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狼吻诱惑:藩王的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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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秋意逐渐浓郁,楼兰王的大婚之日不断逼近,而乌孙的秋猎转眼便在眼前了。

内城之内,却仍接二连三地出现死人的事情,谣言飞得满天都是。星夜靡几乎终日眉头紧锁,然而他已经寻了不同的能人异士,都没有人能够抓到一点真凶的蛛丝马迹。

盖亚和若娴的婚事就定在秋猎之后的庆功宴上,为了能够得到双彩临门,盖亚每日努力地练习着,而若娴则常常会做了好吃的点心溜出去探望他。司徒槿知道这小两口如今是情意绵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只要每日的公事办完了,也就随着她去。若娴适应乌孙的习俗文化适应得很好,司徒槿心里也是为她高兴的。

一日日地看着池中的莲花逐渐变得寂寥,一朵朵地谢去,司徒槿的心中,也逐渐地填满沧桑的感慨。

若娴是马上便要披上嫁衣了,远处的铃音也是……时光匆匆,大家都各自有了一生的归宿,只有她司徒槿如今身在不知何方,日日面对不知何人,连思念自己的儿子,都不得不偷偷摸摸。

秋猎的前一天。

本该早点回来,为司徒槿和她自己打点第二天衣装的若娴,却在外面晃荡得特别晚。司徒槿料到她肯定又是在盖亚的地方儿女情长了,也不派人去寻她,只自己另外吩咐了旁的侍女,拾掇着先备好了她司徒槿作为右夫人出席秋猎的行头。

等若娴悄悄溜回水殿,司徒槿早已经命人等在殿门口,将她逮个正着。她被领入房中的时候,司徒槿正将手中那条精美的喜帕轻轻盖在红色新娘服上,以对比效果。

她听见禀报说将若娴带来了,眼角也不抬一下地道:“真是的……你怎么没点即将出嫁的名门闺秀该有的矜持?本来该是你自己给自己准备嫁衣的,如今反倒让我来替你收拾了。”

她很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对下人说话,对若娴就更是第一次,还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就这样直接地说出来。

若娴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忙跪下去道:“公主恕罪。今日若娴是为了一点特别的事情,所以……”

“我不要总是听这些籍口。虽然我从未说过你一次,但你问问自己,这已经是第几回犯了?”司徒槿将喜帕撂下了,站起来道,“今日你还是我的侍女,明晚开始,你就是乌孙的将军夫人了。往后,你也有一堆需要管教的下人,如果个个都象你这样恃宠而骄,目无法纪,你要怎样费劲,才能打理好你自己的家务事?”

若娴面上窘迫地一红,半晌说不出话来,默默地低下了头。

司徒槿见她这样,心不禁软了,语气也放和善了不少:“我也不是想要训你什么。毕竟人一生也难得遇到一回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明日又是你大喜的日子,心里自然想着各种事情,忐忑不安是有的。你想见到盖亚,彼此鼓励和支持,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你如今出嫁,是作为祁胤的女官,嫁给乌孙的将军,还是乌孙之王亲自赐的婚,代表的几乎算是祁胤的国体,言行举止,不得不谨慎一点。”

“是……公主。”若娴的脸上已再没有了刚回到水殿时,兴高采烈的样子,整一根蔫了的荷花似的,可怜巴巴地垂着脑袋。

司徒槿叹一口气,语气更缓和了些。

“明日的婚礼虽然遵循乌孙礼制,只求简单隆重,但你决不能忘记汉家的礼俗。行礼之前,与新郎官手不可触,盖头不可掀。直至礼成了,你的夫君才能亲手为你掀开喜帕。酒席之上要矜持守礼,不得贪杯,酒过三巡之前必须离场,回喜房静等……明白吗?”

“是,若娴谨遵公主教诲。绝不……绝不会再做任何有伤祁胤颜面的事情。”若娴整个人都伏到了地上,话说完了仍不敢起来。

司徒槿缓缓一笑:“你记在心上就好,别在地上跪着不起了,来,跟我一起看看,这喜帕是不是四周再坠上重一点儿的坠子,才能保证不被风吹起来?中原的婚礼都是在屋内,女子脚不沾地就到了喜堂,犯不着在外头吹半天的风,可明日据说风大,不保准发生不吉利的事儿。”

若娴这才稍宽了心,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要跟司徒槿一起看喜帕。

谁知她起身的动作太急,衣襟里收着的什么东西突然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啪嗒一声,滑出好一段距离。

司徒槿下意识地往地上望去,只见一根簪子躺在地上,不是金银倒是纯黑的木头削制而成,虽然手艺只是一般,打磨得却是非常光滑,可见制作之人十分用心。

不过……最独具匠心的是,这簪子竟然是羽毛所饰。那种特别的羽毛纹路,配上中间极为简单的一颗黑曜石,意外地别致好看。可以想象,这跟簪子戴在头上,一定会别有一番风味,吸引四周的视线。

司徒槿突地觉得这簪子上的羽毛煞是眼熟,不觉心中一跳,问道:“这是……猫头鹰的羽毛?”

