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四目交织,彼此眼中都是安慰跟鼓励。
目睹这一幕的司霆堃,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像是被响雷滚过一样,说不出的震惊无措。
遥远的话,让他惊愕。
路大飞机出事了?
是因为收购的事情,所以路大坐了私人飞机回来!可是这背后收购的人,是他!
他本来是为了挽救整个路氏的,毕竟路氏到了他的手里还是完整的,若是被司霆雷跟于万年盯上了,那死的就不是一个路氏,而是天堃,还有路遥下在国外的资产了。
怎么会这样?
遥远乘坐的汽车驶出他的视线范围很久了,他依旧站在那里,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怎么竟成了害死遥远父母跟姐姐的凶手了?
不!如果这样的话,遥远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不能让遥远知道!绝对不能!
司霆堃坐回到车子子,很久很久不说话。他微微阖上深谙的瞳仁,双手竟是不由自主的握紧,再握紧。却依旧是席卷全身的无力感。
遥远跟遥上赶到医院的时候,爸爸还在急救室抢救。贺爵年听说了也急忙一瘸一拐的跑出来,二话不说抱住了遥远摇摇欲坠的身子。
不知怎么回事,一批闻讯而来的记者冲了过来,手中的相机对着遥远和贺爵年疯狂的拍着。遥远窝在贺爵年怀中,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清白及时打电话让美国的沈千仓调动了一下国内的人手,帮助他们摆脱记者,度过面前的难关。
十五分钟后,沈千仓的人到了,将记者堵在了外面,三楼已经被遥上包下了,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过了一会,路遥近也哭哭咧咧的跑了进来。眼看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他大气不敢出一声,蹲在墙角静静地等着。
遥远被贺爵年抱着,她一言不发,现在什么都顾及不了,也没有力气去想,只希望爸爸没事。还有妈妈和姐姐,她们一定会得救的,一定会的!
整整六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啪的暗了,遥远跟遥上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冲到了门口,医生带着口罩,面色凝重的走出来。
“伤者路大从高处坠下来,身上多处骨折,最重要的还是头部受到撞击,胸部以下神经全部受损,以后是注定要在轮椅上度过了,而且伤者还没醒来,伤到了脑子,以后就算恢复了,也是植物人。”
医生的话尽量的说的婉转,遥远跟遥上还是听懂了那意思。
爸爸瘫痪了,而且还变成了没有知觉的植物人。
吱嘎吱嘎的声音响起,手术室里面推出来一张床,两鬓花白的路大安静的躺在上面,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他微微张着嘴巴,两颊,额头全是血迹,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上带着呼吸器,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听不到,也看不到。
“爸!”遥上喊着,跪在了床前,握住了路大的手,将脑袋埋在他的臂弯。
遥远看着病床上的爸爸,头发花白,瘦削的身体,曾经,爸爸是劳碌跟拼命的,也是快乐跟幽默的,爸爸会讲冷笑话,爸爸还会在俯卧撑健身的时候,为了凑数,直接从十五蹦到了三十,中间的全都忽略掉,爸爸还会在最苦难的时候,把所有的吃的都留给他们几个孩子。
爸爸一直用瘦削且坚毅的身躯撑起这个家,好不容易老了,可以带着妈妈出去度假旅游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情,遥远的心都碎了……
她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爸爸了,为什么一见面就是这个局面。
她说什么爸爸也听不到,她喊他,他也睁不开眼睛,
“爸爸!我是遥远呢……你看看我好不好……爸爸……求求你,看看我!”
“爸爸,路氏出事了,我跟哥哥需要你,求求你了,醒醒吧……爸爸……求求你了……爸爸……”
遥远最后,晕倒在贺爵年怀中。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什么都抓不住,包括爸爸的手。
中心私家医院,三楼vip病房内,遥远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洒下来,照着她惨白憔悴的面容,无端惹人心疼。
在医院住着已经三天了,她一直没有回去,都在医院照顾爸爸。
贺爵年的病房就在隔壁,如今他们也顾不上什么避讳了,路家出了这种事,他必须留在遥远身边照顾她呵护她,帮她撑起一片天来。
路氏那里有遥上在处理,不过每次看哥哥回来的样子,遥远就知道,路氏十之八九是保不住了。
姐姐跟妈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遥远守着病床上的爸爸,却是出奇的坚强,没再落一滴泪。她知道如今家里全靠她了,哥哥撑着外面已经很辛苦了,她不能再倒下。
病床上,路大一直没有醒来,只是每次遥远跟哥哥呼唤他的时候,他眼角都会渗出眼泪,遥远知道,爸爸是听不到妈妈跟姐姐的声音,一直挂念着。虽然他现在是植物人,但他也有思维!也有牵挂!
