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簌然从旁边跃了出来,电光石火之间——
哐!
一把胡刀已经缠上了那条连着狼牙球的锁链,那个狼牙球就此顺着惯性,绕着那把胡刀转了几圈,锁链一拉,就缠得紧紧。
蓝迪回头一看,不是别人,及时赶到的正是铃音!
他反应何其之快,立时从危险的地方逃开,往一旁闪了去。
铃音的面上冷峻非常,手紧紧地把着刀柄,一双璀璨的美目盯紧了面前的黑脸刺客:“哪里来的西域莽夫,竟敢到我楼兰的后宫禁地胡闹,当我铃音不存在了是不?!”
那个刺客听到“铃音”这个名字,面色顿时变了变,往后拽紧了手中的锁链,道:“小小女流之辈,谅你有多大的本事,看我的狼牙锁!”
说完,狠命地一拽手中的锁链,就想要夺下铃音手中的胡刀。
铃音面上簌地浮上一丝冷笑,放松了把紧刀柄的手,让锁链就此拽了刀——以及她的人一起,飞上半空。
“什么?”
那个刺客没有料到铃音居然会这样随自己的锁链而动,一时之间,那个轻盈的身体变作他那副锁链的一部分似得,怎么都甩不开了。
“你……!”
那刺客急得额头冒汗,手狠狠地一晃,一道内劲顺着锁链泛起一阵涟漪,往铃音所在的部分传了过去。
铃音却借着这一阵波浪,四两拨千斤地解开了紧捆着自己胡刀的锁链,紧接着一招飞星探月,脚尖在空中飞扬的锁链上轻轻一点,就借着这样的力气,笔直地往刺客那边冲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在夜空中炸裂,血腥的味道与血花一同飞溅开来,铃音的胡刀已经贯穿了刺客的身体,她的半边美艳的面孔,已经染满了鲜血,并不犹豫,将胡刀抽出,就此跃了开去。
刺客的身子晃了晃,眼中仍涨满了无法理解,就此带着凝固了的表情,从屋檐边上摔了下去,“啪塔”一声,落在地上。
铃音将刀甩了甩,舒了口气,这才往花园中望去。
花园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见司徒槿,也不见蓝迪。
铃音不觉讶异地睁大了眼,四下里再望了一圈,眼睛睁得更大了,跃下墙头,往边上的房间都找了一圈,竟然都不见她要找的人。
天……她跟那个刺客交手也不过是三五招的功夫,怎么这一会儿,两个重要的人物都不见了?
莫非,蓝迪竟然被潜伏在宫内的薛陌然的手下抓了去?
这个念头一起,铃音顿时失了耐性,就要再次跃上房顶,搜索蓝迪的踪迹。
此时,东门却吭哧吭哧有人来报,说叛军的首领,不知被什么人制服了,如今对方群龙无首,已经自动败退之类。
铃音不见蓝迪的身影,早已既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听到战况扭转,形势大好了也毫无兴趣,一甩手叫那些人自己去打扫现场,转身就往花园那边的门遁身而去。
越过几道围墙,顺着花园蔓延的长廊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快地往前跃动着。
前面的人身穿夜行服,肩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布包,蒙着脸面,后面的人身着华服,正是蓝迪。
“站住!”
蓝迪一声大喝,已经自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带着内劲扔了过去。
那枚石头不偏不倚,正打在前面那名黑衣蒙面人的小腿上,疼得他一声惨叫,身子立时歪倒,狠狠地摔在地上,而他肩头扛着的那个黑色布包也随之滚落在地,散了开来。
一头黑云一般的秀发披散在地板上,粉色的衣衫自黑色的布匹中翻了出来,司徒槿雪白的肌肤显得洁白如玉,衬着黑色的布匹,愈发地诱人。
她的双目紧闭,如此颠簸也不见醒来,显然是早已经没有知觉了。
那个人见蓝迪已经追了上来,却是手无寸铁,于是并不畏惧而逃,反而抽了手中的弯刀,迎了上来。
蓝迪见那人居然这样斗胆,不由得心中一寒,身形一变,先往旁边闪了去,落在那人三丈以外的地方,警戒地观察敌人身上的各个细节。
他终于看清了对方手中的武器,面上一变地道:“是谁派你来的?!”
