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伏在桌上的泠凤突然含糊地道,一脸睡眼惺松地抬起头来,众人大吃一惊,娘娘没事?
“是不是将军不在,命令你们在本宫睡觉的时候,可以任意闯进来搜查本宫的人?”泠凤看得出是勉强压抑着打呵欠的举动,手掩到一半就放下来,冷然道。
“娘娘恕罪!方才殿内传出奇怪的声音,奴才与侍卫们怕娘娘有不测,忙叫孙琳开门,他支支吾吾就是不开门,所以情急之下才大胆私闯娘娘憩室,娘娘请看到奴才等人的一片忠心上,恕奴才等人死罪!”一个大太监忙道。
“方才本宫说过要看书,后来看书迟了些,略打个盹,对孙琳有命在先,休息时不得有人打扰,所以他不曾开门,可是本宫万万没想到这也能成为你们肆意闯入的理由!”泠凤皱眉道:“看来将军不在,我这个皇后娘娘难免不成为软虾,任人欺辱!你们不是要搜孙琳?你们要搜孙琳就快搜,搜完了他再搜本宫!”
这罪名扣得太重了,要是让恣烈知道他们让皇后娘娘这么不痛快,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娘娘恕罪!小人等莽撞了!娘娘请恕罪!”哗啦啦跪了一地的侍卫和太监请罪不止。
“等将军回来,本宫再亲自请问他!”泠凤略微提高声音道:“出去!”又把手上的书用力一拍:“这样看的什么书!好好的心情都没了!”
一群人小心地倒退出去,为首的太监忙关上殿门,孙琳此时已经汗流浃背,轻声道:“好险,要是娘娘再略迟醒片刻,奴才就无法交代过去了!这个,”他指了指怀中:“这个也险得很,只差一点,他们就搜身了!娘娘什么时候醒的?”
“突然一声巨响,就把我震醒了,只不过当时有些晕,又没弄清形势,没敢乱动,后来见他们要搜身,我才出声。”泠凤也吁了口气,道:“这些侍卫和太监全是将军的心腹,没一个好对付,方才一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搜你的身,幸好我及时出声。拿过来。”
孙琳忙把怀中药递过去,泠凤抚着那个小瓷瓶上的青花图案,心中又是一痛,好像在心中平静了许久的痛楚,突然像只猛兽觉醒,暴蹿出来咬了她一口!现在的她已经冷静下来,然而方才皇上刚给她药时,那种感觉,简直像她已经亲手将恣烈杀了一般!
好像她曾经杀过恣烈一般,那种痛与苦,无奈与悲伤,是那样真切!
“孙琳,我拿到这药的时候,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昏过去吗?”她突然问道,只是为了抒解心中的疑惑,并不等孙琳回答,自行接下去道:“因为我看见我从前杀过他!用的,也是毒药。如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与他,究竟是不是前世的仇人?难道这一世注定还要再杀一次才得抵消前世的恨意?”
“娘娘!”孙琳缓声道:“我记得您说过,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经梦到过将军,那么说不定真的有前世之说。但是若说到恨意,奴才与娘娘与想并不一样,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上天并不会给人这样深刻的仇恨,也许这一世的情况和皇后娘娘梦中的并不一样,这一世,上天是为了让你们的仇恨得到疏解,才再次安排娘娘与将军再次见面!”
“可能吗?孙琳?”泠凤含笑看了他一眼,眼中感激之情满溢,只是却有些无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把眼前的局势却也看得很清楚,安慰人不是这么个安慰法,疏解仇恨,你人为可能吗?他一来便是翻天覆地的掠夺,除了仇恨,你以为他是在为我大赵贡献力量吗?”