医生说,爸爸以后都没有希望站起来了,胸部以下的神经完全损害,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晴天霹雳一个接一个,遥远跟哥哥遥上却都是出奇的坚强。他们互相安慰着,一定能挺过这道难关。弟弟遥近是指望不上的,路家的未来就靠他们兄妹二人了。
这几天,贺爵年跟清白也做了很多努力,贺爵年现在不能露面,他在美国犯下的事儿本就没有处理好,当时能登上飞机都是奇迹,现在美国那边fbi都插手清理黑手党的事情,也幸亏他提前走了,否则,现在就困在那里了。现在美国那边也是鞭长莫及,内忧外患一大堆,也顾不上来找他的麻烦。
贺爵年将他转移回国的资产全都拿出来,一共不到三个亿,全都砸给了路氏,只是收购路氏的暗势力来势汹汹,莫说是三亿,就是三十个亿都不够。
路氏市值十个亿,这三个亿根本就是有去无回!贺爵年也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遥上想出办法来。
而清白也给沈千仓去了电话,很奇怪的是,对于清白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的沈千仓,这一次却是吞吞吐吐,半天也没给个确切的答案,这太不像他一贯的为人了。清白气急摔了电话,沈千仓也没再打过来。
而那个在遥远生活中曾经掀起惊涛骇浪的萧焱,莫名失踪了。
仿佛他根本就没出现在遥远生命中一般,消失的无声无息。
到了第四天,遥远坐在路大的床前,握着他的手,消瘦下来的面颊贴在他的手背上,一滴泪水,悄然落下。哥哥刚刚离去,她似乎能感觉到,路氏的天,彻底的塌了。
遥远的泪水,扑簌扑簌,再也忍不住了。这三天来的支撑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
路氏熬不过几天了!爸爸呢?他还能醒吗?还有妈妈和姐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们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吗?遥远生命中的二十五年中,这是最灰暗的三天……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清亮的天空,因为那阳光太过于刺眼,照的她浑身不舒服,她总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再也体会不到骄阳如火的感觉了。
正在这时,遥远沉寂了好几天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个手机号码,只有哥哥、清白,跟贺爵年知道。再就是司霆堃。
电话响起的那一刻,遥远看着那个号码,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是个希望吗?司霆堃会帮她吗?
她直接挂了电话,慢慢站起身来。她知道司霆堃在哪里,电话是从司家别墅的座机打来的。
遥远走到一旁摇醒了清白,说她要出去一趟,让清白看着爸爸。
清白觉察到遥远神情有异,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要回去?”清白开门见山的说着,紧紧地抓住了遥远的手。
贺爵年嘱咐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遥远回到司家别墅求司霆堃的。
遥远大眼睛安静的看着清白,继而,摇摇头,很肯定的说着,“我回遥墅收拾点东西,一会就回来。”
“你骗不了我!你一定是回去求司霆堃!”清白并不上当,她在此刻是旁观者清,看的比谁都清楚。
“你要收拾东西让遥上给你捎过来,你自己不能……”
“喂!遥远!”
清白话还没有说完,便见遥远脚步一转,打开房门倏忽就冲了出去。清白正要追出去,一扭头看到病床上的路大手指头动了动。
清白吓出一身冷汗,不知道是去追遥远还是留下来看着路大,左右为难。
这时候,隔壁病房刚刚吃完药的贺爵年听到了动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刚刚打开房门,便看到走廊拐角处闪过一抹娇小的身影,他心中顿觉不妙。
“遥远!”他喊了一声,那背影却更加仓皇的逃走了。
“贺爵年,路伯伯醒了!醒了!”贺爵年正要追出去,清白激动地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贺爵年冲进病房,一眼就看到路大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