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场景三十三——参加辩论赛
自从1986年新加坡亚洲大专辩论会北京大学摘取桂冠以来，特别是复旦大学梅开二度，连续
两次荣获辩论赛的冠军后，各个层次、各个范围的辩论赛在我国开始层出不穷，尤其是在大
学校园中更是如雨后春笋，迅速地发展起来。对于每个人来说，即使自己没有机会在辩论赛
中一展锋芒，至少希望自己伶牙俐齿，口才得到提高。作为一种交流思想、锻炼思维、增进
智慧、维护尊严、探求真理的有效形式，辩论已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和喜爱，它已经成为
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作为在校的大学生，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参加辩论会，你都需要用自己的口才来进行辩
论。在辩论时，掌握恰当的方法和技巧有助于你获得进一步的成功。下面介绍参加辩论会时
的技巧和方法。
(一)正反比较
在辩论中，雄辩家为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性，不采用正面交锋式，而以两种或两种以上事例
所显出某种要害的差异进行鲜明的比较来确立自己的正确性。
这种手法最大的特点在于两例论证。所谓两例，实指两种以上的例子。既然比较，就离不开
事例。但用两种以上相关的事例论证一种观点，确实难度不小。所以，在一般性辩论中并不
多见。但一旦哪一方抓住辩题实质且了然于胸了，正反比较就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两种事例
是由“两面”或“两点”构成的。于是，进行比较的素材也就自然形成了。通过比较，突出
面利与弊的反差，制造声势，使对手不自觉间在心理上先逊一筹，抑或在正反比较中确立己
方观点的合理性，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栏目中就《王海打假》话题，著名经济学家樊刚和高明先生之间就
有过一段很精彩的对话。细读则会发现樊刚的言语间多处用了正反比较战术——
高 明：刚才樊先生谈到的“王海打假”问题，我们是否可以拿王海打假来与政府职能部门
的打假作一个比较，究竟哪一种打假的效果更好。
樊 钢：当然是政府职能部门的打假效果更好，谁也没有否定政府应该起主要的作用，消协
应该起主要的作用，但现在的情况是，政府职能部门和消协打了半天，现在还有很多假冒伪
劣商品，要不要再增加一些社会力量和补充力量参与打假……(被打断)。如果再看一看政府
部门和消协部门有限的力量处理了几件，那么是不是应该有更多的人来做打假这件事情，更
多地利用一些不那么高尚、不那么纯洁的动机来打假，我认为这应该是我们现在需要思考的
。
高 明：但为什么现在假冒伪劣产品这么多，而投诉案件只占5%，这个原因是靠类似王海的
打假活动能解决的吗?另一个问题，王海的这种打假会不会有什么负面的效应，一是对社会
的商业经济秩序的负面效应，另一个是对法制建设的负面效应。
如果人人都像王海这样去打假，买了东西不是找到职能部门去把这种假货一刀切的杜绝掉，
而是以个人一对一的单就某个商品去要求索赔，那么假货的根源也断不了。
樊 刚：这就等于要求王海做更多的事情，他不但要抓住贩假的商家，还要跑到制假的厂
家去。所以我觉得消费者揭露出来的问题恰恰是我们政府职能部门和消协应该接着做下去的
事情，要去追究厂家，类似王海这种行为是对我们政府职能部门和消协的一个补充。至于说
到制度建设、对建设制度有什么好处的问题，现在是谁在扰乱社会经济秩序呢?首先是那些
千百万的假冒伪劣，然后才是我们的制度有不完善的问题。现在出现了一些以盈利为目的，
有些人说是用打擦边球的办法去打假，这正揭示出了我们的制度还很不完善、不健全，存在
一些可以打擦边球的空子，存在一些漏洞。这种打假的方式也说明了我们制度的完善要有一
个过程，这本身也是利益双方的一种冲突，是卖假的人和反假的人的一种利益冲突，政府恰
恰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这种冲突中去做仲裁人，去完善法律完善制度。任何一个制度
都是在这种冲突当中逐步完善的，并不是说我今天要好好执法就可以完善起来的，一定是要
在当事人的冲突当中制度才能逐步完善，我想我们的制度一定也是在这种过程中完善。我们
今天在这里讨论，就是因为有了这种冲突，有了这样的事件发生，这对于我们今后的法律制
度所产生的推动作用和积极作用是不容忽视的。
在这次辩论中，樊刚的话中已经隐藏了比较的手法。他一方面肯定了主渠道“打假”的有利
之处，另一方面很“官方”地用了“不那么高尚、不那么纯洁的动机”来隐喻“二渠道”的
“打假”，这样的比较，显然已显示出樊刚对“王海打假”现象受到非议表示同情的心理。
高明先生提出王海打假给社会带来负面效应，这的确是很难正面辩驳的。而樊刚继续运用
比较法，将自己的理由说得再充分不过。
在他正反比较下，人们的心理倾向性自然会朝着该倾斜的方面倾斜。毕竟，人们对假都是深
恶痛绝的，而打假越打越多也是让人们一筹莫展的。当人们从樊刚的两面说理中认识到王海
打假的积极意义时，谁还能不情不自禁地对樊刚乃至王海报以掌声呢?
