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
让她怔愣。
“你好,这位先生说认识你,你来帮他付一下钱。”对方语气很不好,颇有不信任的感觉。
朵寂微微一愣,问道:“他怎么了?”
“他没带钱,人抵押在这,国际大酒店附近的小超市。”
额。
借口。
在脑海中,不停地回旋,才纠结着,随意借来一个幌子。
嘴里说出。
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的言语。
何必呢?
何必。
已经深夜了。
都市和乡村的区别,在此刻尽情展现。
这是个不夜城。
越是到了深夜,这个沉寂在黯黑之中的城市却开始如一条慵懒的蛇,开始扭动着,不安地舞动起来。
动感的乐曲,奢华的光束。
不断地交错,不断地闪亮。
而,在T市最最豪华的国际大酒店旁边,有一家小超市,还亮着淡淡的灯光。
很低,很暗,也很温馨。
在这个钢筋水泥铸就的都市里,如一株小小的物语花,轻轻地绽放着。
发出小小的光,虽然只能照亮淡淡的一块空地,却能够氤氲出一抹独特的温暖。
它的招牌很小,是浅浅的蓝色,有些被风化了,有几块浅淡的空白。
超市旁边的商店都关门了,都是些大品牌的名店。
黑漆漆的,却仿佛为这家超市添抹了几丝亮堂的烘托。
门面很小,外面停着一辆辆名车,簇拥着,有些大小颠倒的模样。
这条街很安静,喧哗的是旁边的那家国际大酒店,人来人往,隔着一个小路口,却差别得厉害。
鲜有人绕过路口,到这边来。
而此刻,却有一束微弱的灯光从远处的街头渐渐映照过来。
一辆绿皮的出租车蓦地停在了这家超市的外面。
靠左边的车门,被从里面推开来,夹杂着淡淡的雪花,一抹纤细的身影从车子里走了下来。
她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子却依旧瘦瘦的,长长的,一顶乳白色的毛线帽子,将那小小的脸颊遮挡住。
却依旧能从依稀的灯光下,看见她轻轻地弹了弹肩头上的雪花,双手鼓挠着耳朵,缩成了一团。
一双漆皮的短靴,几朵娇俏的流苏,映衬着淡淡的蔷薇花模样,衬得靴子多了一抹灵气。
朵寂将手中的皮包抬起,遮住了脑袋,小跳了几步,踩着平坦的泊油路面,躲进了街边的屋檐下,她垂下双手,轻轻地跺一跺脚,才抬起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超市。
对于她而言,这家超市不会简陋。
但,对那位大总裁而言……
额。
朵寂转过身来,理了理身上的大衣,黑色的,这几年来,她好像变了,喜欢上了黑色的纯净,纯粹得干干净净。
皮靴上,沾着几抹小小成块的雪花,有一些淡淡的水花,融成了小小的一滩,很纯粹,也将皮质添了几抹光亮。
还未往前走几步,身前多了一双矜贵的皮鞋,锃亮的皮质,加上精致的剪裁,简简单单的一看,就知道这双皮鞋价值不菲。
不用抬眸,朵寂已经猜到了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故意不看他,脚步要绕道,往旁边走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冷不热的嗓音,男性的,还略带着几分低沉:“超市在这里。”
晕。
朵寂本不想回头看这个男人,想也不想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忘带钱包。
额,这个借口有多烂,他不是有一大堆的助理么?一个大总裁随便打个电话,就能让一大堆的人争相簇拥着上来,替他付钱。
蹩脚的借口。
她却还是来了。
两年,她明白了有一些事情最好是不要去将它无视。
因为,事情的起因,总是因为一些寄托,一些思绪上的感觉。
朵寂没说话,挑眉,蔑视一般地瞪了某人一眼,撞进他深入墨池一般的黑眸之中,太过炙烫,她自动忽略,绕道还是走进了小超市里。
店家的老板娘似乎很和善。
并不像电话那般凶悍。
“这是刚刚那位先生买的,还有那些微波食物,电费我们就不算了,大家也算有缘,就凑个整数,三十块钱。不多不少。”
老板娘挺温柔的,商量的口气,说得也让人不会太过尴尬。
朵寂点了点头,掏出皮包,取出一张红纸。
把钱付给老板娘时,朵寂侧过脸来,见薛聿当没事人一般,慵懒地斜倚在超市的透明玻璃门前,一副矜贵大公子的模样。
她鄙视地撅起嘴,嘟囔了几声,听见老板娘的叫喊,才转过头来,接过那剩余的七十块钱。
三十块钱。
堂堂宏宇集团的大总裁,首席执行官。
竟然会因为三十块钱被一家小超市扣留,甚至动用到找她这样不太想干的路人甲来垫钱。
谁会相信。
朵寂头也不回,走出了超市,外面的雪好像下大了,她站在路边,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细细浅浅的阴霾,洒落在平坦的地面上。
夜晚,总是特别的凉。
尤其是冷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或许用“刮”比较合适,冰凉冰凉的,如刀子一般,划出一道道口子。
她缩了缩身子,身体里仿佛蹿起了一连串的冰凉,从脚底一直延续到了头顶,心脏里是最最寒冷的,她咬了咬牙齿,忍住了咯咯咯的打颤。
而,实在太冷了,她索性跺起脚来,左一下,右一下,频率不停地加快。
蓦地,她的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温暖的“覆盖”。
朵寂怔愣地停下了脚步,纤细的手指抚上身上披着的大衣,狐疑地侧过头来,却看见薛聿并不言语,静默站在一旁。
他的侧脸很刚毅,线条很直,很硬朗。
只是,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西服,不会冷么?