对方并不争辩,举起弯刀就此攻了过来。
蓝迪发现司徒槿不见之后,只顾着先追上掳走她的人,并没有空隙先去自己房中拿件兵器,如今苦于没有武器,只能选择躲避,心中只盼着铃音赶快解决了那个难缠的刺客,赶过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谁知,蓝迪才回避了几个回合,已看见宫殿的另一边又闪出来了一个人,身形魁梧,蹲到司徒槿的身边,将她的身子抱起来,就要再次卷上黑布,扛上肩头。
他顿时急了,大声喊道:“大胆贼人,把我这楼兰的王宫当成什么了,竟敢从我这里抢人?!”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人的身后,轻轻地从廊顶落下来了一个轻功卓绝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点中了那人的穴位。那人扛着司徒槿才刚刚站起来,冷不防被人点中要穴,立时软软地到了下去。
蓝迪和第一个蒙面人,见到这样的变化,都立时怔住。
那个点中第二个蒙面人穴道之人,及时地伸手接住了司徒槿的身体,轻轻地抱稳了放到地上,这才抽了手中的宝剑,往第一个蒙面人的跟前冲来。
蓝迪这一下才看清,来人竟然是薛陌然。
只见他长剑出鞘,就此纠缠上第一个蒙面人,数十招之后,一个剑花泛出,抵住来人的喉咙,冷冷地道:“缴刀不杀。”
那人冷笑一声,突地伸手往地上一摔,只见一阵烟幕弹平地炸开,立时迷了薛陌然的双眼。薛陌然迷雾之中奋力出剑,却只划开了那人前襟的衣服,不知什么东西从衣襟里飘了出来,落到地上,还弹跳几下,滚入草坪。
旁边的蓝迪眼疾手快,早已飞也似地往司徒槿的方向赶了过去,先将她抢到怀中,往后弹出。
那个持刀的蒙面人到了自己同伴跌倒的地方,伸手猛地点了两下,那个人立时活动了起来,两人再见薛陌然已经脱离了烟雾,就要往这边飞跃而来,彼此对脸点了点头,默契地跃上房顶,脱身去了。
薛陌然赶到蓝迪面前,也不再追,忙过来查看司徒槿的情况。
“蓝迪!”
此时,铃音也提着刀追上来了,见蓝迪抱着司徒槿落在廊边,薛陌然手执长剑往他的跟前冲去,顿时柳眉倒竖,一声大喝冲上前去:“竟敢伤我楼兰之王,我跟你拼了!”
“铃音,等等,你误会了!”
蓝迪连忙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铃音胡刀一架,越过蓝迪,就扑上去与薛陌然死战,招招都是夺人性命的狠招。
“铃音将军,你误会了!”对方来势汹汹,薛陌然也不得不是出浑身解数,一边化解铃音的招数,一边大声地解释着。
短短一瞬,两人已经拆了十招,铃音这才算是听懂了蓝迪的意思,招式一收,往后闪身退了出去,讶异地望向蓝迪。
“他……不是趁我与刺客过招的空挡,趁机将你掳走了么?”
蓝迪急急地解释道:“不是!有人将槿儿掳走了,我追上来,是薛堡主替没有兵刃的我解了围,抢下了槿儿!”
此时,铃音才懵懂地再望向薛陌然,语气中满满地是不解:“他?”