可见，正反比较法在辩论中的合理运用，无论是进攻还是退守，都可以展示辩者智慧的内蕴
。
(二)击其要害
在进行论辩时，论辩双方总不可能滴水不漏，总会出现自己的弱点或缺陷。如果你能抓住对
方的薄弱环节马上发起攻击，击中其要害，对方将会无力反击。这一招在辩论时常可见效。
请看下面这个例子：
1988年，美国第41届总统竞选。民意测验表明：8月份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杜卡基斯
比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布什多出十多个百分点。为此，美国政治公关专家罗杰?艾尔斯帮助布
什用巧辩战胜对手，当布什与杜卡基斯进行最后一次电视辩论以后，布什的优势大大增强，
以致最后稳操胜券。
布什巧辩的策略是，抓住对方的弱点，击其要害，戳在痛处，从而让对方陷入窘境。杜卡基
斯嘲笑布什不过是里根的影子，没有自己的政治主见。理由是60年代初追随过保守的戈德华
特，80年代初又遵从于温和的洛克菲勒，后来再附骥里根。作为一个政治家，其自身政治
标记不明显。当杜卡基斯嘲弄式的发问“布什在哪里”时，布什开始了反驳。
首先，布什轻松地回答了他的发问：“噢，布什在家里，同夫人巴巴拉在一起，这有什么错
吗?”平淡一句，却语义双关，既表现了布什的道德品质，又讥讽了杜卡基斯的风流癖好，
置杜卡基斯于极尴尬的境地。
其次，布什对自己在政治上的四方追随表现出强烈的自我意识，抨击杜卡基斯虽然长期自
诩为民主党内的自由派，却因为不得不坚持民主党的一贯立场而使他的政治自诩黯然失色
，如此杜卡基斯将给选民留下一个“投机政客”的不良形象。另外，抓住杜卡基斯习惯于
眨眼睛的弱点，共和党利用电视屏幕则创造了一个外交方面富有经验、刚强果断的形象，炮
制了一个布什与戈尔巴乔夫握手的镜头，旁白说布什能与戈尔巴乔夫抗衡，两眼直瞪着，坚
定不移。同时挖苦眨眼睛的杜氏，并问怎能相信总是眨眼的人能推行坚定的外交呢?最后
布什的选票由落后转向优势。布什的“击其要害”在这里的运用获得了成功。
(三)正话反说
所谓正话反说，就是反语的意思。也就是说，当和对方观点立场相对立时，用一种极端的赞
成对方的语言讥嘲对方，让对方明知是被你讽刺又接不出话茬和你论辩。当双方观点相悖时
，采用正话反说，会有着比正话明说更强烈的感染力和讽刺力，它无形中加强了辩论的力量
和气势。
鲁迅先生很善于用正话反说术，他在《答托洛茨基派的信》中曾有一段十分精彩的叙述——
你们的“理论”确比毛泽东先生高超得多，岂但高超得多，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是在地
下。但高超固然是可敬佩的，无奈这高超恰恰为日本侵略者所欢迎，这高超仍不免要从天下
掉下来，掉到地上最不干净的地方去。
这里，短短几句话，先生就运用了“高超得多”、“一个是在天上，一个是在地下”、“敬
佩”等三个反语，对托洛茨基派进行了极为辛辣的讽刺。
在长虹杯全国电视辩论赛“烟草业对社会利大于弊”一场辩论中，当正方谈到有八千万农民
吃烟草饭的时候，反方南开大学队答辩道：
对方辩友，烟草业不仅解决了八千万人的吃饭问题，我们更要看到的是什么?烟草业带动了
医院的发展，带动了救火车的发展，甚至带动了马路上戴红袖标志告诉你不要随地扔烟头老
大爷的发展呐!
上述辩论中，表面看来似乎是反方同意、赞成正方的观点，但实际上是对正方观点的讽刺和
嘲弄，使人感到烟草业对社会的严重危害。
运用正话反说的战术，关键是要让听众明白而不致产生误解，这就要先创造一种特定的前提
和“语境”。比如，当人们听到雄辩家用漂亮的反语大赞普鲁士军队以“极其英勇的精神”
消灭了房东的酒肉食品，填饱了“爱国”的肚子，只差没付膳宿费，否则一定名声更响时，
有谁不哑然失笑，油然而生对这伙酒囊饭袋的鄙夷之感呢?
(四)针锋相对
论辩时，往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对方从主观需要出发，运用种种似是而非的诡辩术来为自
己谎言谬行辩护。对此，可用针锋相对的方法，将其逐条进行反驳。请看下例：
爱国将领冯玉祥任陕西督军时，有两个外国人私自到终南山打猎，并打死了两头珍贵的野牛
，于是，冯玉祥把他们招到西安兴师问罪——
冯玉祥：“你们到终南山行猎，和谁打过招呼，领到许可证没有?”
对方：“我们打的是无主野牛，用不着通知任何人。”
冯玉祥：“终南山是陕西的辖地，野牛是中国领土内的东西，怎么会是无主的呢?你们不经
批准私自行猎，就是犯法行为，你们还不知罪吗?”
对方：“这次到陕西，贵国外交部发给的护照上不是准许携带猎枪吗?可见，我们行猎已
得到贵国政府的准许，怎么是私自行猎呢?”
冯玉祥：“准许你们携带猎枪，就是准许你们行猎吗?若准许你们携带手枪，就可以在中国
境内随意杀人吗?”