有些事,当事人并不清楚,所以娘娘看不见将军眼中的深情与爱恋,可是孙琳对男人的心理却知道得清楚,虽然无力驳皇后的话,因为恣烈确实称得上一代桀霸,但是越是这样狂傲的男人,用起心来,就越专一!只是这道理,皇后娘娘恐怕永远不会懂。
雁云山,劈山破石的一箭,将一只在地上极速穿行的彩带挑起,飞出数尺,牢牢钉在一块花岗石上,那彩带犹在不住地翻卷,仔细一看,却是一只金环蛇!铁箭穿过它的下腭,将它钉在石头上,所以它还在扭曲着,唁嘶着,咝咝作响,冲着恣烈等人吐着长芯,一只小眼睛穷凶极恶,令人作呕。然而那蛇身,却是美艳之极,黑金相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实在诡异而美丽之极。
恣烈等人站在石头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那蛇想是痛极,不住地滚来滚去,然而它动得有多厉害,痛得就有多厉害,雷云开看了片刻,对恣烈道:“这种金环蛇,最毒不过,七步必死,我曾教过你,‘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这一句,你可记得?这种金环蛇,比青竹蛇还毒得紧,可是越是毒的蛇,就越美丽。”说罢,他的眉头挑了挑:“若不早除忧患,必为之所害!心慈手软,宥于他情,必招灭顶之灾!”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是可,最毒妇人心”,当初雷云开教恣烈念书,就曾提到这句话,恣烈岂不知他话中有话,哈哈一笑,道:“便是再毒又如何?总有一天我要将她满口毒牙拔尽,教她走不得,逃不得,苦不得,怒不得!”
雷云开见他这般,笑道:“你还是和杀敌时一般,我本来还怕你过惯了富贵日子,忘了本来的面目,耽于游乐而不思忧患,看来是我多虑。”
“我恣烈睡觉时,几时忘记刀出鞘?”他长声笑着,拍了拍囊袋,那里有凌晨刚送到的飞鸽传书。
当时在前线时,他们追截一小撮敌人,却遭遇到了敌方大队人马,双方围追堵截逃,各种手段使尽,七天七夜的时间里,每一个人睡觉时都必须刀出鞘,箭上弦,就是睡觉时,也必须把耳朵竖得直直的,任何一点响动都会把人从梦中惊醒!后来到了凌晨,正是人精神最放松时,连巡护的卫兵都有些迟钝,这时一小支敌军似乎窥到了他们的宿营地,向他们偷偷潜来,人还在老远,连巡护的卫兵都没发觉时,恣烈就已经醒了,当场布置阵形,将那队偷袭敌军尽数歼灭于包围圈中,说到从前的事,男人热血澎湃,豪气万千,对视一眼,拔刀在空中对击,发出铿然长响。
雷云开与恣烈之间的深情厚意,拓山等部属深知,拓山走上前道:“雷将军,老大,我们在打猎,怎么还掉书包?快走快走,我还没有打尽兴!今天一天也才打了十几只中猎,三十几只小猎,大猎都没见到一只!真是扫兴!”
小猎是鸡兔等小形猎物,中猎便是中等鹿,野猪等猎物,大猎即指大型猛兽,虎,狮等动物,雷云开笑道:“拓山也是一个大官了,怎么还是不肯学点书?将来你的娘子搞不好嫌弃你!瞧你现在都还没有娶上媳妇,说不定人家姑娘就是嫌你腹中无物,跟你这个莽夫没意思!这地方,山又不大,林又不深,哪来的大猎给你打?等到秋天时,我们去御鹿山好好打打!这儿只能叫松松骨,在那儿才叫真打猎!”
拓山挠了挠头道,不好意思地道:“说到我鲁莽,这也有可能,怪不得那个小娘们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雷云开与恣烈惊讶地道:“你也有喜欢的女子?”
这个拓山向来粗豪,对儿女之事,向来只有两个字“无聊!”这个不懂****为何物的家伙,居然也有喜欢的女子?这可太奇怪了,拓山什么时候开始想通了?或者说,拓山什么时候开始“婆婆妈妈”的了?
“就是皇后身边的那个女官,叫武惠的,娘的,瞧不出一个小丫头,居然这么拗!将军在练马场杀虎的那天,你们还记得吧?我见到小娘们长得还挺俊俏,就上前搭话,谁知那个小娘们就是不看我一眼,我和她说话,我说‘喂,小丫头,我看你很顺眼!’她就回我一个字,差点没把我气晕!”
“什么字?”
“哼!”拓山学起女子嗔怒的样子,居然有模有样,让恣烈和雷云开目瞪口呆,一阵恶寒,动了春心的粗男人居然也会学这样子?
