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路遥远的手段愈加的厉害了。隐形的怀柔政策一出,不用一言一语就收买了人心。
而杨飞茹此时觉得,司霆堃站在台上发言的五分钟,是她这二十年里最难熬的五分钟。她根本没听到司霆堃讲了什么,好不容易等到司霆堃讲完话下来了,杨飞茹调整下情绪,想要迎上去。
哪知,司霆堃却被几个生意上的伙伴拦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遥远站在他的身边,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杨飞茹一听,竟然说的都是英文,手腕一抖,根本不敢上前出丑。
这时候,清白在杨飞茹有些无措的情况下,再次走了过去。一旁的遥远见状,身子一侧,完美的挡住了司霆堃的视线。
沈千仓的女儿沈清白跟杨飞茹搭讪,自然再次成为众人眼神之中追逐的焦点。
“你今天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吧,一会上台致辞感谢几句吧。这也是于荷娜的意思。”清白轻声说着,四周响起柔和的音乐,除了杨飞茹并没有人听到她说了什么。
“我……我不太适合这种场面的。”杨飞茹这次不敢小看清白了,又装出那副羞怯清纯的样子,怯怯的看着清白。
清白心底冷笑,指着于荷娜,“你不给你未来婆婆面子吗?”清白的语气很诚恳,杨飞茹虽然一万个不信任她,但当她视线落在于荷娜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上时,心底瞬间改变了主意。
这个于荷娜从未给她好脸色看过,难道她改变主意了?联想到刚才于荷娜对遥远咬牙切齿的样子,杨飞茹显然会错意了。
其实,于荷娜之所以对杨飞茹笑,都是遥远事先安排好的。于荷娜虽然不知道遥远的意思,但她实在是对这个杨飞茹没辙了,所以,极不情愿的答应了清白的要求。
这也就有了刚才那比哭还难看的一笑。
于荷娜笑完了,愤愤的转身。目光阴毒的落在遥远身上,眼中满是警告!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最好能除掉她!否则,有你好看。
遥远身子往前一侧,再次挡住司霆堃的视线。
等着司霆堃觉察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走到台子上的时候,那束追光已经迫不及待的打过去了。
司霆堃眼神一暗,转头看遥远。
遥远此时喝了一口香槟酒,抬头,用迷茫的眼神看他。那感觉就像是在问司霆堃,这是你安排的吗?
司霆堃咬牙,冷笑一声,双手抱胸,等着看遥远耍什么花招。
杨飞茹上台前,于荷娜塞给她一张纸,说是感谢词之类的。杨飞茹自然不傻,她虽然只有中学文凭,但是读几段话还是没问题的。
快速的扫了眼那张粉色信笺上的铅字,杨飞茹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发挥她演员的本职,轻柔且甜美的说着对司霆堃以及于荷娜的感谢。
她的上台,同时也是一个导火索。
也就将遥远跟她的争斗挑在了明处!小三上台,感谢老公跟婆婆,路遥远还能稳坐钓鱼台吗?
所以,在场众人都不会觉得这是遥远的安排,她今天已经够容忍跟大度了,岂会主动让小三上去华丽开讲,出尽风头?
杨飞茹感受着舞台追光的炫目效果,沉着温柔的读着感谢词。她既然来到了这里,总要掀起点风浪才行!不能白白浪费了第一次进入司家的机会。
此刻,台下是安静的,她目光柔柔的接触到司霆堃的视线,对他娇羞一笑。那神情,就如同在虔诚回答牧师一个的问题,“你愿意嫁给他吗?不管什么死了残了有米没米,都爱他云云……”
然后杨飞茹就无比坚定且贤惠的回答,“我愿意!”
台下,大老婆们开始议论纷纷了,这年月,果真是世风日下啊,连路遥远都没有办法了是不是……
杨飞茹在众人窃窃私语中,心,有些飘飘然了。
她仿佛看到不久的将来,路遥远再次被扫地出门的模样,那将是彻底的被赶出司家别墅。
杨飞茹目光扫过最后一行字,准备为自己的演讲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最后,我恭祝各位在未来之时,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同时,也具备一颗包容豁达的心,有容乃大!”
嗤嗤……
下面响起几个男人的抽笑声。
司霆堃皱了下眉头,刚毅的唇角抖动了一下。一年不见,路遥远的手段何时变得这么恶俗了。
有容乃大?真够恶心的!
下面的太太们也反应过来了,捂着嘴嗤嗤的笑着。那眼神互相传递着深意,是啊是啊,这杨飞茹如果不是奶大,如何爬上了司霆堃的床啊!
