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西方最早的历史著作：《历史》
“垂训后世”是古希腊史学家修史的宗旨。希罗多德也不例外。他自己说，撰写《历史》的
目的“是为了保存人类所达成的那些伟大成就，使之不致因为年代久远而湮没不彰，为了使
希腊人和异邦人的那些可歌可泣的丰功伟绩不致失去其应有的光彩，特别是为了要把他们之
间发生战争的原因记载下来，以永垂后世”。这部著作主要记述公元前6世纪至前5世纪希腊
诸城邦和波斯帝国之间的战争，所以也叫《希腊波斯战争史》。它大约在公元前430年问世
，在西方向来被认为是最早的一部历史著作。
垂训后世《历史》问世
希罗多德(公元前484～前424)撰写的《历史》，是西方史学史上最早的一部历史名著，作
者曾被古罗马的雄辩家西塞罗誉称为西方“史学之父”，在古代史学史上享有崇高的声誉。
希罗多德出身于小亚细亚的伊奥尼亚城邦的哈利卡尔那索斯城的一个名门世家，父亲吕克瑟
司颇有资产，在社会上声望颇高。希罗多德从小熟读古希腊散文编年史家的著述，酷爱史诗
，有志于历史写作。青年时代参加过反对本城僭主的斗争，后被迫移居萨摩司岛。此后，他
两次在希腊周边地区游历，几乎走遍了小亚细亚—希腊本土各城市，还到过马其顿、埃及、
叙利亚、巴比伦、黑海沿岸、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等地。在古希腊史学前辈的影响下，他很
早就留心历史典故，每到一地便考察历史遗迹，探访当地的风俗民情，搜集旧闻逸事。这就
为他后来的写作积累了丰富的资料。公元前447年他来到了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的雅典。在
那里，他与雅典的政治家伯利克里和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等人有过亲密的交往，而雅典的奴
隶主民主制和繁盛的经济文化在他的思想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由此他萌发了写作希波
战争史的想法。公元前443年他参加了建立殖民据点图里伊的活动，同时在那里从事写作，
直至公元前424年去世。
公元前492～前479年，以雅典为首的希腊城邦和波斯帝国为了争夺地中海上的霸权发生了历
史上著名的希波战争。希罗多德的《历史》一书主要写的就是这场希波战争，所以《历史》
也被称为“希波战争史”。
作者在本书的开篇便明确地宣称：
在这里发表出来的，乃是哈利卡尔那索斯人希罗多德的研究成果，他所以要把这些研究成果
发表出来，是为了保存人类的功业，使之不至于年深日久而被人们遗忘，为了使希腊人和
异邦人的那些值得赞叹的丰功伟绩不致失去它们的光彩，特别是为了把他们发生纷争的原因
给记载下来。
原著最初大约在公元前430年问世，到10至15世纪在希腊开始流传，传抄本有10多种。现代
流传的比较好的版本是收在洛布古典丛书中由施泰因编订的希腊英文对照本。
史学之父开山之作
《历史》共分9卷。1～5卷的28章叙述西亚、北非及希腊诸地区的历史、地理及民族习俗、
风土人情；从第5卷29章起，主要叙述公元前478年以前的希波战争。每卷各冠以一位缪司女
神的名字，因此后世又称其为《缪司书》。它内容丰富，是研究古希腊史的十分重要的材料
。
现在的版本，全书9卷，每卷均有一个主题。第一卷在说明写作目的后，主要记述吕底亚和
波斯的情况及波斯王居鲁士对吕底亚的武力征服，并首先提到吕底亚僭主克洛伊索斯对波斯
的进攻作为引起波斯人日后浸入希腊的伏笔；第二卷介绍埃及的情况；第三卷叙述波斯冈比
西斯和大流士时代的情况；第四卷介绍斯奇提亚和利比亚的情况及大流士对上
述地区的进攻；第五卷叙述伊奥尼亚反对波斯统治的起义；第六卷描绘大流士侵犯希腊，和
雅典人的马拉松之战；第七卷记述克谢尔谢斯侵入希腊，和铁尔摩披莱之战；第八卷叙述雅
典海军在撒拉米司的决定性胜利；第九卷记述希腊人在普拉塔伊和米卡列之战；最后以公元
前478年攻克赛司托斯结束全书。不过，纵观全书，实际可概括为两大部分。
前一部分自第一卷至第五卷第28节，概述小亚细亚、埃及、利比亚、斯奇提亚等地区的情况