不过拓山对武惠的这片情意,不管是深是浅,总之是不太可能了,皇后被恣烈这样控制于手,皇后身边的人无不愤怒之极,怎么可能对恣烈的手下有好感?而且表白的场地更是没有看对,那天是什么情况?那天是随时可能死人的时候啊,居然在那样血腥的地方去表白,没有当场骂上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估计还是托了拓山那一脸凶相的福,雷云开算是名门出身,对****之事更了解几分,当下对拓山报以同情的一瞥,拍拍他的肩:“男子汉何患无妻?她不要你,有的是大把的美女等着上你的床,不要也罢。”
“她越是这样,我还就越缠上她了!轻易到手的女人没意思,等着瞧,等这次回去,看我上了她!”
“你小子给我斯文点!她是谁?她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女官!与皇后感情好得很,要是别人我不管,不过你要是让皇后不痛快,我就把你打发到澣文阁去抄书!让你这辈子拿不了刀枪!”恣烈一巴掌打在他背上:“现在皇后对你老大我不待见得很,别这个时候给老大我添乱!有本事,别逞勇,你要是不动暴力拿下她,那才叫真男人!”
“男人,力气大能打战就是男人,除这还有什么叫男人?婆婆妈妈的向女人低声下气才叫男人?”拓山梗着脖子不甚理解,有战场上,一向奉行勇者为雄,到了京城后,仍旧在恣烈麾下掌管大队人马,调动军队,占领兵衙,样样靠的是勇,他无法理解那些娇柔的女人和女人细腻的心思,在他看来,找一个娘们暖个床,给那个娘们吃的,穿的,不让人把这些女人掳去,就是男人了,至于什么情啊爱啊,对他而言不过是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公子哥们无病呻吟罢了,让他去学爱护女人,无异于叫他去学绣花。
“女人,就好比这蛇,”雷云开看着犹自挣扎不休的毒蛇,缓缓的道:“很软很美,可是要是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反咬你一口,有时候,蛮力解决不了问题,你一掌打过去,一刀砍过去,要是没有切中七寸,那么就给了她反噬之机,让你从此死得凄惨,你蛮力大,你要是不懂七寸在哪里,哪怕捏碎了她的心和肺,她也能在死之前给你致命一口!你们明白毒蛇的七寸在哪里吗?每条蛇大小不同,七寸所在位置也不同,当年我们在沙漠中遇到的响尾蛇和如今遇到的金环蛇,体形差别大,七雨所在位置也大,如果不了解蛇,就不明白它们的七寸在哪里,哪怕你钉住了它的口,它照样死不了!女人,也一样,一千个女人,一千个七寸,不是把她们捏在手里,严加防范就能掌握住的,因为人总是疏忽的时候,而女人又太过聪明。”毒蛇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蛇是极阴毒之物,就算你把它剁得粉碎,如果七寸以上没有剁烂,那残余的头还能够死死咬住你不放!
雷云开意有所指地看了恣烈一眼,手一翻,一枚金钱镖自金环蛇的口中打入,一路往下,自蛇喉而至脊髓,金钱镖就在蛇最脆弱的脊髓外停住,锋利的边缘一瞬间割断了从口至脊髓的所有神经,蛇马上瘫痪,蛇头垂了下来,狰狞之状不复,便如一条斑斓的锦带,扭曲着盘在花岗石上,雷云开的这一招使得极漂亮,丝毫不伤蛇皮,他上前劲力吐处,将箭拔出,不由得心里暗暗叫好,这箭深入石头之中,几乎没入大半,花岗石最是坚硬,居然被恣烈这一箭如射朽木般透入,实在不是一句“神技”可以概括。
恣烈看着那蛇软绵绵地被雷云开收入猎囊,正色道:“她不是蛇。”
雷云开笑道:“是不是蛇,你心里明白,弄得好了,女人是最可爱的兔子,弄得不好,不是蛇是什么?”
