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羿宸仿佛能够看透人心,淡淡地吩咐道:“让她进来。”
“是。”管家这回更加惊讶,以前王爷从不会见她的。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了?
一道窈窕的身影慢慢移进来,只见她一张鹅蛋粉脸,长方形大眼睛顾盼有神,粉面红唇,身量亦十分娇小,上身一件玫瑰紫缎子水蓝锦袄,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真珠翠领,外罩金边琵琶襟外袄,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十分娇艳。
“汐怡见过王爷,王爷万安。”秦汐怡恭敬地做了个福身的动作,声音娇媚入骨,任男人听了骨头都碎了。
“平身,不必多礼。”慕容羿宸慵懒地倚上椅子,半点没被这嗲声震摄住。如今仔细一看,这秦汐怡的确是个美人胚子,秦家盛产美女果然不假啊。
“谢王爷。”本来她是想等王爷来扶她的,可惜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有动作,只得悻悻地站起来。
“王爷,汐怡亲手做了些点心,特地拿来给王爷尝尝。”秦汐怡款款地摆动腰肢走到慕容羿宸身边,打开食盒,拿出一盘精致的点心,凑到他面前。
“秦姑娘的好意,本王心领。不过本王最近喉咙有些不舒服,秦姑娘的美食,恐怕本王无福消受。”慕容羿宸淡淡看了一眼,半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王爷喉咙不舒服啊,请太医看了没吗?”秦汐怡一听他身体不舒服急忙放下手中的点心,担心之色迅速爬上她明艳动人的脸蛋上,关切得如同妻子对丈夫般呵护。
“本王倒忘了秦姑娘是御医之女,想必也精通歧黄之术,不如就由秦姑娘替本王诊视一下吧。”他倒想看看秦家女儿的医术高明到哪去?
秦汐怡面露难色,踌躇着不敢动。
“怎么?秦姑娘不愿意?”慕容羿宸邪睨着她,看得她一时脸红心跳。
秦汐怡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汐怡不愿意,而是汐怡不会医术,王爷可能不知,秦家家规,医术是传男不传女的,所以我们姐妹都没学习医术。”那种东西不学也罢,又没什么用,生病找御医医治不就行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有辱她高贵的身份。有时间不如学习琴棋书画,她喜欢掌声,喜欢别人对她高高在上的膜拜。
“原来如此。”慕容羿宸听闻不动声色,原来秦家女儿根本不会医术,那么秦汐然这个另类就更值得令人玩味了。
“不过我爹爹医术很好的,一定可以为王爷分忧解劳……”秦汐怡越说越凑近他,眼中柔情似水,深埋眼底的是对权力的贪婪,对这副俊美皮相的垂涎。
“不必了,本王累了想休息,秦姑娘自便吧。”一得到要想的消息,慕容羿宸立即下达逐客令。
“可是……”难得能和慕容羿宸在一起,她可不想就这么离开。听说他的书房从不允许旁人进入,今天却让她进来了,是不是表示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样呢?
“追影,送秦姑娘。”慕容羿宸没再看她一眼,拿起刚才没看完的书。
“是,王爷,秦小姐,请……”追影作了个请的动作。
“王爷……”秦汐怡不甘不愿地叫道,声音千娇百媚,加上那张灿若玫瑰的脸蛋,稍微定力不够的只怕都得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只可惜她遇到的是不知情为何物的慕容羿宸。
慕容羿宸闻风不动,已达到无我境界。
“秦小姐,请……”追影面无表情地说道,看不出有一点尊敬。如果她再不识相点走开,他不介意亲手‘送’她出门。
“那王爷好好歇息,保重身体,怡然先告退了。”秦汐怡很清楚此时自己万万不能纠缠下去,否则只会惹王爷生厌。生活在错综复杂的豪门大家中,她别的可以没学会,但察言观色她可是个中高手,否则如何能够深得太后及贵妃的欢心,又怎能当上宸王妃?只是她搞不懂王爷既然宣了她进来,怎么会说不到两句话又把她赶出去呢?