薛陌然拱手道:“铃音将军,其实薛某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经过,只是刚巧在这附近听到了公主呼救之声,待赶到时,只见楼兰王在于其中一名黑衣人缠斗,另一人却抱起了公主就准备将其带走。于是在下出手抢下公主,也顺势替楼兰王解了围,仅此而已。”
铃音这才静默地不吭声了,手中的胡刀也垂了下来。
“铃音,麻烦你过来为槿儿诊一下脉,看怎样可以解得了她所中的迷香。”蓝迪在旁边道。
“……好。”铃音不情不愿地过去。
薛陌然也收了剑,走回花园中,捡起之前黑衣人丢下的东西,放到月下细细地看。
他不觉讶异地“咦”了一声——
“这、这是……?”
他不觉讶异地抬了眼,急急地走回廊下,也问道:“公主的御体可安康吗?”
铃音已经替司徒槿诊了脉,此时静声道:“还好,只是普通的迷香,几个时辰就会醒过来了,无害的。”
她顿了顿,又道:“腹中的孩子也没事。”
“……孩子?!”
薛陌然听到这句话,如五雷轰顶一般,双眼一瞬间睁得滚圆。
“腹中的……孩子?你在说……说……公主?”
安泰公主怀孕了?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消息!
薛陌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铃音所说的话。
铃音冷哼一声,懒得理薛陌然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薛大侠,这件事容我之后再解释,”蓝迪应付完薛陌然,仍追问铃音道,“那迷药没有解法么?”
“有。”铃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瓷瓶,放到司徒槿的鼻子边上。
只听“哎呀”一声,司徒槿仿佛作了一个长梦似得,伸伸懒腰醒了过来。
“咦……?你们在做什么?”
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是在蓝迪的怀中,而铃音和薛陌然都在跟前,不觉讶异地睁大了如水的眸子,开始极力地回想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
“啊……蓝迪,你没事了——还有还有,那个给我下迷药的人!他哪里去了?”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观看蓝迪和那个刺客激战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捂住了鼻子,就此失去了意识,只记得那个人身穿黑衣,连相貌都没来的及看清楚的时候,记得几乎就要跳起来。
“那些人已经被薛堡主赶走了,如今你是安全的。”蓝迪柔声地为她解释事情的经过。
薛陌然从震惊中好容易回过神来,如梦初醒一般,轻声道:“薛某救驾来晚,令公主受苦了,薛某知罪。”
司徒槿笑道:“是你救了我没错,怎么还会有罪?我倒要谢谢你呢。”
“薛某不敢。”
“不过,究竟是谁,竟然想到要对我下手,而不是蓝迪呢……?”司徒槿不由得开始凝眉思考,“我公主的身份,在楼兰应该还没有公开才对的……”
薛陌然摇摇头:“薛某也毫无头绪。”
此时,铃音已在旁禀报道:“那批来捣乱的人似乎自己首领在宫外被擒,变作乌合之众了,现在内务宗军正在逐个捉拿,待清理了之后再慢慢审理就是了。”
“是谁将宫外的乱党之首擒服了?”蓝迪问道。
铃音摇摇头:“这也是刚刚来报的消息,我急着寻你的踪迹所以没细问。”
当其时,已经有一队人拿着火把寻到这个花园里来,见到蓝迪安然无恙,都高兴地跪下禀报,说宫外的乱党已经镇压下去,如今只是时间的问题之类。
蓝迪便问过具体的战况,听说是金壁辉带着一群武林高手制服了宫外的叛徒之首,里应外合的缘故,不觉面带感激地望向一旁的司徒槿。
他知道,金壁辉定然是在往祁胤急急寻路而去的路上,即使知道这里出了叛乱,也绝无回来营救的道理,只有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司徒槿遣人告知了战况,金壁辉知道自己的皇妹孤身一人仍在王宫之中,迫不得已来救……
司徒槿在薛陌然的扶持下站了起来,一边拍干净身上的尘土,一边低声地向他询问着什么,微微地笑着。她见蓝迪望着自己,便翩然对他一笑,美丽的笑容之中,已然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
蓝迪的面上微微一热,蹙眉转开脸去,又想起自己方才怀疑的事情,心里缓缓地纠结起来。
当其时,来报战况的人不断增加,蓝迪和铃音顿时被围在其中,忙碌个不停。司徒槿和薛陌然在旁边,倒也怡然自得,乐得清闲。
司徒槿轻轻舒了口气,笑着问薛陌然道:“皇嫂听说我这样任性,竟然选择不肯逃开,逼她来救蓝迪,有没有很生气?”