这一番话,让恣烈定定地点头,道:“从前我有些想不通的地方,现在我突然想通了,很好!七寸,七寸是吗?”他眼角微扬,嘴角浮起一丝极残酷的笑,他在前线杀敌时,部下不知见过多少次这样的笑,对他的笑太了解了,他笑得越畅然,敌人就死得越痛苦!这一次,他要杀的是谁?
拓山似懂非懂,但是草根出身的他,现在还无法了解得更深,他只知道,不能对武惠用强,那怎么办呢?武惠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抢也抢不得,难道让他一个大男人放下身段,对一个小女子讨好?
一个“情”字,同时让两个在战场拼死拼活,视死为无物的男人伤了脑筋,让雷云开不由得连连摇头,强压下“笨蛋”两个字的真心话,但是他哪怕是看透世事,也不会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女人的问题上,男人还是伤些脑筋的好,一个男人要是不为女人伤脑筋,女人就算到手他也不会爱惜,因为男人天生具有掠夺性,没有经过一定艰难困苦得来的女人,不过是暖床奴,不过是下面的人贡献的女色,用之可弃,不喜可杀。
“义父,这次回去后,您告病吧,拓山,我派你去南边把那几个小部落吃下来,只要让他们臣服就好,不用大肆开杀。还有你们几个,”恣烈指了指后面跟的几个忠实部下:“青松,落可,长兵,你们几个,这些日子给我低调些,不要风头太劲,等我的命令!”
“是!”面色一整,一反轻松之态,异口同声的回答没有迟疑,连问一问为什么都没有,这样的默契源于性命相拼后生出的最深切的信任感。
这一天,泠凤的大嫂进来宫,求见泠凤,泠凤见大嫂程以芊面色苍白,但是神色却毫不萎靡,眼睛中犹带着一种决然之色,心中微微一凛,直觉有事发生。
“大嫂,近来你都没有进宫看我了,近来家中怎么样了?大嫂,您可是越来越美啦!”泠凤欲以轻松之色化解程以芊脸上的决绝之色,但是这招明显不奏效,程以芊突然对着泠凤正正经经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泠凤大惊:“大嫂,这是怎么回事?自家人,这是从何说起?”
一边亲自去拉她,另一边宫女们也拥上前要扶起这位一品夫人,程以芊的决心已定,用力一挣,把宫女们挣开,坚持行完三跪九叩大礼,高声道:“皇后娘娘!妾身今日有一事相求,皇后娘娘若不应允相助,妾臣宁死在尊前!”
“有事先起来说,我们姑嫂,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泠凤明白了大半,今日恐怕不过敷衍过去,对众人使了个眼色,除了一个恣烈指定监视的太监外,其余人都退到门外。
“说罢。”
“请娘娘作主让妾身回娘家吧,妾身与皇后娘娘愿续姐妹之情,但是这姑嫂之情,妾身是无缘再续了!”程以芊眼中无泪,斩钉截铁地道。
泠凤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但是毕竟事关大哥,便道:“有什么事不好商量,为什么一定要出此下策?”
“这日子没法过了!”程以芊从前就脾气略刚,只是一向说话柔气让人忽略了她的真实性子,现在一旦认真起来,泠凤便知此事无可挽回,程以芊自到文府,对泠凤爱护有加,与文崈山也是恩爱非常,没想到也有这一天,这些日子以来,泠凤自然是知道文崈山纳妾伤了这个嫂子的心,但是富贵人家纳妾也属寻常,所以程以芊仍然对大哥一片情深,可是现在文崈山的小妾据说极攻心计,骗得文崈山对程以芊冷落了许多。
“又是那个小妾惹的祸?大哥不理你了?”泠凤问道。
“他要是不理我,我大不了当他死在我心里,我照旧过我的日子,管他和别的女人怎么样,可是你大哥做的太让我寒心了,前些日子,我哥哥和那个小妾的哥哥——在酒楼中相遇,我哥哥见到那人自然心中不快,当下连理都没理他,就走了,结果小妾和你哥不知说了些什么,当晚,你哥就来指责我在娘家哥哥面前搬弄事非,我哥打了她哥,要我向小妾道歉,这事如果是我哥不对,我自然不会倔着,可是后来我打发人去问,酒楼的老板和所有人都说人哥很早就走了,根本无所谓打架之事,事情虽小,说开就没事,但是我却寒了心了,这样的人过下去,有什么意思,不如我改嫁罢。娘娘,同是女人,你明白我的心。”
这一番话引起了泠凤的共鸣,玉妃便与小妾相似,自己与嫂子又都不动声色地让不顺眼的情敌流产过,但是嫂子的情况又与自己有所不同,哥哥偏听小妾之言,指责正室,皇上却是再不信任自己的情况下也没有当面指责过自己,虽然自己与嫂子算不上好人,便是正室自有正室的立场,谁愿意自己的男人身边睡其他的女人?究其根源,都是男人心花引得女人手里血腥!
