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鸢飞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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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两日的飘荡已让我虚弱到无力控制这副身躯,在看到墨墨朝我奔来的那一刻我便沉沉地睡去了,我不知道这副身躯饥渴了多久,也不知道我这一苏醒已经是几日之后。

熟悉的药香味,熟悉的布置,还有那熟悉的脚步声,在我苏醒的那一刻这些熟悉带给我莫名的安心。

“已经醒了?”阿砚端着一碗药走进来了,“师父说你大概这时候便会醒,没想到真是这样,这两日喂你喝水吃药可花费了许多功夫。”

我没工夫听阿砚说完这些句话,匆匆下床穿好鞋子,我知道这时候阿迟应该会在哪里,跑得太匆忙连撞到了阿砚都来不及说声对不起,已经四日了,在我昏睡毫无意识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推开阿迟书房的门,我没想到站在里面的除了阿迟还有四哥,他们的对话似乎因为的出现而中断了,阿迟愣了几秒才恢复了对我的笑容,“小姑娘醒了呀,阿砚没去给你送药?”

我不去搭理阿迟的问题,只是望着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我希望他能认出我,因为此时的我是那么需要被认定需要有个依靠。

阿砚追来了,拉住我的手就往外去,“原来是跑这里来了,药要是冷了还得再热,先回去吃药再来答谢师父的救命之恩也行。”

我想要甩开阿砚,我喊阿迟,我喊四哥,喊了我是安昕我是芷鸢,可没有人听得见,就像我甩不开阿砚一样,我被拖离了那个房间,阿迟在我的脚离开那个房间之后关上了门,那见见狭窄的门缝里,我瞧见四哥慢慢回转的身子还有那写满担忧的脸。

“原来你不能说话……”阿砚似乎是对他自己这么说的,我来不及为自己悲伤,就算是个哑巴我依旧还有要继续的事情。我咬住他的手,趁着他吃痛地放开我,我再一次冲进那里,那个上天给我唯一的机会。

他们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再次冲进来,阿迟有些尴尬地笑望着我,而四哥的脸上已经堆满了不悦,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即使惹怒他让他的脸冰到极致他也从未像如今这样,带着鄙夷与蔑视,原来如今的我已经真的不是我了。

“小姑娘,莫非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比划便一把上去抓住了四哥的胳膊,不敢去看他现在是怎样的神情,我只狠狠地死死地握着他的胳膊。

阿迟过来想要拉我,“我救的你,怎么抓着别人不放呢?”他似乎是担心我会被四哥甩出去,一直想要拉我去他那边,我望着阿迟,知道善良如他想要保护我,可是我却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跟着四哥走。

“你认识我?”四哥的声音冰冷。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是不放手,慢慢地用唇形告诉他“带我走”,不知道他是否看懂,我只是不停地重复这三个字。

“想跟我走?”他脸上依旧还是那么平静。

我狠狠地点点头,我并不觉得他能从我的眼神里读出坚定,若是真的如此他又怎么读不出我是安昕呢。

“要想跟我走,除非你两日之内把这屋子里的药材都记住了。”

我所谓的狠狠地死死地竟然就那么轻易被他甩开了,他大步迈出屋子竟连一丝的留恋也没有,我望着那个背影心中顿时觉得委屈,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他有心爱的女人了,你可别动什么小心思,吃苦的是自己。”阿迟给我的忠告听起来是那么刺耳,他心爱的女人难道不是我吗?现在的确不是我了,那个我卧病在床的“安昕”才是吧。

我走去阿迟的书桌,拿起他最喜欢的那支笔,取过一张宣纸,即使换了一个身子,我的字体依旧那么不堪入目,阿迟在我的身后,我能够感觉到他随着我一字一句增加的诧异。

那是不久我才告诉的那首《错误》,曾经与他说过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它懂得它,我知道他的眼珠子就快落到我的肩上了,我只最后写了一句,“阿迟,我曾是安昕,无论你信与不信!”

转过身子的时候我心里幻想了关于他的百种表情,却没想到他只看着我浅浅地笑着,“活着就好,就算这样你至少还活着。”

我很害怕他不相信,想着还要更多的方式来证明我自己,可是他信了我,这几日来的无助与惶恐似乎找到了一个码头可以安置,我刷刷地掉起了眼泪。

“可是,怎么办呢,你自此也不再可能是安昕了,因为四阿哥的府院里还住着一个,你怎么才能让四阿哥相信呢?”

说起那个安昕我的心又开始地不安,在我还是一抹灵魂的时候我发现那个安昕看得见我,她用火烧用烟熏似乎要将我弄到魂飞魄散,她说她恨我,恨着所有爱我的人,我瞧见四哥给她喂药时她挑衅的目光,所以我离开了那里找来阿迟这里求助。

我的魂魄已经能够越来越虚弱,所以路上遇到一个饿死在路边逃难的女孩,我便敷在她的身上想着赶紧来这里,没想到那女孩的身体太过虚弱竟然还撑不到这里,幸好墨墨来了,我知道墨墨认得我便安心昏睡过去了。

“他正在为那个安昕的失忆犯愁,你如今要怎么办,我不确定他会相信你是安昕,而我也未必能帮到你什么,你应该了解他,他从不轻易相信谁。”

我知道,如今的我也不知道拿什么去证明我自己就是安昕,但至少我要站在他的附近,我害怕那个“安昕”眼中所散发出的怨恨,那想摧毁一切的怨恨。

我拿起他桌上随便摆着的药材,或许他的那个条件是我唯一的机会。

“安昕,你是否想过……”阿迟欲言又止,我等了半天他只说,“无论你是谁那个人是谁,你已经得到了自由,而一切似乎都结束了,若是现在你离开会不会是个好的选择?”

我对他摇摇头,他不知道他一开始就理解错了,我从来渴望的就不是自由。

那两****在阿迟的书房熟记这所有的药草,也就是这两日皇榜昭告天下和硕温宪公主薨,年仅二十岁。

祭文:

“尔公主秀出紫微,祥开银汉,爰从襁褓即育慈闱。爱每笃于兴居,日无违于左右。弱龄受教,聪慧夙成,性自悦乎诗书,行每谐于箴史。谓诞膺夫景福冀永享,夫修龄作聘元舅之家,仰慰慈亲之恋”

康熙四十一年,二十岁的五公主终是逝去了,而我以一个十四岁孤女的身体继续活在那个如梦一样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