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夏小心地扇着火像呵护着宝贝似地的看着,而我偶尔回头看她一眼觉得这孩子真是什么都往脸上写,一丁点也不懂得掩着心事。我看锅里的点心已经差不多了就过去想帮她一把。
“圆明不要管这边了,我看着火,你瞧着锅里的糕点就行了,要是再出点纰漏我们的小命就不保了。”
菊夏看来被吓得不轻,我拉拉她的袖子看向她的眸子写满了歉意。
“我没怪你,都是我不好,若拦着久叶格格或许就没事了,看来你不让我喝是对的,这同是富贵命都难消受得起,换做我们这些贫贱命还不就提前去见阎王了。”
我掩着嘴呵呵笑了两声,帮着她取来药碗,她小心过滤着药渣,点心也差不多了,我小心摆作一盘交给芷鸢院里来的奴才。
本想陪着菊夏一起去送药,菊夏护着药碗直摇头,“侧福晋虽然为人温和,但是知道了那汤是你做的,见了你估计也没什么好话,何苦去受气,留在这里等我回来给你消息吧,你也累了大半天了。”
我知道菊夏一片好意也就没有坚持,待她走后这屋子里也就恢复了安静,这一闹腾我也没了看书的心思,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可是这偌大的府院我最熟悉的路就是去阿巴那里的,但白日我并不常去,所以捡着僻静的道随意走着。
自从换了这副身躯,我的心就没有踏实过,原先是想着怎么证明自己,如今是想着怎么瞒住自己,阿迟在身边的时候我总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因为害怕他担心。可留在这院子里几分是为了芷鸢几分是为了他,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圆明,自从他为我取了这个名字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方才在茗瑞的屋里她说等他回来再定夺时,我到还真有些窃喜,是否这样就能见上一面。
“姑娘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转告给爷的。”这男人的声音应该是来自张庭的。
我猜想他必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与人商量不然不会选在这种寂静的角落,不想落个偷听的口舌便想着原路退回去。
“张大哥,也是真不在府中还是不愿意见我?”
虽然声音清弱但我一听便识得出是清儿的,我出逃京城之后便再无她的消息,本来一直挂心但从舜安颜那里打听说清儿并未回到京城,我便以为她是想开了远走了他乡。
“爷是真不在府上,早上就进宫面圣了,你别多想了。”
“张大哥,爷已经好久没去那里了,是因为她回来了,是吗?”
“清儿,你知道爷的规矩,有些你不该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该装作不知道,爷最近要忙的事情很多,以后艳红楼的事你就向我说便可以了。”
艳红楼?清儿怎么会在那里?难道是胤禛知道我走之后责怪了清儿?
“爷的规矩我从来都是知道的,只是张大哥,我想见见她,哪怕只是一眼,我有负于她的好意,如今这副模样我也不敢让她瞧见了,只是想着瞧瞧她是否还安好。”
我如今是听明白了,她要见的是我,提及我她似乎是不带任何怨恨的,只是她卑微着哀求的语气让我心里听着一阵酸楚。
“其他的还好说,但是她,你是不能见的,爷要是知道了,怕是你连京城也呆不下去,清儿,这些年你忍辱负重的为的是什么,我相信你还记得。”
“记得,若是不记得我当初就不会回来,格格让我走,有着那一支白玉兰爷不会为难我……”
清儿没有再说下去,似乎走了,张庭似乎也走了。
久叶格格中毒的事情胤禛没有来找我,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我每日做些药膳然后去跟阿迟学医理,似乎日子过得很是简单。
“你学得还真是挺快的,下次我可以教你针灸了,若是师父和烟雨在就更好了,他们的针灸学得都比我好。”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示意他的已经很好了。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溜须拍马了?”
我们相视一笑,却听见菊夏边跑边来喊,“阿迟大夫,快,鸢主子吐血了!”
我与阿迟匆匆赶去后院,我被拦在了外面只能由阿迟一个先进去,菊夏握着我的手一脸的担忧,“鸢主子是在吃完饭之后吐得血,圆明,你说主子会不会又把罪怪道我们头上?”
饭菜都是我准备的,要是有什么责罚也该我一个人担当,菊夏却口口声声说我们,怕是要与我同生共死的意思,我无法跟她解释,今日可能是前些日子的药效发挥出来了,这吐血不一定就是坏事。只能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紧紧回握着她的手。
突然我感觉到身后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还没来得及回头院子里的奴才就跪了一地,我知道他来了,铁青着脸快步走进了房间,知道房门关上了院子里还是像被乌云压着似地。
半晌阿迟才出来,他出来之后就听见这院里管事的丫鬟春暖出来让众人都散了,看样子是没什么大事。菊夏这才安心地回去准备晚膳,瞧着阿迟似乎有话与我说便没有强拉着我走。
“你的法子看来很是管用,她体内的毒排除了不少,再调理一阵子怕就没什么大碍了。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摇摇头,看到春暖朝这边走了过来,“阿迟大夫,爷找您,还有圆明。”
进去之后胤禛正扶着芷鸢给她喂水,地上的血渍还没去掉,暗红红的证明那的确不是体内赶紧的血,没人知会我们,我与阿迟只能干站着等胤禛伺候完了芷鸢。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们的样子便让眼神再四周飘荡一会,这件卧室布置得很是淡雅丝毫不显富贵庸俗,我突然瞧见墙上挂着一个熟悉的物件,那年拿来戏弄舜安颜的纸鸢,那几笔淡墨的白色纸鸢不带一粒尘埃,可我的记忆似乎已经尘封许久了。
“听你那么说我才知道是圆明救了我,你与阿迟去外屋聊,我想与圆明说些悄悄话,也正好表示一下谢意。”床上的芷鸢说话还有些有气无力的,胤禛朝我这处看了看就怕我把他的宝贝疙瘩怎么样了似地,但估计不想违背了芷鸢的意思便与阿迟去了外屋。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瞧瞧你的模样。”
我抬起头,她看向我的眼神并不像刚才那么柔弱,“其实我早该猜到是你的,只是真不敢相信你最后竟然挑了这么一副身子,我该喊你什么,安昕还是佟芷鸢?”她说着似乎用气过度止不住咳嗽起来。
我上前为她顺气,她看出我的身份在门外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所以她的那番话对于我来说不是很惊讶,我的手被她狠狠拽住,“你还是来了,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揭穿我呢,看看你的四哥是相信我还是你!”
她像是在炫耀在讽刺,而我还真的伤心了。
“你瞧见了吧,那墙上挂着的纸鸢,你应该记得比我清楚,那是他亲手做的,他把这最后的院子留给了你,只为了这一只纸鸢为了你。不对,现在是为了我,听说这院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自挑选亲自栽种的,听说他等了你十几年,你听说了吗?”
我知道自己的指甲已经嵌入了她的肌肤,她却不痛,她望着我笑得是那么得意舒心,我不敢想象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表情,是否一如心那般支离破碎。
“既然你想我活,那我就好好活下去,留你在身边,陪着我看着那些你爱的人到底会是怎样的下场,你可瞧见阿巴身上那道道伤痕?如今,我能伤害的不知是它。”
她的话就像是诅咒一样悬于我的耳边,我知道我拿她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