心里对程以芊甚是同情,只是还是得劝解一番,便道:“哥哥此事办得太孟浪了,只是嫂子不再想想吗?夫妻一场也是前世修来的缘份,再说了,孩子怎么办?”
“不要了,这种缘份,不要了,皇后娘娘要是护短,妾身也就认了,但是我与文大人从此再也无丝毫情义!孩子,我要带走,就算我带他再嫁,他也是文家的种,我不会隐瞒,若是放在文府,娘娘,没娘的孩子有多可怜,你应该明白。”
泠凤看了她半晌,嫂子眼中的绝望与平静她是那样熟悉,只是自己无以解脱,而嫂子却可以与哥哥仳离,当下点头道:“好,我答应。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托。”
“娘娘请说。”
“你我从此认为义姐妹,我暂封你为奉修,你每三天就要进来陪我一次,不许不来。”
三品奉修是一种女官名,可以由已婚和未婚的女子担任,主要为皇后提供外界的信息,其实便是陪皇后娘娘解决说话的人,这对程以芊甚是合适,与文家脱离关系,自己自然不是文夫人,又不能称为程小姐,但是有一个具体官名就好办了,程以芊心里感激无以复加,泠凤这是给她一条后路,告诉大家,就算程以芊与夫家弃绝,但是仍旧是皇后的红人,欺负自己与是与皇后作对!有了皇后的庇护,将来再嫁人也容易得多,大恩不言谢,点头道:“就这样!”
这就是泠凤对程以芊欣赏的地方,哪怕情场失意,程以芊也有自己的自尊,不会寻死觅活地硬把自己与男人绑在一起,一个人尊重了自己,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
程以芊离去后不久,泠凤正想着如何与哥哥联系上,谈及此事,就有人报将军已经归来,便起身迎了出去,刚出太和宫便看见恣烈满脸堆笑,大步走进来,见到泠凤眼一亮:“凤儿!”一把将泠凤抱起,两天不见,他想得要命。
泠凤见到他也很高兴,笑道:“正要去迎接你呢!”
“傻瓜,我不要你迎接,我只要看到你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地在那儿看书写字玩乐都行!”恣烈朗声笑道。
回到寝殿坐下,恣烈依旧不肯放手,抱着泠凤往窗下的贵妃榻上一坐,叹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昨夜里我就光想着你了,你不在,我只觉得打猎索然无味,我不在,凤儿可有想我?”
“我的心,你不是知道吗?”泠凤模棱两可地答道。
“狡猾的小东西!”恣烈惩戒地抬起泠凤的下巴,强硬地压上她的唇,香甜的滋味如天香玉液,让人沉醉不愿醒。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却有着不可忽视的毒牙,恣烈信含笑看着一无遮挡地躺在身下的美人儿,要想让她完全屈服,必须将她的毒牙连根拔去!
次日,文崈山很快便奉命进宫见泠凤,恣烈依旧坐在泠凤身边,一只手松松地揽着泠凤的肩,显示着他的占有欲。
泠凤把昨日程以芊来的事告诉了他,凭良心说,文崈山对这次错怪妻子一事确然感到羞愧,并不愿意休妻,便是泠凤对他们的心理太了解了,正妻坐正军中帐,小妾如星满天飞,可是这个正妻并不愿意有这么多小星绕着夫君,小妾一天不休,战争一天不宁,委婉地把自己已经批准程以芊所请的意思告诉了文崈山,恣烈在一边听着,不由得有些微诧,这个小女人,竟然连自己哥哥的姻缘也可以拆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是你哥哥,你竟然帮着她说话?”文崈山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最爱护的小妹子,若不是为了这个小妹子,他是就辞官归隐,何用得着涉朝廷这趟浑水?
