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费泽阳将这上百块肥皂重新归位后,额头都已经沁出了薄薄的细汗。
他在站起来的同时,很随意地伸手擦了下,那动作,有一股慵懒的味道,额头上的鬓发被那么一擦有些凌乱,越发衬得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邪魅不羁。
尽管超市内有空调,但是在短时间内排完这么多肥皂,平时都是在办公室内运筹帷幄,看文件做决策,如今做体力活,加上这阵子连健身都没空,费泽阳觉得他还真觉得有些吃不消,因为若是一块稍有差池,上百块肥皂肯定会在瞬间再次倒塌,这也算是一项既耗脑力又费体力的活计。
费一笑本来想趁机离开,但是超市男服务员在一旁监督着费泽阳的一举一动,连带的,还要时不时关注她,她不好在众目睽睽下落荒而逃,只好继续发挥超凡的忍耐力站着欣赏费泽阳动与静、力与美的表演。
费泽阳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一手重新牵起她,另一只腾出来推手推车,还好脾气地问道,“接下去要买什么?”
费一笑想要甩开他的大掌,他的手心因为刚才的体力活有些汗渍,那种黏黏的感觉,让她眼皮跳动,心头顿生一股逃离的冲动。
他的动作、他的神情,都是极为自然,仿若费一笑本就该站在他费泽阳身边一样,天经地义之事。
这到底是为什么?
费一笑纳闷,明明他们没有关系了,为何还会站在这里逛超市。
那个孩子来得突然,去的也是突然,但是曾经那短短的一小时内,她经历的刻骨铭心比起这辈子现在、将来肯定都要多。
“不知道。”
费一笑干脆拒绝回答,她不知道要来超市干什么,她十万个后悔献殷勤出来买酱油,没有酱油的菜肴,也是可以吃的,为何就不能将就一下呢?难道冥冥之中,注定了她跟费泽阳的牵扯不休吗?
可笑,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Sheismyfiancee。”
灵光乍现,她想起了他说的话,还是吃惊不小,他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应该是为了脱离刚才那一场尴尬吧。
不要多想了,费一笑,他费泽阳可不是良善之辈——
在超市内绕了一圈,费泽阳发现费一笑还没有买东西的意向,忍不住又问道,“你到底想要买什么?”
就算是他这个头一次逛超市的人,也觉得绕了一圈,新鲜感骤褪,因为身边走来走去的以老年人为多,他们异样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自在。
“急什么,我还没看好。”
费一笑一脸的颐指气使样,费泽阳要跟着就让他跟个够。
“我想起来了,对了,我要买一瓶防狼喷剂,你去给我拿一瓶过来。”费一笑纤纤素指一点,不远处的特价区,特地清理出一块地盘,上头对堆积着瓶瓶罐罐。
“防狼喷剂?”
费泽阳错愕不已,呢喃道,听得出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他迟疑了,这一回,倒是侧头再看了一眼她。
他心头敏锐地觉察到,这所谓的防狼喷剂,最后会被试验到他身上来。
“对,我就要那个防狼喷剂。”
费一笑强调道,一脸不耐烦。
费泽阳知道跟她讲不通道理,再说叫他有错在先,想要博得他原谅的,可不能再那高姿态待人了。
他往费一笑指着的方向走去,还未走两步,就听到费一笑好听的声音响起,内容却犹如魔障,“我要威力最强的。”
费泽阳足下一顿,薄唇抿成了一道线,他不用回头,也能够想象此刻的费一笑心里肯定是幸灾乐祸的。
费泽阳挑了一瓶辣椒水为原料的,觉得这个威力比较强,后果是喷到脸上会泪流不止,总比发了疯去撞防护栏或者墙壁好。
递给费一笑,费一笑满意地检查了一遍,才丢进手推车内。
此时的手推车内,孤零零地躺着卫生棉,还有一瓶防狼喷剂。
他却不经意捕捉到她侧面的倔强,感受到那一双黑眸,璀璨如星,深似黑潭,却在她抬头正视他时,忽然她的眸底一闪而逝一抹捉摸不透的情绪。
他对自己琢磨不透,自己如今又何尝不是呢?
