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蝶翼般的睫,轻轻地蒲扇着,深深地闭了一眼,才缓缓地睁开来。
朵寂从床上坐起,双手撑着软塌塌的床垫,一头棕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那单薄的肩上,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内衣,很干净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脑袋还有些晕眩。
而,耳边的旋律却蓦地再一次响了起来,拉回她的思绪。
“喂?你好。”她挠了挠有些肿胀的脑袋,轻轻地甩了甩头,撇去满头的晕沉,淡淡的开口道,手指握着NOKIAmini97,贴在耳边。
“请问,您是朵寂小姐吗?”
话筒那边,传来一声恭敬的问候。
却实实地让朵寂的身子不由怔了一下,手机突兀地从指缝中掉落,那双清澈的水眸不由睁大,露出一抹错愕的神色。
请问,您是朵寂小姐吗?
她是。
她不仅是朵寂,也是左小安,当初那个在那个人庇护下的女人。
而,话筒那边的声音,熟悉到她不由地错愕。
“朵寂小姐?朵寂小姐?请问你在听吗?”话筒里,传来清晰的嗓音,低沉的,略带着几分阳光,牵回了朵寂的思绪。
她咬了咬牙,伸手捡起掉在床上的手机,重新放回耳边。
而,那熟悉的嗓音也更加地清晰了。
“朵寂小姐,请问你在听么?”
是高野。
高野的声音。
原来,两年不在,再次听见,却依旧无法抹去原先熟知的记忆。
“我在。”捏紧了鼻子,朵寂才淡淡地开口,嗓音变得和方才不一样。
“你好,朵寂小姐,我是左氏集团的总裁助理,请问您今晚有时间吗?”
“怎么?”
“假如您有时间的话,我们总裁想请您一起吃晚餐。”
“请我?”朵寂有些错愕,紧紧捏着鼻子的手,蓦地松了开来,紧张地叫了出来。
“对,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们会派车来接您。再见。”
这边,朵寂错愕地回过神来,却发觉通话已经被切断了。
而,另一边,在停车场里,高野挂掉了,跟上斜前方那抹挺拔的身影,侧头看了看那刚毅的侧脸,心里踌躇着是否该说出心里的一个疑问。
刚刚那声音,很耳熟。
跟着坐进了车子里,司机已经将车子平稳地开出停车场。
高野与左兮蕲同坐在后车座里,两人相对坐着。
高野不时抬眸望了望对面的总裁,眸光闪闪烁烁,想说却又欲言又止,疙疙瘩瘩,一直卡着。
男人并未抬头,优雅地坐在紫红色的沙发上,手中拿着黑色的文件夹,修长的手指细细磨搓着纸页。
指节淡淡地泛白,勾勒出一抹刚毅的魅力。
“有事就说。”冷冽的嗓音,自那紧抿着的薄唇中溢出,冷漠如冻结的冰块,碎裂开来,一瞬间将车座里的寂静氛围瞬间地打破。
“那个……这个……”高野支支吾吾,着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总裁能够看出他的心思。
只是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个名字,已经在这两年里,被冷冻结冰,当做黑名单,彻底地封锁。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变了,变得更加冷傲,也变得更加的隐晦。
即使坐在他的对面,你却依旧无法了解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会做些什么。
“是不想做了,是么?”左兮蕲冷冷开口,将手中的文件利落一合,随手扔在了一旁的车座上,幽深的蓝眸一瞬间射出一道凌厉的精光,直直锁住高野尴尬的脸。
即使是问句,但,却充满了浓郁的胁迫和威慑。
高野挠了挠头皮,觉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扰。
走到了风口浪尖,他也不得不开口,支支吾吾地索性直接说出了脑海中的疑问:“左少,我觉得,刚刚那位朵寂小姐的声音……”
“她的声音怎么了?”左兮蕲淡淡地锁眉,冰冷的视线投向窗外,射出一抹冷冽的寒光。
“很像,左小姐。”
这个世界,是多变的。
她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者。
明明前一刻,婉约若一轮天际的弯月。
而下一刻,却掀起了狂澜怒流,撒旦一般。
毁灭。
莞尔。
一遍又一遍。
不要妄想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一帆风顺。
那块冰激凌蛋糕。
只属于,彼岸。
又是阴雨天。
绵密的雨丝,像间断的胶水,不停地粘起地上的尘埃,一粒又一粒,囤积在一堆。
脏污,不羁在整个繁华的都市里。
