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鸢飞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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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怕吃药还生病,早一会你干什么去了?”阿迟的纤纤玉指弹着那张写着密密麻麻药名的纸,在我楚楚可怜的眼神下一闪而过交给了一旁的阿砚,“分两碗水煮,不要给我偷偷放什么甘草,要好好给她长长记性。”

阿砚一脸偷笑,我估摸着他原本就没打算给我放几味甘草,也无力与他们争执,索性就躺着望床顶。

墨墨从阿迟的怀里跳到我的床上,来回溜达,我受不了它专在我脑袋边溜达便没好气地说,“这里没肉,回你的帅哥怀里去,色猫!”

墨墨那一汪秋水的眼睛看着我莫名有点内疚,阿迟抱走了它,手在它身上来回地抚摸,显得意外的白皙修长,“墨墨,你主子就快把这里卖了,以后还是跟着我吃肉吧。”

“别听来福他们嚼舌根,我的猫你还养不起。”

阿迟停了抚摸墨墨不满地小吼了几声,看着抗议无效就安静地窝在了他怀里,真是容易妥协的家伙,“我以为他来了,你就会回去了,毕竟让他亲自找来也不算容易。”

“不要和病人说这些深奥的话,还是让我睡一觉比较实在,说了不会走就是不会走。”

“别不耐烦了,我去看看你的药好没,其实想你回去的人很多,但并不包括我。”

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本就没有人来过,皇阿玛走了已经两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却没有信心是否可以说服他。想着想着心里不免烦躁觉得躺着全身都像是被针扎一般。

阿巴正在吃晚饭,咀嚼得倒是很香,见到我也没什么反应,我收了伞在她的窝里坐着,来福总说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马厩,每次睡不着的确喜欢来这里,就为了睡着。

“你真是最不听话的病人,真不怕死!”

阿迟撑着伞立在雨中望着我,无奈地叹气,慢慢走近些,将手里的斗篷扔到我的身上,一股小风扑在我脸上,痒痒的。“你也是最不像话的大夫,怎么就只会迁就我呢?”

“我是最没用的才是,真不知道怎么劝你才会听。与他回去便是,何苦这么折磨自己。没有人非要你离开他留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你开心。”

我把身子缩进斗篷里为何却感觉不到当年那样的暖意呢,是我不够冷了吗?

“你的箫呢?”

“我从不会吹箫……”

他那样说听着却没有一丝扯谎的虚心,我叹了一口气,“是嘛,我认识一女子吹得一口好箫,却回回只吹一首曲子,那时候像是咒文一样整日困恼我不能安宁,脑子里满满的瑾,满满的那年江南,满满的你白衣带血……如今逃了再也听不着了,却生出了许多想念……”说着说着我便困了,往斗篷里再缩了缩,不去管那淅淅沥沥飘零无依的雨花,不去管那人是否也和我一样想起了那个宛若仙子般存在的女子。

“莫怪她,曾经,我们都不是那样……”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来到了你身边,因为受不了那日日夜夜的折磨,似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我耳边告诉我我曾经是杀害那么多人的凶手,我曾经让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失去了她的爱情变成了只会悲鸣的傀儡。

阿巴的叫唤声把我吵醒了,睁开眼,阿巴的脑袋都已经凑到我面前了,天已经亮了但她极少会这样喊我起床,我给他一个早安吻,她却嫌弃地撇开了头朝向一边走。

差一点就以为我还没醒,或者这是水雾拼出的幻想,不然那千里之外的人,那只在传言里偶尔听说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五步以外,一身玄衣满脸风尘,那双眸子依旧暗沉瞧不出波澜。

对视不过几秒他迈着步子就朝我这来,我隐隐可以感觉到空气的流动,感觉自己忘记了呼吸只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他俯身将斗篷往上一拉遮住我的脸,觉得身子被猛地提起来,我吓了一跳抓住他的衣服,衣服上淡淡的一层水雾湿了我的手,脸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那心跳,原来那样一张永无起伏的脸之下还可以藏着这么一颗活跃的心。

被抱着绕了几道弯,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卧室的,放下我之后我已经躺在床上了,床上暖暖的没有一丝寒意,他掀去我身上的斗篷,我却闭着眼不敢去看他。

“我走了两年才走到这里,你当真都不瞧我一眼?”

