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迪眼中猛地闪现被刺伤了的神色,语气霎时变得紧了起来:“你……是想要对我说,你的心,已经留在那个地方,不可能到我这里来了吗?‘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牵肠挂肚的!”
“那……我又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牵肠挂肚的?”司徒槿惆怅地望着蓝迪焦急的双眼,语调平静得不见一丝波纹,“铃音她为你出生入死,鞠躬尽瘁,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还一直在欠着你的人情。而且,说不定以后一生,我都无法以同样的感情来回报你……蓝迪,你真的觉得将重要的楼兰王妃之位交给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又要为我要发下公誓,终生不再娶第二个女人——值得吗?”
“值不值得是由我来决定的!”蓝迪恼火地道,“你现在又凭什么在对我这样说话?!”
司徒槿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柔荑交叉成网,护住自己的小腹,噤声不语。
蓝迪恼怒的训斥在继续着:“铃音与我一直都不曾越过任何一道不该逾越的界限,但是你不同——你既然知道我是这样一片痴心待你,为你做了这样多,又答应了要嫁与我为妻,就应该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学习怎样做一个名实上的好妻子,好王妃。你如今却来跟我说你心中有念念不忘之人,莫非是想要侮辱身为楼兰王的我,侮辱整个楼兰不成?”
司徒槿抬了闪烁的眼眸,欲言又止。
她再又缓缓地低了头,长叹一口气道:“我……腹中的孩子,你决不能容他的,对不对?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亲自抚养长大。”
蓝迪面上一变,沉声道:“槿儿,你这是任性的想法。这个孩子若是女孩尚可,若是男孩,他的血脉便决定了他天生有争权称霸的本钱。若我将他如皇子一般抚养长大,将来于楼兰是一大隐患。我可以答应你,不害他的性命,让他在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平民长大,但我绝不可能让这一步,让他成为楼兰的皇子。”
“你不想让他知道他的身世……换言之,你也绝不会将他送回父亲的身边,对不对?”司徒槿缓缓地笑了起来,笑容凄楚。
“原因,你不必问我,自己也应该想得到了,”蓝迪蹙了眉道,“我就算不害他,也犯不着做这样的‘好事’,将孩子送到他那儿去——这样等于亲自向他挑衅,也承认我接收的是他当做奴隶凌辱过的你……就是你的脸挂的住,我的脸也挂不住!而且这样以来,也埋下了火种——万一若干年后他们父子以你为由对楼兰发动战争,那个时候,我又该拿什么,来对这样的妇人之仁做个圆满的交代?”
“蓝迪,你说的我明白,也理解。这个孩子若被星夜知道了,就一定是个扰乱乾坤的导火索……而楼兰并不想,也不应当冒这样的风险,于是你作为楼兰之王,选择抛弃这个孩子。”司徒槿攥紧了拳,缓缓地再抬起头来,眼中已然是坚定的神情,“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想……我不能留在楼兰。”
蓝迪一时蹙紧了眉,冷声喝道:“槿儿,即使是山野村姑也懂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身为公主,说过的话怎么可以轻言反悔?”
司徒槿也正了颜色道:“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亲自抚养长大,或者至少不能让他孤苦伶仃地独自长大。如果你做不到,不管你对我许诺过会如何珍爱我,我都不可能嫁给你,不管你给我王妃的头衔也好,唯一的承诺也好,这——就是我的结论。”
蓝迪不由得也愈发地紧了面容:“槿儿,你是生在皇家的女儿,这种事,应该比我还要知道得透彻的。古往今来,宫闱掖庭之内,什么样的孩子能留,什么样的孩子不能留,不是这样一厢情愿的理由,便可以妄下决定的。这一个孩子乃是意外,本来就不应当怀上的,如今怀上了,也理所当然应该弃掉的。我已经退了一步,为了你,承诺绝不害他性命,你还想要怎样?”