若娴已经急急地将那个羽毛簪子捡了起来,塞入怀中,面上涨得通红。

“公主……请您不要笑话若娴了。这簪子盖亚嘱咐了尽量不要让旁人看见,若娴这是不小心才……”

司徒槿完全没弄明白若娴在脸红什么,懵然地问道:“盖亚送你的?”

“当然,不然还能有谁……?”若娴的脸霎时更红了,“若是别人送了,我也绝不会收下的。”

司徒槿霎时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盖亚送你就能要,别人送你就不能要?”

“那当然啊……”若娴这才睁大了诧异的眼睛,道,“原来公主还不知道?这是乌孙历来的习俗,将亲手打下的猫头鹰上最美丽的羽毛做成饰品送给心爱的女子,就是对他们所信奉的火神发誓,献上自己一生一世的爱情与承诺……答应收下的女子,便同时对火神也发了誓,接受这个男子的爱情,并且与他一同守护这份爱,直至天荒地老。”

“……咦?”司徒槿细致的五官上,现出惊愕的神色来。

若娴点点头继续说道:“每一名男子一生只能送一次这样的圣礼,每一个细节都有严格的规定,整一个过程就是一个神圣的仪式,即使对方拒绝了,也决不能再送出第二个。盖亚说,如果不是自己认定了一辈子去爱的人,男人们是绝对不会费这个时间精力,厚这个脸皮的,因为一旦给了这个东西,就要对对方好一辈子,而且绝不再三心二意,再去喜欢别的女人,否则就要遭天谴。所以……他交待我要好好收着,别让别人看见了,否则他会很不好意思。”

她说到这里,窘窘地笑了道:“其实,他也不想想,我既然收下了这个,便也发了一样的誓——这是双方的嘛。不过,这是我可以想象得到的,从盖亚那里拿到的最好礼物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一边说着,若娴珍惜地按住胸前,隔着衣衫触到里面的羽毛簪子,露出幸福的表情。

此时,司徒槿手中的喜帕顺着膝头滑落,刺溜落到了地上。

眼前若娴的影像变得模糊,耳旁一阵可怕的耳鸣声。

那个年代久远得,连她自己都已经觉得,没有必要再去追寻什么含义的羽毛挂饰……却因为若娴的这一番话,突然变得无比重要。

三年前的许多事情,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又都涌现在眼前。

星夜靡的一颦一笑,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

司徒槿想起,送她羽毛挂饰时,星夜靡面上特别的表情。

她想起送她羽毛挂饰时,星夜靡面上特别的表情。

想起他郑重其事地问她,是不是真的愿意收下,然后微笑地要她说到做到。

想起她问他羽毛挂饰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脸颊那一抹似乎泛红了的颜色……

——为什么?

怎么会……?

星夜,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个羽毛挂饰代表的意思?

心狂跳起来,带着莫名的疼痛,痛得司徒槿眼角都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这么说……

背叛者,反而是她司徒槿?

在星夜靡登基的前夕,他百忙之中为她寻到了能解百毒的千年蟾蜍胆,还为她做了这一个代表唯一的承诺的羽毛挂饰,而她也收下了。

她那么郑重其事地对他点了头,却……

一时,司徒槿的心中兵荒马乱,揪紧了胸前的一片衣衫,泪如闪亮的珠子一般滴落。

“公主?”若娴自自己的世界中苏醒过来,突然发觉面前的司徒槿神色不对,忙上前扶了她,关切地问道,“公主,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司徒槿缓缓地摇头,伸手去抹自己的眼角:“我没事,只是突然眼睛发涩,不知为何很不舒服,揉出眼泪来了。”

虽然,司徒槿很快地掩住了面上的异样,口中话语如常,平静地跟若娴继续讨论起喜帕的细节来,心中,却有如一把利剑狠狠在剖,痛得无以名状。

那真的……是真的吗?

星夜靡给她那个羽毛挂饰,真的是他的承诺?