“哥哥,你是我哥哥,我自然是为你说话,所以我才同意的。哥哥,大嫂与令宠已经一山不容二虎了,而哥哥处理此事上又失了偏颇,让大嫂绝望而生离意,已经有了怨心的女人怎么还能当我们文家的夫人?这样将来保不定还会出什么事,不如顺了她的意,让她去吧,还显得我们文家有情有意,所以我同意了,为了不让她对哥哥的怨恨更深,我还许了她奉修之职,让她随时进宫,杜绝她背后说哥哥的不是。既然都是一个离,何不离得坦荡些?”泠凤早将说辞想好,说得有根有据,情真意切,既劝到了哥哥,也不让哥哥对自己感到伤心失望,哥哥对自己的手足之情,她是非常重视的。
“不必说了,我是不会同意休了她的!”
“那么就把那惹事的小宠赶出府吧?依哥哥与嫂子的感情,一定可以挽回的!”泠凤真心建议,令宠与小宠都是对对方小妾的称呼。
“她也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要赶出她?我没有那么无情无义。”文崈山皱眉道:“这是以芊心地太小。”
“哥哥,没有人面对小妾时,真能做到平静无波,除非嫂嫂对哥哥一点感情也没有。”泠凤道,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皇上有了那么多嫔妃,哥哥却不把这当大事,只是劝自己想开些,因为在男人的心中,这些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所以皇上有了玉妃,恣烈也与玉妃有了一手,淡淡地摇摇头,男人呀。
“两个我都不放。不要说了,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文崈山说着站起来:“这事你也不要插手了,你嫂子不过是一时气恼,我就不信她狠得下这个心。”
恣烈不说话,只是微笑看着兄妹两人第一次起了争执,凤儿这样圆滑的一面,看得他甚是开心,不管她的性格是好是坏,只要她是凤儿,一切都是好的,再说,太过脆弱易折,她越刚强,将来能承受的心理能力就越大,凤儿,确实有些像蛇。他想到这,笑意更深。
文崈山走后,恣烈这才:“凤儿,你做得很好,我问你一件事。”
“何事?”
“今天你的哥哥对你可以说是有些不敬,不过你们是手足,自然可以不讲较,如果你的发小,或者你的女伴,从前与你感情非常之好,可是你当了皇后之后,却倚仗你们从前的交情,对你不恭不敬,甚至挑战你的权威,你会做何感想与打算?”
泠凤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恣烈这说的是他的部下吗?据她所知,自从恣烈当上这个权臣,他的部下是飞扬跋扈,难道说现在他们内部有了什么猜忌?一个男人,想要当皇帝的男人,最忌讳别人盯着自己的位置,只怕恣烈这话问得不单纯罢。她敏锐地感觉这是个好机会。
“虽然她们与我关系非常好,不过皇后自有皇后的威严,岂容他人亵渎?我自然要压制她们。不然哪一天爬到我头上可怎么得了。”泠凤佯装无意地道。
“嗯。”恣烈深思地点点头,接着笑道:“这次打猎没打到什么东西,那帮小兔崽子,跑得飞快,居然敢截我的猎物!真是一群混蛋。”
泠凤嘲笑道:“都是一群蛮夫,知道什么礼让与尊卑?过惯了好日子,越发得意了。”
言尽于此,便不再多说,说太多,难免恣烈会看出破绽。
次日便传来一个消息,拓山在酒楼中与人大打出手,打伤了酒楼老板,要将酒楼大打出手,有人怒极,愤然道:“就是皇上要抄家,也得给个名目,没见过这么野蛮的人!”
“哈,野蛮?”拓山大笑:“老子当年在战场上救过将军的命,现在他当了将军,也得让我得点儿好处!不要说一家酒楼,就是我想到皇帝的妃子,他也得给我!”
这话传来时,泠凤正与恣烈一同欣赏宫中乐会歌舞,虽然说的人声音小,但是泠凤还是听了个确实,眼尾瞥见恣烈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