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寒哲让暗影发消息给碧芸,告诉他自己称帝的消息,碧芸正在演武场上练兵,看到尹寒哲发来的消息,顿时泪如雨下,一路狂奔出了演武场。
众将官呆立当场,碧芸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宇文麟一路追了出去,看到碧芸上了一棵枯树,才放下心来,跟着也跃到树上,立在碧芸身边,柔声问道:“芸儿,哭什么?”
碧芸仰头抑住泪水,哽咽道:“麟儿,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权力的诱惑,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人,终究,我还是会一个人,哈―哈―哈,我真是一个大傻瓜,傻得一而再的相信别人,老天,我关碧芸发誓,再也不相信别人的鬼话!”
碧芸的笑声中带着无比的凄婉悲痛,痛的宇文麟恨不得把碧芸所有的痛苦全都变成纸片撕下去。
宇文麟拉着碧芸,强行下了树。
碧芸靠在树上,眼睛空洞无神,虽然没有了泪水,那神情却更令人心痛。
宇文麟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柔声劝慰:“芸儿,你不想说我不会问,可我不允许你胡乱发什么誓言!记住,就算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不要你,我也会守在你身边,你的身边,永远有我。只要你回头,就会发现我在你的身后保护着你。”
碧芸柔弱的靠在宇文麟的怀里,无力的说道:“你也会离开我的,只是这一天还没有到来罢了。”
宇文麟坚定的说道:“芸儿,不会有这么一天,除非是我死了,不要再说傻话了,我们今天不回营了,回署衙,我给你做个汤喝,好不好?”
碧芸点点头,任由宇文麟拉着手回了旬州署衙。
铁思安早就知道碧芸哭着跑出演武场,虽然不知道原因,还是跟着四君子回了署衙。
一路上宇文麟不停的柔声相慰,碧芸总算是破涕为笑。
四君子看到碧芸进来,焦急的围上来询问,见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放下心来。
画疯抓着碧芸到了后花园,问道:“芸儿,告我师父,哭什么?”
碧芸低下头,说道:“师父,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画疯担忧的说道:“芸儿,你今天的举止怎能不让师父担心,刚才我已经问过暗影了,就因为尹寒哲称帝对吗?”
碧芸点点头。
画疯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芸儿,这很正常,楚国的皇子没有能力带领国家走出困境,尹寒哲只能担起重任,就算他没有称帝,师父也觉得尹寒哲与你不太合适,以前,师父总想着不管是谁,只要能让我的芸儿开心快乐就好,但这段时间走下来,师父还是同意你师父们的意见,麟儿是最适合你的。”
碧芸苦笑道:“师父,我哭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早就知道尹寒哲会称帝,而尹哥哥早就对我承诺,他的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我,就算是让他做三个国家的皇帝,也不会动摇他的决心。师父,为什么芸儿总是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呢?芸儿其实很傻是不是?”
画疯慈爱的看着碧芸,说道:“我们的芸儿可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子,相信别人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这世上有太多无奈,所以才使人心易变,不管天地万物如何改变,师父们不会改变,芸儿,师父们会永远陪着你的。”
碧芸靠在画疯的怀里,动容道:“师父,对不起,总让你们为我担心。”
琴痴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芸儿,上官澜传来消息,事情办得很顺利,看来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攻打滕州城了。”
碧芸面色一凛,说道:“师父,我们的计划要延迟两天,现在既然尹寒哲已经拿下隆州城,我们可以可以三方面同时发动进攻,霍思进带兵东进,尹寒哲西进,我们则北进,一鼓作气,拿下滕州,然后回返,拿下历阳,然后让霍思进与我们会合,攻打韩国,争取明年一年拿下韩国。”
琴痴忧虑的问道:“芸儿,尹寒哲称帝,有两点你要做好思想准备,第一是霍思进,他是楚人,会不会临阵再次倒戈,第二点就是如果三国合并,尹寒哲若是不同意,会与你为敌。”
碧芸面色晦暗,神情失落的说道:“师父,我一定要做女皇吗?芸儿从来不想做什么女皇。”
琴痴摇摇头,说道:“芸儿,难道你还想让三国并存,若干年后再出一个瑞祥,三国战乱再起,百姓再遭离乱之苦,只要三国存在,后世的百姓一定会碰到今天这种状况。瑞祥统一三国,并非坏事,只是此人心狠手辣,除了韩国百姓,他国百姓的性命都视如草芥,如若他统一三国,遭殃的就是天下所有的百姓。师父觉得你原来讲过的那个社会形态很好,百姓们是平等的,没有奴隶,没有男女高低贵贱之分。若是以前,师父也不会同意你做女王,但现在不同了,自从我们收你为徒,你带给我们的震惊太多了,女子原来可以比男子还要优秀,是你自己说服了师父,把你自己的思想带给天下百姓,对百姓来说是件好事,芸儿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呢?”