朵寂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棕色大衣,很温暖,而且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烟草味,是她所陌生的,却带着几丝温暖的体温,虽然很冷,她还是伸手要拿下来。
这么冷的天,淡淡一件西服,怎么可能会保暖。
“我不要,我不冷。”正要摘下大衣的手蓦地被按住,朵寂习惯性地缩了缩,大衣却又被薛聿披上了她的肩头,压在她肩上的大掌很用力,炙烫的温度仿佛一直延续到了身体里。
即使,是隔着厚厚的布料。
“好好披着,我去把车开过来。”薛聿并未给朵寂第二次抗拒的机会,迈开修长的双腿,往路的那一边走去。
朵寂静静地站在这边,大衣很温暖,她缩了缩脑袋,将下颌也躲进围巾里面,貌似多了一件衣服,果然温暖多了。
她挑了挑细细的眉,一双水眸朝那抹挺拔的背影看去。
有一个人能够保护自己,这样的感觉,让她感觉很温暖。
纤细的手指冻在外面,有些发红,冰凉的痕迹一直延续到了五脏六腑之中,带着全身上下的毛细血孔,也一齐叫喊了起来。
下意识地,她将手缩进了口袋里,却蓦地触及了一抹冰凉,好奇地摸出,昏暗的灯光下,却清清楚楚将手中的男士皮包照亮。
水眸中,划过一抹异色。
娇俏的唇瓣,轻轻地抿了抿,唇瓣的色泽也由浅浅的淡红逐渐地转变成娇艳的蔷薇色。
某人,不太老实。
没带钱?
她伸手将手中的男士皮包拨了拨,打开外面的那层皮质隔层,却翻开的那一刹那,微微地一愣。
没有再看什么,她迅速地盖上了手里的皮包,塞进了口袋里。
嘟的一声。
两束刺眼的亮光从不远处直白白地照射过来。
朵寂歪过头来,看了一眼,才伸手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脸颊,踩在雪地上,往车子里走去。
拉开车门,她没有要某人请,直接坐进了车后座里。
静寂,似乎商量好了一般。
在这车子里,开始无尽地循环重复。
“你家在哪儿?”
“XX公寓XX幢……。”
很和谐。
和谐到薛聿不由蹙了蹙眉头,黑钻的深眸射出一道莫名的神色,挑眉看向反射镜里映衬出的那抹安静的身影。
她没有说话。
缩成了小小的一团,黑色的大衣笼盖着她的身上,如一件大大的斗篷,尽数遮挡住。
从薛聿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张小小的侧脸,泛着淡淡的白皙,晕染着些许健康的红润。
黑眸淡淡地移开,握住方向盘的手曲起,按下空调,将温度调高了几度,才驱车驶往她报的地址。
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看着前方。
深若汪洋。
天际,渐渐地发白。
如一片嫩滑香甜的冰激凌奶油,晕染开来,在天际的橘红色勾起一抹嫩白。
公寓五楼。
淡蓝色的卧室里,轻质的纱帘点缀着点点滴滴的斑斓色彩,很纯净的色彩,也很干净的布局。
落地窗前,一抹碎金的阳光悄然踮起脚尖,落在房间里干净的地板上。
一颗颗小光点,晶莹中,夹杂着淡淡的红色光晕。
“风干的记忆,也许只是一种寄托,寄居在别家,永远淡然沉默着,却更云散出一抹淡澈……”悠扬的音乐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淡淡沙哑的嗓音搭配轻灵的乐曲,丝丝地渲染开来。
柔软的大床上。
一抹纤细的身影嘟囔一声,她懒懒地翻了个身子,纤细的藕臂从羽被中伸出,淡色系的色系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的白皙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