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不出门,我竟然已经忘记小偷这个行业不是21世纪才存在的,它也具有自己的传承性,所以我被偷了,没到分文不剩的下场,但也就剩几个铜板了,想着回去却不认识路,拉了好几个人问路,可一听跟官府有关都闪得比什么都快。
早知道在钱被偷之前我应该找一家酒楼狂吃一顿,也不至于现在饿着肚子在街上溜达,实在不能问官府那我想着如果回去西湖或许四哥他们还没走,拉了一个看起来八分老实的大叔问,却不想他操着娴熟的山东口音告诉我他也不知道。
“姑娘要往西湖去?”青衫薄薄他也不嫌冷,长得也算清俊,身上的衣着虽淡薄却也看得出家世殷厚,看着我的时候有几分笑意,我拿出清纯的眼神努力点点脑袋,“我家小姐差我出来买些东西,我让人偷了钱包,追着小偷却又迷了路,小姐还在西湖边的段家酒楼等我,公子若认得路可能为我指点一二。”
他嘴角的笑意不减,明明看着一番善意,我却总觉得后脊梁嗖嗖的冷,好似被人看穿了谎话似地。
“我也要去西湖,不如姑娘与我一道去,这里离西湖还有些距离,若徒步走过去估计怕是让姑娘家小姐等到天黑了,我租了轿子,姑娘上轿我们走得快些。”
不远处是停着一顶轿子,我心里却嘀咕他是不是早盯着我所以才连轿子都预备好了。这种早有预谋型的我可不能招惹,谁知道我上了轿子被抬到哪里去。
“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人,杭州城里很多地方都可以租轿子,我还没去订,若姑娘信得过在下,在下就去那边订一顶,若……”
那边果然又出现了好几顶轿子,原来真的是古代的交通站,我自己小人之心了,腿也酸得要命,“我是怕让公子破费,为了我们这种丫鬟不值得的。”
他招手喊过来了一顶轿子,只是普通的轿子,坐着还颠得慌,不出多远我就觉得全身酸疼,他步子快就在我边上走着,我掀起帘子常常往外看,开始总是他的脸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就干脆忽略他看起了沿路的事物。
“豆腐脑!”我喊完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可谁知道我好怀念在街边喝着豆腐脑咬着油条的日子,最好隔壁桌还有几个爱八卦的大婶,那样就完美了。
“你想吃?”他已经示意轿夫停下来了,看样子我一点头他就去付钱了。
我摇摇脑袋,“只是看到与老家相同的食物觉得亲切,继续走吧。”轿子又上路了,我却不再看路边的风景直盯着他瞧,他却似乎没发觉,直直望着前段,我忍不住问:“为何帮我?”租轿子,还要给我买豆腐脑。
“只是今日心情好,遇到一个可帮的人也算我的福气。”
我放下帘子,安稳地坐着,不一会就听轿夫吆喝着说到了,下轿之后果然就是段家酒楼了,这里的生意还是不错,但我却瞧不见一个熟悉的人,那个小二出来招呼,我想着或许对我还有一丝印象兴冲冲迎了上去,他却错过我先去给那个付钱的人行礼。
“公子,我还以为您走了今个就不过来了呢。”
那个他还对着我笑,我突然有种被耍弄的感觉,可人家也说了顺道我也怪不了他,只问了一句,“你不会是一直跟着我吧?”这只是女孩子的第六感,我觉得不相信上帝已经爱我爱到会在我迷路的时候也管我的死活。
这个段公子倒还是很诚实的点点头,“那也就是说我钱被偷的蠢样,我看着肉包子流口水的傻样,我游荡不知所措的挫样,你都看见了?”
姓段的依旧笑如春风,我也不能对我的恩人怎么样,至少他没看完我的热闹就走了,“那你怎么不干脆送我回府衙,到了这里没有人我还不是要回去?”