碧芸思索片刻,问道:“师父,天下稳定之后,师父还会不会跟我在一起,你们会不会也离开芸儿?”
琴痴四兄弟同时应声说道:“芸儿放心,师父们永远不和你分开!”
碧芸一看,四兄弟都过来了,围在她的身边,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内心顿觉温暖了许多,说道:“师父,那种社会形态,没有皇帝的,所谓的皇帝是百姓推选的,任期基本上四五年,如果觉得此人不能胜任,可以随时罢免。”
棋狂一听,笑道:“芸儿,这样岂不是更好,你做第一任女皇,四五年之后就离开,到时我们就可畅游天下,松河白河地尽头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们还没有去看过,那里到底什么样子,现在有了按照芸儿的设计造的大船,想去看看应非难事了。”
碧芸微微一笑,说道:“师父,我不是说过了吗,大江大河的尽头,一定是海,等到事情了结之后,我们就去看海,芸儿原来最喜欢看海,只可惜,唉。”
书颠沉吟了会儿问道:“芸儿,其实你拥有前世的记忆,对不对?”
碧芸娇躯一震,问道:“师父如何得知?”
四君子同声说道:“我们早就猜到了,芸儿所想出的一切新鲜事物,都是这世上没有的,我们四兄弟走遍山川大河,没到过的地方少之又少,芸儿做出来的,想出来的的事物,我们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芸儿对别人得不信任,也是因为前世不愉快的记忆,对不对?”
碧芸点点头,神情忧郁至极,不愉快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她缓缓说道:“芸儿的前一世是被自己的夫君害死的,而且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兄弟姐妹更不必说,他们看到的只是芸儿手中的钱,芸儿从十四岁开始独立生活,学过医,做过厨子,上过大学,做过很多很多事情,后来做了生意,只是有了钱并不意味着拥有一切,他在外一个又一个的换女人,甚至公然带到我的面前,在那个世界里,是一夫一妻制的,所以他要求我跟他离婚,娶别的女人,我没有同意,就被他害死了。这一世芸儿拥有无匹的美貌,可前一世的芸儿,却是又矮又胖的丑女人。所以,到了地府,我不想转世投胎,只想魂飞魄散,不再受无爱之苦,后来阎王准许我不喝孟婆汤,我投胎到了这里,母亲虽然只陪伴了我三年,但她对我的呵护,却令我终生难忘,因为芸儿的前一世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么浓那么深的母爱,我离家出走也是因为父亲口口声声说只爱母亲一人,却不为她报仇,只因为他关家只有一脉香火,我拒绝上官澜,是因为他太过注重容貌,恰恰触动我的痛处。芸儿不稀罕万贯家财,不稀罕女皇之位,只想和师父们在一起,因为这个世上,最疼芸儿的就是你们,芸儿最怕失去的也是你们。”
四兄弟听完,呆立当场,原来,问题的纠结就在这里,原来芸儿从小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就是为了他们不离开,原来这个孩子的心里埋着太多的辛酸,才会如此敏感。
琴痴搂住碧芸的肩膀,沉声说道:“芸儿,把所有的心结都打开,再不要去想前一世的痛苦,师父们答应你,永远不会和你分开,这一世,芸儿一定会幸福,师父敢说,芸儿以后的生生世世都是幸福的。”