司徒槿的眼波流动,如夏日清塘里的水纹:“意外也罢,天命也罢……我已经失去了第一个孩子,这一个,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到底。蓝迪,你可以选择我跟我的孩子,又或者选择失去我跟我的孩子,绝不可能只要我,却摒弃我的孩子。”
她顿了顿又再说道。
“你如果此时放手,我一定会牢记你对我的恩情,而且会尽力相报。例如,我会努力说服皇兄,让祁胤从此往后,以待姐妹一般的情谊厚待楼兰,只要楼兰陷入危机,祁胤的大兵一定不惧山长水远,拼了命来救。如今……我已设法放出消息——祁胤的人已经在来接我回京的路上,如果他们接不到要接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蓝迪一瞬间冷冷地盯紧了司徒槿的双眼,似乎要揣测她所说的那一个消息已经传回祁胤去的新闻,是不是真的。
末了,他冷冷地道:“你这是撕破脸皮来威胁我了?没想到我一番掏心挖肺的付出,又千山万水地将你救出生天,换来的竟然是你的过河拆桥!”
“对不起……”司徒槿痛苦地垂下了眼,双手更紧地护着自己的小腹道,“可我真的不能这样对这个孩子。尽管你说了有多在意我,可我觉得……我们想的事情不同,即使勉强凑在一起,也不可能真的得到幸福。蓝迪,我想现在做一个了断,对你我都是是最好的。你还有铃音,而我还可以回去祁胤,只需要再过一些时间,你一定会想开的……”
“我不要什么决断……”蓝迪突地往司徒槿的跟前欺身一步,“尤其是将你亲手放开,这样的事情,我绝不可能去做。”
司徒槿缓缓地后退了一步,眼中缓缓地燃起了烁烁的火焰。
“蓝迪,你这样说的意思是,你准备要逼我了……?”
铃音心情低落,越过几重宫阙,直直地往宫外飞跃而去,想要道王宫后面的那片小树林中散散心。
刚出了宫门不远,却突然见外面有一辆小车,在夜幕深掩的小路上急急地往前行去。
她不觉生了疑心,悄悄地尾随而去,却突然发现驾车的马夫不是别人,正是薛陌然!
“不好,调虎离山之计!”
她心中直骂自己反应太慢,方才司徒槿故意去找蓝迪说话,是为了将他们随身跟着的那些侍从们引走大半到蓝迪的内室去,好让薛陌然静静地将剩下的卫兵们搞定了带金壁辉出城来的!
当其时,铃音一个箭步跃下枝头,一招猛龙探首便朝薛陌然擒拿而去。
薛陌然当然马上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从马上一个飞跃躲了开去,同时长剑出鞘,一招梅花迎岁,往铃音的双腿攻去。
“哎呀!”
失去控制的马儿一阵颠簸,车内顿时传来金壁辉的惊叫声。
薛陌然钢牙一咬,再使了个狠招将铃音逼得从马车上飞到路旁,将马儿勒住了,这才飞身扑了上去,与铃音绞杀在一起。
金壁辉一头乱发,从车中钻出个头来,见居然是铃音追了上来,也不觉色变地唤道:“小心,陌然!”
当其时,却突然再有三两马车,从小路的转弯处出现,往这边飞快地驶了过来。
金壁辉一见,面上立时露出喜色,再对薛陌然喊道:“陌然,援兵来了!”
“切!”
铃音见对方果然来了一样的马车,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忙回手虚晃一招,闪身跃上枝头,飞身使了轻功去了。
薛陌然并不去追,赶回马车边上,扶起了金壁辉,小心地道:“娘娘,你还好吧?”
金壁辉面上一片紧张之色,她反过来抓紧了薛陌然的手道:“陌然,那名女子武功高强,又心狠手辣,我、我担心槿儿,你快……你快回去帮她!”
“遵命。”薛陌然沉声道,“只等娘娘被薛某的朋友们严实地护送离开这个地方了,薛某便马上去救。“
“你还要等?再等就要来不及了,你快去……快去!”金壁辉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地眼中,死命地推着薛陌然。
“这……只等兄弟们到这里,薛谋便去。”薛陌然一向拗不过金壁辉,只得再退让了一步,但不见金壁辉真正安全,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
金壁辉望着那些渐渐来到跟前的马车们,也只得瞪大了紧张的眼睛,着急地等待,恨不得那些马车,都会绝世轻功,瞬间便会来到眼前。
楼兰的王宫之内。
蓝迪已经往前再行了几步,一直将司徒槿逼到窗棂跟前,这才冷然地道:“不是我要逼你,而是……你逼了我。槿儿,我本只想对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想要对你做任何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事情。之前,你已经亲口答应了我,如今,我怎么也不可能答应再放开你。”
司徒槿的黑眸如夜空中璀璨的星子,摇曳着,闪烁着,但终于,她的眼中亮起了一股决意。
“蓝迪,我们本来是同门师兄妹,如今你又有恩于我,我本来不该对你做这样的事情的……可是,为了能够保住我腹中的孩子,亦能保护皇嫂安然回到祁胤,我不得不做一点对你失礼的事情了!”