“还要买什么?”
费泽阳扯了扯唇,他发现以前两人就算共处,他不想说话时,她偶尔会找话题引他开口,如今她倒是坦然,什么都不随他意。
她淡淡地,从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你除了这么一句还会说什么,该买的,我心中肯定会有数。”
费泽阳苦笑,明明刚才问她的时候,她说不知道来着,反悔还真是快,女人心真是海底针,费一笑发起狠来,根本就无人能够左右她,他费泽阳根本就拿她毫无办法。
费一笑还是先去买了瓶酱油,觉得不能因为折腾费泽阳就忘记了真正出来是买酱油的。
买好了酱油,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振动了,她抿起唇,眉心不经意间轻蹙,看了下手机荧幕上的通话键,是顾元涛,微微一愣,确实是出来有些久了,难怪元涛不放心要打过来了。
都怪身边突然出现了费泽阳这一号人物,他实在是太具攻击力了。
她正要按下了通话键,却被费泽阳一把抢了过去,他直接按下了拒听键。
“你干什么?”
费一笑有些火大,伸手过去便要抢手机,浅粉色的手机在费泽阳掌心中收拢,他丝毫没有要放开的迹象,他隐忍的霸道在瞧到‘顾元涛’这三个字终于爆发了。
“不干什么,你此刻不方便接听电话。”
顾元涛霸占了她好些日子,害他一直处于胡思乱想之中,好不容易见到了她,至少要把握相处的时间。费泽阳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若是费一笑接了这个电话,肯定要甩头离去了。
所以……
“我此刻为什么不方便接听电话?到底你是我还是我是我?”
她十分恼怒地瞪着他,清冷的双眸中开始冒火。
“嗯”费泽阳迟疑了下,接着很肯定地说道,“你接下来有活动,我饿了,你要陪我吃饭。”他说的是理所当然,费一笑这下心头也开始火光四射了。
费泽阳突然觉得生气的费一笑很有魅力,整张脸不再如以往那般白皙,莹润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粉色,犹如一张张牙舞爪的小兔子,让人不由自主兴起一股怜惜的情绪。
他暗叹,他是完了,自从意识到自己心中有她时,他就觉得她怎样都好,这不,连她朝着他咆哮、咒骂、恼怒,他都觉得她看上去很有生机,生命力旺盛,还果真应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
可惜,如今革命尚未成功,费同志还需加倍努力。
费泽阳心如明镜,他有时间可以跟费一笑慢慢磨,但是绝不能让顾元涛从中作梗,绝不能让顾元涛有机可趁,不然——
“吃饭?你想得美,元涛在家已经给我做好晚饭了。”
费一笑撇了撇唇道,唇畔间逸出一抹恬淡的笑,云淡风轻,却是颇为享受的。
费泽阳烟灰色的瞳孔剧烈一缩,“很好”,他一把抓住费一笑莹润的皓腕,有些粗鲁,弄疼了费一笑,但是此刻他满腹心思都不在此,他被费一笑的话给刺激到了,尽管他明明知道费一笑的初衷,明明知道费一笑是故意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发飙。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心中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面前提及情敌,尤其那个女人还笑得满脸幸福,这对他费泽阳来说,实在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她是否每日都是绽放笑颜,满脸幸福地跟顾元涛坐在同一张餐桌上用餐?