“我以为你不想回去呢。”他的话比那西湖边上的柳条枝还要轻便,却就那么击在我心窝窝上,我只好认命地跟着他走,至少跟着他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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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叫段玉,不是王语嫣家的那一位,不过听说他也爱着一个像王语嫣一样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那就是王娉婷,就冲着姓,他们本应该在一起的。但是就像王语嫣开始死爱着她表哥一样,王娉婷小姐她把自己的心都交给了某某人,小二只说那个某某人没有一定,只要来自京城那个大宅子就行,我猜目前那个某某就是四哥。
坐在靠窗的二楼小间,喝着猩红酒,吃着段玉那小子的拿手好菜,我突然想着,面前这个要家世有家世要人品有人品要手艺有手艺的家伙或许王娉婷也是爱的,或许她只是她舅舅手中一颗棋子,官运途上的一粒石子。
“忘了大半天,你可看到了你要等的人?”
看着他穿着围裙站在我面前,我本想笑一番,却怎么也没能笑出来,如他所言,见过几个骑着马活着带着长矛的士兵在附近溜达来着,却也没见过他来,听隔壁那一桌说知府大人在家里设宴款待四阿哥和五公主还有十三阿哥,估计他们现在也在吃饭。
“小玉,你一定猜出我的身份了,不然不会给我免费做这么多好吃的,说,怎么看出来的?”
“我本来想去西湖边上等娉婷的,便瞧见一个人在断桥上要死要活的,穿着丫鬟的粗衣举止却有几分白娘娘的风情,心里便有了些印象,后来你突然没了踪影我也回来酒楼了,刚想离开却见着你和冬儿一起来了,你们站在一起就越发显得你举手投足之间有着非同于丫鬟的才情,我想你必定是哪家的大小姐。”
“冬儿说我是京里来的,你便猜出我的身份了?做个酒楼老板也真委屈了你。”他对人还真是观察入微,我又喝了一小杯酒,“这酒果真是好喝。”
“瞧着你闻着糕点忍口水才觉得好玩,我以为娉婷比皇家的公主还要高贵几分,却不想真见到了才知道公主未必举止那般细致。”
“你的娉婷的确比我这个公主高贵典雅,但我也不能代表了我的姐姐妹妹们,我自幼是太后娘娘抚养长大的所以行为举止有些放纵,今天你自己也看到了,老天爷对我眷顾到何种地步,我几乎是呼风唤雨都成了,迷路也能遇到你这样出来搭救的。可别些姐妹还得规矩地生活着,她们是真的高贵典雅的。”
“我与娉婷说过,我能给她许多许多,她却告诉我我唯一给不了的就是她想要的,如今才知道,原来你比她看起来快乐是因为你懂得只在乎自己得到的,不去执着那些得不到的。”
他定是爱深了娉婷,不然怎么开口闭口都离不开她,不然也不会这种气候守在西湖边上,但是娉婷的话也透露出他的爱情注定要牺牲在欲望之下,其实他不知道我更羡慕娉婷,能为自己执着的舍弃,而我只能贪心地望着却不敢移动半分。
那夜,我醉了,睡在段家酒楼的客房,不像从前那般还能梦着一个人来救我,直到日晒三竿才醒来。
醒来时觉得脑袋胀得很,想开口唤清儿给我拿杯蜂蜜水,才发现这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人,房门口有张纸条,段玉说他有事不在我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使唤小二。
小二为我准备了早饭,还有出游用的轿子,一袋碎银子,小二说,钱袋上绣着段字,小偷就算拿走了也会半路就换回来,我想着段家也就是这杭州城里的地头蛇了。我取过银子,却只吩咐小二让轿夫送我去驿站,闹了一晚上折腾了许多人,也该回去了。
小二看出我要走的意思,给我取来纸笔问我是否有话留给他家公子,洋洋洒洒随手几笔,简单的道别和致谢。小二夸我的字美,他一定没见过我以前的字,如今这一手的小楷是为了琪格而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