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承前启后的伟大诗篇：《神曲》
一提起但丁，人们几乎都会想到恩格斯对他的赞誉和评价：“封建的中世纪的终结和现代资
本主义纪元的开端，是以一位大人物为标志的。这位大人物就是意大利人但丁，他是中世纪
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而《神曲》，便是这位“大人物”的
代表作。
在欧洲文学史上，但丁是与荷马、莎士比亚、歌德等齐名的大诗人，被认为是欧洲文学发展
的里程碑之一。
被迫流亡创作《神曲》
但丁·阿里盖利(1265～1321)是13世纪末14世纪初的意大利诗人。他是中世纪欧洲最重要的
作家，同时又是中世纪文学向近代文学过渡的标志，在欧洲文学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
但丁在青年时期就开始写诗，属于“温柔的新体诗”派。爱情生活对他的创作有重要影响。
《新生》是但丁些时期最重要的文学创作
。
青年时期的但丁还积极参加了城邦的政治活动。1300年，他以医药公会代表的身份当选为城
邦的行政官。1302年，黑派在教皇的支持下得胜，夺取了政权，同时对白派进行迫害。但丁
也被加上莫须有的罪名而逐出城邦，从此开始了他近20年的流亡生活。政治活动使但丁更多
地关注现实。流亡期间，他走遍了意大利北部各地。祖国的大好山河，激发他的爱国热情。
他目睹了意大利四分五裂、战乱频繁、民不聊生的现实，这使他深深认识到了城邦之间的战
乱对意大利进步的危害。这样，他逐步克服了早先的狭隘的城邦立场，懂得了只有统一与和
平才是意大利的希望所在，从而在思想上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但丁在流亡期间写过3部著作，分别是《飨宴》(1304～1307)、《论俗话》(1304～1305)、
《帝制论》(1310～1312)。
大约在1307年，正当但丁流亡生活最痛苦的时候，他开始写《神曲》。这是他经过长期酝酿
和构思的一部巨著。1313年后，他接受斯加拉大亲王和波伦塔伯爵的邀请，先后在维洛那和
拉文那居住，生活稍为安定。于是，但丁专心写作《神曲》，一直到他病逝前不久，这部作
品才告完成，创作过程历时10余年。
幻境游历神圣喜剧
《神曲》的意大利文原意是“神圣的喜剧”。但丁原来只给自己的作品取名《喜剧》，后人
为了表示对它的崇敬而冠以“神圣”一词，中文意译为《神曲》。
《神曲》全诗共14233行，诗用中世纪梦幻故事的形式，以自叙体描述作者在3种不同幻境的
旅行经历。全诗分地狱、炼狱(又译净界)、天堂3部，每部33歌，加上序曲，共100歌，计1
4万余行。
长诗采用中古文学特有的幻游形式，叙述但丁在“人生的中途”即35岁那年，在一座森林中
迷了路，正要向一个光明的小山头走去时，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了三头猛兽——豹、狮和狼(
象征淫欲、强暴和贪婪)，诗人便惊慌呼救。这时，古罗马的大诗人维吉尔出现，他奉天上
圣女贝阿德丽采的命令，搭救但丁从另一条路走出绝境。这就引出了诗篇的内容。
但丁在维吉尔带领下游历了地狱和炼狱。在但丁的想象中，地狱共九层，上宽下窄，整体形
状像一个大漏斗，深入地球中心。凡生前有罪的亡魂，被罚在地狱中受刑，根据罪孽的大小
安排在不同的层次。但丁在这阴森可怖、凄惨万分的地狱中逐层下降，见到了各种忍受苦刑
的灵魂。从第二层到第五层，是所谓“上层地狱”，犯有贪色、饕餮、贪吝、易怒等罪的亡
魂在这里受刑。第六层后为“下层地狱”。第八层分为十个断层，关押着许多先前为非作歹
、危害人民的灵魂，诸贪官污吏、买卖圣职者、占卜骗人者、阿谀奉承者、伪君子等等。第
九层是一片冰湖，但丁最痛恨的变节和卖主求荣者，被冻在冰里。地狱的最底层是犹大狱，
包括犹大在内的三个最大的叛逆者在这里被地狱之王撕裂着，咀嚼着。
地狱的出口在地球的北半球，维吉尔带着但丁走出地狱，来到炼狱。这是一座浮在海上的山
，山外有海滨，顶上是地上乐园，炼狱本身分为七级，按照中世纪的宗教观念，分别安排犯
有骄、妒、怒、惰、贪、食、色七种罪孽的亡魂。这些灵魂生前罪孽较轻，可以得到宽恕，
他们在这里忏悔，一旦断除孽根，便可升入天堂。但丁进入炼狱山门时，有一个天使在他额
上刻了七个“P”字(表示人类的七大罪恶)，每升一层，便抹去一个P字，象征着不断洗涤自
己的罪孽。他追随维吉尔逐层上升，最后来到地上乐园，这时维吉尔突然不见。在祥云花雨
之中，贝阿德丽采出现。她接替维吉尔，带领诗人游历天堂，经月球天、水星天、金星天、
