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满心正义为国捐躯,你却以色侍敌,贪图富贵,你对得起你爹吗?”年侍郎严厉地注视着泠泠,更多的是试探,泠泠一声苦笑:“年伯,从小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在您的眼里,我是那种贪图安逸的小人吗?”
“呼——”不用多说,年侍郎马上长呼了口气:“我没有看错你,你们崔氏一门忠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有何打算?”
“他的警惕性很强,我暂时还杀不了他。”泠泠褪下眼里的青涩与娇嫩,显示出不一般的世故决然:“我在等待时机!我一定要他死!要他给我爹偿命!”
“侄女儿,里应外合吧。”
当泠泠从小巷子里出来,手上已经拿了一丛平时不多见的野花,笑得毫无世故之气,她把花拿到恣烈房中,亲手插进了他的花瓶里。
“这是什么?”恣烈望着她整理花朵的样子,她比花好看。
“我今天去走了走,在一条巷子里看到这样一丛花,就摘了回来,好看吗?”
“拿走!”恣烈冷冷地道:“我的房里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的警惕性果真很强,不过无所谓,这花本就无毒,只是为了洗清她无故进巷子的嫌疑罢了。
日子就这样似有杀机却无杀气中过去了,他肆意而为,高兴了就在府里随手抓到谁就杀谁,不高兴了,仍就还是杀人,他身上,是一种血的味道,没有杀人,他简直活不下去一般,泠泠就站在他的身边,但也奇怪,他不管是狂醉还是狂怒,哪怕是在醉得认不清人的情况下,都不曾失手杀了她,往往因为她一句话,还能救上几个人。
这一天,外国使臣带来无数珠宝向恣烈贡献以求暂时苟安,恣烈懒懒地斜视着使臣,看了一眼满地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还有上百名美名,心情大好,瞥了一眼皇帝,皇帝像木头人一般坐在宝座上,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九龙金椅,原是皇帝御座,原来陈设的是最上等的锦褥,现在却铺着一张百年白虎皮,被恣烈坐在屁股下任意踩踏,他的腿随意地翘在扶手龙头上,放肆地敲打着龙的两只角,眼睛阴狠地一瞄,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了过来,除了他的部下,所有的人都怒火都在心中燃烧,他的身后依旧站着一个少女装束的女子,那双泠泠清目令人见不难忘,她随意地站着,站得累了就席地而坐,全不把恣烈放在眼中。
“愣什么,唱起来!跳起来!别跟个个死人似的,否则我让你们全部变成死人!”他不耐烦地挥手。
马上音乐响起,连一瞬眼的功夫也不曾停,献舞,欢唱,人声鼎沸,一片或是张狂,或是小心的欢声笑语,掩饰着“太平盛世”下的不安因素,泠泠望着那几个献舞的外番女子,个个果然长相奇特,不可否认地美艳性感,她们极有经验地逗引着男人的目光,在场元帅党的人开始笑得淫邪起来,一个红衣舞女舞到恣烈面前,急速抖动着腰和臀,腰便如蛇一般扭动,丰臀上挂着的一串金片缨络,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随动臀的激烈抖动晃眼着男人的黑眸,挑引着男人的火热。
恣烈随手拉下那个舞女,当场行欢!
上行下效,转眼间,元帅党人各自拉了一个舞女当场如禽兽一般开始发泄野兽的本性,一片****艳语,在这样一个本当隆重而正式的国宴上,一个国家的尊荣与体面早就如女人被脱光衣服暴露在人群中一般,荡然无存,这个国家,像一个美丽的皇后,却已经被这一伙禽兽粗暴而野蛮地强奸至濒临死亡。
皇帝痛苦无比地合上了眼帘,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崩了线的龙袍,正直的大臣们无不敢怒不敢言,只得猛喝酒,佯装酒醉,笑得更大声些,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几时方休。
泠泠瞪大了眼睛呆坐在地,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无耻到这种地步,她知道他的残暴,也知道他的荒淫,也知道他的无耻,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不要脸到做人的最后一层面皮也不要了!
恣烈,你该死!
近来掩饰得很好的杀气在她的眼睛骤然升起,竟然来不及遮掩,敏感地异非常人的恣烈感觉到一股杀气向他袭来,抬眼望去,看到泠泠眼里刻骨的仇恨与最深的鄙夷,他突然笑了,他决心要把这个小丫头的傲气打到地狱最底层。
发泄够了,他然后飞起一脚把她踢到大声中央,转眼她便被垂涎已久的手下一拥而上吞没在人群中,他回过头来,看着泠泠,泠泠已经收起不当有的目光,只余下理所应当的惊恐与嗔怒:“元帅!”
眼一瞥,似娇似嗔,亦怒亦羞,万般风情尽在这一回眸间,他冷笑一声正要说话,一个部下突然大声道:“属下有一事相求!”
“说!”他明黄的披风一扬,慨然道。
“那个小丫头看起来可口得很,赐给属下们用用吧!”那个憨头憨脑的部下大声道,老大在女色上向来大方,老大的女人就是大家的女人,只要老大先享用完了,他们就可以享受,这个小丫头难得的清纯可爱,让人裤子里痒痒地发痛。
“哦?”他不急不恼,转身打量了一下泠泠,那眼神如看俎上肉,泠泠面上一片煞白,指节握得青白一片,谁也不知道恣烈想了些什么,他的手在泠泠脸上一抹,笑道:“本帅的兄弟想要你服侍,你去不去?”