对方：“我在中国15年，所到的地方从来没有不准打猎的，再说，中国的法律也没有不准许
外国人在境内打猎的条文。”
冯玉祥：“没有不准外国人打猎的条文，不错。但难道有准许外国人打猎的条文吗?你15年
没有遇到官府的禁止，那是他们睡着了。现在我身为陕西的地方官，我却没有睡着。我负有
国家人民交托的保土卫权之责，就非禁止不可。”
在这场论辩中，冯将军针对两个外国人的诡辩，逐条反驳：第一条“打的是无主野牛，用不
着通知任何人”，用领土和主权理论反驳；第二条护照“准许携带猎枪”，指出犯了“推不
出”的逻辑错误，即论据与论题之间没有必然关系，并用归谬法，再次驳倒“准许行猎”的
论题；第三条从时空上(“在中国15年所到的地方从来没有不准打猎的”)、从法律上(“中
国的法律也没有不准许外国人在境内打猎的条文”)再次寻找论据。冯将军用出奇制胜的对
策，出其不意地攻击论敌。两个私自行猎的外国人被驳得既无空子可钻，又无再辩之力，只
好认罪了事。
(五)先承后转
所谓先承后转，就是先把对方的话题承接下来，表示一定程度的赞同，以缓解对方的强硬态
度，然后再进行转折，指出对方的谬误。
只要是以辩论为前提的对话，先承后转无论是上级对下级还是下级对上级都能适用。如果你
是下级或晚辈，当你面对既顽固又保守的上级、长辈时，这种办法一定比什么都好用。合理
使用先承后转法既尊重了对方，使对方心情有所平和，又能使对方愉快地接受你的意见。
在辩场，当双方观点碰撞形成难以调和的余地时，为避其锐利，采用假承对方的手段正是一
种机智的表现。这种假承从兵法意义上说可理解为“缓兵之计”。亦即拖缓对方的火力，使
对方自觉或不自觉间放松对你的攻击，当你认为时机成熟、形势出现利己的转机时，突转词
锋，直指对手要害之处，必能得到奇效。至此，先承后转用于辩论中时也堪称抚中藏刺。
先承后转的关键字眼就在于“转”字。用其转，能变被动为主动，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在
转中见智，从转中取胜，这就是雄辩家们制敌的一种思辨手法。下面且举一个不是辩场而胜
似辩场的实战的辩例。1931年10月，中共地下党员王若飞被捕入狱，监狱长韩渐逵自以为聪
明地递给王若飞一本《佛经》书，过后，两人发生了如下对话——
韩渐逵：我送给你的《佛经》看过了吗?
王若飞：看过了，早就熟读了。
韩渐逵：有什么心得?
王若飞：很有收获。
韩渐逵：是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快跳出苦海吧?
王若飞：不但我要跳出苦海，还要引导大伙跳出苦海呢!你说好不好?
韩渐逵：那好极了，那好极了!真是佛法无边，金石为开，阿弥陀佛!
王若飞：不过，监狱长，你知道苦海在哪里?
韩渐逵：这……
王若飞：苦海就在你的脚下，苦海就是无止无境的剥削，就是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就是你们
的监狱、刑场、法庭和你们所有的罪行，我们一定要填平你们给老百姓挖出的苦海，把穷苦
的人民带到幸福的世界!
韩渐逵：(知道上了当，羞得满面通红)你污辱圣灵，曲解佛经，不准你胡言乱语!
在上例对话中，王若飞正是巧妙地应用了先承后转的雄辩技巧，使得监狱长韩渐逵乖乖地往
“套”里钻，钻到“那好极了”时，也就意味着对手误认为他真“承”了的时刻，王若飞却
突然猛一转折，一番掷地有声的雄辩词，将论敌推入体无完肤的狼狈之境。王若飞看着敌人
的丑态，以胜利者的姿态发出了“哈哈”大笑。
王若飞回驳反动派监狱长的辩例虽不是发生在如今的辩论舞台上，但他的转承的合理性却
是搞辩论的人值得仿效的。如下再举一个发生在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栏目里的辩例，请
大家品一品，这和前者的思辨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处——
主持人：周先生抽烟要躲到什么地方去抽呢?
周孝正：我从来不抽烟。
主持人：根本不抽烟?
周孝正：对，根本不抽烟。
主持人：您看刚才这三位谈了抽烟，饥饿的时候可以抽烟，经不住引诱就抽了烟。您看，我
觉得您跟他们是同龄，为什么您就可以出“烟泥”而不染?
周孝正：我反潮流。
主持人：因为反潮流，所以不抽烟?
周孝正：对。周围的同学都抽烟了，我觉得我应该反潮流，我说，你们都抽，我就不抽。而
且我看不起抽烟的人，都同化了，没有个性。
主持人：您意思是说抽烟就没有个性。
周孝正：对，抽烟没有个性。如果人家都不抽烟了，就他抽烟，我认为他有发明创造精神；
人都抽烟了，他再抽烟，这就是一种人云亦云，没什么个性。而且明明知道坏，还要抽，这
就让人不能容忍的了。
主持人：就是您为了保持个性所以就不抽烟?
周孝正：对，最开始就是这样。
主持人：嗯，喝酒吗?
周孝正：最开始也不喝酒。(笑声)
主持人：那么现在喝得还很厉害。
周孝正：现在喝，有的时候喝一点，但决不酗酒。
主持人：别人喝酒，我也喝酒，这对个性也是一种破坏啊。
上一段对话中的周孝正先生是一位著名的社会学学者，对抽烟的人看来有“刻骨铭心”的“
仇恨”，所以言语间就流露了一些较极端的情绪。而主持人崔永元则抓住他说抽烟的人“没
个性”一说进行先承后转，把他转到喝酒话题上，再来看“同化”与“个性”是否有逻辑上
的联系。
可想而知，如果周先生真是“反潮流”的，他认为大家抽烟他才不抽是展示个性，那么，大
家喝酒，他也应该不喝才是，可是他却又被崔永元的“先承”之下说自己“有时喝”，这就
给崔永元“后转”提供了绝妙的战机，故一句“别人喝酒，我也喝酒，这对个性也是一种破
坏”将周先生回驳得哑口无言。
由此看来，用先承后转法与人辩论，只要把握了战机，是能收到极好的雄辩效果的。
(六)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向来就被人视为兵家计谋之一。在当今的诸多领域的争斗中，此法也被人广泛应用
，辩场上的唇舌角力也不外如此。欲擒故纵采取的是一种“迂回”的策略。“以利引诱敌人
，使一向趋之，则我虽远隔千里，亦可擒杀敌将。”在辩论时如目的难以直接实现，采用这
种方法，给对方一种“可能取胜”的诱饵，使其放松警惕性而忘乎所以，对方在这时会往往
毫无顾忌，缺陷暴露无遗。一旦被迎头痛击，就可能会方寸大乱，一败涂地。
安徽某干部甲到某乡视察工作。在他视察中，发现这个乡存在很多问题，于是他把乡长找了
来，下面是他们的对话：
干部甲：如果你手下的工作人员一天三次失职，你处分他吗?