说完,她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支信号筒,直指云霄,另一只手就此拉住竹筒的开关,狠命一拉!
“你……这是什么?!”蓝迪一见,忙伸手去拉,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个朱红色的光球,伴随着一声响亮的炸裂声飞向天翎,在深蓝的天幕中闪耀做一颗神奇的夜星。
再下一刻,皇城中远近的爆炸声错落响起,火光冲天,将天边都炸得红了一片。
蓝迪看得目瞪口呆,尚未回过神来,司徒槿却已如泥鳅一般闪身离了他的跟前,死命地往门口扑去!
“站住!”
蓝迪突觉不对,忙扑了身去抓司徒槿,然而司徒槿本来就快他一步,此时更早已窜到门前,奋力将门拉开。
蓝迪见司徒槿就要逃,出门外去,怎么肯就此放人,马上伸了手臂,要一把拽住她的柔荑。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光闪过,一枚九转流星镖,就此照准蓝迪的面门打了过来。蓝迪一咬牙,只得弃了司徒槿的手,先一个猕猴探花躲过这枚飞镖,口中已然喝道:“是谁,竟敢在本王的宫内暗箭伤人?外面的那些护卫都是吃素的不成,都给我做什么去了!”
谁知,门外静悄悄,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大门洞开,一名健硕的黑衣男子站在门外,面上的横肉堆积,长得屠户一般,嘿嘿地笑道:“抱歉,楼兰王,门外的卫兵我已经都摆平啦!”
蓝迪面上一寒,这才看见自己门外早已东倒西歪一堆的内廷卫士,全部都失了知觉,看来不是被人从背后下的手,就是用了迷香之类。
司徒槿趁此空隙,飞快地跑到那个人身后,躲了起来,娇俏的面上浮着浓浓的歉意——
“对不起,蓝迪……就算是要用闯的,我也非离开这里不可。皇嫂她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现在,我也要走。”
蓝迪伸手按住了腰间的胡刀,咬牙对司徒槿道:“告诉我,你究竟设了怎样的局?这个人不是今早祁胤皇后随从里面的人,肯定还有其他这样的人吧?你是怎么把他们,还有这些火药运进宫里来的?而且你不过是要虚张声势好助自己逃走,没必要真的将我的宫室烧了吧?!”
此时,四周已然一片火红,映得人的眼睛都红了。远处,甚至响起了一阵喊杀之声,愈发地热闹,也扰动人的心神。
司徒槿四下忘了一圈,如玉的面上缓缓升起一抹浓重的不解。
她压低声对那名大汉道:“罗刹李,薛大哥不是说只放几个焰火吓唬吓唬人就算了的么?为什么现在竟然真的烧起来了?”
罗刹李面现难色:“这……我不是负责做这个的,不太清楚呢……”
说话间,却见三条人影,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越墙而来,都落到司徒槿的跟前,拜下身去,口中道:“剑南四杰的芙蓉萧,虎熊潘,夜魔吕拜见公主。”
罗刹李见了这几人,面上簌然一变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不是说好大家分头引开卫兵,在城外会合的吗?”
“已经没有这样的必要了……”其中一名蒙了面的女子答道,“怪道我们竟然会发现宫中那一处守卫疏懒,得以集体潜进宫来,宫中某些人今夜又行踪诡异,原来竟然是有另外的埋伏。可巧方才他们见了公主的信号,似乎误认做是自家的信号,跟我们一起行动起来了。如今他们已经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宫室都焚烧起来,还攻破了一处城门,将城外的人也放进来了。对方武装完备,纪律整然……皇后娘娘已经猜想说,不知是不是早已谋划好的乱党政变,正好叫我们碰上了。”
“什么?!”