泠泠不回答,不知为什么,在这个魔鬼面前,她竟然还抱有一线希望,她缓缓从地上站起,空白的眼神看着他的眉。
那逆眉,像一把剑直向天刺。
“好!准了!”他倏地回头大声道!手一挥,泠泠被他抛到了下面红了眼的男人群堆中。
人在半空中,她的眼睛一刻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死命地盯着,然后像被无数怪兽吞噬,她马上便被一双双粗鲁的手疯狂地剥下了她的衣服,她的内衫,然后,她光洁的身子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下,她的父亲母亲曾是那样爱珍着她,连让她伤心都舍不得,如今,他们细心呵护的宝贝,他父亲死不瞑目牵挂的宝贝女儿,正像一只白羊儿,****在妖魔们手中眼中,脖子上还挂着那块宝光初定的玉,幽幽地闪着绿光,她的眼睛毫无表情依旧看着他,只是看,不是瞪,她泠泠如清露的眼,曾经是父亲的最爱,如今她就用它看着这个禽兽,这个失了人性的禽兽。
恣烈痛饮了一大壶酒,把酒壶往皇帝身上一扔,越过无数男人的头,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对,睁着幽黑的眼望着自己的女子,眼睛里没有惊慌,没有求饶,只是平静地接受,恣烈肆笑得越发大声了,笑得金殿之上嗡嗡直响。
一个男人终于拔得了头筹,他脱下了裤子,丑恶的东西顶住了她的柔嫩,她幽幽冲金龙椅上的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恣烈却止住了笑,突然动作了,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做的,反正,那个男人被扭断了脖子甩到地上,他站在泠泠面前,微笑道:“好玩吗?”
一袭明黄的披风罩在她的身上,挡住了各色惋惜而发红的目光。
她从披风里探出头来,依然不住地咯咯地笑着,眼里的恨意深得无以复加,而他却明白了,她果然是他的克星,他无法任由她被别的男人撕裂贞洁的象征,他无法忽视她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一瞬不瞬。
扛着她,来到皇帝的卧床,她还在笑,是一种病态的笑,断断续续的笑,像是从肺里把什么东西外往咳一般的痛笑,“不要笑了!”他分明是斥责,却语气温柔地像哄她:“都已经没事了,不要笑了!”
她仍是笑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不住地颤抖,她是真的怕了,想到那一双双脏丑的手在身上像虫子一般的感觉,她不由得便恶心,不由得开始干呕,“好了!好了!”恣烈拍着她的背,“走!走开,你走开!”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用力甩开他的手:“把你的脏手拿开!”
“好了!”他怒吼一声,再也看不得泪痕斑驳的脸,平生第一次,他感到了心疼。
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一把搂住她的腰,深深吻住了她的唇,这是一种细细地吮吻,带着安慰性,他的手不住地在她的背后轻拍,又向上抚摸着她的头,她的发,她的战栗与不安不知不觉间在他半强迫的吻中慢慢消解开去。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衣衫零乱,半迷失了理智,他的唇一刻不停地吻着她的唇,在她的香馨中,他渐渐失去了理智,他的手渐渐往下,分去了她的衣衫,褪去了她的裙子,她突然惊醒过来,“啊”地一声惊叫,下意识地双脚猛踢,他一只手快速抓住她的脚,一只手却固定住她的手,血色自她脸上褪去,她咬住了下唇,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然而真到了这时,却不由得惶然无措,耳边听得他冷然无情的声音道:“你最好聪明些,不要乱动,否则只会更痛!”
她就不动了,贞洁算什么,比起她要做的,贞洁不过是一片不起眼的灰烬,总有一天,我要教你死在我手里!
他已经向她罩了下来,遮住了她眼前的一切,仿佛他是她的天,眼前突然变得像血一般鲜红,她模糊地知道,她失身了。剧痛之下,她反而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很好,过去的泠泠彻底死去,“泠泠然上水也”,当她刚出生的时候,那一双清泠若水的眼睛让她的爹爹爱不释手,于是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如今那个水一样的少女彻底死去,只有一个像寒露一样冷冽的女子在一片血光中重生。
她冷然闭上眼,逼自己放松了身体,没有看到他眼光温和起来,更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已经小心收敛许多。
这次失身后,她变了,变得娇媚,变得柔情,变得善睐。
她的失身,像一个分水岭,隔开了他从前的无情与冷酷。
很奇怪的,别人的血,像酒,让他嗜杀成狂,而她的血,那殷殷处子红,却像是清水一般,把他的暴戾之气消殆尽,当然,只是针对她。
他再也不用充满杀气的眼神对她,反而换作了浓酽得让人沉醉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目光锋利地从她身上藏刀的地方掠过。
他不再像从前,随意地把她像破布一样扔来扔去,更不再把她丢给他的部下,他给她带来上好的锦缎,给她带来波斯的毛毯,给她送来西域的哈蜜瓜,更至草原的浆酪,天山的雪莲,只要世上有的,她都有,他拥着她入睡,而她的怀里,永远有一把短刃。
她却开始了反击。
她开始腻人地缠着恣烈,用她的身体,用她的柔情,用她女人的温暖,一点一点地靠近他,像一把看不见的刀,一点点侵入他的身周,于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毒药戒备森严的他竟然开始把她送来的点心略一沾唇,或是把她来的水抿上一口。
一天夜里,她睡在他的怀中,黑夜,朦昽了浓得化不开的黑眉,望着他熟睡的脸,她一点一点地抽出永远藏在怀里的匕首,只要那么一下,她就报仇了!
匕首在如此黑的静夜里,却映出了她眼里刻骨的仇恨,无声移近他的咽喉,蓦地她高高举起匕首,用尽全身气力向下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