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一声,遥上胳膊肘撞在遥远脑袋上,贺爵年眼疾手快追过来,抱住了遥远下滑的身子。
“遥上!算了!”贺爵年一声嘶吼,夹杂着颤抖。
遥上回过神来,血红的眸子在看到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的遥远,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遥远阻止了。
“哥,我们回去吧。我不想你有事。”遥远的声音低低的,几乎不可闻。遥上重重的点头,咬着牙,不再说什么,拿过那个被打的半死的头头双手递过来的五万块钱,跟在贺爵年和遥远身后走出了这里。
他们一撤离,先前那些黑衣人见车子离开后,将一众吓得双腿发软的人围在中间,一通打砸之下,先前还道貌岸然的一家商务公司,顷刻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贺爵年的这些手下,打砸的手段明显比国内的黑社会更为狠戾恐怖,绝对不会留下一样有用的东西给他们,就连玻璃都砸成了小块。
东西砸完了就是人。
饺子接到贺爵年的电话,让他看着废一边,意思很明显,在场的人,都要废去一只手,左手还是右手,让他们自己选择。选的慢了就两只手一起废了。
饺子是典型美国黑手党作风,因为是贺爵年一手在美国带出来的,在贺爵年手下的时候,更是三次被贺爵年救了命,他深知贺爵年眼神代表的含义,也明白贺爵年的行事作风。
一时间,断肢残骸,四处横飞,血腥味道弥散在不大不小的房间内,后面那些等着上刑的人很多都吓得尿了裤子。如此血淋淋的处罚场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过。他们只是求财,却不料惹来如此后果。
现场惨叫声已经不能用声嘶力竭来形容了,饺子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殷红的鲜血喷溅在黑色的衣服上面,将黑色染得乌黑发亮,透着一股子沉重的狰狞。
现场一共八个人,全都被废去了一只手。饺子吸吸鼻子,厌恶的挥挥手,精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打打杀杀惯了的人,也闻不惯如此直白的血腥味道。
眼见这些人,只有出得气没有进的气了,他吹了声口哨,晃着肩膀转身走在了前面。
后面的人立刻跟上,无视一屋子的鬼哭狼嚎,从容的离开了现场。仿佛他们身后并不是一番血淋淋的屠戮,而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谈判。
遥远跟遥上和贺爵年上了车子,她并不知道贺爵年背后做了什么动作。遥上倒能猜想到贺爵年不会善罢甘休,但绝对想不到他会做的如此狠绝残忍。
遥远跟遥上都是虚脱的坐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如果不是虚惊一场,他们根本不知道,彼此能否面对接下来的认尸。
遥远将身子蜷缩在车座上,车子开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就连遥上什么时候下的车她都没有看到。
等到车子停了下来,遥远这才看到,这里竟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哥呢?”她从神游之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单独一桩的别墅。这里似乎是山里面,在半山腰上。就在思北区的北面沧海区。
遥远皱了眉头,却见贺爵年已经停下车子,拉着她进了别墅。
“这桩别墅我买下了,以后就是我们的家,进去看看吧。”他温柔的开口,却难掩心事重重。
遥远不觉诧异的看着他,“你不是砸了三个亿给路氏吗?你哪里还有钱买别墅?”
贺爵年一愣,旋即刮了刮遥远的鼻子,看似轻松的开口,“一桩别墅不过几百万,我还买得起。而且三亿元不过是我账面上流动的资产,我在美国的时候,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巨额贷款,我不贪心,所以我现在手中有的财产都是实落落的属于我个人账户上的,那些流动财产基本上都没有了,但是我还有基金,债券,股票,养你几千年不成问题。”
他说完,又刮了一下遥远的鼻子。
“我要是能活几千年,是不是就成了千年老妖了?就像我们小时候看的倩女幽魂里面的那样。”遥远若有所思的说着,这丰富的联想让贺爵年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你只会是小倩那种美女,绝对不会变成树妖的,因为树妖会主动勾引男人,你不会。”
“谁说我不会!”话一出口,遥远就知道自己被贺爵年算计了,她跳起来去扯贺爵年的领带,却被他就势握住了手腕。
她不甘心的又去踢他的膝盖,又被他灵活的闪开了。一来二去,遥远一点便宜没占着,反倒是被贺爵年掌控住了两只手。
她哇哇叫着,一点形象都没有,贺爵年则是开怀大笑,明明可以一手掌握住她两只不安分的小手,却故意跟她缠磨着,逗她玩着。
两个人从别墅的院子里闹腾进了屋子,简约典雅的房门一经打开,遥远就愣住了。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dream!
