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蕾纱听了，简直是羞怒交加，揪紧了星夜靡胸前的衣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是我对你投怀送抱，所以你就来者不拒，但其实你只是逢场作戏的吗？”
他冷然地望着她愤怒的眸子。
“你主动要求委身于我，我也认真地考虑过……只是，你犯了我的规矩，我现在觉得水殿不能留你，所以我请你走。至于……”沉稳的语气，已经冷得能掉下冰渣来，“你自己做过什么，就不需要我替你说出来了吧？”
蕾纱的眼神剧烈地摇晃了下——她当夜知道星夜靡指的是什么。她虽然在这里的时日不多，星夜靡的习惯和众女奴的状况，早就打探清楚了，也知道星夜靡最讨厌的，就是女奴之间的相互陷害。他也从来没有对这一类的事情从轻处理过。
而她两天前鼓动左夫人去伤害司徒槿的事……虽然她并不知道星夜靡是猜疑还是已经笃定，但她肯定已经逃不脱罪责了。
她的身子不由得完全软了，有气无力地做最后的尝试：“如果我坚持说……不要见希罗，不要离开这座水殿呢？”
星夜靡的声音，立时变得前所未有地冷淡：“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向来不欢迎别人忤逆我的意思。”
蕾纱跟他是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不了解他这一点？甚至，她非常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星夜靡的耐性已经到头了。
照往日的经验，即使她再纠缠下去，事情也不会有任何转机，只会触怒已经不耐烦的他，导致更坏的结果。
她一时觉得心惊肉跳，然而……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此时除了继续坚持，还能怎样。虽然说星夜靡这里并不是天堂，但是她……她实在不想要去见希罗！
“星夜……我们这些天来……我可能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你就忍心……”她尽力保持语气的沉稳，寻求能够令星夜靡退步的理由。
“蕾纱，”星夜靡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跟我说这种话。你自己心里很明白……你根本就不可能再为任何人生儿育女了。”
蕾纱的眼睛闪了闪，抬了眼眸看他。
“你在虎王身边的时候，备受宠爱，甚至他也曾经希望你可以为他生下容貌漂亮的若干孩子，但是你却一直都没有动静……我想，你该是早就自己偷偷寻了什么药，吃过了吧？”
星夜靡的语气平淡，简直就像是在说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然而蕾纱的脸上，却逐渐地失了血色。
她没有反驳，也再不提什么骨肉的事情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星夜靡比她曾经想象过的更深不可测……他根本什么都已经考虑到了，才会纵性地跟她欢爱几场，以取一时之乐。她曾经以为过的他可能的余情未了，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只是她自己，欺骗了她自己而已。
其实她早就该明白过来的……她对他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他从不容许任何人对他的背叛，而她却是以那样的方式背叛了他曾经给过她的信任……
五年前她犯下的错，果然是在彼此的关系中，留下了永恒的伤痕……
那双美丽的大眼中，缓缓地浮起了薄薄的雾气。
既然星夜靡什么都知道，那么无论怎样的幌子对她来说都是无用的了……唯一余下的，只有卑微的恳求。
“我……你可以把我转给任何其他的人，但是……但是可以不可以，不要是希罗？”她的声音里满是祈求的意味。
星夜靡沉默了一瞬，无声地笑了：“怎么可能？如果我将你交给任何其他人，希罗会怪我的……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蕾纱怔怔地望着星夜靡半晌，只觉得眼前那双蓝眸中，再也看不见一丝怜惜……
她无论怎么求，都是没用的。
她知道他真正的用意……他要将已经这样千疮百孔的她送去给那一位她心底最重要，也将她想得最纯洁无瑕的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好意，而是要她备受煎熬的意思。
她根本不敢期待未来的生活能有什么希望。
星夜靡缓缓地挣开她的手臂，站起起身来：“我要去忙别的事了，你早点歇息吧。”
深蓝色的衣衫包裹的壮实身躯就在眼前，可是却又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蕾纱伸了伸手，想要去拉住他，手却没能够到他的身体。
“星夜……！”她努力了好一瞬，才终于将他的名字叫了出来。
星夜靡在门前回过头来，盯紧了她不说话，那双蓝眸却在隐隐地警告着，如果她再敢多废话一句，恳求他改变主意，他马上就会摔门而去。
蕾纱的唇，缓缓地颤抖着，眼角都要渗出泪来：“星夜，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说。”他冷漠地望着她，走进门来时的那种温情早已消失不见了。
她被他的逼视压得怔了怔，终于咬了咬牙问道：“你……你告诉我，你现在对那名中原女奴……是真心的？那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你问的是两个问题，但我只回答一个，”星夜靡冷冷地望着她，“真心喜欢过你的人里面，也许有希罗，但绝没有我。”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拉开门，顺手抽了门旁的火把出去了。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面上早已完全僵住的蕾纱，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夜深了，星夜靡依旧在案前处理政事。
因为昆莫的丧事，他耽误了很多事情，可以预计未来的几天，都会忙得够呛。
终于，他抬头望了望天窗外已然西斜的明月，吁了口气，将笔往旁边一搁，起身回房。推开门，发现床上空空，这才突然想了起来，又转往司徒槿的房间去。
房中的灯火却依旧……司徒槿睡觉一向不懂先吹熄油灯，都是由着它点着撂在一旁，非常浪费。虽然星夜靡提醒了她很多次，甚至动用过皮肉之刑——打她的小屁股直到她哭着求饶，她过后都还是不懂吸取教训。
叹口气，他无奈地走到桌前，想要吹熄灯火，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腕放到眼前，解开衣袖上的扣子，撩起。
一条暗色的蛇一般的痕迹留在上面，约摸有一个手掌的长度，比他的肤色稍深，然而形迹清楚，栩栩如生。
这就是那条蛊虫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迹。
真的是大意了……他跳下去救那个小女人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周全，如今却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后果。
星夜靡默默地就着火光看了一阵，又将衣袖放下，掩住那一个印记。
此时，他却突然听到司徒槿在床上叫唤了一声，不由得抬了眼，往她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个娇小的女人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嘴巴里还一直嘟囔着：“……不要三个，我要七个。三个吃掉，四个放起来……”
他听了她这乱七八糟的梦话，噗哧一笑，吹灭了桌上的台灯，只留床前的灯火，过去掀开毛毯，卷了进去，大手伸到司徒槿的腰间，就是一阵猛烈的咯吱。
“呀！星夜……怎么了？”司徒槿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他这样硬生生地弄醒，惊叫一声，小爪子胡乱扑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