“其实薛某是在进来之后才知道公主的这一决定。在此之前,铃音将军曾经追上过皇后娘娘的马车,跟薛某过了数招之后,应接的同伴来了,才离开的。皇后娘娘见铃音将军是往宫殿的方向来了,担心公主会有危险,所以命薛某来照应。结果薛某到了后宫的边界,便见到剑南四杰越墙而来,这才知道,公主竟做了这样的决断。”
薛陌然一口气交待了事情的经过,又轻声地赞道:“公主有此胸襟,愿意救楼兰王与水火之中,实是难得的。若楼兰王真是公主口中的贤王一位,这一回,定然不会再阻拦公主回去祁胤的决心了。我们便可发了书信请求轩辕钰大将军来楼兰迎接,这样就不用再担心,路上再会有什么闪失。”
司徒槿望一眼旁边正给各级官员交待事情的蓝迪,面上却是幽怨重重地,并不吭声。蓝迪正巧忙完了一段,见她正看着自己,便主动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公主,这个……”薛陌然这才突然想了起来,将方才捡起的东西送到司徒槿的跟前,“这是方才掳走公主之人落下的东西。薛某想,该是公主身上的东西,应当交还给公主。”
“咦,东西?”
司徒槿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顺手接了过来,只觉得是个沉甸甸的东西,触感冰凉,却意外地熟悉的触感。
再放到眼前仔细一看,她的心脏顿时遭了重击一般,手一颤,那东西便从指缝儿里面漏了下去,“叮当”地再落到地上。
“公主?”薛陌然不解地问道。
“槿儿,怎么了?”刚走到跟前的蓝迪也觉得奇怪,不由得往地上掉落的那东西上望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黄金令牌,落在地上,距离甚远,看不清楚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蓝迪捡起来,轻声念道——
“安—泰—公—主……有此女,乃国泰民安之意。槿儿,这是你的令牌么?”
司徒槿的面上早已变得苍白,双唇抖得厉害,根本无法回答蓝迪的问题。
那令牌的确……正是她的公主令牌!
紫金铸造,手工卓绝,世上唯一的,她司徒槿的身份证明。
而这个身份的证明,早在一年之前,在乌孙的赤谷城,被星夜靡严密地藏了起来,她找遍了水殿,愣是没找出来。
如今,它又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
她突然地有了某种可怕的猜想。
不,是她突然地想通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那尝试掳走她的人,应该是受命于……
说不定甚至这场叛乱也是……
“槿儿,怎么了?”蓝迪见司徒槿的表情这样奇怪,不由得也生了疑心,“这个令牌有什么奇怪吗?”
