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去给芷鸢请脉,每每请脉都不让外人在场所以我都会偷偷溜来看看阿巴,它身体底子好,那些皮肉伤已经好了大半了,远远见了我就踱着步走过来了,看守马圈的下人已经习惯了,都以为阿巴之所以与我亲近是因为那****挺身救它加上连日来给他换药。
我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坐下来,我取出药箱里面的药,小心翼翼给他涂上。
“你在干什么?”一声急促的呵斥吓得我弄掉了手上的药,抬头一看竟然是十三胤祥,我还没反应过来要与他行礼他便捡起了地上的药,“这是什么?谁允许你碰皇姐的马!”
没见过他这般沉不住气,听他维护的语气我心里还真有些动容,这孩子现在倒知道口口声声喊我皇姐了,不过现在的我看起来还比他少了那么一两岁。
“十三阿哥,前几日阿巴受了伤,这位姑娘是来照顾它的。”马圈的看守帮我解释,十三略带怀疑地看着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个院子的?”
我拿过他手中的药,指指阿巴身上还没上药的地方便继续涂药。
“你不会说话?”
他在我身后问着,我配合着点点头,身边的人已经替我解释说我是四阿哥请来大夫的徒弟。
“我错怪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这马是我皇姐留下的,她走的时候我没瞧着,四哥只带回了这匹马,瞧着落鸢阁里住的那个我还真以为他们说皇姐死了是骗我的呢,可八哥说他亲自送皇姐走的,八哥从不拿皇姐的事情开玩笑,我如今也只能看看这马了。”
十三干脆坐在了我的身边,他抚着阿巴,“这是皇姐的宝贝疙瘩,怎么就伤了?谁伤的?”他这才反应过来阿巴受伤的事情,着急着要站起来我回转身子拉住他摇摇头。
“摇什么头,我怎么也不能看着阿巴被人欺负呀,说谁干的!”他倒没冲着我吼,一旁的看守大概地向他解释了事情的过往。
“阿巴向来只听皇姐的话,那女人不过长得像皇姐自然阿巴不买它的帐,竟然为了这个就把阿巴打了,四哥真是眼瞎了。”
“不怪鸢主子,是底下的人想着要逗鸢主子开心,帮她解气,那日鸢主子还为阿巴哭了好久。”看守怕再闹出什么事情低声细语解释着。
“这是什么子话,四哥府里的奴才哪个大胆到没有主子的示意就敢私自行刑的,皇阿玛和四哥买她顾芷鸢的帐我可不买,我去和四哥说,他要是容不下阿巴我就带走,反正我府上没女人,以后我就和阿巴过了!”
我没忍住扑地笑出了声,十三这几年光长岁数和个子了,这性子还是如小时候一样。一旁的看守也憋着笑,十三这才知道自己说了胡话,脸憋得通红。
“草民见过十三阿哥。”阿迟过来了,给十三请了安十三估计还没缓过劲直接问他四哥在哪,阿迟随口回答了他便匆匆走了。
“十三阿哥这是怎么了?”阿迟也一脸兴味,“大老远就听着他的嗓门了。”我和看守只能无语地笑笑。
看守的大哥牵着阿巴回马圈,我想跟着去却被阿迟拉住了,似乎有话与我说。
“你可知道为何四爷每日都让我来给那个芷鸢把脉?”
我摇摇头,猜想会不会是因为失忆,如果是那样就没办法了,她那本来就是自己装的,若不是她想好别人怎么治也没用。
“她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很是虚弱,而且还有中毒的迹象,我这几日开了方子为她调理却不见一点起效,四爷问我那副假死药的方子是否有问题。”
我犹豫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与他说,拉着他的衣袖想着去个有笔墨的地方,阿迟大概猜到了我的意思便快一步拉过我走,毕竟这里他比我熟悉。
我没想到阿迟带我去的地方胤禛和十三也在,阿迟似乎也没想到,他回望我我给他淡淡一笑,表示并不介意,给胤禛行礼,来京城已经数日这其中也没少见他,可他似乎并不记得我了,偶尔我会觉得他是在刻意地不去看我一眼。
“四哥,我说的就是这个丫头,你把她和阿巴都给我吧。”
十三突然的一句让我忍不住翻了他白眼,阿迟憋着笑地看着我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十三像是怕我们误会急着解释说:“我只是觉得难得找到一个真心对阿巴的,由她照顾阿巴不是更好?”
“她不是我府里的,阿巴你休想这带走,至于她我不过问。”胤禛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看我的反应,我猜想他这是在试探我,曾经我拉着他的衣摆求他的事情他估计根本就没有忘记,但这是怎样一种游戏我并不是能看得透彻。
“四哥,你守着那个顾芷鸢不就行了,阿巴向来就不喜欢你,要是你不放心我的性子,我交给八哥不就行了,留在你这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我要它活多久它就活多久,”胤禛语气中夹杂这些火气,“你有这功夫别在我这里胡闹,皇阿玛交代你的差事都办好了?”
也就是十三他有费这口舌的功夫换做别人他定是不理睬的,我走去书桌边,拿起狼毫笔在宣纸上淡淡写下一行娟秀的小楷,自从那日明白自己再也便不会安昕了我便用了琪格的字体,我模仿琪格写字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
带我写好之后双手递给了胤禛,上面写得很清楚,我愿意留在这里伺候鸢主子,而阿迟的脸色铁青,十三先嚷嚷起来,“四哥问你愿不愿去我府上,你倒好,干脆要留在这里,那个顾芷鸢不就是有张和皇姐一样的脸嘛,为什么你们都围着她转呢?”
十三看看胤禛看看我,只吼了一句“你们就不怕皇姐在天上伤心吗?”十三走了,我想着若是当时凭着内心的那抹子感动便跟着他走了,或许日后会少了许多事。
回眸处,胤禛用着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我,我知道那里面猜疑多过信任,而我怎么开口告诉他那个他要守护的顾芷鸢其实是一心寻死,那副假死药本没有错,只是后来的解药她都没真的喝下,我依然记得她将药导出窗外对我说的话。
“我知道不喝下它我的生命就不会久远,而我本就不存在这个世上,既然这样我何必成全你,成全那些你爱的爱你的人,我就算什么也做不了,至少可以用这副身体的消逝来惩罚。”
她本就是一心就死,我猜想这几日阿迟的药她也一定没有好好服用。
“你到底是谁?”
他问我是谁,至今还没有人问过我,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也失忆了,无名无姓也不知道家住何方家中还有几口人。”阿迟这样与胤禛解释,“但你可以信她。”
他拿过我手上那支笔,将纸放在桌上,几笔落下两个字,“圆明”。
“这是你日后的名,我府里没有无名无实无身家背景的奴才,这是你的名字。”
圆明,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这是他的法号,我并不明白为何会以此给我作名,那不是女子的名字。但我自此就成了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