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虽然远在京城,但基本上天天都可以接到暗影给宇飞发来的消息,每一天听到碧芸转战疆场时遇到各种险情,齐恒的心总是被高高的揪起来,听到她获胜,听到她无恙,齐恒的心又从九霄云外迅即落到了地上。
在碧芸被俘的那段时间,齐恒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甚至无心打理国事,智子先生每日谏言,要他打起精神,处理好国事,做个明君。
宇飞天天在他耳边密语,告诉他碧芸的武功天下无敌,就算是到了韩国也能安全归来。
果然,瑞祥下令重金通缉君鹏飞,天下皆知玉面金凤是一个绝色倾城的奇女子。
齐国百姓知道君鹏飞是一个女子,对她更加敬仰。
文武百官知道君鹏飞是一个女子,对她更加尊重。
齐恒下旨,君鹏飞永远是齐国的皇子,是他的弟弟,君鹏飞不用任何旨意,可随意调兵遣将。
齐恒昨夜一早接到碧芸的奏折,希望他下旨全国大征兵,并告诉他已经夺回潭州,现在正守在旬州,准备夺回滕州之后,大举进攻韩国,消灭瑞祥。
齐恒早朝时与诸臣商议征兵一事,群臣举双手赞成,智子先生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君鹏飞的名字,就代表着胜利,只要是君鹏飞的意思,从来没有站出来反对。
齐恒回到御书房,问宇飞:“宇飞,你说这次征兵之后,我御驾亲征好不好?”
宇飞这段时间和齐恒天天在一起,丝毫不把这个皇帝当做至高无上的那个人,言谈举止很随意,对齐恒,比对上官澜的印象好多了。
宇飞撇撇嘴,密语道:“省省吧,齐大哥,你的武功计谋哪里记得上芸儿,你去了,芸儿还要花费心思保护你,你好实在京城做你的皇帝吧。等哪天你不想做皇帝了,我们一起游山玩水去。”
齐恒无奈的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四弟罢了,一上来就泼我冷水,不是好兄弟。不过你倒是说中了我的心思,等到天下太平了,我就和芸儿一起游遍山川大河。和芸儿在一起,可比做这枯燥的皇帝好多了。还好有你陪着,不然我早跑到前线去了。”
宇飞不满的说道:“你以为我愿意陪着你,要不是芸儿下令,我早到前线去了,每日里保护你不算,还要给你做饭,你的御膳房是白养的。还有你那个缠人的皇妹,我可告诉你,下次她再缠着我,我可就到旬州去了。”
齐恒一阵大笑,是啊,他这个缠人的皇妹得知君鹏飞是个女子,大哭一场后,就改变了方向,开始纠缠起宇飞来,已经无数次祈求他赐婚了,他齐恒可不傻,一赐婚,宇飞肯定会跑的没影了,现在宇飞可比妹妹重要得多,和芸儿做饭有的一拼,医术又高,人又聪明,现如今,免费的高厨可不好找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太监在门外高喊,公主驾到。宇飞听到,嗖的一声,上了房梁,伏在梁上动也不敢动。
齐雪怡厉声娇喝:“死奴才,不是跟你说了别喊吗,我认还没有到你就喊上了用得着那么大声吗?”
齐恒在屋里朝着房梁无声的笑了笑,心说,宇飞,为了你我可是把妹妹看得跟贼似的,唉,这那里是做皇帝呢!
齐雪怡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在门口跺跺脚上的雪,然后跑到齐恒面前,吼道:“皇兄,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安排太监在门外看到我进来就大喊,好让宇飞躲起来,是不是?”
齐恒板起脸,怒哼一声,说道:“雪怡,你是皇家的公主,不是乡野女子,整日里追着男子跑,成何体统!”
齐雪怡并不惧他,恼怒的说道:“若是你早告诉我君鹏飞是个女子,何至于我出糗,没有想到我的一颗芳心竟然给了一个女人,呜呜呜呜……”
齐恒最怕她哭,只好说道:“那也不该总是缠着宇飞,虽说他是鹏飞的兄弟,但不是鹏飞,你总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吧。”
齐雪怡呜咽道:“我何时见一个爱一个了,我喜欢上宇飞,是因为那次生病是他对我的细心照料,虽然我有哥哥,可哥哥从来没有向宇飞那样照顾过我,所以我才真的会喜欢上宇飞。”
宇飞伏在房梁上听得清清楚楚,只可惜他的心里只有芸儿,纵然是娇艳动人的公主,他也无法把自己的心转移。这一生,他可能永远无法想芸儿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并代表他放弃,爱一个人,不是必须得到才是幸福。
齐恒搂着妹妹的肩膀,送她出了御书房,看着妹妹娇弱的身影,齐恒仰天一叹,心中苦笑连连,他们兄妹的情路还真是像啊。
宇飞早就从房梁上飘落下来,看着齐恒愁眉苦脸的进来,问道:“是不是见你妹妹一哭,心软了?”