一听到这个消息,司徒槿和蓝迪的面上,都簌然变了。
司徒槿没有料到自己不过是做个小小的计谋,要买通城内的看守,再借四大高手之力联合逃出皇宫去,却竟然跟另外的一桩大事挂上了钩,而且……似乎是很大的势头。
蓝迪立时选择放弃再理司徒槿,一个飞跃跳上屋顶,踩着砖瓦四下望去。只见四下里狼烟四起,灯火旺盛之处均是混战之势,东门外有一股人,正往这边拼杀过来……果然是有计划的侵占王庭之举动。
他心急如焚,但今日为了跟铃音对坐理论,早已遣散了各处的管事人们,如今事发,竟不知一时该怎么找人,紧急部署对应。
“王!”
幸好楼兰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此时,有好些人已经穿过花园,赶到蓝迪的内室跟前来报,见司徒槿带着四个没见过的人站在门前,蓝迪却立在屋顶之上,不由得都睁大了讶异的眼睛,宝刀出鞘,大声呼喝着要保护王的安全。
“你们不要对她动手,她带的那些人是不会伤害你们的!”蓝迪从屋顶上大声喝道,“如今重要的是守好后宫的各个入口,将内奸抓出来!”
他临危不乱,紧接着便分队施令,将人都一一派去做各自的事情。那些人平日也是训练有素的,当其时领了令,便都飞快地带人去了。
四大高手本来想要趁乱就此拥着司徒槿逃出皇宫,怎奈司徒槿见了着情势,竟不肯走了,就此立在花园正中,看着蓝迪紧张地给各处的人马下令防备。
“公主,我说……”罗刹李不由得低声对司徒槿道,“现在再不走,等一下他们真的将所有的输入口都封锁紧了,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司徒槿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转而问其他三个人道:“你们在来的路上所见,对方究竟有多少人,是谁领了头在往这边冲杀?”
三个人面面相觑,终于,那名女子答道:“主要的兵力都涌入了宫中,主要是从前庭往这里攻来。宫外有高头大马的官样男子三人,两人见老,一人壮年,怕是管事之人。”
司徒槿再紧了声问:“宫外我们还有多少人在?能……有把握将这些人制服吗?”
剑南四杰不由得相视一眼,都露出不解之色,但司徒槿再一次追问道:“有把握将宫外的主谋制服吗?”
那名女子轻声道:“如果能通知在外面的薛堡主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好,”司徒槿咬了牙,毅然道,“既然如此,我相信集结剑南四杰之力,即使是在如此艰难的状况之下,依然可以冲破重重障碍,将这个信息送到薛大哥的手中……拜托你们。”
那剑南四杰都拧了眉头,心想这是楼兰自己的事,你一个中国的公主,被人家囚禁了差一点儿逃不掉不说,如今好难得的机会,既逃了又免了后患,为何又突然间改了主意,回头去帮自己的敌人?
当其时,四人都立在那里,竟没有一个人移动身子。
司徒槿见他们都不肯走,顿时急了:“怎么不走?再不走,就跟你们所说的一样,各个门都会被封死,再要出去就很难了!”
“公主,我想您误会了,”罗刹李终于硬了声道,“虽然我们也是祁胤的子民,但我们并不是对皇室宣誓效忠之人,并不见得公主一声令下,我们就必须从命。我们只是与薛堡主情谊至深,仗着三分义气所以才助公主与皇后一臂之力的。今夜,我们也只是应薛堡主之求,将公主从这里救出去而已,旁的事情,我们不想管。”
司徒槿怔了怔,咬了牙道:“你们行走江湖多年,都是行侠仗义的壮士,哪有这样见死不救的!蓝迪他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今日我是不情之请,也是抵死相求——若你们不肯帮我这个忙,也绝无可能将我带出这个皇城。”
说完,她蹬蹬地往后退了两步,从怀中掏出自己那把澄亮的匕首来,一眨眼刀锋便架到了自己的颈脖:“司徒槿知道自己这样卑鄙,但恳请诸位帮我这个忙!”
这一下,几个人倒是没辙了,他们互相看了看,还是那个罗刹李先叹了口气,道:“那么,请公主给我们一个信物。”
司徒槿从怀中逃出来下午金壁辉给自己擦汗的丝帕,抛给那四个人道:“拜托了。”
那四人并不迟疑,捡起丝帕,立时发动轻功,如影随形,越墙而去。
司徒槿这才松了一口气,匕首收回怀中,回眼恰巧见蓝迪将最后一人打发了去,庭院之中顿时寂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蓝迪蹙紧了眉,道,“不是正巧要逃的么?为何不趁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逃走?”
