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槿的心有一点点乱了——星夜靡这究竟是怎么了?
跟她昏迷之前那个冷酷的男人简直是两个人……他怎么突然变得软绵绵,耐性十足?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点难以消化。
他、他莫非吃错药了不成?
心,虽然如刀剖一般地疼痛,愤恨的感觉堵满了胸膛,但司徒槿仍觉得整件事的前后并非没有任何可疑点,可以让她就此一口咬定星夜靡就是真凶。冷静下来,听听星夜靡的所谓“解释”,其实确实好过自己就此坚持先入为主的观点。况且,如果万一真的不是星夜靡下的手,那她总还要替孩子朝真正的仇人寻仇去,才是正路。
总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将自己的身子养好,再彻底地将事情的始末搞清楚,对她司徒槿而言总不会是一件坏事。如今好容易从鬼门关前绕了回来,自然要好好地活着,才能为自己和冤死的孩子,讨回个公道。
司徒槿打定了主意,终于缓了声道:“那……你说!若照你说的,下药的不是你,是谁做的?”
星夜靡见司徒槿情绪稳定下来,却是得寸进尺,对她的问题笑而不答,钻进被窝里,抬手一把就将她搂入怀中。
司徒槿自然恼了,一声娇喝背过身去,不肯顺从:“别这样!”
星夜靡赖皮地俯身将她压在身下,贴紧了她的后背道:“槿儿,你之前说过,愿意为我诞下子嗣的……对不对?也就是说,你如今已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一生一世了?”
司徒槿听得心中一疼,狠狠咬了银牙道:“孩子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只想要找出害死他的真凶,旁的都想不到了!”
曾经有过一瞬间……的确是的——她有过一瞬间那种脆弱又幼稚的想法,想过要就此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只因为这一个突然来到的孩子,令她有了为人母亲牺牲自己的觉悟。
可是,事到如今,梦醒了,孩子也没了,她已经……不再那么傻,轻易相信身旁这个看似温暖,其实冷酷的男人了!
“找出真凶固然重要……”星夜靡不慌不忙地道,“但是槿儿,难道你不应该更先考虑一下,从今往后你自己该怎么办?”
司徒槿一怔:“我自己?”
奇怪……星夜靡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的,你自己……”星夜靡低低地在她的耳旁笑了,“槿儿,莫非你真打算在我的身边做一辈子的女奴?”
这句话有如刀子一般,霎时穿透了司徒槿的胸膛!
她下意识地按着胸前,闷声道:“你……什么意思?”
她自然是无数次地想过要从星夜靡的身边逃走了……而且也不只一次地付诸实施了,这一次也一样,等解决了宝宝的事情之后,她也不会再继续容忍自己留在这种鬼地方,受这样的屈辱的。
只是……星夜靡居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因为,这样一来,就等于他承认她司徒槿原本的出身了——不只是在彼此的默认之内,而是摆到台面上来谈论了!
一直以来,他虽然明知她的出身是公主,却借着她不得不保全皇家名誉的弱点,一再地对她********,更不断地对她潜移默化,要她奴化成他真正的女奴,忘掉身为公主的事实。这样坚持她不过是个暖床奴的他,照理说根本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问她这种会挑明她真正身份的问题的,为什么……
司徒槿顿时有种莫名的紧张,连身躯都僵硬起来,不解的水眸,犹豫地转了方向,望向身后那双明亮的星眸。
星夜靡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甚至一弯嘴角笑了:“我想,我们这样朝夕相处,也已经有大半年了……甚至,到如今,我的身边已经没有旁的女人。槿儿,你竟然可以不计较名分上的事,愿意就此为我诞下子嗣,我……觉得自己若不给你一个交代,便真正地对不起你的这一份心。”
“你……”
司徒槿听得一颗心七上八下,一抹水波在盈盈的眼眸中荡漾不停,娇嫩欲滴的红唇轻颤着,半晌竟说不出来下一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这种话?过去,一直都以完全不同的态度待她,为何如今完全地变了?她昏迷了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竟象入了黄粱一梦似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了?
“槿儿,我想过了。总不能让你这样一直委屈下去……若你真的下了决心,以后会一直留在乌孙,为我生儿育女的话,无论是情理还是道理,我都该要名正言顺地娶你入门才对。”
虽然已经极力地克制自己不要激动……但司徒槿还是马上涨红了脸:“你……娶我?”
“好不好,槿儿?”眼前那一双魅惑的蓝眸,簌尔泛上了一层宝石般晶莹的光泽,星夜靡含着莫测的笑意,缓缓地贴近了司徒槿已然呼吸紊乱的小脸。
“我……”
司徒槿的心都快要跳到胸膛外面来了!
这、这是……
星夜靡在……在向她求亲?
她暗暗地伸手拧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好疼!这不是梦。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会突然转了方向,转而朝她正式求亲的,虽然……虽然她不知盼过这样荒唐的事情多少遍,然而……不可能的!
不对……太诡异了!一定有什么……
一定……
眼前这个狡猾的男人,一定带着什么目的!他知道她有过脆弱的想法,如今便朝着这里进攻而来了。只是,他……他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他是要试探她,还是有别的什么阴谋……?
她绝不可以轻易地上他的当……
司徒槿强压住心里纷繁杂乱,脆弱又迷茫的思路,自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少来这一套了……你是在侮辱我吗?我是什么人……想要娶我,岂可以这样儿戏,随便开口来求亲,就盼着我点头答应?”
这句话,既是反击也是试探……司徒槿含糊地暗示了自己的身份,若星夜靡真的是要试她是否依旧挂念祁胤和她的公主身份,她也可以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蒙混过去……
星夜靡淡淡一笑,端起司徒槿小巧的下颌,并不含糊地道:“我知道,你想要我向身在祁胤的皇帝和太后,正式提亲对不对?只要你不怕一妻配与二夫会遭人非议,我甚至可以和亲之名,三聘九礼。”
一块巨石坠入心潭……扬起了滔天的波澜!
司徒槿黑白分明的眸子睁得不能再大,心……突突地跳紧了,连手脚都冰凉起来。
这不是梦吧?
星夜靡不只是毫不避讳她的公主身份,还说……他会去祁胤,跟她的皇兄、母后正式提亲?还说……以和亲的名义,三聘九礼?那可是……那可是真正的名正言顺了……根本就是以国礼相待了……
可是……
如一道闪电掠过漆黑的夜空,司徒槿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丰润的小唇便抿紧了,起伏的胸口也逐渐地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