乡 长：不必等到三次，我就处分他了。
干部甲：那么，你自己失职的地方也很多了。
乡 长：这……
干部甲：灾荒年成，你的地区群众纷纷离散于外地的，已有百余人了。
乡 长：自然灾害，不是我的力量所能做到的。
干部甲：譬如现在有一个人，接受别人的牛羊而替别人放牧，那一定要替牛羊寻找牧场和草
料了。如果牧场和草料都找不到，是把它退还原主呢，还是站在那里看着它一个个死去呢?
乡 长：这个就是我的过失了。
在这段对话中，干部甲作为上级干部，显然对乡长的领导能力持有意见并有意提出批评。他
可能曾知乡长的某种顽疾而不好直接责备对方，仅仅是以责任轻作诱饵，在诱饵之中隐藏着
让对手自我暴露的期待，故用假象迷惑对手，诱导对方顺从自己的意愿向真理低头。这是采
用了欲擒故纵战略，使对手在不知不觉中上钩，从而达到了教育的目的。
古希腊著名哲学家苏格拉底一生雄辩，他常常拿出问题向别人请教，当别人回答时，他就顺
势就着答案给以反驳，把对方逼到一个自相矛盾的角落里去，无力回身再战，此刻水到渠
成，把自己的道理说出来，不仅胜人口，而且服人心，达到辩论的最高境界。有一天，苏格
拉底走到市场上，突然，他一把拉着一个过路人说道：“我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向您请教
。人人都说要做一个有道德的人，但道德究竟是什么?”
那人回答：“忠诚老实，不欺骗人。这就是公认的道德行为。”
苏格拉底问：“你说道德就是不能欺骗人，但和敌人交战的时候，我军将领却千方百计地去
欺骗敌人，这可以说成是不道德的吗?”
“欺骗敌人是符合道德的，但欺骗自己人就不道德了。”那人说。
“与敌人作战时，我军被包围了，处境困难，为了鼓舞士气，将领就欺骗士兵说，我们的援
军到了，大家奋力突围出去，结果成功了。这种欺骗能说是不道德吗?”苏格拉底接着发出
反问。
那人回答：“那是在战争中无奈才这样做的，我们日常生活中就不能这样。”
“我们常常会遇到这样的问题，”苏格拉底停顿了一下问道，“儿子生病了，却又不肯吃药
，父亲骗儿子说，这不是药，而是一种好吃的东西。请问这也不道德吗?”
那人只好承认：“这种欺骗是符合道德的。”
苏格拉底又问：“不骗人是道德的，骗人也可以说是道德的。那就是说道德不能用骗不骗人
来说明。那究竟用什么来说明呢?还是请您告诉我吧?”
那人被弄得无可奈何，只好说：“不知道道德就不能做到道德，知道了道德就能做到道德。
”而这恰恰就是苏格拉底所要说的。
苏格拉底在这里就采用了欲擒故纵法的技巧，使路人说出了苏格拉底想说的道理。
辩论中合理运用欲擒故纵法，正体现了一个出色的雄辩家诱敌深入的战略意图和战术素养。
它在实际辩论中往往能让对手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中套。故此战术具有较高的应用价值
。
(七)妙喻说理
妙喻说理战术是雄辩家最常用的谋略武器之一。为了驳斥对方的某一种谬误或为了引导对方
认识某个道理，采用借助某一个类似的事物加以说明和形象描述的办法进行辩论，则为妙喻
说理。
大凡优秀的雄辩家，不会在辩论过程中枯燥无味地翻来覆去重复自己的观点强迫对方接受，
也不会泼妇骂街似地将对方“痛打之”、“狠踩之”。他们取胜的秘诀是很多的。妙喻无疑
给他们的思辨带来了许多好处。他们根据自己的想象力，从平时掌握的各种知识中，随手采
撷精华，用生动形象的事例做出巧妙和比喻，以增加辩论的风采和力度。
澳门东亚大学辩论队(反方)和北京大学辩论队(正方)在就“贸易保护主义可以抑制”辩题
展开角力时，林乔丰同学曾有一段精彩的发言——
让我们来看看詹金斯法案的例子吧!里根总统他虽然是一方面否决了詹金斯法案，但是呢，
美国政府同时却提议要把新的多种纤维纺织品的条文修改得更加强硬，而且甚至连丝、麻非
多种纤维纺织品也要纳入限额的范围内，这不就证明了贸易保护主义。一种形式的贸易保
护主义给抑制了，但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贸易保护主义却又兴起。就好像人脸上的一个暗疮
消失了，但是另外一边脸上的暗疮却又生了出来，当人们看到你脸上的暗疮时还要说：“啊
呀!非常可惜，长得那么漂亮，但是你脸上还是有暗疮啊!”对吗?