碧芸双星含泪,点点头,回道:“师父,芸儿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现在芸儿的心里彻底轻松了,自从遇到师父们,芸儿就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宇文麟躲在松树后面,听了一个清清楚楚,暗暗发誓,芸儿,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让你再受任何痛苦。
霍思进传来消息,说已知尹寒哲继位,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只听令四君子和碧芸。原来,离开徐田郡之前,四君子暗自嘱咐于谨,把关于三国归一的事情慢慢透漏给霍思进,把握一下霍思进的态度,以便日后行事,霍思进听完于谨所言,触动很大,思索一个晚上,告诉于谨,他也希望天下归一。
霍思进将军队重新做了编制,齐楚军队混编在一起,每日和于谨刻苦练兵,尤其是新编的水军,因为暗影们的加入,早已今非昔比。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碧芸决定今夜开拔,夺回滕州。
雷鸣和查干巴拉因为孟名谨从中挑唆,关系非常紧张,瑞祥几次来信催促他们攻打旬州,都因为二人意见不合,导致计划流产。
大军距离滕州城三十里外的绥安镇扎下营盘。绥安镇现在已经有名无实,齐国百姓早已迁居内陆城市。
雷鸣和查干巴拉脸色阴沉的坐在滕州署衙内,听着探子禀报齐军的动向。
雷鸣手捋胡须,冷然问道:“大王子,齐军兵临城下,大王子有何高见啊?”
查干巴拉眯着眼睛,冷笑道:“雷元帅久经沙场,我查干巴拉如何能及,还是雷鸣元帅做主吧,我查干巴拉还是做个马前卒吧。”
雷鸣刚想发怒,站在他身边的徒弟肖商扥扥他的袍子,雷鸣缓下口气,说道:“大王子,老朽上次败在君鹏飞手里,今日定以百倍千倍奉还与他,以雪前耻,大王子乃是千金之躯,怎可让您做马前卒,您还是在城楼上与我观敌瞭阵,擂鼓助威吧。”
查干巴拉抬眼看向孟名谨,孟名谨扎眼示意让他答应,查干巴拉便点点头答应了雷鸣的建议。
碧芸带领齐军来到阵前,发现查干巴拉与孟名谨并未出战,心中有数,微微一笑,问道:“谁来打头阵?”
宇文麟笑答:“当然是我。”
一催战马,跑到阵中,高声喝道:“韩贼,我们又见面了,雷鸣老儿,你可想好派谁先送死吗?”
肖商策马上前,怒吼道:“宇文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休要张狂!”说完,一挥明晃晃的长刀砍向宇文麟。
宇文麟勒住缰绳,倒退两步,笑道:“你小爷我的枪下不似无名之鬼,报上名来我们再战。”
肖商冷哼一声,说道:“肖商,雷元帅的徒弟,报上名字也好,省得你到了地府还要问阎罗是被谁杀死的。”
宇文麟傲然道:“肖商,那你就给韩军做个先锋鬼吧。”
二人你来我往,过了三十几招,未见胜负,宇文麟不敢在轻敌,第一战,关系到军心稳定大事,宇文麟一错战马,调转枪头,一个回旋枪,打中肖商的护心镜,啪的一声,护心镜碎成片片飞屑。宇文麟乘胜追击,一招蛟龙出海,扎向肖商的脑袋,肖商躲避不及,枪头从左耳穿过去,右耳扥出来。肖商的战马颇具灵性,看到主人身死,驮着肖商连蹿带跳,跑回己方。
雷鸣对肖商甚是钟爱,他不仅武功好,且性子稳重,脑子又聪明。看到肖商身死,雷鸣的眼睛几欲喷出火来。
雷鸣的三徒弟孜七劝道:“师父,不要悲伤,我这就去为六师弟报仇。”
孜七双腿一夹战马,来到阵中,话都不说一句,提刀砍向宇文麟。
宇文麟看到几乎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孜七,咬牙切齿的提刀砍向自己,那架势,还真是有些瘆人。
宇文麟用枪拨开他的长刀,使出全力,和他战在一起。
