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骐举剑慢慢地走近沈然……
而沈然却恍若未觉,她的手捂着凌月不断流出血来的伤口,手忙脚乱把自己身上的药物拿出来放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月姨,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怕,不要怕……”
她手里拿着一根银针却不知要往哪里扎进去,地上的摆放着药瓶,她搜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她就是找不到,找不到她要的那一瓶。
“月姨,月姨……怎么办?我找不到穴位,我找不到,怎么办?怎么办?”沈然语无伦次地喊着,眼泪急得掉出来,其实……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凌月的伤正中心脏,且是穿胸而过,根本无存活的可能性,纵使是大罗神仙也无药可治。
凌月艰难地伸出一只手,一只沾满了血的手,握住沈然拿着针在抖的手,摇摇头:“小小姐,没用的,月姨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小小姐……”
“不会的,月姨,你别乱说话,”沈然勾起笑容,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死的,月姨……”她的手不断捂着凌月的伤口,仿佛那样做就能将她的血止住。
见了这样的场景,萧玉骐不禁有些动容,提起来的剑,怎么也劈不下去。
“表哥,你做什么?还不快点动手。”秦汐怡催促道,她已经听到脚步声,再不动手他们就跑不了了。
萧玉骐看着焦急的表妹,咬咬牙,决定昧着自己的良心,还是举剑朝着沈然刺下去,他不能让秦汐怡陷入危险之中。
沈然一点也没觉察到一把剑朝她刺来,依然抱着凌月……
萧玉骐闭上眼睛,打算将剑送入沈然体内时,在沈然不及半厘米时,突然断成两半,一道犹如鬼魅的玄色人影飘了过来,夹杂着一身怒火,说是鬼魅实则更胜修罗,强大的内力气场逼得萧玉骐连连后退,整个人像是飞了起来的随着那玄色人影移动。
天啊,天下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简直不像是人所能拥有的,萧玉骐惊叹不已,同时也惊慌莫及,跌倒在地上,一股极强的噬人气息扑面而来,紧紧地锁住他,震得他血气翻涌,体内真气四处乱蹿,一口血腥涌上喉间,喷了出来,洒在了地上。
“该死,你敢伤她?”慕容羿宸宛如天神般地站在萧玉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身怒火依然未曾消退。天知道,他刚才看见那一把剑即将插入沈然身体里的那种恐惧感,他不敢想像要是他来晚了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在他的宸王府里,在他的保护下,他竟差点让然儿受伤,他该死!而企图伤害她的人,更该死!
“王爷,下官见过……王爷。”萧玉骐爬起来跪下。
秦汐怡跌坐在地上,从见到慕容羿宸的那一刻见,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慕容羿宸一脚踢开萧玉骐,踢得萧玉骐直口吐血,而后走到沈然身边,看着沈然满脸泪痕,眼神空洞,手忙脚乱地翻着地上的瓶子。
“然儿,你怎么了?你在找什么?”慕容羿宸皱着眉,眼中带着迷惑。
“续命丸,续命丸……”沈然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如大拇指的红色小瓶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泪水滴落了下来,又哭又笑的。
她把药塞进凌月的嘴巴里,强笑道:“把药吃了,吃了就会好的,月姨,你一定会好的。”
这里的动静也引来了慕容轩,轩王妃和慕容思羽,他们一过来见到这样的场面惊愣住。
“萧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容思羽走到萧玉骐身边,蹲在他身边,一脸莫名其妙。
慕容轩快步走向沈然这边,看见沈然怀中满身是血的凌月,急忙朝着下人大喊:“来人,快去请大夫,快……”
凌月听到轩王的声音,原本已微垂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来,双眼看着慕容轩,嘴巴张了又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轩王身后的王妃身上,艰难地举起一只手,似乎想抓住一些什么。
王妃看着有些害怕,朝轩王身后躲去。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期待中带着激动。
“心儿,没事的,别害怕。”轩王抱着身后的王妃柔声轻哄,将她带到前面来。
王妃看着凌月的手一直伸向她,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她竟在那双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感觉,手不受控制地握住了凌月的手。
“你是谁?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认识你?”轩王妃低声问道,她突然很不想眼前的人死去,她觉得她应该认识她的。
凌月紧紧地抓着王妃的衣袖,却说不了口来,睁着大大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秋宛心,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扯着秋宛心的衣袖,硬是将她的半截衣袖撕裂开来。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将死之人心有不甘或是疼痛难忍,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也是常见的事。
但是王妃玉臂上一个小小咬痕,却是深深地刺痛了沈然的眼,那个小伤口不断在她眼前放大放大……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小姐小时候手臂被小狗咬过,当时咬得很深,一直没有消退……什么都可以变,但是身体上的印记总是不会改变的。”
沈然泪眼朦胧地看着轩王妃,这依然是那张平凡的脸可却不知不觉地与沈然印象中沈瑶的脸重叠在一起来,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轩王妃的眼睛是如此地熟悉。
沈瑶妈妈,她,她终于找到沈瑶妈妈了吗?可是为什么是在现在的这种时候,她还来不及欣喜,就让她先承受剜心之痛?