太阳天、火星天、木星天、土星天、水晶天，共九重。生前为善的人，死后在这里安享清福
。最后，但丁到了天府。这是上帝和天使们的居所。这时，贝阿德丽采归位到幸福的玫瑰花
之中，由圣贝拉引导但丁去见神的本体，只见电光一闪，全诗到此结束。
纵观《神曲》，显得极其严密而完整。诗中的诗句和材料，往往按照3、9、10的数字概念组
织起来，形成一座宏伟的建筑物。全诗分为3个部分，每一部分分成33歌，总共99歌，加上
序曲，合成100歌，每一部分的诗行总数大致相等(《地狱篇》4720行，《炼狱篇》4755行，
《天堂篇》4758行)。作者对这3个部分的内部结构也作了巧妙的安排。地狱分9层，炼狱的
内外共有9级，天堂是9重，最后又加上天府合成“10”这一个整数。在中世纪，3、9、10这
些数字概念在人们心目中可以引起特殊的联想，具有神秘意义和象征性，如“3”可以代表
神学上的“三位一体”，“10”则代表完美。《神曲》的结构无疑与宗教思想有着密切的联
系，这是中世纪文学的特征之一。
《神曲》的构思与描写，也采用了中世纪文学流行的手法，即梦幻故事的形式和象征、寓意
的手法。整篇作品就是一个象征，寓指人类从苦难的迷惘的现实走向理想境界的道路。全诗
3个部分的每一部分，最后都以“星辰”一词作结，象征着光明必然照耀人世。
但丁歌颂现世生活的意义，肯定现世生活的价值，他认为人有才能和智慧，有自己的自由意
和理性，这是上帝“最伟大的杰作”。因此人应该在现实生活中积极活动，追求知识，追求
爱情，追求美德，让人生变得有意义。
在《神曲》中，但丁对教皇、僧侣作了最无情的抨击，将他们放到地狱的下层，备受苦刑，
而且还亲手鞭打他们，甚至把当时还活着的教皇蓬尼法西八世也预先打入地狱底层受罪。但
丁通过自己的叙述或通过与鬼魂的谈话，有史以来第一次表达了带有新时代特征的新思想和
新世界观。《神曲》第一次鲜明的表现了人文主义新思想。它关心人类命运
、宣扬个性解放、歌颂知识的力量，赞美人的才能和智慧。
文艺复兴序曲光耀千秋史册
《神曲》中闪耀着人文主义思想光芒的见解，振聋发聩，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丁在此
书中曾明白表示要借这部作品“永垂不朽”。600多年来，《神曲》作为中世纪神学、哲学
和科学思想的总汇，作为文艺复兴新文化的序曲，的确光耀史册，流芳百世，而但丁也因此
而成为公认的文艺复兴运动的伟大先驱。
作者通过作品表现了追求真理的精神和关怀人类命运的热情。它深刻地反映了当时意大利的
政治和社会状况，淋漓尽致地揭露了教会的腐败和中世纪统治者的残暴专横，它第一次鲜明
地表现了人文主义新思想。作品构思巧妙，想象丰富，人物栩栩如生。
《神曲》的构思和内容都受到基督教观点的支配，诗中包含不少神学的繁琐哲学的知识，难
解的象征和隐喻，神秘色彩很浓。这是它作为一部中世纪文学作品的特点。但是《神曲》并
不是一部宗教文学作品，它在许多方面存在着新旧两种思想的矛盾，具有两重性。
这种思想上的矛盾性，正是《神曲》作为过渡时期的产物的显著特征。作为中世纪的终结和
新时代的开端，《神曲》的伟大价值正在于它在中世纪文学中最早以丰富的形象和广阔的画
面，反映了这一过渡时期的意大利现实，并且表现出人文主义的思想萌芽。因此它才成为欧
洲文学史上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巨著。
《神曲》在艺术方法上也体现了两重性，它既具备中世纪文学的一般特色，又表现出近代文
学的新的艺术方法的一些特点。
值得我们重视的是作品中表现了一定的新思想、新文艺观的萌芽。即文艺复兴时期现实主义
方法的萌芽。诗人描写的地狱、炼狱、天堂这些未来世界，并不是虚无飘渺、不可捉摸的幻
想，而是一个清晰可见、具有立体感的世界，原因就在于作家并不完全是凭空捏造，其中的
材料多半来自现实生活。就是地狱里的种种想象的酷刑，其构思也来自现实生活中教会与封
建主常用的统治手段。
诗篇的真实感还得力于但丁写出了有血有肉的艺术形象。也很注意对环境的渲染、气氛的烘
托，把虚构的世界写得真实而具体。
诗人写人状物都善于运用生动而贴切的比喻，这也有助于作品产生真实感人的力量。这些比
喻的喻体，有的来自大自然，而大部分来自社会生活。有了这些人们所熟悉的事物作比喻，
诗中所写的形象也就变得生动、亲切，富有生活气息。
还有一点应该特别引起重视：《神曲》运用了意大利的民族语言，学习了意大利的民歌形式
。在中世纪，拉丁文是正统，文学作品都用拉丁文写成。但丁第一个用意大利民族语言写作
。在作品中，他还采用了意大利民歌中流行的“三韵句”格律。这使《神曲》更具有民族特
色，也更好地反映了现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