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高僧总能看穿我们这些穿越的人,总能说出几句我们日后的命运,不知道主持大人是不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就放了我一马,说了我十几句好话之后我终于抵挡不住鸡皮疙瘩决定自己到处走走。
“格格,那边风大,还是回大殿吧!”清儿小声提醒着我。
“清儿,你可想知道自己的三生三世?我听闻这飞来峰上有块三生石,想去瞧瞧,不管前世怎样这辈子怎样,好歹也要为下辈子做做打算。”
清儿也有几分动容,找了一个小僧尼带路,我瞧见了那传说中的三生石,“若有下辈子,我只祈求舜安颜能再遇到琪格,他们相亲相爱伴一生。”
“格格呢?没有可求的吗?”
我伸手去触碰那块冰冷的石头,上边那些朱红色的字像是烙上去的,铮铮地在那里让人肃然,我无信仰即使穿越了也无信仰,却想着能放纵自己相信这三生石是有真的,“是不是也有人将我的名字嘱咐给你,所以我就像是被下了诅咒种了蛊毒一样,三生三世都只装得下那一个人了?”
突然降至的暖意,清儿难道学会了戏法怎么就凭空给我变出了斗篷,想来不对转身而望,是他。是好也不好,若是别人听了那些话传出去又是事端,他听了至少不会张扬,但即使知道他会以为我说的“那一个人”可能是巴特尔我依旧紧张窘迫。
“皇阿玛找你呢,我说你去为皇祖母上香祈福了,怎么来这种阴寒的地方也不带件斗篷,清儿最近也常大意了,奴才就是奴才,你太惯纵了会变得自找麻烦。”四哥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题,我却只想着没有问我那些痴话就好,我善于自欺欺人,不捅破窗户纸就编的出谎话。
“即使我怎么惯纵清儿她也不会是个麻烦,你调教出来的人你还没信心?”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故作不解的模样他补了一句,“清儿是我的人,你知道与不知道怎么都是一个样?”
“我也忘记怎么知道的,就像四喜一样,就是能知道她们不是我的人,不问你是心里明白你这么做大多是为我好。”只是心疼那些丫头,那次我被绑架,若不是将四喜留在八哥那里要帮她找个婆家,真不知道四哥会怎么处置他,他对手下人总是很严苛。
“昕儿,既然这么聪明能否将你的婚期推迟两年?”
我一怔他却还是那副千年不融的冰山脸,平复心情为他为何,他的答案又让我着实吓了一跳,“巴尔特让我再给他两年,说是两年之后便有足够的力量来京城向皇阿玛提亲。”
我去下头上的白玉木兰簪子,“四哥将此物转交给巴尔特,再帮我捎句话,昕儿即使到了草原也无法做只自由的鹰不如放昕儿在这里做只纸鸢,有阿巴相伴我已经足矣了。”我不相信巴特尔是因为爱我才要娶我的,或许是想为我做些什么,可我却无法让他用他的草原为我并不奢望的东西冒险。
四哥拽着我的胳膊,“真的不能再等两年吗?不是为了巴特尔,就当是为了,为了我……”他的五指似乎都快嵌入我的肉里去了,他冰冷的眸子里似乎瞧不见我痛苦的挣扎。
“四哥,你说过我在你生存法则之外的,如今何必为了你的野心把我牵扯进去!”
难得与他这般说话,心里也已是受了万般啃食的,能原谅他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来获取皇阿玛皇祖母的消息,但是如今他需要巴特尔的支持却那我做诱饵让我真的很痛心。
四哥眼里有着震惊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渐渐松开我的胳膊,我不明白为何他的眼睛里也有一抹伤痕,是我揭穿他的心思让他难堪了吗?
“昕儿,你怨过我吗?”