就算过去,他们一起用餐时,她都不曾,难道说她对顾元涛——
费泽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刀削般的容颜愈发棱角分明,他紧紧抓着她的手,“陪我吃饭。”他的嗓音听起来略微沙哑,仿佛压抑着什么,声音似刀割。
费一笑觉得可笑,又可悲,曾经她无数次在家等他回来吃饭,时常等到深夜,他还是没有回来,一个食不下咽地吞着凉了的饭菜,那是她亲手做的饭菜,尽管水平,她降低了,不打算让他察觉出来。
如今,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强迫自己要陪他去吃饭,这对比,这反差,也太明显了点吧。
费一笑淡淡一笑,“放开。”说得是轻声细语,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
费泽阳置若罔闻,抓起她的手,就往柜台走去,推着手推车,他的大脑被顾元涛给刺激到了,冲动是魔鬼。
当费泽阳准备掏钱包付账时,发现费一笑笑得狡黠,趁机飞快地溜了出去,还不忘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费泽阳一愣,就这么一愣,费一笑已经飞速时地跑远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还有当飞毛腿的潜质。
当他想要立刻追出去的时候,后头排队的人催促他快点结账,他掏钱包的动作一僵,发现口袋中空空如也,哪来的钱包,八成被费一笑那个小妮子给摸走了,怪不得她临走时笑得那么奸诈。
费泽阳再一次陷入尴尬,结账时,竟然没有钱,而且看周围众人那异样的眼神,他的目光不由掠及手推车中购置的物品,几包卫生棉、一瓶防狼喷雾、还有一瓶酱油。
他了然的同时,脸色轰地涨成了猪肝色,他这下,肯定被当成变态看了,再加上没钱结账,他有些词穷,口舌也有些不太灵活了,饶是一向泰然自若的费泽阳,在这样的局面下,还是十分的不习惯。
无奈,那个超市男服务员也转过来了,就是刚才命令他捡肥皂的那个,那人本来就看费泽阳不爽来着,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训。
费泽阳十分尴尬,将这些物品重新归位,走出超市的那一瞬间,他有一股虚脱甚至解脱的感觉。
他恨恨地想,费一笑,就算我曾经是如何的不对,你也没有必要如此恶整我吧。
费泽阳不知道的是,这仅是刚刚开始,后头费一笑的折磨还有得他受的呢。
他发现没了钱包,什么都做不成,酒店虽说已经预付了半个月的房钱,但是没有房卡,房卡在钱包里,这下少不了要浪费口水跟那个巴不得将他扑倒的柜台小姐argue一番。
他知道今天费一笑是不可能再见到了,同时,他发现他倒是有了收获,费一笑抢走了自己的钱包,可是她那支粉色的手机落在自己手上,看来,他想要见到她,还有机会,费一笑肯定不会跟顾元涛说她的手机掉在自己手上,肯定会偷偷来找他要。
想到这里,费泽阳心情渐好,强压下心头那股对顾元涛的不悦,回到了酒店,决定让人给自己送点钱来。
且说费一笑恶整了一番费泽阳,觉得真是出了口气,随后没走几步,又觉得有些复杂矛盾。在沉重的同时,她打开了费泽阳的钱包,并不是有意窥探,而是拿在手上不小心掉落了地,里头飘出来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看得出来这张照片是偷拍的,效果不是很好,但是却很好地捕捉到自己的侧面,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在落英缤纷的校园内,很是惬意跟享受,阳光透过繁盛茂密的枝叶,丝丝缕缕落在她青春洋溢的脸庞上,很是一副唯美的画面。
这一张照片,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那个时候的她,在干什么?她都想不起来了……
她十分不可思议地瞪着这一张照片,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的照片放在钱包内,而且是一张偷拍的照片,其意,不言而喻。
但如果那个人是费泽阳,就值得思量了,费一笑内心强烈否认这股窒息翻涌的感觉,费泽阳对她……不可能……
他费泽阳要是真的喜欢自己,就不可能娶顾嫣然让自己伤心,他费泽阳要是真的喜欢自己,就不可能让自己去当顾嫣然的伴娘,那个时候的她,正饱受人生中最大的痛击,那是不堪重负的毁灭性打击,那是她费一笑这一副瘦弱的肩膀根本就无力承担的痛击,但是费泽阳丝毫不念,他的残忍无情,彻底泯灭了她最后的遐想跟希望。
费一笑的神情变得茫然,心里头,硬生生地被掏空了,分不清是酸还是涩……
费一笑下意识将这张照片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费泽阳的钱包,她也毫不客气地扔进了垃圾桶,本来去超市没买成东西就不好像顾元涛交代,若是还拿个费泽阳的钱包回去,肯定要让心思细腻的元涛发现的,她费一笑才不会做这种蠢事,好授人以柄。
当费一笑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对了,手机,她把手机给彻底地遗忘了。
那手机之前被费泽阳抢走了,她一直想着如何让费泽阳出糗,这下,她真是欲哭无泪。
“笑,你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
顾元涛着急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费一笑浑身一震,深深吸了口气,转了过去,面对顾元涛。
见费一笑哭丧着一张脸,顾元涛也舍不得说她重话,揽着她就往家门走,还不忘问道,“怎么不接电话呢,我都急死了。”
“你不是买酱油吗?酱油呢?买到了没?”