“你……为何不留几个人在身边,保护自己?”司徒槿笑了,笑得从容自在,“铃音她现在不在这里,万一有人要刺杀你,此时下手正是最妙了。”
“哼。”蓝迪冷笑一声,跃下墙头,“认为铃音不再便可以轻易暗杀我,也未免将我想得太过简单了。我虽然不是武功盖世,三脚猫功夫,还是能抵挡几个江湖骗子的。”
他来到司徒槿的跟前,眼中情不自禁地涌起了深情的波浪。
“槿儿,你不肯走,是因为舍不得我?”
司徒槿的笑一瞬间变得有些勉强。
“我……你对我有恩,我当然不能就这样放着你不管……”
冷迪不觉面上又冷硬起来:“哼,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自己不肯走,等一下若他们冲了进来,恐怕我会自身难保,无法保护你平安无事。”
他叹了口气又抬头道:“也许你走也已经知道了,我不过是一个空降至楼兰的藩王。父皇虽然留了遗嘱要立我为王,宗族众人也无法反对,但是明里顺从,暗地里却拼了劲儿地为难我,虽然我很想要跟他们和气生财,但是你看如今这样……他们根本不可能容得下我。”
“蓝迪……”司徒槿轻轻地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王。与血统或者势力都无关,你如果能够安稳统治下去,一定会是楼兰名垂青史的贤王。”
蓝迪的唇角,微微地抽起一丝苦笑。
“我虽然对你一往情深,但其实也希望凭着与你的姻亲,可以为自己建立更为雄厚的后台,稳住王位,在楼兰真正可以勤恳治国,将这个夹缝中生存的国家治理得更强大,更出色。”
“只要有我在,无论我是不是楼兰的王妃,祁胤都会是你最忠实的朋友,蓝迪。”司徒槿的唇边,浮着淡淡的笑意,那种轻灵的风度,宓绝了尘世间所有的庸俗之气。
蓝迪的面上,翻涌着说不清楚的各色情愁,一双剑眉愈发地蹙得紧了。
半晌,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
就在此时,半空中亮起一声大喝:“忤逆自封为王的孽子,我现在就代先王来要你的命!”
蓝迪与司徒槿都吃了一惊,转身再望,却见一根连了锁链的狼牙球,正正地朝着蓝迪的脑袋砸了过来。
蓝迪冷哼一声,一手护了司徒槿,带着她往旁边闪了去,口中大喝:“大胆狂徒,你要取我的性命,恐怕还得到阎王老子面前,再多修炼个三五辈子的福分!”
说着,放开司徒槿,飞身往相反的地方跃去,引开那名武林杀手。
“嘿嘿,看看怎样!”
那个人毫不畏惧,舞动那条锁链,策动那个巨大的狼牙球,完全不在意旁边的司徒槿,又继续往蓝迪攻去。那个狼牙球竟似乎是长了眼睛似的,紧盯着蓝迪的要害而去,招招狠厉。
司徒槿退了好几步,几乎跌倒,她的心提到了喉咙口,紧张地看着蓝迪左躲右闪,只在极为细小的间隙躲避着那些不留情的招数。
蓝迪虽然死命躲避,毕竟是有限,不多时,就被逼到了绝路,身后是高高的宫墙,退无可退。
他心中暗暗叫一声苦,却是不肯放弃地回身掏出三枚袖箭,往身后放去。
“雕虫小技!”
那名杀手只轻轻一抖锁链,那个狼牙球就突然转了方向,将杀到眼前的袖箭一一击落。
“有破绽!”
蓝迪一声大喝之下,已然飞身到了那名杀手的跟前,胡刀出鞘,已经欺身一招攻向此人的要害。
“啊……不要!”
司徒槿却已然看到那个人飞在空中的狼牙球,利落地划了一个漂亮的曲线,从蓝迪的身后往他的后脑砸了过去,失声惊叫。
蓝迪听得脑后风声,心中大喊不好,可是此时招式已发,回身已晚,眼看着就要生生地吃了这一招,脑浆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