我想说怨过,他杀死绿意的时候怨过,他让舜安颜说出葛尔丹军事部署的时候怨过,明明知道我深陷险境却不搭救的时候怨过,就在刚才也有一丝埋怨,可是爱上一个人就会替他编制千万个不得已的理由。
“我只愿往后无处可怨四哥。”
“是我问错了。”他有恢复了平日那副冰冷冷的微笑,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雾里错看的幻象,我也收拾了心情换一张脸换一副表情,宫里的人往往都有好几张脸。
抬头无意间看见的差点就以为自己眼花了,那在山雾见若隐若现的纸鸢似乎是从天宫里悬下来的,那提起裙摆追着它的线想去看看牵引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是突然想去看看,是不是也与我们幼时那般欢快。
渐渐听见了欢笑声,我绕了又绕,那线也愈见愈低了,过了门进了院子,一群孩子围着一袭白袍拍着小手转着,虽那白袍大哥背对着我我却觉得那般熟悉。
“段玉?”我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那些孩子欢快的笑声中,他却耳力很好地回首望了我,见到我也不惊讶只笑着朝我招手,似乎要唤我过去一起放,我摇摇头,他转手交给看起来最高最大的那个男娃,朝我走来。
“你总向不是这个世间的人,何时看起来都是如此淡然飘逸。”我与他说,“今日怎么有这个闲情雅致来这里放纸鸢?”
“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这纸鸢本就是用来吸引你们这些心里满是幻想的少女的,怎么不去玩一会,害我白折腾了这一趟。”他不是从哪里变出来的纸折扇,不开打只在手里转着小圈圈,似笑非笑地逗着我。
自从那次不辞而别我就没有与他联络过,王娉婷面前倒是经常有意无意提起他来逗逗乐子,也算是给他打抱不平,可瞧着他这副神仙似地模样倒也不像是受了什么情伤,“我以前也爱玩那玩意,只是不玩很久了没了兴致,我让我皇祖母去你店里喝茶了,你怎么来了这里,真是不领我的情。”
“你记挂着我怎能不领情,”他突然神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问我,“你身后可以传闻中的佟公子,盯着我看,我心里发麻,上会灯会见着的不是他呀。”
我转身见四哥站在那里,神色不是很好看,一双眸子里有着隐隐的火气,一定是气我刚刚都没有言语一声就自己追着纸鸢而来了,他看着的段玉的眼神不是很友善带着重重的防备,我拉过段玉走到他跟前,“四哥,他是段玉,我上次在迷路就是他收留我的,他家的猩红酒很好喝,他做的菜也特别好吃。”
“昕儿,注意你的举止!”他臭着脸望着我,我才发现自己拉着段玉衣袖的手还没松开,或许是想让他们做个朋友,四哥对人的防备心总是太重我想着由我介绍或许会好一些。
“草民段玉,见过四阿哥!”
“你早就知道昕儿的身份?”四哥说这话的时候是瞪着我的,我很想解释说这与我无关可又怕四哥疑心段玉的初衷便顺口接了句,“我告诉他的,与他聊天聊得太开心了,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聊什么让你聊得都不小心了?”
四哥每次要训我的时候我就低着头,表面看来极其悲痛的忏悔,实际上是做个鬼脸,这次倒是真有几分心虚,喃喃地继续摆着谎言,“不是看他因为你被人家王娉婷甩了嘛,同时天涯沦落……不是,同时大清好兄弟姐妹我安慰安慰来着。”
我头上面的空间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眼睛去看,只是突然觉得那种冰冻的空气慢慢溶解了,没有那种被逼迫着的窒息感,久久的沉默之后小心翼翼抬起头,四哥的神色好看多了,与段玉还有一些眼神往来。
“大哥哥,纸鸢掉了……”那边的孩子匆匆跑过来拉着段玉的衣服,神色满是焦急。我望过去,空中什么都不剩了,只有那个孩子手中残留的线还会偶尔妖娆风姿,纸鸢走了,也或许就卡在了那个树枝间。
“昕儿,纸鸢也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拉住四哥,“纸鸢若是没有人好好护住那根线,若是没有好好牵引,就会离开,纸鸢的离开不是自由而是消逝!”
我感觉他的身子一怔,回过头只留了句:
“我何时曾松过手,只是日日怕纸鸢只羡青天不知风烈。”
身后有个孩子嚷嚷,“纸鸢在那里,在那里!”孩子们都急忙追着纸鸢的方向跑出。
“偶尔纸鸢淘气一次,我们还是能找的回的。”段玉这样与我说,“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娉婷了?”他也随着孩子们去挽救那停在某根枝上的纸鸢,他的背影慢慢远去,他的背影还是那般独立于世不可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