凌月深深地看着沈然,穷尽一生最后的一点力气看沈然的最后一眼,似乎要将她刻进脑子里,带着满心的不放下缓缓地闭上眼睛,扯着轩王妃的手也随之慢慢地垂落下来……
沈然看着凌月的手慢慢垂落,没有任何反应,呆滞地看着,连眼泪都忘记流,整个人犹如三魂丢了七魄,不言不语,不哭不笑。
“然儿,然儿……”慕容羿宸唤了她几声,都不见她有回应,仿佛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如今他见到只剩下一个躯体。
他对凌月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然儿从秦府带来的,他没有想到,然儿对秦家深恶痛绝,却对秦家一个老奴如此情深义重,如果不是对她至亲至爱的人,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样子,她的眼泪一向很吝啬。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然儿这个模样,即便是在找风清璇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虽伤心欲绝,但她至少会哭,会说话,还有理智,然儿从来都很冷静,而她此时却冷静得有些可怕。
“谁来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容羿宸站起来,沉着声问道。在他宸王府杀人,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差点伤了然儿,不可饶恕!
“王爷……”秦汐怡哭着爬到慕容羿宸脚下,拉扯着他的衣角,抬起头,非常有技巧地让一滴晶莹的泪水划过脸庞,抽泣道:“表哥知道臣妾家出了事,怕臣妾……怕臣妾想不开,来看看臣妾,臣妾求表哥救救臣妾的家人,可能……可能是拉扯之间,被妹妹看到了,妹妹一见就火怒三丈了,责骂臣妾和表哥是……是奸夫****……平白遭受了这等冤屈,她始终是臣妾妹妹啊,臣妾的为人如何,她怎会不知?她怎么可以这么污蔑臣妾,这让臣妾以后怎么做人?”
“所以,你就要杀人?”慕容羿宸锐利的眼神朝她一扫,吓得她差点破功。
“不,王爷,下官表妹没有杀人,人……人是我杀的。”萧玉骐跪在地上,将杀人的剑举到面前。剑是他的,凶器也在他手上,他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既然横竖逃不过一死,至少要保住表妹。
“萧大哥,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慕容思羽不可置信地说道,她认识的萧玉骐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怎么会随便杀人?而且还是跑到宸王府来杀人?
萧玉骐看了慕容思羽一眼,又重新将目光转回到秦汐怡身上去,道:“表妹一生冰清玉洁,怎么能受此屈辱?凌月不过是一个奴才,竟仗着王妃的宠幸,对主子不敬,言辞过份,毁我表妹名节,下官……下官一时气愤不过,出手重了些,请王爷恕罪。”
“可本王怎么看见你连本王的王妃都想杀?”很合情合理的解释,但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未经他同意,在王府杀人,已是重罪,杀的还是然儿身边的人,更是罪无可恕,纵使他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行。
“下官……”萧玉骐一时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王爷,妹妹一见到我和表哥在一起,二话不说,对臣妾又是打又是骂,还说要向王爷揭发臣妾和表哥的‘奸情’,表哥待臣妾向来犹如自己的亲妹妹,见臣妾被妹妹如此侮辱,才会一时冲动,才会……臣妾想表哥也不是真的要杀妹妹,只是想吓吓妹妹,对不对啊?”秦汐怡四两拨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