真的不是他又一次的什么计谋,好骗她信任他,方便他当着她的面,娶冰玉为王妃?

思绪如一团乱麻,无法整理清楚。

心里一阵阵难忍的绞痛,折磨着司徒槿的神经。

事到如今,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沉默的逃离,究竟在多大的程度上,刺伤了这个傲气的男子,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心。

不,可能是更多……

星夜靡即使可以对她口蜜腹剑,却没有必要在神的面前撒谎。甚至,她司徒槿根本就不懂那个羽毛挂饰的意义,他要欺骗她,却连解释的话语都没有加上一句,也未免过于笨拙了。

其实,也就是说……

那承诺很有可能是真的……

三年前,也许……星夜靡以一个乌孙男子最诚恳的方式,给了身份仍是女奴的她,代表着“唯一”的承诺。

她是他星夜靡今生今世唯一爱的女人……

他发了誓,而且以为她也发了誓。

可是她却在一天之后,静静地离他而去,放弃了对他的信任,也弃掉了她一直如神明般膜拜着的,她对他的爱情……

大鼓雷动,震天地响,乌孙的秋猎一如既往,声势浩大。

司徒槿不是第一次参加秋猎了,但是为了不要露馅,她聪明地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从水殿出门的时候开始,就故意一直问长问短的,左顾右盼。

四年不曾见过这样壮阔的场面,她自然有种兴奋的感觉,然而昨夜一夜未眠,心中纠结的那些事情,令她艳妆之下,其实掩饰不住的形容憔悴。如今触景伤情,更想起四年前星夜靡为了讨她一个欢心,不惜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来自匈奴的公主娇若兰的事情来,面上愈发难作出欢乐的表情来。

到了那一个专为贵族们设置的小山坡上,那一顶风格依旧的大帐跟前,司徒槿的眼前突然一亮。

她不觉比平日更快地跳下了马,往前迎了两步,却又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沉默地垂了眼帘,闪了身往大帐走去。

“右夫人?”

身后,那一个熟悉却又许久不曾听过的声音,含着笑意轻轻响起。

司徒槿眼眶一热,马上回了头,又迟疑了一瞬才应道:“是的。您莫非是……希罗靡大人?”

面前正是那一位在三年前,曾经打算与星夜靡分道扬镳,又跟她斗智斗勇数回,最终,为了自己的妻儿,放弃了江山志向的希罗靡。

他依旧是一身棕色的礼服,罩着壮实的身躯,身上琳琅的装饰想必是夫人若兰精挑细选过的,格外雅致错落。小麦色的肌肤显露着健康的色彩,与星夜靡风格不同的俊朗五官透出别样的诱人味道。

此刻,他微笑地打量了司徒槿的全身上下,琥珀色的瞳子闪耀着赞赏的目光,道:“正是希罗,右夫人好眼力。久闻右夫人国色天姿,聪慧过人,如今又为昆莫大人掌管外务,做得有声有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的话……我驽钝得很,许多事情,都还不懂怎么去做。”司徒槿的面上不觉红了。

“夫人谦虚了。”希罗靡唇角的笑愈发地浓郁。

久别重逢,双方虽然面上说着简单的客套话,眼神之间已经交流无数,自然有许多说不出口的话,在无声之中交流着。

最终,还是希罗靡主动打破了这稍有暧昧的场面:“时间不早了,我想……是时候进账去,给昆莫大人问安了。”

一听希罗靡提起星夜靡,司徒槿的心里就簌然一紧,方才还稍带兴奋的心,霎时沉入了无底的冰窖,连面上都冷了下来。

随希罗靡入了大帐,果然见星夜靡坐在正中的主座上,正跟身旁的部落首领们谈笑风生。

如今乌孙已经没有四王的制度,星夜靡集中了兵权,归入国内的众部落首领,虽然代为管理各部落的营生等等,享受贵族的待遇和地方的纳税,却不允许私自屯兵。

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正在进行,司徒槿知道,数年之后,这些部落首领们会发现,自己手上的特权会越来越少,然而随着国家的富裕和强大,财富仍会越积累越多,只要他们不生二心,地位与生活仍会有很好的保证。

司徒槿望见了坐在一侧的路德,下意识地抿了抿嘴。以前她是女奴的时候,星夜靡很早就叫她养成了在人前蒙面的习惯,于是路德不认得她,此时望见司徒槿,自然以对待右夫人应该有的礼仪缓缓一礼,然而面上并不算的十分友好,司徒槿也知道他心里是什么缘故,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