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然低眉顺眼的模样,秦汐韵心情一片大好,但是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她:“巧心,把她拉到刑房,胆敢摔烂贵妃姑姑的赏赐,今天我就代爹爹娘亲行一下家法,好好管教她。”
刑房?巧心一听也有些害怕,所谓的刑房,即仿造刑部大牢的样子,那里的刑具一应俱全,刑法更是非人的折磨,一般是夫人用来对付那些犯了大错的家奴的,通常进去了,极少人出得来。巧心并非真跟沈然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不过是听命行事,瞧着沈然这么娇弱的样子,一进去铁定出不来,有时候看她也真可怜,叫人于心不忍。
“愣着干做什么?还不动手?想要本小姐也把你送进去吗?”
巧心一听还不赶紧将沈然扭送着走出房门,沈然死总比她死来着好。人性总是自私的,如果她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哪来的闲情逸致去悲春伤秋,悲天悯人。
刑房而已嘛,沈然又不是没去过,顶多就是制造一些伤痕而已,她的化装术这么多年来可是越来越有进步了。秦家的人都自视甚高,不会自己施实刑法(除了沈瑶那次),因为她们认为那样会脏了她们高贵的手,而且会累到她们。这便给她提供了偷龙转凤的机会,她才不会白白让人打呢。
本来沈然已经做好了去刑房的准备,巧心却突然放开她的手,一副像是遇见鬼一样的表情。
“巧心,你好大的狗胆,连本小姐的话都敢不听,真想我把你关到刑房里?”就算是陪伴她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她也能毫不犹豫地将她丢弃。
“不是啊,小姐,刚才好像有人打了我的手一下。”胆小的巧心一边缩回秦汐韵身旁,一边不安地朝着沈然身后看。
“见鬼了你,本小姐偏就不信这个邪。”秦汐韵伸出一只手拽住沈然的手臂,不到半刻却也像巧心一般反弹似地把手缩回来。
这怎么可能?秦汐韵越挫越勇,不死心地打算再伸出她的魔掌,结果她的手只是稍微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实施确切的动作,手便感到一阵刺骨的疼,整只手麻痹得感觉不是自己的。
“怎么会这样?秦汐然,你把我的手怎么了?”她扶着自己那只快废了的手,愤怒中带着几分恐惧。
“我能把你怎么了?我可是一直站在这里没动哦。”她都已经采取不抵抗政策,任人宰割了,她也是很无奈的好不好?
秦汐韵眼睛瞟了瞟沈然身后,再次确认后面并没有人,刚想再做些什么时,却听得巧心一声尖叫声。
“啊……小姐你的脸……”
“鬼叫什么?”秦汐韵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正想找人发发火呢,巧心却好死不死地撞到枪口上。
“小姐,你看你的脸肿得好厉害。”整个就一个又红又肿的猪头,巧心惊慌瞪着牛眼。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听老一辈的人说,秦四小姐秦汐然是个妖孽,据说有人曾看过她的眼睛变紫色,难道这个传言是真的?不然二小姐的脸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这个样子。
“我的脸……”秦汐韵抚着自己的脸,发现有些僵硬,微微刺痛着,紧张地大喊:“镜子,镜子,快给我镜子。”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拿。”巧心迈开脚就想跑出去。
“等一下,我自己去,你快去给我找爹爹回来,如果找不到爹爹就去找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林大夫。”女子的容貌重于生命,尤其是对自恃美貌的秦汐韵来说,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耶,将来要母仪天下的,毁了容貌,她也不想活了。
秦汐韵临走不忘回头狠瞪沈然一眼,外加丢下狠话:“别以为我会这么放过你,如果我的脸有一点点损坏,我要从你脸上百倍还回来。”其实她对沈然那么比自己纯美几千倍的脸早就看着不爽了。
沈然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闲来无聊看两个小丑演戏给她看也是不错的消遣。秦汐韵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脑袋空空的草包,对她并不具备任何危险。
“想不到堂堂的三皇子也当起了这梁上君子,人都走了还不现身吗?”沈然仰头看向坐在房梁上的慕容逍。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才一日不见就这么想我啦。”他一漂亮的旋身,潇洒地降落在沈然面前。
“自恋狂!”沈然嗔笑道。每次见到他,她似乎总能感染到他的阳光气息,让人感到舒服,她是真心想结交这个阳光大男孩。
“如此良辰美景,浪费了岂不可惜?和自恋狂小酌一杯如何?”慕容逍不知从何时变出两坛美酒,在她面前晃了晃。
“三皇子有请,小女子岂敢不从命?”她笑嘻嘻地接过他手中的酒。
少顷,慕容逍像看怪胎一样看着沈然,讥讽道:“在屋顶上喝酒,你还真有意境啊?”她就不怕摔死?方才看她轻车熟路地爬上屋顶,就知道这种事她肯定常做,他还真没看过哪个名门小姐像她这样的。
沈然打开其中一瓶酒的酒盖,举起便是一阵豪饮,颇有幗国不让须眉的味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屋顶下的芸芸众生,都是那么地渺小,她转了个身,划出完美的弧度,淡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站得高,看得远,你不觉得站在高处看夜景,很美吗?”
