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轩也被他的这番话镇住了,蛊之母?若是蛊之母已经到了金陵城,那么莫非,莫非一定也在这附近,这失心蛊是东雷国皇室的秘药,更是禁药,只有莫家的子孙才能用,但是千百年来,东雷国的祖先为了天下的苍生,一直将失心蛊封闭起来。
“凤歌,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进城去。”她正色道。
一如很久以前的白霜,一脸冷漠的凌厉,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气竟让他不禁颤抖了一下。
马车飞快地疾驰在官道上,风不停地吹拂过她的脸颊和耳廓,刺啦刺啦的声音不断震动着她的耳膜,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飞舞,脸色缓缓地凝重起来。
前面一个急拐弯,突然,一个满脸血污的长发女子出现在道中间,张牙舞爪的样子,一头的长发倒挂着,沾满了殷红色的血迹。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像是要下雨一样,此时此刻,通往金陵城的官道越发的诡异起来。
“嘶——”马的嘶叫声响起。
“蛊之母!”凤歌惊讶地喊道。
只见那长发女子仰头大叫,惊奇林子里无数的飞鸟,“嘎嘎……嘎嘎嘎!”不祥的气息缓慢地弥漫开去。一脸的血污,尤其是嘴唇,已经被浓浓的血污染成一片暗红色,凌乱的长发就像是干枯的暗红色的水藻一样。
“紫衣,她是紫衣!”唐亦轩一脸惊愕地望着道中间的长发女子,脱口而出,那女子微微一愣,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她,只是一瞬间,那呆滞的目光便变得充满了杀气和血腥,张牙舞爪地便朝着他们扑去。
“紫衣!你给我站住!”她冷冷地说道。
那女子果然极听话地停住了前进地脚步,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小七,你认识她?”凤歌好奇地问道,猛然间,心里涌出一丝不安,转过头,淡淡地望着几步之遥的长发女子,她的确是紫衣。
她的的身子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匆忙间竟然忘记自己此刻是一个失忆的病人,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凤歌,对不起,我又要对你说谎了。
“我不认识她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就脱口而出这样的名字来?”唐亦轩一脸无辜地说道,“她好像真的叫环儿呢?你看,我叫她的名字,她竟然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也许她真的叫紫衣吧!但是她一定就是蛊之母,我们要小心一些。”凤歌嘱咐道,很自然地握住她的玉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凤歌,应该是我来保护你,难道你忘记了这一路上都是谁救了那些蛊人的吗?”一袭白衣的唐亦轩笑吟吟地望着他,素白的脸色浮现出一抹倔强之色。
“她是蛊之母,不是一般的蛊人,我不想让你冒险。”他淡淡道,却掩饰不住他心里的担忧,“我们只要躲过她就行了,进城之后再想办法对付她。”
唐亦轩执拗不过,只好点头答应。
那长发女子见他们要逃走,倏尔飞了起来,直朝他们扑去,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森白的牙齿从殷红色的血迹中露出来,诡异至极,就像是地狱里的勾魂使者。
“小姐,小姐……”
那女子的口齿不清地发出几个字,同时伴随着阴森恐怖的笑声,天色越发的黑沉下来,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突然,那蛊之母停住了脚步,眼神又变得呆滞起来,只是静静地望着离她不远处的马车上的女子,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像是得了癫痫症的病人,全身不停地颤抖着。
“主人,主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女子梦呓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啊”地一声尖叫,响彻云霄,她疯了似的扯着自己的长发,一缕一缕的头发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甚至还带着一些血丝和头皮。
唐亦轩不忍继续看下去,低下头催促着凤歌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倏尔,马车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毫不犹豫地朝着路的尽头飞奔而去,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夹杂着那蛊之母凄厉的呼喊声……
城门外聚集了很多逃难的百姓,大多数是穷苦的老百姓,也有些穿着华贵的富贵人家,但是众人的脸色都是一样——眼神里弥漫着无助和恐惧。多是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处,低着头,谁也不说话,以至于这一片人潮十分的安静。
“城门果然已经关闭了。”唐亦轩微微蹙眉道。
“必须关闭城门,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若是金陵城一旦出现蛊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凤歌一脸的担忧,如今蛊之母已经出现在郊外,想必未来的几日力,金陵城一定不会出大事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进去?”她望了一眼高高的城墙和森严的守卫,不禁皱眉,虽然记忆和武功都已经恢复,但是却不能让他知道……
“小七,放心吧!我会带你进去的。”凤歌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唇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她猛然一震,记忆里,曾经也有人这样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说好,十指相扣,一生相守。
说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切皆是物是人非,脸上不经意间浮现出淡淡地自嘲,那一剑刺下去,早就断掉了她与他的缘分,她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可是,事情确恰好相反,那一剑反而让她和他纠缠的更紧了,密不可分。
暮色笼罩着整个金陵城,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了一片诡异的红色。整个城市死一般的寂静,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往日的金陵城的喧哗和热闹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恐惧和无助。
唐亦轩和凤歌稳稳地落在十字路口,一直往前走便是皇宫的正午门。
“看来城中的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唐亦轩不禁微微叹息,抬眸,望向似乎没有尽头的道路,良久,才将目光收回来,落在凤歌的身上。
一束金色的余晖洒落在他的雪衣上,像是瞬间绽放在荒野上的红色的花朵,整个人恍若天上的神仙一般,素白的脸庞从容淡定。
“或许,金陵城已经有蛊人的出现了。”他喃喃道,眉心紧蹙着,天边一颗最亮的星子依旧升了起来,却亮得如此的诡异。
身子不禁震了震,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物,蛊人传播的速度如此之快,闭门不出也是极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突然,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不好,他有危险,难道皇宫里潜入了蛊人?