好一个“暗疮”理论!整段辩词的厉害就在于此。前面举了美国政府一边抑制一边仍在泛
滥的贸易保护政策，说来可能还不够形象，正是由于脸上“此失彼起”的“暗疮”的妙喻，
说明了贸易保护主义是难以抑制的观点。这一妙喻可谓此段的点睛之辩。比喻即形象生动，
又恰到好处，使辩论大为增色，观众骤然为之喝彩。
一个多能型的辩手，在运用妙喻时往往会很自然地脱口而出，让人听起来不但不别扭，而且
还有诙谐之意味。比如北京大学辩论队李玫同学在论证“发展旅游业利多于弊”这一辩题的
反方观点时，曾谈到旅游业与世界经济发展的关系，信手拈来地就作了如下比喻——
旅游业的兴衰，完全依赖于世界经济发展的好坏，打个比方，如果世界经济打个喷嚏，那么
旅游业也会感冒，甚至得肺炎……
此段的妙喻就用得十分自然，不但没有突兀之感，而且一个妙喻带给人们嬉笑之余，也让
人们连锁性地想到了旅游发展的危机之所在。这样的妙喻效果应该说远比头头是道的长篇大
论强得多。主要的一是时间节省了，二是观点立场精炼了。从这段辩词中，人们也自然地感
觉到了李玫同学善用比喻的思辨能力和想像力。
在辩论时，采用妙喻说理的方法能使语言具有形象性、生动性、逻辑性和说理性，能给人留
下回肠荡气、回味无穷之感。是雄辩家的制胜法宝之一。
(八)恰当发问
一个资深的雄辩家，其手法应该是多样的，其中，发问就是种制敌的好办法。发问具有三大
好处，一是可以削弱对方的锐气；二是可以腾出时间让自己去考虑更多的问题；三是可以在
对方的答话中寻找归谬的突破口，以期让自己组织起更有效更有战斗力的进攻。
诸多的事实表明，辩场上的发问的确是一门较高的学问。一个雄辩家，他的制胜历程中最少
有三分之一的比重是受益于发问。辩场上发问句通常有设问式、连环发问式和反诘疑问式
等。
1设问归谬
设问驳悖是一种修辞性语言进攻。它的机巧在于用“难道”之类的语词作先遣，以问代答。
也就是说，问话本身就具驳悖的意味，令对方答也是悖，不答也是悖。所以，有人说设问驳
悖是一种软性的语言进攻。
抗战时期，沈钧儒等“七君子”宣传抗日主张，被国民党当局视为“眼中钉”。后来，国民
党政府逮捕了“七君子”，并在苏州高等法院几次开庭审判他们。
检察官：“七君子”宣传了与三民主义不相容之主义。
沈钧儒：如果我们宣传抗日救国就是宣传了与三民主义不相容之主义，那么，难道与三民主
义相容之主义就该是卖国投降吗?
沈先生由检察官的“与三民主义不相容之主义”联想到“与三民主义相容之主义”，由抗日
引申联想到卖国投降，通过一句对一句的设问驳悖性问答，使国民党法官陷入了自相矛盾中
，也使其卖国嘴脸暴露无遗。
设问归谬往往是话中有话，问中有圈套，层层相诱，使对手措手不及，从而制服对手。所以
，在辩论中常常被辩手所使用。
2连环发问
连环发问是雄辩者以问代攻的一种口才手段。这种发问法其目的是为了搅乱对手的思辨，
使对手在一长串的问题中忙于招架又无从招架，使其对自己的观点失去信心，不战自溃。
连环发问不能给对手以喘息之机，每一问都要有新的东西，尽量做到让对手答题答到上气不
接下气，刚答出一个问题却又被后一个问题所困扰。这样，发问者就可以占不战而屈人之兵
的便宜了。请欣赏下例——
正 方：请问对方辩友，是不是有企业打着这样的招牌：只要女性不要男性呢?
反 方：那——我来告诉你，据《北京晚报》一个月的调查表明，那上面有1/6的广告写着
“只要女性不要男性啊”!
正 方：请问，当你听到性别歧视的时候，你认为歧视的是男性呢?还是女性?(掌声)
上述辩论中，正方两次都是发问。第一次发问是让反方跟着正方思辨走，使其在答辩的不经
意间丢失了强项，并落入正方的强项之中，这样自然要导致被动，而当反方处于被动之际，
正方连环第二问，反方自然就要被困住了。
在辩场上，连环发问一旦被一方抢先利用而且利用得扣题且紧凑了，另一方就从容不起来了
。
3连续反问
反问具有极大的进攻力。在辩论中采用反问或系列反问的形式，气势澎湃，能使对方处于被
动状态。请看下例：
上世纪二十年代京汉铁路大罢工时，京汉铁路总局警务处长魏学清诬告工人黄得发谋杀了
自己的父亲魏老头。而且还勾结反动当局，经过一番密谋后，决定处死黄得发，达到镇压工
人反抗的目的。这时施洋大律师挺身而出，大义凛然地发表了《谁是真正的杀人犯》的辩护
辞。其中有如下一段话：
这难道还不明白吗?真正的杀人犯是谁呢?难道是黄得发吗?当然不是!真正的杀人犯正是那位
已经死去了的魏处长的父亲!工人兄弟们，哪个父亲不爱儿子?哪个儿子不爱父亲?父亲被谋
杀了，做儿子的能俯首贴耳不表示抗议吗?不能!……工人弟兄们!工人弟兄们!哪一个妻子没
有丈夫，哪一个丈夫没有妻子?她没有丈夫，她的丈夫江有才被魏处长的父亲谋杀了。她难
道甘心俯首贴耳地不表示抗议吗?不能……这难道是公道吗?这难道是公道吗?这难道不该为
死者伸冤吗?我们难道不要求魏处长的父亲的儿子魏处长，负责赔偿死难家属一切损失吗?还
有，工人黄得发因为遭受魏处长父亲纠缠，不得已跳车受伤。请看：他现在左额的鲜血未干
，右脚和右肘都有伤痕。这难道也要他自己来负责吗?这难道不应该由魏处长的父亲的儿子
魏处长——你，负责赔偿工人黄得发的一切损失吗?