及波斯的兴起和扩张，基本是希波战争前的历史背景。后一部分自第五卷第29节至第九卷，
全面叙述希波战争的经过。从体裁和内容来看，前一部分文字松散、内容庞杂，穿插了许多
道听途说的故事，反映出作者所受古代散文编年史著述的影响。后一部分结构严谨，记述的
都是经过考订的史实，充分表现了作者的史学才能和求实精神。
作为西方史学的奠基人，希罗多德的《历史》表现出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治史态度严肃、具有批判精神。他在书中说：“我的责任是报道人们所说的一切，但
我自己
并不一定就相信这些事是真实的。——我这项声明，适用于我的全部著作。”尽管作者的叙
述有时失于轻信，但他并不是不加选择地有闻必录，而是力求遵从与事实相符的批判精神的
。他在搜集史料、考订史实上是一位严肃认真的史学家，态度严谨而敢于存疑。对于一些不
同的说法，他都加以区别，并且细心考订，使之互相参证，而不妄加评断。经过他的叙述，
读者能够知道，哪些是他亲自考察后而毋庸置疑的史实，哪些是他道听途说，无法对证的，
哪些是有争论的，哪些是可能发生或不可能发生的。希罗多德的求真存疑的批判精神，后来
发展成为希腊史学的优良传统。
第二，取材丰富、视野广阔。希罗多德一生中有十多年时间曾广泛漫游，这使他经历丰富、
知识渊
博。他的《历史》是部百科全书式的著作，书中不仅记载政治、军事、外交等有关希波战争
的事件，也广泛记述各国的自然地理、民情风俗、宗教文化和社会经济情况，为后人留下了
各方面的丰富知识。
《历史》不仅着重叙述了希波战争的史实，而且视野广阔，把范围扩大到当时作者所了解的
希腊及其周边“世界”的历史、文化。除希腊外，书中还记载了埃及、巴比伦、叙利亚、波
斯和小亚细亚各国的人种、风习、历史、文化。西方学者因此把此书看做是第一部世界性的
社会文化史。
第三，歌颂奴隶主民主制、赞赏民主自由和平等权利。希罗多德在政治上倾向于奴隶主民主
制，因
此他是怀着极大的热情来写作《历史》的。他认为波斯是个专制国家，而雅典之所以能打败
波斯，就在于雅典实行的是奴隶主民主制，公民享有民主自由。他在书中指出，雅典公民“
当其在暴政压迫之下的时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主子，那时他们并不努力作战，而听任自
己被击败；然而他们一旦获得了自由，就人人竭其所能地争先效力，把国事当做自己的事了
”。这就说明雅典的民主制是胜利的保证。
第四，文笔华美、生动感人。希罗多德不仅是位史学巨匠，也是一位文学大师。他善于运用
多样性
的体裁，它以战争史为主线，又能穿插许多引人入胜的插话；书中又使用了格言、名句，使
著作更富哲理性。他关于铁尔摩披莱之战和撒拉米司之战的描写，气势磅礴、绘声绘色，成
为后人长期传诵的名篇。传说他曾在奥林匹亚朗诵过《历史》中的篇章，竟使听众中年幼的
修昔底德感动得流下眼泪。
这部史书的笔调流畅，富有文采，虽然书中人物众多，但性格鲜明，语言生动，因此许多人
又将它当文学作品来阅读，它是古希腊史籍中最受欢迎的著作之一。
作为古希腊史学的开山之作，《历史》在欧洲史学发展史上，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其
影响是十分深远的。
在欧洲史坛上，希罗多德最先对史料采取一定程度的分析批判态度。
由于时代和思想上的局限，书中也存在一些缺点。例如书中经常出现占卜、神示、预兆、奇
迹，记载一些荒诞不经的传闻，就使原著带有一些迷信色彩。又如由于作者缺乏军事经验，
书中关于战争进程的记述有些不够准确、清晰。
尽管如此，由于原著不仅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又有高度的文学魅力，使它成为西方史学史上
不朽的名作。它在历史思想、写作方法和艺术价值等方面都远远超过前人，为西方史学后来
的发展开辟了广阔的道路。希罗多德游历过埃及、巴比伦、黑海沿岸等许多地方，所以后人
又称他为“旅行家之父”。
总之，《历史》这一本书是西方史学史上最早的一部历史名著，在古代史学史上享有崇高的
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