“小七,你怎么了?”凤歌察觉到她的异常,忍不住问道。
强压住心里的担忧,淡淡地笑了笑,“我没事,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皇宫吗?”她的目光一直望向路的尽头,皇宫里的人始终都被她牵挂,而且也牵挂着她。
时光倒流,命运依旧会如此。不如坦然的接受,只是,他和她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一剑刺下去,从此,你与我便是陌路人。
“去皇宫。”凤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生怕一眨眼她便从他的眼前消失……
夕阳快速地坠下,黑暗很快笼罩着大地,皇宫里亮起了一盏盏的宫灯,昏暗的烛火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夜风凉如水,一位年轻的男子凭栏而立,皎洁的月光淡淡的勾勒出了他的颀长的身影,朗月清风,俊逸似竹,一双深邃的黑眸中弥漫着浓浓的黯淡的颜色。
还有三天,若是再找不到那白衣男子的话,那金陵城所有的百姓都会成为蛊人,就连朕也不例外。他抬眸,静静地看着无垠的夜幕。
“皇上,天凉了,您还是早些歇着吧!”身后响起一个娇弱的女人的声音。
他微微一愣,暮然回首,不禁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是她?很久以前的时候,她也会这样催促朕,只是朕更喜欢躺在她的身边入睡,彼此猜测着对方的心事。
“你来做什么?”他冷声道,幽深的眸子里快速地掠过一抹凌厉。
来人正是陈素素,一袭粉红的宫装,头上戴着一朵新裁出的绢花,两滴两颗翡翠的玉耳珰垂在耳畔,脸上微施胭脂,更衬得肌肤白皙,楚楚有致。此刻,被夜风这么一吹,原本穿得少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皇上,臣妾……臣妾只是路过,没想在这里遇见皇上。”陈素素低声说道,心里充满了委屈,却更是充满了恨意。
“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他淡漠地吩咐道,自那次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素雅宫,甚至没有在任何其他的嫔妃那里过夜,也没有招嫔妃侍寝,一直都是一个人待至深夜,像很多的事情。
陈素素愣了愣,站在原地并没有移动一步,她大着胆子凑过去,柔声道:“皇上,您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去素雅宫看臣妾了,难道是臣妾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素贵妃,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朕想单独待一会儿。”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想起这七年来相处的日子,心不禁软了下来。她是一个好嫔妃,为人温和善良,不喜争风吃醋,不喜挑拨离间,更是时常宽慰他,只是,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她了。
“皇上,您是不是还在为蛊人的事情担忧?”她试探着问道。
“嗯。”他满是心事地点点头,转过身,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如今金陵城外面聚集了无数的难民,但是城门却不能打开,一旦城门打开,那些蛊人很可能混在人群里潜入金陵城,到时候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皇上,臣妾都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陈素素淡淡笑道,只要能挽回他的心,她愿意承受一切。
欧天辰猛然一震,欣喜若狂,激动地抓住她的玉臂,问道:“素素,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克制失心蛊?快告诉朕,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陈素素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被他紧紧抓住的玉臂,娇声道:“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一听,手赶紧放了下来,神色复杂,“是朕太激动了。”
“皇上。”她弱弱地唤一声,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娇美的脸蛋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小时候,臣妾曾听乡下的老人们说过,有一种药能暂时克制住所有的蛊毒……”
“什么药?”他插嘴道。
“好像是一种什么?”她故意一脸疑惑地思索着,费尽心思,砰地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该死,竟然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将那药的名字给忘记了。”
“素素,快起来,慢慢想,别着急,慢慢想。”
欧天辰的神色渐渐地缓和了下来,跟一开始判若两人,赶紧伸手去扶她。陈素素的心里禁不住地涌出一丝暖意,天辰,只要你能好好的看我一眼,只要你再让我幸福一次,就算是要我死,我也值得了。
只是,温弦……
心里不禁想起这个被自己利用的男人,忍不住有些同情他。
“皇上,不如去素雅宫吧!这里太冷了,皇上日理万机,龙体要紧。”陈素素不失时机地说道。
欧天辰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跟随着她朝素雅宫走去。
女人的手段总是变化万千的。有些女人为了得到所谓的爱情,便会不顾一切地争夺,即使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她也不会轻易放弃,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陈素素便是如此,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最后的希望,一场空前的争宠大战似乎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