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就算我与三王爷合谋了又怎么样?你奈何得了我吗?”玉妃挑衅地笑了,那娇媚的眼角一梢,风情万种,看得泠凤恨不得把尖尖的指甲深深掐进她玉白的肉里,掐个鲜血淋漓,玉妃掀开床单,坐了起来仿佛有些为难地微微支颐:“娘娘想要惩处我,可没有那么容易,首先得让皇上相信我心怀不轨才行!我心怀不轨吗?我不过是想有个孩子,母以子贵,就算我想当皇后又如何?皇上断不会因此而对我如何,顶多说我不切实际罢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娘娘,这可怎么办呢?”
“谁说我不能拿你怎么样?”皇后笑得更开心:“你不是已经怎么样了吗?”
她的眼睛似有所指地瞄过玉妃的小腹,成功逗得玉妃大怒:“果然是你做的?”
“不错,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奈何得了我吗?”泠凤依样画葫芦地把话顶了回去,眼角的风情比玉妃更娇媚三分:“你想要告状吗?首先得让皇上相信我心怀不轨才行!皇上相信吗?别忘了,你的妃位是我提的,其他妃子的位份,都是我争来的的!谁相信一个心无怀私的皇后会做这样的事?”
“够了!今天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玉妃再也装不出泰然无事的样子,她的怒火高涨恨不得一个耳光掴到皇后的脸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已经干了。”泠凤笑道:“今天不过来看看生病的样子,让本宫担忧得紧哪,玉妃可得保重!三王爷可倚重你得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三王爷在宫外徒生遗憾,再找一个美女送进宫来又得花时间心血!”
她看了一眼破碎的床帐,唤道:“来人哪!”
外面宫女们这才进来:“皇后娘娘!”
“你们玉妃娘娘脾气大得很,把床帐都扯破了,还不快换了去?这会玉妃刚刚痛失‘爱子’,心情不好,你们多开导罢,千万不要让玉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武惠,交代内务府送一床新的床帐来,颜色需得鲜艳,玉妃娘娘诸事不顺,就用一床‘如意不到头’花样的帐子吧。你们几个服侍玉妃的,务须尽心,玉妃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唯你们是问!”泠凤站起身来,端庄严肃:“玉妃,本宫这就离去,你心里有不满在本宫面前可以随意发泄,但是切不可在皇上面前任性,记住了?”
玉妃感觉肺都要炸开来了,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谨记在心!”
“谨记在心”这四个字,简直像是诅咒一般地恶毒,从玉妃齿缝里硬生生地逼出来,至此两人正式宣战!
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并不是个聪明的举动,走在回元坤宫的路上,泠凤却松了口气,一个明着的敌人总比一个暗地里的刀好得多,玉妃经此一事,必不会像从前那样借调行事,她费这么大周章去激怒玉妃,正是要她显露出本性来,只有这样,她才有更大的胜算,在这场朝廷与爱情竞争中赢得自己的地位。
至于玉妃,她的离间算是成了一半,玉妃要是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三王爷难保不会再送进一个更美的女子进宫来争宠,玉妃心中一定对三王爷已经起了戒心了,很好,很好,这个世界就是一团糟,让一切更乱起来吧!
“臣恣烈叩见皇上!”恣烈跪在皇帝面前,可是却毫无低下之感,好像他是坐着的一般,皇帝笑道:“大将军免礼。文尚书说你不耐清闲,自愿领兵随朕去御林苑,满朝文武,谁不是好逸恶劳,像将军这般自愿领兵操劳的可不多。”
“臣只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恣烈说得掷地有声,皇上笑道:“你的忠心朕已经明了。你好好干,将来朕封你个爵位,世代富贵,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将军一职虽高,却不能世袭,恣烈这么想急着表现,不外乎是为了为自己将来的子孙谋一个前程罢了,皇上对这一切岂不明白,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只忠心于自己的臣子,而不是像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一样,说着效忠皇上,实际上各怀鬼胎,恣烈在朝中算得上无依无靠,除了雷云开是他曾经有上司外,与其他人都无往来,正合皇上心意。
“臣谢皇上恩典,臣只忠于天下第一人!”但那天下第一人,不是你。恣烈望着地面的目光充满讽剌,可是皇上看到了他伏低的身子,却没有看到他侫妄的眼,听到“天下第一人”,皇上满意地笑道:“好!朕就再加封你为御前护驾大将军!记住,封你是朕的意思,不是别人给你的恩情!”
恣烈缓缓抬起头来,盯着皇帝胸前龙袍,那金龙袍一闪间,胸前坐龙威武的双目对上恣烈那深不可测的目光,竟然黯然失色,显出无力的苍白。
“这个,臣自然不会不知道。”他道。
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六月夏至,京城开始渐热,先帝在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率百官前往御林苑住到八月暑气过了才再回京来,但自从先帝驾崩,幼帝即位,连年忙于国事,便不曾出京过,直到这一两年边境平定,朝中又无大事,皇上才又起避暑之心。
京城百姓争相挤在道边看皇帝出行,车马辚辚,宝盖幢幢,宫车华丽,人数虽多,却寂寂无声,在去往京郊的路上,道路两旁全部戒严,恣烈指挥手下御林军在每一个路口严加防卫,这些事在他做来自是轻车熟路,他的眼睛余光,完全在那辆明黄色凤辇上,随着车子的行进,凤辇上坠着珍珠宝石的长长缨络不住地晃动,引逗得他的心思全无,一心只想掀开那紧密的帘子,搂住他渴想了数年的女子。
那双手,当年那双粉芙蓉的手,他极想一握,感受她的滑腻柔媚,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近了呀,那曾经可望不可及的女子,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当初义父教他这首诗,说有一个男子寻找情人,情人却若远若近,似近又远,可见而不可得,他讽剌地笑道:“要一个女人,掳了过来就是,哪来这么多酸词?”如今望着不远处的那凤辇,才知何谓“在水一方”,明明近得几步就能触得到,却又远得容不得他越雷池一步!