进了门,顾元涛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费一笑可怜兮兮地朝着顾元涛道,“我去买酱油,可是付账时忘记了钱包,在超市还将人家的肥皂堆给不小心绊倒了,被威胁着一定要重新排好,排了好久,浑身疲惫不堪,当时心情不好,那个服务员又在监督我,我不好意思接电话,就按了拒听。”
顾元涛并没有怀疑她,反倒是生出来满脸的同情,“真的啊,看来以后不能放任你独自出门了。”
他一眼瞄到的确实是客厅里的玻璃茶几上躺着孤零零的钱包,那是费一笑的,她出门还真是忘记了带。
费一笑也是眼尖瞧到,编了一段,她总不能照实跟顾元涛说这事吧,她的手机,她真的是很想,超级想要放肆地哀嚎一声,可惜,她只能将这哀嚎吞进肚子里,怕被顾元涛察觉异样。
她这下是将费泽阳在超市被恶整的经历都拿来借用了,顾元涛觉得也不无可能,费一笑虽然头脑很聪明,但有时有迷糊得紧,有突发意外,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你先去洗洗手,我们这就开饭了。”
顾元涛体贴地说道。
费一笑别开脸,对着顾元涛满脸的同情,她还有些愧疚,但是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她也不想拿费泽阳破坏目前好不容易的来的平静生活。
费一笑走到餐厅时,顾元涛已经将菜都端出来了,三菜一汤,虽然都是简单的做法,但是看上去秀色可餐,令人垂涎三尺。
她是真的饿了,吃相看上去有些狼吞虎咽,还不忘称赞道,“元涛,你的厨艺可以跟那些饭店的大厨媲美了。”
她是真心赞美,顾元涛听在耳中,也十分的受用,他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微微一笑,觉得心头,滋生出一股异样的心满意足,那是幸福。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以前跟费一笑不是没有吃过饭,但是她吃得并没有这般肆无忌惮,她如今这般张扬的神情,仿若那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顾元涛厨艺本并不是精湛,前阵子因为想要调理费一笑的身体,便跟凌妈拜师学艺,成天没事就在厨房捣鼓,幸亏他聪明,连做菜都很有天分,不然如今哪能够享受费一笑这一副满足的场景。
他觉得付出,果真是有回报的,这不是表现在眼前了么,看来,感情的事情,也需要慢慢推进,不可急躁。
吃饱喝足,费一笑满足地拍了拍微胀的肚子,顾元涛还在吃,吃相优雅,看他吃饭,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顾元涛因为刚才心思都放在费一笑身上,看着他吃,这下她吃好了,就盯着自己看,他还真是觉得咽下去很困难,他实在不太习惯被人盯着,尤其是费一笑这眼神,有些恐怖,她看恐怖血腥片时,就是这样的眼神,没想到,如今被放置到自己身上来了。
“笑,你去看下电视吧。”
顾元涛终于受不了启口道。
“可是我想要洗碗。”
她,其实也并不喜欢洗碗,觉得洗碗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十分油腻,比起来,她宁可做菜。
但是顾元涛已经做了菜,她怎么好意思全部都让她来干,她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夫妻之间,是不分彼此,不用分得这般细的。
“你想要洗碗?”
顾元涛有些疑惑地问道,费一笑重重地点了下头,“那以后家里的碗筷都交给你处置了。现在你去看电视,等我吃完了叫你洗碗,被你这么看着我食不下咽。”
费一笑被驱逐了,转过身去,顾元涛没看到费一笑的唇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她只是想要表达的是今天洗碗而已,并没有将这以后的重任也给揽过来。
她真的有一股仰天长啸的冲动,怎么代沟这么快,就来临了,想来,她跟顾元涛可是同岁的,怎么也会产生代沟呢?
