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以!她司徒槿第一个不服。
她一定是看错了……也可能是那一瞬间她感觉错了!
司徒槿再回眼去看星夜靡的时候,他已经又回头看着帐中正在讲话的昆莫,聚精会神的样子。挺秀的鼻梁加上优美的唇和下颌,勾勒出一个完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下是那双绝无仅有的蓝色眼眸……他真的是一个英挺俊朗的男子,牢牢地吸引住世间女子的眼光。
此刻,司徒槿也终于注意到,帐篷之内,也许除了昆莫的子女们,其他的年轻女子,有跟她年纪相仿的,也有比她更年长的,姿色参差不齐,却都统一将柔情脉脉的视线,都集中到星夜靡的身上,当然那柔软的视线顺带移到她司徒槿身上的时候,便都变作刀子一般锐利的仇视目光,叫她浑身都不舒服。
司徒槿按捺着心中的不满,默默地想:这是当然的情况了!他看起来是这么成功又出色的一名男子,年轻力壮,名实双收,又尚未婚娶,若能做得了他的第一个正名夫人,讨了他的欢心,这将来的福气可就享用不尽了。
虽然此刻那些贵族女人的想法,跟在水殿中那帮女奴的有所不同,但也差不到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总而言之,星夜靡就是一块诱人的大肥肉,人人都恨不得自己能有机会一口咬下去。
当然……她司徒槿如今就是那块肥肉上叮着的一只小苍蝇,先尝了肉的鲜味,还看着碍眼又讨厌,那帮女人当然视她为眼中钉,恨不得一巴掌拍过来将她打扁了扔掉,免得在此碍眼了。
可是,她又不是自己要炫耀般地站在这里的,是星夜靡要她来的!她只是要看得到桂花和秋猎便算了的,本不打算抛头露脸地站在这种地方!
而且……她跟她们不一样,她根本就不想要讨这个男人的欢心,更没有期待着要借这个男人的宠爱得到些什么——她不过暂时别无他法,只能选择屈从于他而已,她要的是她的公主令牌,和成功的逃离而已!
她的复仇大计,必须要在这之后才能展开,所以她不得不忍耐,等待机会的到来……
司徒槿想得眼中有点潮湿——这样的等待真的有到尽头的一天吗?她果真能自这个冷酷的男人手中安然逃出,回到祈胤的京城?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十分确定,甚至,这斗志在一天天他的温柔与暴戾中正逐渐被消磨……然而,她只能如此相信着,因为支撑着她活到如今的,就是这一个愿望了,如果放弃这个……她之前所有的隐忍和牺牲,都会变作可笑的屈服,她只是一个臣服在他身下的女奴,丢尽长公主身份的脸,也丢尽祈胤王朝的脸。
她甩甩头,不让自己继续往下胡思乱想,抬头准备去听昆莫的讲话。
然而,此时昆莫已经讲完他要说的话了,帐篷里的众人都点头称是,气氛沸腾了起来。然后,昆莫便从自己的宝座上站了起来,慢慢往大帐之外走去,身后跟着他的那些夫人孩子们。
“你跟着其他的女人到外面看热闹就可以了。”
星夜靡扔下这么一句话,便也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与另外四位巨头一起紧跟昆莫之后,出了大帐。司徒槿立刻发现自己已经身陷在一群女人孩子堆里,身不由己地随着人流往帐篷外走去。
外面本来该是人声沸腾的,可是昆莫一出了大帐,外面便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到片刻功夫,这一带已经变作寂静一片,连马儿都特别乖巧,不吭一声。莫大的草场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一点——在年老而威严的昆莫身上。
昆莫缓慢而响亮地宣布,今年的秋猎正式开始!
