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自己的手臂,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前、肩膀……司徒槿的的心,愈发地狂跳起来。
她自己的身上,虽然痕迹已经黯淡了些,但是仍明显地留着数日前欢爱时,星夜靡啃噬留下的无数痕迹。也分不清那些是新的痕迹,哪些是旧的,青紫红的深浅不定,然而密密地散布在肌肤之上,将本来是雪白一片的底色,又渲染上了浓淡不一的色彩。
说得过分一点,就简直像是跟开了染料铺一样,热闹非常。
反观刚才看到的蕾纱的身上,简直可以算作一片干净,找不到一点点的吻痕……司徒槿都根本想不通,星夜靡这样喜欢啃人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放过蕾纱那样充满诱惑感的身体。
她尝试积极地去回想,以前近距离见过的那些女奴们的肌肤上,究竟有没有这一类的吻痕。可是……那实在已经是年代久远的事情,她很久没有走近过她们,以前也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
难道星夜靡面对不同的女人的时候,喜欢的亲热方式是不一样的?
司徒槿羞红了脸,趴在池子边上闷闷地想心事。
她自己不算得经验很多……如果不单纯按次数来算的话。这种事全部都是星夜靡教她的。除了他之外,她也根本没有别的途径去了解这方面的细节,所以就很先入为主地认为都是一样的……
她虽然宁可去想星夜靡其实从来没有碰过蕾纱……但不管是女人的直觉,她这些天来的观察,又或者是蕾纱的态度,都已经实实在在地告诉了她——那是不可能的事。以蕾纱那样挑衅的眼光,肯定是以星夜靡的女人自居,才会对她司徒槿有这样巨大的敌意。
是的,虽然不懂他为何不给蕾纱喝那个药,但他们自蕾纱进入水殿的那一天开始,夜夜缠绵却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星夜靡对待蕾纱跟她司徒槿的态度或方式,又显然是不同的……今天这个照面,虽然一轮对话都没有,可是感觉比说了十圈百圈的舌战还要惊心动魄。而且,她虽然似乎有种占了上风似的窃喜,却又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一想到这里,司徒槿就不禁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本来打算在这里练习闭气潜水的想法烟消云散,胡乱将身子头发洗干净了就爬上岸来,穿好衣服。
手指抚上自己胸前的那一个黄金颈环,她的柳眉又更深地蹙紧了。
她还有这个星夜靡给的,独一无二的颈环,镶着块珍贵的祖母绿,即使是她生在中原大国的皇家,也从未见过这么巨大的尺寸,那个火药味十足的蕾纱会不在意才怪。
司徒槿的心里越发地沉了下去——她可不想要这样,毫无预兆地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又或者什么都没做就先被人设计陷害了。
将头发尽量地擦干,司徒槿裹紧了那身漂亮的斗篷,揣了自己的东西走出澡堂。她心有余悸地左右看看,见蕾纱确实已经不在外面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那条女奴的长廊,款款往花园的另一边走来。
夜晚的空气很是清新,带着一丝深秋的寒凉……今夜却是个无风之夜。也不知是刚才的温泉水让身子变暖了,还是心里不知哪里寻到了依托,司徒槿觉得并不冷,面上还有些微的滚烫。
一个修长健硕的身影,正站在水殿门前不远处,静静地抬头望着天上的下弦月。星夜靡已经出了议事厅,竟然站在长廊的边缘,独自出神。
司徒槿知道他很可能是跟沙耶商量事情完了,刚刚将人送走。看见这个牵动她神思的人,她心头不禁热了热,却又突然想起早上的凶险,浑身触电般麻了一瞬,不知自己究竟该走上前去,还是该绕道躲起来。
虽然她的动作已算得很轻巧了,星夜靡却还是敏感地发觉了身旁的变化,一双锐利而深邃的蓝眸,缓缓地转过来望着发端犹湿的司徒槿。
被他这样一注目,司徒槿就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上燃起了炽热的火苗,那团火顺着颈脖一直往下焚烧,将她的全身都烧得滚热。她不由得慌乱起来,赶忙避开了眼,深深地埋下头,密着步子往前走,想要不发一言地越过星夜靡,赶快走回自己的房间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不出所料地伸了过来,截断了她的去路不说,还直接将她拉入一具宽阔的胸膛。她无法抗拒,只得顺了星夜靡的意,身子卷入他的怀中。
司徒槿喘息之间,他滚热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额前,又转而托起她的下颌问道:“晚上的药喝了?”
她被他的手臂挟得呼吸困难,小脸上都涨得通红,唵哑地自喉咙深处模糊应道:“嗯……”
星夜靡呼一口气,就此一把抱起了她,力量强硬得不容一丝反抗,却很细心地替她将斗篷拉紧了,拥在怀里,转了身要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司徒槿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小手圈紧了他的颈脖,却实在不知自己究竟该设法离他远一点,还是近一点好。蕾纱诱人的胴体簌尔在眼前闪动,她的胸前一紧,差点儿又扎起手指去抠星夜靡的后颈,犹豫了一瞬又放松了,觉得这样泄愤于他,星夜靡也实在太过无辜。
就在此时,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起。
星夜靡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眼眸望向水殿的大门。司徒槿也被这响动吸引了目光,转过眼去。
只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地跑到水殿的大门,被水殿的卫兵拦住了也还是拼命地要往里冲,眼睛一看到站在门前的星夜靡,便开始大声叫唤:“星夜靡大人,不好了,昆莫大人他……他……”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一声呻吟,捂住嘴巴。
司徒槿明显地感觉到星夜靡抱着自己的手臂一震,然后,身下那一具壮实的身躯便簌然变得紧绷起来。她的心立时如糟了狂风暴雨,乱成一团,由着星夜靡将她缓缓地放回地面。
“不要急,有话慢慢说好。”
沉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司徒槿抬头看去,望见那一双蓝眸之中,虽然依旧洋溢着冷静决断的意味,却另有一种止不住的感觉,开始摇曳其中。
两旁的卫兵松开了那个人,他便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跪下,好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道:“星夜靡大人,昆莫大人他……他于方才在中宫内室……驾崩了!”
是意外又不是意外,司徒槿只觉得自己的脑中“轰”地一下炸了,双手下意识地圈了过去,环住星夜靡宽厚的腰际。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有没有意义,但是亲人离自己而去的时候,即使坚定强壮如星夜靡这样的男人,也该是需要有人抱紧了他表示一下安慰的吧?
于是她便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了,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将星夜靡抱得紧紧。
时间仿佛一瞬间停止了一般,连呼吸都冷凝了。
司徒槿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阵阵如刀割一般,虽然去世的并不是自己的亲人,可是她为了某种不知名的缘故心痛了。
宽厚的掌心抚上了她的头,再轻轻地托起了她的脸颊。
“我出去一下,你早点歇息。”
星夜靡的眼中一片平静,已经再也找不到方才那些紊乱的痕迹,他给了司徒槿一个温柔的笑,缓缓地将她圈着自己身子的手臂解开,又替她拢紧了斗篷的领口。
司徒槿只能乖乖地点点头答应,手却留恋地绞住了星夜靡的手指,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却真的使了力气……她舍不得松开此时的他,总觉得要他一个人离开这里去面对,好残酷。
她记忆中最悲伤的事情,就是她自己父皇离世的时候,虽然她那时年纪还小,仍记得那一种撕心裂肺的伤痛,所以她现在才会那么担心星夜靡。
他似是了解她的心中所想,攥紧了她的手,竟反过来安慰她。
“我不会怎样的,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