总有一天!他要越过那不可越矩的雷池!
现在么,现在他不是已经站在这里了吗?
清波御苑,顾名思义,因湖而得名,有个极大的清波湖,湖上湖光山色,天鹅鸳鸯白鹭点缀着清波湖,生气盎然,映着两旁青山翠绿,野花绚丽,便如一方璀璨明珠,令人流连不忍归去,湖边红亭玉廊,铺设着锦褥玉簟,令人暑气全消。
清波亭里笑语妟妟,玉妃陪在皇上身边,依旧的娇柔依人,几位妃子不住地表现着自己,女人堆中,皇上笑得如此相宜,他天生是站在人群之上,天生该受无数女人爱慕追捧。泠凤坐在皇上的另一边,眼睛望向清波潾潾的湖面,外面湖像大水晶一般一阵凉风扑面,不由得吸了口气,悠悠地吐了出来,此处真是消暑胜地,来了两天了,感觉宫中的一切尘嚣皆离心远去,连一边玉妃的手在皇上身上游走都不再令她感觉到愤怒,只觉得出离地可笑,玉妃从前在人前总是一逼贤良温柔的样子,如今突然变得这么大胆,这是做给她看的吗?可惜,她要是那么沉不住气,她就不是皇后了。
她的思绪不由得转到那个护驾将军身上,皇上给恣烈封了护驾大将军,在行往清波苑的路上,她几次透过窗纱看到他从凤辇旁驰过,威武不凡,风吹起他盔帽上的红缨,行过后,那红缨依旧在眼前晃动,她知道现在不知有多少宫女都在暗觑他,要不是他的气势太过狂霸,只怕早成了京城女子心中的梦中情人了,他的气势让人发抖,让人害怕,可是很奇怪的,她觉得自己并不怕他,不过有一点她始终有点不快,本来是她要提拔恣烈的,现在恣烈却成了皇上的心腹,她有些受到背叛的不满。
“皇后娘娘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玉妃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太累了?”
皇上的目光也投注了过来:“皇后,怎么了?”
皇上素来不容人在有他在场时,不把他放在眼里,泠凤收回思绪,瞄了一眼状似无害的玉妃,又把眼睛移向湖面,轻轻道:“真美!这样美的景色,要不是随侍皇上,臣妾便是皇后又如何,这样的景致不是处处都有,有皇上的地方才有美景如仙境,皇上是天地间一切美物的拥有者。”
好罢,她承认她拍马屁了,拍得还不浅,不过挺值,皇上的眼中满含笑意,朝她伸过手来,手上一串琥珀手串闪动着温和的光:“皇后,这也是你的。”他握住了泠凤的手,轻轻一捏,泠凤不由得笑出一排玉齿,显是极开心,但心中却不曾当真过。
父亲有言,皇上可以提拔你,可以称你是天下唯一与他并列每一的,你却千万不可以为真的和他一样高,“提拔”终究只是“提拔”,不知好歹,跌下来会死人的,父亲去世这么多年了,这句话依旧在耳边萦绕,所以皇上纳妃子时,她没有阻止,哪怕心中再多的怨怼也不曾言于面上。
皇上是个俊美的男子,适中的身高,一泓宛如春波的眼波似这清波湖一样美,后宫妃子为皇上吃醋争宠,除了追名夺利,皇上本人的魅力也是一大因素,亲政三年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染上了帝王应有的霸气,更让人为之倾倒,泠凤对他纳妃有诸多不满,诸多的怨恨,却在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时消融殆尽,对他恨不起来,此刻望着他的眼睛,她不由得失神,皇上把身子倾近她,在她耳边低低调侃道:“怎么,朕这皮囊可对得起凤儿?”
“你胡说什么呀!”泠凤羞得脸都红了,推着他的肩便要站起来,皇上闲闲坐着不动,拉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泠凤呀地一声不由自主地坐到他腿上,皇上搂住她再不放手,当着嫔妃的面搂住她的腰,再不放手,泠凤脸红得一直漫延到脖子,直把脖子染得一片粉红,低低恼道:“放手,当着人这样成何体统?皇上!”
“不放,皇上搂着皇后,天经地义。”皇上耍赖皮般索性把头贴着她的脖子,就是不放,嫔妃们知趣悄悄离去,玉妃恨得捏碎了樱桃,留下一手的红香渍,狠狠瞪了皇后一眼,愤然而去。
出了清波亭,嫔妃们相约一起赏花,玉妃不喜与嫔妃们一道走,自已在小路上转了个弯,拐入另一条雨花石路,迎面看见前面远远走来一个将军,高大的身材,走起路来雄壮有力,腰上的佩刀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这人是谁?她微一凝目,马上想起来了,这是龙武将军,御前护驾大将军,可以出入宫庭,除了内三宫,其他宫院一律不避,便迎了上去,恣烈看到她,微一拱手:“玉妃娘娘!”
“大将军有何事?”玉妃道。
“臣前来求见皇上。”
玉妃正想说皇上与皇后此时不宜打扰,转念间便笑道:“皇上在清波亭呢,现在正闲着无事,将军快去吧。”
恣烈仿佛没有看到她眼里的算计,点点头道:“多谢玉妃娘娘。”
玉妃目送他离去,轻罗扇掩着小嘴不禁地乐,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