这篇辩护辞用了十三个反问句，九个“难道”，如飞瀑直泻，一气呵成，令人无可置辩。如
果把这段辩护辞的反问句都改为陈述句，那么，原文中那磅礴的气势、强烈的正义感将消失
得无影无踪。
(九)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法，就是指在辩论时，将对方用以支持论点的有力支柱“抽取”出来，朝着有利于
自己的方向加以发挥。
辩论是一个“破”与“立”结合的过程，在不断向对方发起攻击，“破”其观点的同时，也
要千方百计地维护自己的观点，建造一座己方的宏伟大厦，这就是“立”的过程。为了能使
观点“立”起、“立”住、“立”稳，当然要用大量的论据(事例或理论)来加以证明、支持
。在这些辩论中，有很多一部分是属于“中性”的，也就是说，具有多面性，从一个角度观
察，可能得出一种结论，为一方服务；从另一个角度观察，又可能得出另一种结论，从而为
他方服务。“釜底抽薪”法就是应用于当对方使用这一类论据时所采取的对策。——汲而取
之，逆向发挥，为我所用。
1990年第三届亚洲大专辩论赛台湾大学与香港中文大学关于“考试制度是衡量个人才智的最
佳途径”的辩论中，正方香港中文大学一辩以“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开篇：仙女送给灰姑娘
一双玻璃鞋，让她到王宫的舞会上去跳舞，从而使灰姑娘有了一个表现自己美貌和才能的机
会。然后话锋一转，指出考试制度就像这双玻璃鞋，它提供了表现个人才智的机会；并且呼
吁给世界上无数“灰姑娘”都送一双玻璃鞋，让她们有机会脱颖而出。这个妙趣横生的开篇
引起了全场的掌声。正方以此为立论的开始，力图造成先声夺人的优势，一开局就掌握主
动权。但是，台湾大学队的一辩王文华同学从容不迫，竟然续起了对方并没有讲完的童话：
舞会散了，灰姑娘走了，王子也离开王宫，拿着这双玻璃鞋，到处去寻找自己的心上人灰姑
娘。说到这里，王文华同学突然发出攻击，反问正方：如果一个丑八怪的脚大小正合这双玻
璃鞋的尺寸，王子岂不是要找错人吗?考试制度看起来很公正，其实正像这双玻璃鞋一样不
可靠。王文华同学敏锐的反应、机智灵活的战术收到了极好的场上效果。原来给正方增添了
不少气势的“灰姑娘”，经过王文华的即席发挥，完全变成了为反方建立功勋的例证。反方
抓住正方的依据为我所用，牢牢掌握了主动权，为最后胜利奠定了基础。
在这里所列举的“灰姑娘”的例子出自《格林童话》。
格林写这篇童话的时候，不可能想到要说明“灰姑娘”、“玻璃鞋”与考试制度的利与弊之
间有什么关系，他想要告诉人们的道理也绝对不是把“玻璃鞋”当成衡量事物的标准。正方
利用了这一“中文”的童话故事，借题发挥，使之为己方服务，应该说还是比较高明的。反
方却更加技胜一筹，把正方没有讲完的故事继续讲下去，既出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同样一个例子，被用来为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服务，表现出双方各自的辩论技巧。
以上介绍了“中性”论据的一般特点。下面的问题，就是在实战中如何运用了。
1983年美国国务卿舒尔茨访华，邓小平同志会见了他。双方在谈及“湖广铁路债券案”时，
邓小平严正指出所谓湖广铁路债券案不过是某些人荷包里装着的东西，随时可以拿出来在
中美关系上制造麻烦，美国政府应该制止这种行为。
舒尔茨辩解：“美国的司法制度是独立的，政府无权过问。起诉的几个美国人无非是想索
取一些赔偿，并非制造事端。”
邓小平当即予以驳斥：“如此说来，美国实际上有三个政府——国会、内阁、法院。叫人家
究竟同你们哪一个政府打交道才好?如果说，美国人有权向我们索取赔偿，那么中国人民一
百多年来遭受帝国主义的侵略压迫，难道不可以要求你们都来赔偿?如果一见面就提出这个
问题，还谈得上什么发展关系呢?”
舒尔茨的辩解建立在这样一个基础上：美国的司法制度独立，政府是不能过问的。因此，几
个美国人索取赔偿，是他们自己的事，政府既无权又无法进行干预。实际上是以此为理由，
掩盖美国政府蓄意在中美关系上制造事端的实质。
邓小平则顺势而下，利用舒尔茨的论据：美国有独立的司法制度。这一事实是存在的，而且
刚刚为舒尔茨所引用。进而，他又反手一击，一针见血地指出：“美国如此说来，就有三个
政府，让人们同你们哪一个政府打交道好呢?”在这里邓小平并不直接指出问题的实质，而
是利用舒尔茨自己的论据，顺势反击，确立了一个舒尔茨无法反驳但又不能承认的命题，抽
走了舒尔茨的主要支柱，令其无话可说。使舒尔茨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釜底抽薪”
法便发生了效力。
“釜底抽薪”在实战中应用得很广泛，由于该技巧所抽取的内容均来自于对方的言论之中又
能反过来攻击对方，使其既不能承认我方的观点，却又无法否认自己的言论，陷入自相矛盾
的境地。
针对对方的要害，揭露其言论实质，运用“釜底抽薪”法可以在正面的强攻中发挥出批隙导
空、摧枯拉朽的战斗威力。
另外，对方由于自信，凭借着精心设计的立论，自以为得计，气势往往很盛，此时若使用这
一技巧以雷霆万钧之势反压过去，就可以打乱其心理，令其方寸大乱，故而这一技巧在辩论
中往往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十)诘难制敌
诘难制敌法就是要摆出与对方所讲的道理或事例恰恰相反的道理或事例。比如用对手的逻辑
反诘对方，出难题让对方作解释就是一种妙招。要说明的一点是，诘难的问题必须是估计能
给对手造成疾重难缓而屡屡出错的。诘难的目的就是想方设法使对方陷入窘境，从而使自己
赢得主动，为胜利的目标铺平道路。
任何人所说的话都不可能是无懈可击的。关键在于作为“有意”者的你，在发现了对方的悖
谬后，必须选中其中的致命点作为你的攻击点，一旦找到了攻击点，就要抓住不放，层层逼
，直捣对手心理防线，在逼进的同时，也有效地使自己避开了对手的火力攻击。要做到这一
点，诘难制敌法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佳法之一。
诘难制敌法的显著特点就在于用与对方完全相反的事例来反驳对方，反问、反诘对方，使对
方无力辩驳而使你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
诘难制敌战术的第二个特点就是可以使雄辩者转守为攻，在守与攻互换的同时，造成心理上
的优势和咄咄逼人的气势，使对方反处于忙于招架和回答问题的被动局面。
现以’93国际大专辩论会中的“温饱是谈道德的必要条件”中的一段辩词为例——
正方三辩：对方已承认超道德行为不是道德，对方所有的论证与道德论证都已证明是错误的
。减肥中心那里是温饱的，对方理解错误。谢谢。(笑声)
反方一辩：对方讲的无非是温饱也能谈道德。这一点我们什么时候反对过了?问题是对方所
要论证的是没有温饱就绝对不能谈道德。请对方举例说明，哪怕是个人。人类社会在何时、
何地、何种情况下一点道德都不谈。
正方二辩：请对方不要搞错。我方在一开始就说，温饱是谈道德的必要条件，是指我们谈道
德不能够脱离温饱，对方能够对这个问题做出批评吗?