底下一阵欢腾之声,万鼓齐擂,好不气势!司徒槿看着这个塞外国度竟然有这么宏大的气势,心中也暗暗讶异——即使是在司徒楻检阅全体兵士的时候,也不过是这样的程度而已了,乌孙这些年来果然国壮民强,西域第一大国的名号当之无愧。
秋猎是勇士们显示自己武艺的绝好机会,每一年秋猎乌孙国的男儿们都会穿上最好的盔甲,磨好最锋利的箭头,鼓足最大的力气走上秋猎场。每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手籷长弓,背负箭囊,头系绸带,一身精武之色,个个英姿勃发。
昆莫大人一马当先,跃上了马背,星夜靡跟其他几位巨头也紧随其后,他们的随从等人,都早已做好准备,一队人马气势磅礴,直往下面的草场疾驰而去。
那些女子们各个都是巾帼英雄,各个都俐落地到旁边的马鞍里牵了自己的马,跃上马背而去,不一会人,这大帐前面就已经只剩下不够高度骑马的孩子,以及司徒槿。
司徒槿看着那个叫艾果的少年,牵了“拉克丝”过来。那匹马比她还要高,在她的旁边嘶鸣又踢蹄,让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下。
艾果把缰绳交给她,面上的微笑如阳光一样灿烂。
“请。”
他用乌孙话的敬语对她说话。
司徒槿看着远处早已往下快要奔到草场跟前的众人,不敢再犹豫,按照昨天星夜靡教她的方式,拽住马鞍的边缘,爬上马背。
艾果替她牵了马,却是一阵快速的奔跑,带着马儿也扬起蹄来,司徒槿抓紧了缰绳,心里有点害怕,可是这匹拉克丝确实是又稳当又温驯,而且她毕竟也是在星夜靡的怀里坐过几次马鞍了,慢慢地习惯了那种颠簸后,竟觉得其实一个人独骑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她的胆子终于大了些,不再那么紧绷绷的了,踩紧了马镫,稳稳地坐在马上,开始享受这样迎面而来的速度感。
这一段距离并不远,很快司徒槿便到那一群观望的人跟前——这里是距离场地很近的一个小小高台,在这儿看得比从大帐那里要清楚得多,居高临下,全场的比赛情况尽收眼底。星夜靡跟在昆莫的身旁,看到她缓缓来了,眼神给她一个赞赏的笑。
司徒槿面上一红,忍不住对他做了个鬼脸,将脸狠狠地别开——她骑马才不需要他来赞赏,不出几次,她一定骑得像模像样,绝对不输他这个蓝眼睛的野蛮人!
这么一别开脸,却突然发现了身旁满是敌意的眼光……一个身着红色骑装的少女,身形高挑饱满,面容艳丽多姿,却不是穿着乌孙的骑装,而是匈奴的马褂,正冷冷地耽眼看着她,似乎她司徒槿身在此处,就是脏了她的眼睛。
司徒槿怔了怔,不由得定睛看着这位衣装华丽的匈奴族少女——她是昆莫还是哪位巨头的子女吗?不,她不会是昆莫的孩子,因为她对她的敌意肯定是为着星夜靡而来,这样明显又强烈的感情,再没有第二种可能。
那么,她是哪一位巨头的孩子?
司徒槿来不及细想,身前的人群已经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声,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那么多人骑着马聚在一起——第一个环节果然便是声势浩大的赛马。
只见昆莫手轻轻一扬,身旁的星夜靡就接了旁边递上来的一支特制的箭,弯弓指了天上某处,一箭出弦。
那支箭原来是支响箭,飞出去的同时带起一声尖啸,算是统一的号令。底下的人听了这个声响,便立刻各个扬鞭踢马,奋力往前赶去。
乌孙马,本来就远近闻名,是天下最好的马。此时一阵阵骏马奔腾之声,男儿们竞相展示自己的骑技,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风尘滚滚,一队人马直至地往远处的七支红旗飞奔而去,场面好不壮观。
周围观看的人擂鼓阵阵,欢呼不止,司徒槿的周围一圈女人更是叫得最欢,吵得她想要捂起耳朵,却又害怕摔下马来,不得不弓起身子迁就着,很是难受。
不过,这场面还真是声势浩大!跑在最前面的都是最好的马匹配上最好的骑手,如果眼前这一队人马变作一支军队,真是气势逼人的一支精悍骑兵。司徒槿看得入了神,她对与这样力量型的东西是最感兴趣的。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她胯下的拉克丝却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一声长啸,脱缰而出!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