车的喧嚣,人的嘈杂,当混合在一起时,又仿佛成了某种别样的哀乐。
天也很多变。
长长的落地窗前,一张乳白色的小圆桌旁,静静地坐着一抹娴静的纤细身影。
一袭深灰色尼质女式大衣,像一件大大的斗篷,将那瘦长的窈窕身影衬得愈发的清丽,从远处看有着简而美的线条剪裁。
棕色的长发,有着亚麻般健康的色泽,透着映着剔透水珠子的洁净玻璃窗,若镀上了一层淡淡而沁雅的水泽。
小小的瓜子脸,褪去了几分懵懂和稚气,细长而轻轻弯着的柳叶眉勾勒得很精致,细细看去,真仿若从泼墨山水画中袅袅晕染开的一般。
淡雅,却很深入。
“朵朵……”一声磁性的男性嗓音从远处大门处响起,伴随着清脆的风铃声在女人身后响起。
转身,循声看去。
只见咖啡厅的正门前,正走进一抹挺拔颀长的身影,穿着深蓝色斜纹西服,衬出笔挺不凡的气质与硬朗。
俊男出现,无可避忌地引起了咖啡厅里一干女士们的注意。
莺莺燕燕,交头接耳,轻轻地,偷偷地碎碎语着。
朵寂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一双清漾的水眸里投射出一抹暧昧的神色,看向某个“祸水”男人,嘴角弯起的笑意愈加地热烈,多了几分小小的意味。
“不错哦,大总裁,魅力十足嘛……”她笑得暧昧,从座位上站起,精致的脸颊从帽子中露出,沁出粉嫩剔透的淡淡粉晕。
司坅钰淡笑着走近,这小丫头越来越机灵了。
那笑容暧昧得很,他自然知道她在指些什么,温和的唇渐渐弯起,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大掌轻轻一伸,将她从乳白色大针织帽里露出的刘海轻轻拨向一边,才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怎么?今天怎么想起请我喝咖啡了?”司坅钰淡淡开口,话虽是反问,而嗓音里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沁出浓浓的宠溺。
喝下一口香醇的咖啡,朵寂习惯性地抿了抿有些湿润的唇瓣,挑眉佯装气恼:“没事就不能找你这个大忙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
叫来了服务员。
朵寂为阿司点了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说出了口,才发觉自己喝黑咖啡的这个癖好,已经成了一种无法避免的习惯。
“那个,请等一下,”朵寂脱口而出的“黑咖啡停在了口中”,朝服务员做了个手势,然后侧头看向对面的阿司,轻轻地问道,“阿司,你喜欢喝哪种口味的咖啡呢?”
司坅钰淡淡笑了笑,朝服务员摆了摆手:“就点黑咖啡吧。”
“好的,请稍等片刻。”服务员回答道,鞠了个躬,然后走开了。
朵寂歪了歪脑袋,习惯性地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空:“这雨好像不会停。”
“等到晚上就会敛。”司坅钰喝了一口咖啡,琥珀色的瞳仁始终淡淡地凝望着对面的纤细身影,两年,他懂得了内敛,也懂得了什么才是对一个女人最最好的爱的方式。
当她离开时,他几乎发疯了一般地找。
顺从了父母,接下了家族的企业。
他本想将心埋了。
而,突然一天,他竟然在英国的时装展上意外地看见了那抹躲在后台幕布后的纤细身影。
那时的心情,是完全无法预料的。
一颗心,仿佛一瞬间破冰而化开了一般。
撇下了商谈的合作伙伴,他撞倒了搭建而起的酒杯金字塔,引起了全场的暴动,父母在身后指责……
他迈着修长的双腿,大步跑向了那抹还浑然未知的小女人,当手指真的触及她时,他才觉得自己真正地活了过来。
“我要和他见面了。”
一声淡雅的嗓音,细柔的,在此刻突兀地响起,司坅钰怔愣地抬眸,视线里映射出那张娴静的面容。
我要和他见面了。
这句话,多么隐晦,而,却让彼此都清楚明白。
这个他,除了那个霸道强制又冷傲的男人,还有谁。
“为什么?”直觉性地问出了口,司坅钰的眸光渐渐地暗沉,望向对面的她,她低垂着脑袋,任凭一头棕色的大波浪轻柔地披散在肩头,勾勒出那张小小的瓜子脸,精致而剔透,盈着浅浅的淡粉色红晕。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公事。”朵寂有些怔愣,因为阿司的嗓音有些冷硬,突兀地在她耳边响起,仿佛……充满了责备。
“公事和见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司坅钰问道,低沉的嗓音少了分温柔,低哑的底线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愫,让朵寂觉得怪异,更有些陌生。
他的眸色很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