月明星稀,万籁寂静,各家各户呈现出静谧之象,而秦府的某一隅灯光通明,某个被压榨的小可怜忙碌地擦拭着桌桌椅椅,旁边还有个讨人厌的三八女指手划脚。
“桌子这样你就说擦干净了?看看,多厚的灰,污了我的手,你该当何罪?给本小姐好好擦,再擦不干净,本小姐削你的皮。”秦汐韵边嗑瓜子边把皮丢在地上。
沈然愤愤地擦着桌子,直想把手中的抹布塞埋她嘴里算了,反正她嘴巴那么臭,这脏兮兮的抹布不正适合她?
“小心点,摔坏我爹的古董花瓶,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沈然心里默念,将一切讨人厌的噪音摒弃在耳外,努力向无我境界发展。我擦,我擦,我擦擦……
“二小姐,您的冰糖杞圆炊蒸窝已经做好了,秦贵妃特意吩咐御厨为小姐做的,说是可以补血养颜呢,贵妃娘娘疼小姐了,有什么好吃的总是不忘小姐一份。”秦汐怡身边的贴身婢女巧心献媚似地说道,满是羡慕。
“那是当然了,她可是我亲姑姑,你以为每个人都有机会品尝这大内御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有的天生是主子,有的天生奴才命,婊*子生的女儿,就是进了我秦家的大门,骨子里流的还是卑贱的血液。”秦汐韵话里有话,无不讽刺地说着。欺负侮辱秦汐然向来是她的乐趣,有一天她要是失去了这个乐趣,她可是会很无聊的。
“小姐说的是,有些人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麻雀永远也变不了凤凰。”巧心回头鄙视了一下沈然,又转回头对着秦汐韵一脸媚笑。
沈然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见她们尖酸刻薄的声音,一味做着自己的工作,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她们说什么,她又何必在乎呢?她们也就只能借贬低他人来满足自己可笑自大的心态。
沈然的沉默让她连找麻烦的机会都没有,好你个秦汐然,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无视她的存在。没关系,秦汐然不反击,难道她不会制造些麻烦吗?眼睛朝着沈然一移,深知自家主子心思的巧心立即会意。
她点点头,手里端着那碗传说中多么多么珍贵的冰糖杞圆炊蒸窝举步向沈然移去。
余光瞄见不怀好意而来的身影,沈然擦拭桌子的手一顿,潇洒自然地转身去擦另一张桌子。
哼哼,想暗害她没那么容易!
巧心无辜而带着几分怯意望向秦汐韵,只见她一瞪,朝着巧心轻轻一头。
似放慢动作的电影,在沈然的注目礼之下,巧心缓缓举起所谓的燕窝汤,慢慢砸在地上,眼中带着幸灾乐祸。
这样也行?沈然无语问苍天。不是她不想避其锋芒,而是避无可避,人家都摆明了要找她的麻烦,她能怎样?
果然,某人立即火冒三丈,蹭得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沈然,睁着原本已经够大的眼睛,气愤地说道:“大胆沈然,居然敢将贵妃娘娘赏赐的御品摔碎,简直不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你可知论罪当诛。”
诛你个大头鬼,今天她总算清楚明白见识到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要想陷害人,至少得想个高明点的法子吧。
“二小姐眼睛如果没事的话,应该清楚这件事怎么都与我无关吧?”不期待她慧眼如炬,至少明摆着的事实不能白的说成黑的,天理何在?
“我的眼睛好得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个碗就是你砸碎的。”秦汐韵嚣张地说着,眼里闪烁着得逞的光彩。
“所以就是说,你要冤枉我就对了。”这回又想玩什么‘游戏’?
“本小姐就是要冤枉你,你能奈我何?巧心,给我捉住她。”秦汐韵一副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怕的嘴脸,得意地笑着带着高高在上的自豪感。
“是,小姐。”巧心趋近沈然,眼明手快捉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沈然微微地挣脱着,眼中带着惶恐不安,似乎不敢看向秦汐韵。
“我想干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秦汐然,你真是蠢钝如猪啊。”秦汐韵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伸出涂着鲜红指甲的食指一下下地戳着沈然的额头。
“我又没有惹你,你为什么老是针对我?”她知道问这个问题的确蛮笨的,但是如果她不表现的蠢些的话,如何顺应历史的发展,如何将这个苦情小女孩的角色演绎得完美呢?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一看到你那张脸我就是想作呕。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踏进我秦家大门,就是一个婢女也比你高贵,懂吗你?”她无法忍受和一个妓女的女儿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
沈然脸色骤然一白,卑微地低下头,抿着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