齐恒摇摇头,说道:“宇飞,我明白你的心思在哪里,爱上一个人,即使得不到,心也无法抽回来给另一个人,所以,我永远不会强迫你。”
宇飞脸色微微一变,原来他也知道,原来,他们都是天涯沦落人。
齐恒坐在龙书案前,拿起奏折,奏折上面的字却幻化成千千万万个碧芸绝色倾城的笑脸。他无力的把奏折摔在桌上,闭上眼睛,再也不敢去触碰。只可惜,那个笑脸已经印在他的心里,渗到他的血液里,再也赶不出去了。
碧芸接到宇飞的消息,递给宇文麟,宇文麟见之喜道:“芸儿,这么说,一个月以后我们就可以拥有百万兵。”
碧芸微微一笑,轻声责道:“别那么大声好不好,再说这百万兵马也需要有个训练过程,我们暂时指不上,还是先顾好眼前这些兵再说吧。”
宇文麟刚要说话,棋狂走了进来,问道:“芸儿,你上次让通幽谷做的那个能够发射毒药的那个小东西做出来,通幽谷派人送来一千个,我拿来一个,你看看?”
碧芸拿起来一看,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还不错,发给暗影吧,攻城的时候近距离发射效果一定不错。”
宇文麟戴在腕上,左看右看看不出门道,便问碧芸:“芸儿,这个怎么发射,和袖箭好像不一样?”
碧芸一看,娇笑出声,连说道:“麟儿,笨死了,你还真是非同一般的笨,戴反了,这样会伤到你自己的,按钮是这个。”
棋狂一看宇文麟羞红的脸,凑在他耳边问道:“麟儿,是不是一看到芸儿脑子就会变笨啊?呵呵,师父教你一招吧?”
碧芸也听到了棋狂的话,推着棋狂走出大帐,站在门口说道:“师父,不许你再进来了。”
棋狂哈哈大笑:“好,我走,把时间让给你们小两口。”
上官澜刚挑开门帘,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飞快的放下,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晴空霹雳一般,心神俱碎。站在门内,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移不动分毫。
慕容恪刚从睡梦中醒来,见到他脸色煞白,杵在原地不动,诧异道:“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随即披上衣服走到他的身边,摇晃他两下,上官澜踉踉跄跄的走到床边坐下,默然不语。
慕容恪坐在他的旁边,问道:“三弟,三弟,说话啊,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澜只觉得天旋地转,血气上涌,牙关一闭,昏倒在床上。
慕容恪惊叫道:“三弟,醒醒,快醒醒。”推了几下,上官澜没有苏醒,慕容恪慌了神,只得跑出大帐,喊道:“四弟,快来,三弟昏过去了!”
碧芸听到喊声,和宇文麟前后脚到了上官澜的大帐。
碧芸伸手一把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上官澜是一时气血攻心,以致晕了过去。
碧芸说道:“三哥,没事的,他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气血攻心,所以晕过去了,掐一下人中就好了。”
慕容恪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我早上醒来看他呆立在门口,脸色苍白,如此说来,想是他受了什么刺激,唉!”
上官澜悠悠醒转过来,看到碧芸和宇文麟携手站立在他的面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碧芸见状,怔了一下,柔声说道:“三哥,你醒了,没事就好,我一会儿让伙夫给你熬一碗热粥暖暖身子吧?”
上官澜坐起来,摇头说道:“不必了,我没事。”
慕容恪给他倒了一碗热水递到他手里,说道:“三弟,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四弟跑过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官澜用眼角扫了一下二人,黯然神伤,沉声说道:“二哥,让你们担心了,我也不知刚才怎会晕过去,现在已经好了。”
碧芸看到他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好说出来,偷偷扥扥宇文麟的袖子,说道:“麟儿,让三哥多休息一下,我们先出去吧,二哥,一会儿你也别去大帐了,就陪着三哥吧。”
只听慕容恪嗯了一声,二人走出了大帐。
宇文麟问道:“芸儿,是不是刚才他听到了棋师父说的话,所以晕过去了?”
碧芸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知道,随他去吧?我现在不会想这些事情,三国未定,不要再提这些好不好?”