孜七只想着为肖商报仇,二人一错马的功夫,他袖中的飞镖闪电般的飞向宇文麟的面门,宇文麟躲过这一镖,刚想开口,另外两只镖已经飞到眼前,孜七这飞镖一慢两快,让人防不胜防。饶是宇文麟躲得奇快,还是有一只镖将他头盔上的红缨扫去了。
这三只刚躲过去,接着又是三只,速度之快,恰如流星赶月。
碧芸勃然大怒,这飞镖上面闪着黑气,一看就知道是淬过毒的,如若中了飞镖,镖不可怕,毒却难解。
碧芸翻身下马,从地上攒了两个雪球,运足真气,飞向阵中,雪球正好射在后发的两只飞镖上,飞镖应声落地。
宇文麟把所有的怒气化为力气,一招犀牛望月,扎向孜七,孜七正好因为雪球击中飞镖在愣神,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孜七像座山一样,噗通一声,摔落马下,临死前双手攥着宇文麟的铁枪,有些不可置信。宇文麟这一枪,正好扎在他的脖颈咽喉位置,一枪毙命。
韩军本身因为连吃败仗,士气低迷,一看宇文麟出手便杀死两员猛将,以为他就是君鹏飞,很多人在队伍中开始嘀嘀咕咕,想退回滕州城。
慕容恪驱马来到阵中,说道:“宇文兄弟,你回去歇息片刻,我来接替你打两阵。”
宇文麟点头回了队伍。
雷鸣侧脸,狮吼道:“方杰,你去,带上这个。”说罢,递给方杰一个可以发射微型箭指环。
碧芸一直注意着雷鸣的一举一动,看到雷鸣递给战将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敢肯定是带毒的东西,如此说来,慕容恪根本不是对手。思及此,碧芸说道:“师父,这一场我来上,我杀死对方以后,马上带兵进攻,我姐夫已经保证,查干巴拉绝对不会开城门,我们今日就生擒雷鸣。”
琴痴点头,嘱咐她小心从事。
碧芸刚换下慕容恪,方杰就到了。方杰阴深暗沉的脸上现出一丝狞笑,恶狠狠的说道:“君鹏飞,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碧芸一脸的兴致盎然,问道:“雷鸣刚才递给你的是什么,借我看看行吗?”
方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少年,气得脸都紫了,难道他没有听到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吗?
方杰一伸手,说道:“好,我借给你看。”
说罢,摁动了微型箭的开关,十几支箭连珠炮一样射向碧芸,碧芸不闪不避,反倒策马向前,身形一晃,方杰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发现指环已经不在自己手上。碧芸嘲讽道:“这个雷鸣,做的玩意儿也不怎么样,还给你。”指环扔向方杰的一瞬间,手中的乌蛇剑也已经出手,方杰躲过了指环,却没有躲过宝剑,寒光一闪,乌蛇剑又嗜掉一条生命的鲜血。
碧芸一声清啸,齐国大部队立刻前进,一步步逼向雷鸣。
看来雷鸣今天抱着必死之决心,看到方杰身死,齐军摇旗呐喊,开始进攻。
雷鸣此次出城,只带了三万人马,而碧芸是倾城出动,双方实力悬殊,雷鸣不敢恋战,准备退回城去。
谁知查干巴拉根本不给雷鸣开城门,任雷鸣喊破了喉咙,也无动于衷,只命令是命死守城门,不管是敌军还是雷鸣,都放箭相侯。
雷鸣没有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迎战。
军心早已涣散,见齐军杀气腾腾,谁愿送死,三万人马被杀的片甲不留,尸如山积,血如川流。
这一战,是雷鸣心如死灰,带着徒弟逃向了大漠深处,直到后来六王爷兵败,二人才在大漠重新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