反方三辩：任何理论应用到任何一个历史时期，比解一个一次方程都简单。请对方不要回避
我们的问题，举出你们的实例来。
上例中，正方剑桥大学队三辩断章取义攻击反方复旦大学队，使复旦大学队好像被逼入窘境
，此时复旦大学队若不做出相应的反应的话，恐怕就要麻烦了。所幸的是：复旦大学队辩手
毕竟技高一筹，一边躲其锋芒，一边还炮制出反让对手不知所措的诘难，以致正方不得不反
落于被动状态之中。就此看，反方取胜当是情理之中了。
另外，利用诘难战术很容易致使对手一时慌乱而出现口误，对手一旦出现口误，岂不又给你
提供一个难得的可趁之机?且再欣赏如下辩词——
正 方：经济发展必然导致道德水准的提高是有事实依据的，广州、深圳的经济发展速度高
于全国其他地方，那里的社会治安就特别好。
反 方：广州、深圳的经济发展的确很快，但到过广州、深圳的朋友都知道，那里的居民用
钢筋铁条从一楼一直焊到四楼，凉台成了人们“放风”的地方，而经济发展慢的地方就没有
，对方如何解释?
正 方：请问，什么叫防患于未然啊?有钢筋铁条来防御盗窃犯罪，盗窃犯案率低，社会治
安好不就说明道德水准的提高吗?
反 方：那么不用钢筋铁条作护栏的地方，盗窃案就特别多喽?
正 方：当然，有防备总比没防备好，经济不发展何来钢筋铁条来作护栏啊?
反 方：按对方的逻辑，当一个地方的居民都用坦克大炮来防卫的话，这个地方的道德水准
就特别高喽?
正 方：当然不是。经济发展不必导致道德水准的提高，但经济发展利于法制建设，法制搞
好了，道德水准也就提高了。
反 方：看样子对方有点思路混乱，请问法律和道德的区别到底在哪里?一个靠法律维系治
安的社会与一个靠道德维系治安的社会，究竟哪一个社会的道德水准高?
正 方：道德有社会繁衍性，经济发展为道德教育提供一定的物质保障，经济发展当然会导
致道德水准的提高。
反 方：经济发展要遵循最小投入最大产出的逻辑，而道德讲求无私奉献，经济发展的逻辑
灌输到道德领域，难道是道德水准的提高吗?
上例辩词中，反方不断地向正方发起诘难性进攻，致使正方出现了明显的口误，显然被反方
抓住一战——“看样子，对方有点思路混乱”之语便使正方一下子丢了许多辩理。这不能不
说是反方诘难法运用的成功战例。
运用诘难制敌法时需注意诘难的目的是为了使对方要么无言以对，要么忙中出错。所以，在
运用此法时要特别强调“两难”。也就是说各种口都给堵死，让对手无招架之功。还有，诘
难别人时随时要提防被别人反诘难，双方都被难住了，这场辩论就要冷场了。
(十一)两难推理
在论战过程中，只列出两种可能性的情况，使得对方自愿地从中选择，然而不论对手选择
哪一种，得出的结果都对他不利，除此以外又别无选择。这就必然使对手陷入进退维谷、左
右为难的境地，完全落入“我”方的控制之中，这种论辩方法称之为两难推理。
两难推理的关键就是要让对手在你设置的答辩词中不管如何选择都感到为难；若有某种选
择不能使他为难，对手就会乘隙逃脱你的攻击。所以，在制定两难推理前需在“难”字上下
功夫，亦即要尽量给对手的辩词的思辨各路设卡，才能使对手无奈之下束手就擒。
这种情况在辩坛内外都不难遇到。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在年轻时曾遇到这么一件趣事。有
一次，华盛顿家里丢了一匹马，他获悉是一位邻居偷的，便同一位警官到邻居农场去索讨。
但是邻居拒绝归还，并声称那是他家里的马。华盛顿灵机一动，走上前去，用双手蒙住了马
的双眼，运用两难推理术来和那位邻居对话——
华盛顿：如果马是你的，那么请你告诉我们，马的哪只眼睛是瞎的。
邻 居：右眼。
华盛顿：(放开蒙住右眼的手)马的右眼并不瞎。
邻 居：我说错了，马的左眼才是瞎的。
华盛顿：(又放开蒙住左眼的手)马的左眼也不瞎。
邻 居：我又说错了……
警 官：是的，你错了。错就错在你中了圈套。现在可以证明马不是你的了，必须把马还给
华盛顿。
雄辩者运用两难制敌的绝妙之处就在于明明是难，但却能让对方错以为不但不难，而且对自
己还带些“赌”的色彩，其实，怎样下赌不也都要成为圈套中的输家?华盛顿的“掩马术”
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有时候，辩手双方彼此都想用两难术来制服对手。在此情况下，先手者则获主动，但后手者
也未必就无药可治，只要你能有信心支撑，那么，当对手先用两难术时，你未尝不可通过构
成一个相反的两难选择，“以难攻难”，针锋相对地驳斥对手。
这里举一个非常经典的古希腊传说故事。说的是有一个叫欧提勒士的人向著名的辩者
普罗
太哥拉斯学习法律知识。双方订有合同，欧提勒士分两次交付学费，开始学习时先付一半，
另一半等欧提勒士毕业以后第一次出庭官司打赢了再付。毕业后，欧提勒士迟迟未执行律
师业务。普罗太哥拉斯等得不耐烦，准备向法庭提出控告。殊不知，堂堂的老师之辈竟被
这位学生的“反两难”战术顶了回去。请欣赏他们二人的如下对话——
普：我要到法庭告你。如果我打赢了官司，那么按法庭判决，你应该付给我另一半学费，如
果你打赢了官司，那么按我们的合同，你也应该付给我另一半学费。不论这场官司我是赢还
是输，反正，你应付给我另一半学费总是变更不了的，你还是趁早付了吧!