四君子师徒六人以及慕容恪,上官澜,铁思安坐在中军帐,商议派谁到滕州卧底。
上官澜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听到要派卧底到滕州,插言道:“四弟,我带队吧,一定不辱使命。”
慕容恪心中明白上官澜去滕州的原因,也表示同意,碧芸想想这样也好,就答应了。
书颠和碧芸为一百名暗影和上官澜易容完毕,大家满意的点头称赞,无论身形相貌,他们都和普通的韩人无异,暗影们的韩语也很地道,只可惜上官澜不会半句韩语,众人笑着说让他扮个哑巴就可以了。
送别上官澜及众暗影,开始对齐军进行严酷的训练。
此时的尹寒哲刚刚回到百花谷。
自从和碧芸分开,他就开始了艰苦的游击战。
虽然能够时常从暗影那里得到消息,但渗到骨子里的相思,已经折磨的他瘦了一圈又一圈。梨妃看见弟弟形容枯瘦,心疼的直掉泪,尹寒哲已经知道梨妃不是自己的亲姐姐,不过二人的多年的姐弟情并没有因此打了折扣,百花谷中的艰辛岁月,已经将梨妃锻炼得很坚强。
尹寒哲在齐国的那段时间,很多宫妃皇子因为不堪忍受寂寞清苦的生活,想偷偷跑出百花谷,反而因为瘴气入体丢了性命。现在谷中只有三位皇子,四位皇妃,以及影卫。
尹寒哲经常易容到隆州城内打探情况,隆州城的暗影总会及时为他提供各种消息,并为他准备好日用品带回百花谷。
暗影们会把尹寒哲写好的各种传单悄悄撒到隆州城内,鼓动百姓反抗韩国的统治,制造各种小的混乱。同时为尹寒哲招兵买马,让青壮小伙子去投奔尹寒哲。
短短一个月,就有三千人到了百花谷相邻的山中,同齐国士兵一起接受训练,准备随时袭击隆州城。
这段时间,尹寒哲已经搞了五次袭击,隆州城的韩军因为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倍加惶恐,生怕睡着睡着就被尹寒哲削了脑袋去。隆州城的韩军主将已经换了三人,都是在睡梦中被人削去了首级挂在城楼的高旗杆上。尤其是那些降韩的楚军,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跟姐姐聊了一会儿,尹寒哲回到了驻军所在地。
今晚,他们又要去袭击隆州城了,这一次,他们准备拿下隆州城。
隆州城有五万韩军,其中三万是降韩的楚军,这三万人已经有很多人成为了这次突袭的重要助力。自从得知玉面金凤君鹏飞数次以少胜多大败韩军,霍思进投降齐国,楚人在韩军中的待遇日差。而楚人似乎也看到了希望,韩军,原来并不可怕,人一旦有了信心,原来高不可攀的事物,也会变得唾手可得,尹寒哲就是抓住了这个时机,准备先拿下隆州,一步步向西,会合霍思进,会合关碧芸,合围韩军,从而平定天下之乱。
今夜的战斗,虽然是里应外合,依然少不了流血牺牲,为了减少齐军的伤亡,尹寒哲特意把齐军安排在了楚军的后队。
齐军没有退缩,他们坚持和楚军混编在一起,坚持要在最前方,尹寒哲倍加感动。
夜半时分,四千兵马无声无息的来到隆州城下,暗影们为这支军队准备的衣服,果然是能迷惑住敌人的视线。
隆州城的护城河水面很宽,水深达丈许,这都是白振奇称帝以后,下令楚国军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挖的,河底还有暗桩,只可惜,这条河刚刚完成,隆州就被韩军攻破了,反倒便宜了韩军。
隆州城的冬天是不结冰的,只是天气比较湿冷。
尹寒哲放出信号,城内的暗影和楚军都看到了信号,也同时发出信号,与此同时,东城城门大开,尹寒哲率军长驱直入,顺利进城。
隆州城的新将军是索布德,睡的正香,就被士兵唤醒,说尹寒哲带兵进了隆州城。索布德匆匆穿好战袍,上马提枪出了衙门。
尹寒哲身后是大队的楚军,索布德看到尹寒哲,举枪高声断喝,冲了过来。
尹寒哲轻蔑的一笑,索布德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尹寒哲今日就要一招制敌,稳定军心。
尹寒哲看着冲到马前的索布德,冷笑一声,大声喝道:“索布德,今日我尹寒哲就免费送你回韩国老家去!”