梦想中的家园!
这桩别墅占地面积并不大不到500平,一共三层,第一层是客厅跟厨房,以及料理台,吧台,第二层是三间卧房,两间书房,第三层则是健身房。
这里的一切完全按照遥远十年前跟贺爵年说过的梦想家园建造的。
一楼大厅的地面是她喜欢的酒红色大理石地面,典雅之中透着尊贵,桌子椅子都是古典的红木打造,她喜欢红木的坚韧跟历久弥新,至于料理台那里,则是摆放了沉香的茶具。
往上看,是格林童话里面才会出现的晶莹水晶吊灯,璀璨夺目,简约的款式,却是最闪亮最透彻的天然水晶光辉掩映华彩。
“喜欢吗?”贺爵年在她身后小声说着。
遥远怔怔的回过神来,“你都记得?”她十年前说过的话,他一字不落的记下来了。
“因为是你说的。”他轻轻叹口气,只要遥远喜欢,他就会付出全部。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离开她身边,再也不让她经历十年前的煎熬了。
遥远盯着水晶吊灯,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此时此刻,她不该是苦尽甘来吗?却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咬着唇瓣,听着身旁贺爵年起伏有致的呼吸声,她知道,他在期待,在等待她的认可。
“谢谢。”她说谢谢,却没说我很喜欢。
虽然这些装饰至今仍是她喜欢的,可是过了十年了,当她十年后面对梦想之家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很沧桑,带着无力感。再也没有青葱年少那时候的憧憬跟期待了。
贺爵年的心思让她感动,却无法带她回到过去。
到了晚上,烛光晚餐,红酒牛排,贺爵年亲自下厨,给遥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她从不知,他在美国学了如此高超的手艺,简直可以媲美大厨。
遥远不知道,贺爵年这十年来什么都做过。送报、送快递、送牛奶,厨师、门童、打手,黑市拳手,黑手党老大的专用司机。他做过的工作不下二十几种。
他为人聪明却不轻易显露出来,学东西又很快,等着教他的师傅反应过来他是扮猪吃老虎的时候,他早已经可以反过来教师傅了。
只是,在西方国家,他最开始受尽了欺负跟歧视,完全是靠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能做到今天的成就,其中几番血泪,几分生死攸关,只他自己清楚。
两个人坐下来,隔得并不远,贺爵年切了一块牛排给遥远,遥远不吃都不行。她张开嘴,别扭的咽下去,开始埋头自己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牛排。
贺爵年看着遥远无动于衷,他努努嘴,示意遥远给他切一块。
遥远瞪着自己的牛排,又看了贺爵年一眼,很平静的说了一句,“我的牛排我做主!”
贺爵年一口气差点呛到,眼睁睁的看着遥远自己切了牛排自己吃。
遥远嘿嘿一笑,心情好了很多。今天下午真是被吓了半死,如今竟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烛光映衬的彼此的面容微微泛红,因为红酒的关系,遥远的面容更是粉嫩的让贺爵年移不开视线。低垂的眉眼,长睫如扇,鼻梁小巧精致,修长的手指柔若无骨一般的握着刀子叉子,正在跟面前的牛排决斗。
那认真的神情,清澈的眼神,无端让贺爵年的身体有了反应,他等了十年,从二十岁到三十岁,虽然彼此的容颜没有多少变化,但是他早已是一个再成熟不过的男人了。
他今天安排这个烛光晚餐,目的不正是为了跟遥远有一个浪漫且激情的夜晚吗?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起身来到遥远身边,直接挤在她坐着的椅子上。
两个人坐一把椅子有些挤,遥远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却见贺爵年温柔一笑,端起手中的酒杯,水晶酒杯中,暗红色的液体轻然晃动,是最美的琼浆玉液,可以瞬间迷醉彼此的心。
“我们干杯。”他低声说着,将自己的杯子交给遥远,他拿起遥远的杯子,碰的一声,清脆悦耳,他喝光遥远杯中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