“已经被发现了……我在这里的事情……”
司徒槿突然地开始道,而且开始不断地,反复地说着。
“我……我要赶快回家……我要必须赶快回家去,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那个梦魇一般的存在又再乌云一般地盖了过来,压住了她的胸口,令她呼吸困难。
那个无处不在的控制力,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似乎都无法逃脱。
那个无法忘记的名字——
星夜……
莫非今晚的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
他要报复触犯了自己的蓝迪,将她劫回乌孙去……
司徒槿浑身失了力量,小手下意识地又攀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泪水,夺眶而出。
而在场的两个男人,都为她这样的反应,各自有了不同的,复杂而且疑惑的表情,爬上脸面……
礼乐齐鸣。
祁胤来访的皇后金壁辉就要起驾回国。
祁胤的轩辕钰大将军已经亲自领着护卫军到楼兰来迎接了,有了他,金壁辉回去的一路上就可以高枕无忧。
司徒槿仍身着民女的服装,随着薛陌然等人站在随从的队伍里,看着金壁辉与蓝迪国礼相对,彼此道别。她比上月稍胖了些,腰不再如弱柳扶风,细看便能发觉,有一种与身体的其他部位不太符合的富态。
一行人整装待发,金壁辉已然上了前头的车冕,司徒槿也在侍女的扶持下,缓缓地踩上马凳,就要走上自己的青布小车。
“槿儿。”
此时,那个已然再熟悉不过的男中音却在身后响起,令她下意识地又退了回来,站到地面上,沉默地转头望去。
蓝迪站在距离她不过十步的地方,铃音远远地在后面望着,并没有再跟过来的意思。
司徒槿的面上,泛起一丝悲凉的笑容,柔声道:“其实不来送可能更好。悲悲切切的,我不怎么喜欢。”
蓝迪的眼中泛着无比的深情,沉默地走到司徒槿的跟前,道:“我只是想要多看你一眼。”
路途遥远,这一走,需要月余,才能到的距离……
更重要的是——
宫墙深深,国体无涯。
恐怕这一生,都不可能再见。
这一别,许就是永别了。
两个人心中,都有了同样的觉悟。
蓝迪已经做了完全的让步,让她离开楼兰回去祁胤,并且提供了最好的保护和最高的礼遇。
于是,对他这一刻任性的送别,司徒槿说不出任何抱怨的话语来。
望着眼前这张已经不留任何伤疤的英俊面孔,她一瞬间想起来很多事,包括最初与蓝迪相遇之时的事情。
那双如水般的眼眸突地一闪,司徒槿往腰带里摸了摸,摸出来一枚光洁闪亮的戒指,递给蓝迪:“这个,还给你。铃音告诉我说那是你母亲的遗物,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留着……你还是再转交给合适的人吧。”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但是如今……她知道蓝迪给自己的,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只恨自己当初驽钝,没有明白,也无福消受。
蓝迪摇了摇头,道:“你仍然有我的承诺,这个指环是我给你的信物,任何时候,只要你有危险,我会来救你。”
祁胤与楼兰将要签订共同防卫的合约,任何一方遇到危险,彼此都会去救。但是蓝迪这句话只说了“你”,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更超出了国家的利益互惠,他为了她,会有赴汤蹈火的觉悟。
司徒槿缓缓地将那枚戒指重又收入怀中,低眉笑了道:“谢谢你。”
除此之外,她不能说再多。
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司徒槿轻声道:“我该走了……蓝迪。大家都在等我。”
的确,金壁辉早已上了车,轩辕钰也已经上了马,其他所有的人都准备就绪,只剩司徒槿了。这样下去,不只是不合体统,而且会让事情显得怪异起来。
蓝迪的面上一瞬间有些僵硬,半晌才道:“我扶你上车。”
他伸了手,攥紧了司徒槿的柔荑,扶着她一步步踏上马车,看着她坐进车中,仍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张娇俏的脸庞,不肯放手。
司徒槿偷着望了那边的铃音一眼,轻轻地将手抽了回来,道:“铃音在等你,你……快去吧。”
蓝迪的手仍伸着,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放下。
他有点迟疑地道:“你要一路顺风……闲时,给我来信,报一声平安。”
司徒槿苦涩地笑了笑,点点头。
前面的轩辕钰见司徒槿已经上了马车,便举手发了指令:“出发!”
当其时,马队立时缓缓往前移动,而司徒槿的车夫也扬鞭一甩,将马儿驱了起来。
说来也巧,恰在此时,挂起了一阵没来由的大风,吹得大路一片尘埃。
蓝迪的发丝立时被风吹动,身形隐没在尘土之中。
风尘仆仆,司徒槿就此往前去了。
虽然她忍不住再探了头出来,望着蓝迪,然而他的身影却很快地越变越小,最后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