所以说,越是有钱人,越喜欢这种恶趣味。遥远便是抓住了他们的心理。
杨飞茹还没反应过来呢,正准备下去呢,却见别墅的管家于老六在一旁沉稳的提醒着她,
“杨小姐,请您再用英文阐述一遍。”管家于老六说完,一张老脸带着不带彩的窃喜。
杨飞茹愣在那里,轰的一下,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还……还要英文?
她忽然想起来,刚才司霆堃上台发言的时候,最后也是用英文做的结尾陈述。她先前只顾着一个人站在那里尴尬,竟是忽视了这个问题。
杨飞茹视线落在路遥远身上,不由得僵住了。这也是那个女人的安排吗?
利用她被孤立的时候,没有心思听司霆堃在台上发言的具体形式,于是给她下了这么一个套。她的学历上写着剑桥大学英文系,当时是为了出国方便的,这下子……
杨飞茹站在那里,后背直冒冷寒。
就连那束耀白的追光她也觉得完全没了先前的万众瞩目,而是变得刺眼冰冷。
杨飞茹站在那里,向司霆堃投去求救的目光,司霆堃神情平静,无波无澜,他此刻,身心有些恍惚。
记忆中,他从未在遥远身上见到如杨飞茹此刻一般无辜胆怯的表情,她总是华贵端庄,举手投足,完美大气。
就算他紧贴在她身边站着,她也从不考虑,他此时此刻要的是什么。这与别的女人,完全相反。
遥远此刻,完全忽视了司霆堃的存在,明亮的眼底闪过一抹邪恶。
司霆堃见了,眼睛突然一亮!邪恶的路遥远,要起来是不是更有味道?他的精力过于旺盛了,总是会往这方面想。
杨飞茹捏着那张纸肩膀微微颤抖着,追光打在她的脸上,愈发苍白。白衣白脸,像个女鬼。
“怎么还不说啊!又不是演戏,还要ng几遍吗?”这时候,人群之中,国内烟草巨头的夫人杨太太率先冷嘲的开口。
她这人性子很急,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别人不敢出头的事情她敢出头。虽然她老公事先嘱咐她,不要多嘴,但是看着如此无措还在装的杨飞茹,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于是,其他太太们也跟着附和。
“她不会是不懂英文吧。”
“不能啊,她不是剑桥英文系毕业的吗?”
太太们开始抱团议论。
若这世上有最可怕的十件事情,那么太太们抱团踩小三狐狸精,将是其中之一。
清白清了清嗓子,时机到了,她该说点什么了。
“大家别这么说,杨小姐确实是剑桥大学英文系08届的毕业生。”清白的话表面看是给杨飞茹解围呢。
“08届?怎么可能?!OMG!我儿子就是剑桥那一届毕业的,他们那一届国内的学生就三个人,全是男孩啊!”人群最后,一打扮恶俗的中年女人抖着身上的肥肉忙不迭的开口。
她是某煤矿老板的正妻。本来如此高档的酒会应该没她啥事的,但是她却意外的收到了请柬,这份莫大的荣幸跟惊喜,让她恨不得能有表现的机会。
当然,这份惊喜也是遥远安排的。
这时候,其他太太们也不顾走过来的暴发户太太浑身恶俗的香水味道,全都捂着嘴嗤嗤的笑着。
“不懂英文还敢上台啊?”
“也许她是觉得咱们都不懂,说错了也能没事呢!”
杨飞茹听了这些话,脸色已经白的近乎于透明了,她扔下那张纸,在众人讪笑声中,飞快的冲出了大厅。
众人视线追逐而去,最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遥远。
遥远来到司霆堃身边,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仰视他……
司霆堃笑,那笑容透着阴狠。
好啊,路遥远!一切都被你算准了……
司霆堃拉过遥远的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外面狂风暴雨,他们这里,依旧是平静的港湾,潺潺泉水的爱情。
这画面,虚伪的人神共愤!
遥远低头浅笑,偎依在司霆堃胸前,她料定了,司霆堃不会去追杨飞茹的!
司霆堃不是毛头小伙子了,再怎么宠一个女人,也不会丢下满堂宾朋冲动的追出去的。所以,她才敢堵上杨飞茹不会英文这点,羞辱她,踢走她。
不管怎样,司霆堃都会留下来!
酒宴稍后立刻恢复了正常。
富人圈内这种事情还算是司空见惯的。发生了,大家就八卦一下,结束了,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谁都有秘密,谁都会成为别人的笑话。大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