沐浴着柔和的月光,白衣飘飘的她多一份伤感,多一份小女人的柔弱,少一份恶女的强势,让人忍不住想去怜惜,抚平她心中的痛。这时的他似乎已将她如何恶整过他的劣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自觉地喃喃出声:“美,很美!”只是不知这美,究竟是景美还是人美,连他自己也不自知。
“慕容逍,我敬你一杯。”她举起酒坛,朝着他巧然嫣笑。
“敬我什么?”他回过神,不禁暗骂自己,刚才一定是脑筋被雷劈到了,居然被恶女迷惑了去。平心而论,恶女是挺美的,不比他父皇的三千粉黛逊色,只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向来喜欢的是楚楚可怜型的。
“谢你刚才出手相救。”她惨淡一笑,言语间尽是淡淡的落寞。
慕容逍这时仿佛才想起了他会出手的原因,不解地问道:“她不是你姐姐吗?为什么会对你那样,而且你是秦家四小姐,为什么要做那些下人的事?”她在秦家过得是什么日子,是否并不如他想像中那般风光?
“姐姐?三皇子身在皇室,竟也会相信血浓于水这种事吗?在大家族中,难道还能期望能有亲情的存在吗?”她反问,对世间所谓的亲情已经失望了。
的确,人总是会为了自己的某些利益而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尤其是伤害身边的人,在宫中手足不和是常事,为那把天下第一人的椅子,勾心斗角,阴谋算尽,手足相残又何足为奇?要不是他痴迷于医学,不与皇子皇亲们争夺皇位,他未必能够置身事外。
“秦御医都不管的吗?”他突然觉得秦汐然好可怜,如果他有秦汐然这样的女儿一定把她当成国宝一样供起来还来不及。
“受不受宠不就那回事吗?一个不被承认的秦家人有一片立足之地就应该感恩戴德了,不是吗?”自嘲一笑,或许这是秦家人的心声吧,不过她从不认为自己是秦家人。
“那你还留在这里干嘛?凭你的才华还怕饿死吗?走!”慕容逍拉着她就想飞身离开。如果秦汐然去开医馆,生意一定会火到爆。如果他们两人一起去浪迹天涯,悬壶济世,当一对‘神医侠侣’这主意似乎更好耶。
沈然却放开他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他,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走的。”大仇不报,她绝不离开。
“她们都这样对你啦,还有什么好值得你留恋的……”慕容逍停顿了一下,恍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一改原本愤然的样子,走前一步想握住她的手:“等一下,恶女,把手给我。”
“慕容逍,男女授授不亲,你不觉得说这句话很没礼貌吗?”沈然非但不把手交给他,反而藏在身后。慕容逍不愧是医毒双绝,果然有两把刷子,差点被他发现了。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礼貌?我刚才按到你的脉搏,你的脉相很不正常,你自己都感觉不出来吗?”生病的人是她耶,他为什么比她还着急?看她这样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就有气。
“我没事,是你看错了。”被他发现她在秦家的‘地位’纯属意外,除此,她不想再让他知道更多。
“我看错了?怎么可能?”他虽然只是轻轻握了下,但是他的感觉从来没有错过的。
“我说了,你看错了。”她嘴角带笑,眼含坚定,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油然而生,仿佛她是号令天下的王者,让人不得不信服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