒槿一样,拥有可以在整个水殿走动的权利。司徒槿就曾经见过她走到自己常坐的那一片台阶前,驻足眺望夕阳。
司徒槿看到那一幕美人观日图的时候,简直忍不住苦笑了。
她知道,另一个与众女奴地位不同的女人来了。
她司徒槿不再是唯一得到特别待遇的人……
这个事实,严重地打击了尚在病中的她。甚至……她真希望自己能够快点好起来。她不断地想着,如果她不是这样病的稀里糊涂,也许……也许星夜靡就不会老是往那边的女奴房间跑了。
这个可怕的意念在脑海中自然成行,就再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