话里似乎藏满了无奈与委屈,听着我心里刺刺的,却依旧不敢睁开眼睛。

僵持了一会,听到他叹了一口气,“不看就不看吧,别又把你吓跑了。我老老实实牵着绳头你却总是不够安分。”

数着他离开的每一步,直到那吱地一声门合上,我依旧不敢睁开眼,可是泪水却还是没忍住,顺着眼角哗哗地留下了,没了那些杂念只想着好好瞧瞧这两个年头他是否安好如初,匆匆下了床就想往外奔,而他却笑意浅浅立在那里,眼里有着过分的湿气。

“应该走的,可是舍不得……”

“你每一次都算计。”

他不言语,我已经泣不成声,“就是这般算计你还远在天边,我怎么能不多用些心思。”

“四哥,你可曾想过,这些年你待我的好不过是一种习惯,就像皇阿玛需要一个人让他释放父爱一样,你只是需要一个人来证明你是可以爱的。”

“你若觉得找这样的理由来拒绝这些爱会舒服点那就这么想吧,如你所说,我们已经习惯了放纵你,却也只放纵,你!”那个“你”字他咬牙落下重重的音符,像是要订到我的心上去,如他所言,既然知道回不去我便给自己找一些容易放手的理由。

有轻轻叩门的声音,我擦擦脸上的泪珠,“进来。”

门吱嘎一声就被推开了,阿砚端着汤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打量了我几眼,仿佛担心了许久看我无碍便松了口气,他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四哥,眼里有微微的胆怯。

“鸢姐姐,我家师父说您该用药了。”难得对我说话轻声细语的。

“阿砚,你师父还没回去吗?”我心里一噔,只想着决不能让四哥见到阿迟,好不容易才滋生的第二次生命决不能又因为而葬送了。

“回去了,被这位爷给瞪回去了!”阿砚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两张脸都失了颜色,我们都看着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只上前接过汤药摆手让阿砚出去。

阿砚似乎如获大赦而我的心却上上下下打鼓,半天只干笑说道:“阿迟师徒平日很帮我的忙,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阿迟的时候吓了一跳,原来这世间还真有人长得那么相像,四哥,你也不敢相信是吧?”

“回床上坐着。”他只这么说我便赶紧上床坐好盖上被子,乖乖伸手去接药碗,“我自己喝,一口气就能喝完。”

他把药碗给我,我一闭眼一憋气咕噜咕噜就下肚了,喝得太急一股气带着浓浓的苦涩味直冲上来,我整个脸估计都扭曲了,心里暗暗诅咒阿迟和阿砚晚上没饭吃。

下巴底下感觉到他手指传来的冰凉寒意,他轻轻一挑,我睁开眼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承接着来自他的呼吸,起初是温柔的,他的唇覆上来的时候都带着小心,而那随后的炽烈掠尽了我嘴里最后一丝苦涩,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如何反应,直到听见他凝重的喘息声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心跳。(偶没有经验,大家自己想象哈)

四目相对有些尴尬,我右手一甩,“碗!”

他也不接,只盯着我瞧,我只觉得两边脸颊像火烧一下,我干脆拉过他的手把碗塞给他自己蒙到被窝里去了,黑不隆冬的被窝里我忍不住向上扬起了嘴角。

四哥什么时候走的我并不知道,估计阿迟在药里填了安眠的药草,我一会便沉沉睡去了,起来的时候来福旺财和小强正一字排开在我床边守着,成默哀状。

“掌柜的,我们没用,没拦得住。”来福说着眼泪好像走出来了,“可是他们都带着刀,那个男的脸比冰还冷,我们吓都吓死了。”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被四哥的属下收拾了,“本就没有打算用你们来替我挡刀挡箭的,下回遇到这样的情况闪远些不给我添麻烦就算阿弥陀佛上高香了。”

伸个懒腰,“别在这干站这里,去店里收拾收拾,咱们还得开张挣饭钱呢。”

三个人却推推却却地不肯走,似乎有什么话与我说,我耐心地等着他们开口,他们三则普通跪在我的窗前。

“我们三个都是快要饿死在掌柜面前的穷酸乞丐,要不是掌柜的收留只怕如今早就没了性命,自从进饭庄开始我们便把掌柜的当再生父母看……”

“这些不是早与你们说过不许再提了妈,只要我发工钱的时候找几句啰嗦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是不是又想涨工钱了?”

“掌柜的,您就让我们说完嘛,每次和您说正经的您就爱打岔!”旺财抬头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我捂着嘴示意他继续,他才又低下头用那苦情的腔调开始说:“以前就瞧着掌柜的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媳妇,这几日看来更是看明白了,您的身份肯定是非比寻常的,您家里头一定是舍不得您在外这么辛苦的,虽然我们三个身份卑微但还是想求您不要把饭庄关了。”

来福也一边帮衬着,“是啊,掌柜的可以回家吃香喝辣的,我们三个再回去讨饭肯定是没当年那技术了,这不是等于饿死在街头嘛。”

“把你的心都放在肚子里,我什么时候说要把饭庄收起来了,我还打算全国开连锁呢,别没事给我演苦情戏,就你们三把你们放在哪里都不会饿死,都给我起来干活去,不然我扣你们工钱!”

一提钱这三个起来得还真是迅速,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我们这就干活去……”一溜烟都溜到了门外,小强在门口还不忘回头与我说,“掌柜的,我们阿迟大夫比冰脸好多了,掌柜的不要选错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