有些无聊地按着遥控板,听到顾元涛的叫嚷声,“笑,我吃好了,你可以过来收拾了。”
接着,还没等费一笑站起,她发现顾元涛坐上了沙发,她不得已,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餐厅方向走去。想到以后无数次,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晚,如以往一样躺在顾元涛的怀中睡觉,但费一笑却失眠了,第二天,盯着一双熊猫眼,顾元涛有些无语,自己都饱受软玉香怀的折磨睡着了,没想到费一笑倒是失眠了,还折腾出来一双国宝的眼圈来。
不过,两人一看墙上的壁钟,大叫不好,迟到了。
霹雳巴拉的面面相觑,接着便是紧锣密鼓的上学前的准备工作。
浴室内,费一笑用力地捣鼓着自己的口腔刷牙,不客气地霸占了大半个流理台,顾元涛只好去了另一个房间,因为他想要培养情趣,时间也不允许了。
匆匆在冰箱内抓了块面包跟瓶牛奶,两人决定路上边走边吃算了。
咬了一口面包,顾元涛想起来还没跟费一笑好好交谈学习心得的,忍不住问道,“笑,你在语言学校适应吗?”
“还不错,大家能力都半斤八两,我还算不错的,不过那个教授倒是挺搞笑的,每次都叫同一个人,那个人每次被叫起来,那一张菜色的大饼脸,让我印象深刻。”
费一笑回想起来,就扑哧笑了出来,她这时可是正在喝牛奶的,这一笑,差点喷了顾元涛满身,幸好他条件反射快,退了一步,不然肯定是要遭殃了,顶着牛奶污渍的黑色短袖去上课,被人行注目礼。
顾元涛听得出来,费一笑在语言学校适应良好,也没有让她当下回去跟自己一同上课,虽然内心还是多少免不了有些小小的失落。
“一个月过去应该挺快的。”
顾元涛小声嘀咕道,以前在洛城,他可是每次都跟费一笑同桌的,如今一个人,总是感觉心头怅然若失。
“你说什么?”
费一笑没有听清楚顾元涛到底在讲什么,她脑海中还充斥着那个菜色的大饼脸同学。
“没什么。”
顾元涛叹了一口气,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最近跟条黏黏虫一样,跟费一笑形影不离,上课分开下,也是一种好现象。以前笑对自己都是那种若即若离,如今靠得太近了,已经无法清醒地剖析了。
“中午我不过去找你吃饭了,我要去一趟医院,爷爷也真是的,就赖在那里不出来了。”
顾元涛对费一笑,倒是什么都隐瞒,他觉得家里的情形,还是跟费一笑坦白为好,免得以后见面被打个措手不及,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跟爷爷在沟通中了,爷爷真是个老顽固,冥顽不化,老是拿父亲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来说上一通,他是顾元涛,不是顾启华,费一笑也不是欧阳紫,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过,他要是一点就透,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英国,还装病住进了医院,为难自己。
费一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费泽阳都钻了这么多年的牛角尖,更别提老一辈的顾家老爷子了,她淡淡一笑,安慰道,“慢慢来。”
她跟顾元涛说慢慢来,其实何尝不是在劝诫自己不要再受费泽阳的情绪波动了呢。
然而,当费一笑跟顾元涛告别后,前往临邻近的语言学校,在语言学校的门口,竟然发现费泽阳慵懒地靠在门口,看上去在等人。
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V字领口的T恤衫、露出性感的锁骨,下身穿着一条黑色修身的牛仔裤,更显得他双腿修长笔挺。
他本来打理得整齐的头发,被揉得凌乱不堪,别有一股味道,额头上垂下软软的鬓发,盖住饱满的额头,看上去就跟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样。
他本来天生就是一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的那种,如今费泽阳的这身打扮,让他少去了七分成熟稳重,也青春了不少。
对着那张俊美如昔的冷峻脸庞,费一笑神思恍然,清冷的剪剪水眸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那是不敢置信的,这样的费泽阳,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