欧：只要你到法庭告我，我就可以不给你学费了。因为，如果我的官司打赢了，那么按照法
庭判决，我不应付给你另一半学费；如果我的官司打输了，那么按照我们的合同，我也不应
付给你另一半学费。无论这场官司是赢是输，我都不必付给你另一半学费。
如上对辩中，普罗太哥拉斯和欧提勒士师徒二人都使用了两难推理术来给对方制造为难，设
置圈套想让对手慑服于其中一种。其辩词看似相同，只是人称倒了个儿——老师两难制学生
，学生列数更难的“两难”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结果，老师没有占得丝毫的便宜。
两难制敌术一方面可使糊涂者落入某一圈套，另一方面可以使即使是清醒的人也要陷入左右
为难、进退维谷的境地。运用两难圈套的方法一旦得手，即可显示出雄辩者机智的进攻锋芒
和力量，故可称此术是一种很好的克敌制胜的方法。
(十二)巧释语义
巧释语义是指日常生活中有很多话这样解释是一种意思，那样解释却又是另一种意思，根
据场合的不同来选择对你有利的意思。在辩论中，巧释语义要以雄辩为基础。也就是说
，巧
释是为雄辩服务的。所以，巧释不能过分。过分了就不叫雄辩，而该叫断章取义或叫诡辩了
。在雄辩过程中，巧释语义可以及时扫清语言障碍和理解障碍，使思辨畅通无阻。
当对方辩手的辩词中某些关键词语出现悖谬时，巧释语义法，则可以趁此机会以解释语义的
办法来揭穿敌方的论点，驳斥论敌的谬论。这种方法可以剥去对方论题虚假的外衣，
揭露其
荒谬之处。
1949年元旦，蒋介石在四面楚歌声中发出求和声明：“只要和议无害于国家的独立完整，而
有助于人民的休养生息；只要神圣的宪法不由此而违反，民主宪政不因此而破坏，中华民国
的国体能够确保，中华民国的法统不致被中断，军队有确实的保障，人民能够维持其自由的
生活方式与目前最低生活水准，则我个人无复他求。”
这番话初听起来，好像蒋介石完全是在忧国忧民，将自己和党派的利益置之度外；似乎共产
党不同意他求和，是共产党违背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这种栽赃手法是很狡诈的。对此，毛
泽东主席运用巧解语义的雄辩战术在1月5日的《评战犯求和》中对蒋介石求和声明作了如
下批驳：
“无害于国家的独立完整”——这是首先重要的。“和平”可以，“和平”而有害于四大家
族和买办地主阶级的国家的“独立完整”是不可以的。“和平”而有害于中美友好通商航海
条约、中美空中运输协定、中美双边协定等条约，有害于美国在华驻扎海陆空军、建立军事
基地、开发矿产和独占贸易等项特权，有害于将中国作为美国殖民地的地位，一句话，“和
平”而有害于这一切保护蒋介石反动国家的“独立完整”的办法，那就一概不可以。
这段文章中，毛泽东就是采用巧释语义战术，辛辣地讽刺了蒋介石的所谓“和平”、“独立
完整”的空调子，揭露了其顽固的反动本质。
辩论中的巧释语义必须根据己方的观点需求，比如像一些具有双向性的词语，应该抢先作利
于己方的诠释，这样就能争取主动。
如，99国际大专辩论会中，台湾大学(反方)和耶鲁大学(正方)在就“成功的影视作品该不该
拍续集”辩题的辩论中，反方三辩对“续集”二字就作了十分巧妙的解释——
续集，顾名思义，就是延续前一集所拍摄的影视作品，换句话说，就是内容上、风格上、剧
情上都一定会受到前一集的束缚与窠臼。举例来说，如果在第一集当中，男主角是个遗腹子
，你的续集要如何刻画他曾有的父爱啊?相反的，如果在第一集中男主角四肢残缺，那第二
集你就只能够描写他身体残缺之后的心路历程，你要如何创新啊?如果今天正如对方辩手所
说世界上真有这么多好导演，真有这么多好剧本，真有这么多好故事，那为什么一定要承受
这么多的续集窠臼呢?如果它跳出来重新发挥他们的长处，不是会更好吗?
以巧释义，以巧服人，以巧制敌，正是机智的内涵。世界上没有一种真理是可以放之四海而
皆准的。有许多事理，在此处能被认同，换在彼处却受排斥。巧释语义也要遵循这种原则。
否则，就无“巧”字可言。
在运用巧释语义为自己辩论观点服务时，要在“巧”上做文章，如果你对对方或对自己的语
义“释”得不巧，就难为自己了。倘若太牵强，反而弄巧成拙，那实在是不能称为“巧释”
，当称“愚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