话音刚落,剑已出鞘,耀目的火把照亮下,索布德人头在空中打了一个旋,飞到了地下,到死,他的眼睛也没有闭上,也许是害怕闭上眼睛之后找不到回韩国的路吧。
主将一死,军心大乱,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整个隆州城,震天的喊杀声,惊动了沉睡的百姓,当他们得知是尹寒哲带军杀回来解救隆州城之后,无不欢欣鼓舞,很多青壮年拿起的棍棒,走出家门,与楚军共同抗敌。
天光大亮的时候,隆州城已经掌握在了尹寒哲手里。
一场大雨从天而降,开心的军民在雨中欢声雷动,一同打扫战场,在他们即将失去希望的时候,尹寒哲却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惊喜,谁能会不开心呢?
尹寒哲走进皇宫,这座熟悉的宫殿,已经面目全非,很多房子都被毁掉了,韩军把这里当作了军营使用。
刚刚安顿好士兵,幸存的楚国大臣和影卫们带着皇子皇妃们也赶到了。
战争来的时候,这些大臣都躲了起来,现在隆州刚刚躲回来,他们就及时出现了,尹寒哲心中冷笑不已。
礼部尚书莫金鹤说道:“尹公子,虽说你夺回隆州,是大功一件,但这天下始终是大楚的天下,君臣之道不能废,我们还是从三位皇子里面选出一位皇储拥戴为帝才是正道。”
尹寒哲面无表情的问道:“那莫尚书认为那位皇子有能力担此重任呢?”
众位大臣在大殿上乱乱哄哄,争吵不断,纷纷提出拥戴对自己有利的皇子。
正在这时,梨妃走上殿来,高声娇呼:“众位卿家,先不要吵,听哀家说几句可好?”
众位大臣顿时默声不语,听梨妃说话。
梨妃问道:“众位卿家,哀家想问一句,我楚国皇室后裔身上的印记是何物?”
翰林院学士谢京恭敬答道:“回禀娘娘,据臣所知,是左臂上的青龙印记,青龙越大,证明血统越是纯正。”
梨妃微微一笑:“谢爱卿说的丝毫不差,各位卿家可知否?”
众位大臣齐声说只要是青龙印记,就可确定是皇室后裔。
梨妃缓步走到尹寒哲面前,高声说道:“寒哲,把你的左臂露出来,让各位卿家看看。”
尹寒哲退后两步,说道:“姐姐,不要,我不想要那个位置。”
梨妃再次逼近尹寒哲,说道:“寒哲,姐姐现在只是说让你把左臂露出来。”
大臣们听得莫名其妙,也都围了上来,想要看个究竟。
迫于形势,尹寒哲只好撩起袖子,让大臣们看个仔细。
大臣们看到以后,齐声惊呼,楚继昌的龙纹他们中有人曾经看到过,绝对没有尹寒哲的清晰,也没有他的大,这就说明,尹寒哲才是楚国正宗皇室后裔。
有些人不信,命人取来一盆水,试图擦下去,却越擦越清晰,刚才种种得不恭敬随之都消失了。
梨妃率领众大臣跪倒在地,三呼万岁,坚定地要拥立尹寒哲为帝。
尹寒哲脑海里闪现的确是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想起她说过自由一生,畅游天下的梦想。如果套上这枷锁,那他的自由就会随之消失,芸儿,他的芸儿,他不会为了这个皇位,放弃芸儿,绝对不会!
梨妃见他不同意,跪在地上不起来,坚定清晰的声音回响在大殿的每个角落:“寒哲,如今三个皇子年幼不更事,而你作为皇室后裔,理当继位,带领楚国百姓,赶走韩军,恢复大楚江山,这是你的责任,你没有放弃的理由,如果你想放弃,就踏着姐姐的鲜血走下去吧!”不知何时梨妃手中居然多了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颈上,隐隐已有鲜血渗出。
尹寒哲出手如电,夺下了梨妃手中的匕首,梨妃微微一笑,温和而又坚定的说道:“寒哲,若是你不答应,我会想各种办法自尽,现在你夺下匕首,明日后日我还有别的机会,别的办法。
大臣们一见,也都跪地不起,高呼拥戴尹寒哲为帝。他们心中最为清楚,抛开尹寒哲是正宗皇室后裔不说,他的文治武功,放眼楚国找不出第二个,没有他,隆州根本不可能收复回来。
尹寒哲无奈的说道:“我暂时同意你们的意见,但等到楚国江山平定,我会放弃皇位,这是我尹寒哲唯一的条件,如果你们不同意,就是跪上三天三夜我也不会答应!”
梨妃和大臣们见他答允,哪里还管以后会怎样。
众臣三呼万岁,尹寒哲黄袍加身,正式称帝。
将今天的日子定为天禧元年,尹寒哲为楚仁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