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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倾覆

较真算这出悲剧缘何而起,实则不难。

羡鸢计划中并没有常住这一项,也就没带换洗衣物,接连好几日都逮着一件穿,傲雪发现后,没有当面道出,离别时十分慷慨,遣人替她量体裁衣,预备新做几身,权当礼物。

举凡相恋的男女,互赠环佩香囊以表爱慕,委实平常。然羡鸢的情况有些特殊,恋爱这一步尚在酝酿中,已被人许下做新娘,便不大好意思接受,所谓无功不受禄,婉谢了。

但一个女孩子,总不换衣服,还是在意中人面前,毕竟不合适。好在两家住得近,她想了想,吩咐贴身的丫鬟回家取几套,顺便报个平安。

丫鬟来去须两日,傲雪又临时回了趟北冥海,羡鸢弹了半日琴无人欣赏,闲极无聊,便想四处走走。

她眼盲,身边没个引路的,说是去走走,也不过是循花香晒晒太阳,不慎多走了几步,走到以往没去过的一个花园。

这花园同她家的无甚不同,石子小径,落英夹道,几片花瓣被风吹到她脸上,留下淡粉印记。她纤细如玉的一只手拈了面上的花,轻轻揉动,掌心便是清浅花泪。黄绫下的眼弯起,唇畔有柔柔笑意。

日头渐大,她走得累了,正巧到一处假山,摸着冰凉的石块向里走了走,矮身寻了通风的地方坐下,拭去额上细汗。清风过耳,贴身的衣服随风飘起,透体清凉,暖阳下如迎春的花。

她坐的地方是个角落,别人不大看得见,忽然便听有个娇俏的女声说:“这几日那个烛阴府的姑娘可是真难伺候。”

她奇怪自己不曾提出要求,何以落下难伺候的名声,心思一顿,倾身细听。

另一个声粗些的道:“主上要你准备那些东西给她吃,也太为难你了,晨露沏茶重泉酿酒,家里哪个姑娘也没这规格,况且又是阳气大盛的东西,吃多了也不好。”

原来是想着替她补身,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娇俏的叹了口气:“谁说不是,都说籍江少爷弄瞎了人家的眼,却要主上收拾烂摊子,娶这样的瞎子回家做主母,我看籍江少爷也就比她小个两百岁,年纪更般配,一个瞎子么……”

粗声的以为四周无人,安慰她道:“知道你替主上不平,但这事已经如此了,还是少说点吧,叫人听去你我不知要贬值到哪里。”默了默又说,“况且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那娇俏的原本在长吁短叹,听到似是有秘辛,顿时来了精神:“你听说了什么?是和那小……”她掂量了个词,“是和她有关么?”

粗声的道:“差不多吧,不过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娇俏的应了,那粗声的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主上娶她,实际是被老烛阴逼的。”

娇俏的讶然:“主上怎么会被那种人逼迫?”

粗声的赶忙道:“你别这么大嗓门,我也是偶然听来的。那天我值夜,主上和府上几位长老吵得可厉害了,其中还有籍江少爷的爹娘。”说完顿了顿,像是等着追问。

娇俏的果然催促:“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粗声的这才道:“籍江少爷的爹娘说,明明是烛阴府故意把残废的女儿推来,主上心地太好,才让人骗了。籍江少爷满月沐浴的那盆水确实是北冥海打来,但早已作法驱了阴气,哪来让他女儿失明之说。”

娇俏的听完,呆了半晌:“竟有这种事?”

她在假山后,亦呆了半晌,只是对话还未结束。

那粗声道:“是啊,我起先也不信,但主上听见后,只说了句知道了,叫他们以后莫再提起。长老们还想劝阻,统统被斥了回去。”

娇俏的消化好一会,以学术交流的探讨口吻问:“那你说主上为什么要娶她呢?”

那粗声的清清喉咙,抑制不住得意:“烛阴家把这样烫手的山芋塞给主上,当然也有交换的条件,你可知她娘亲……”话没说完,有脚步声自另一头传来,谈话便到了尽头。

这两个小仙大约只是心血来潮,聚在此地,心血来潮,替她们主上打抱不平,谈不上多大恶意,却一字一句,都落在羡鸢耳里。

肩头的阳光,冰冷刺骨。

她眼在黄绫下,只觉得酸涩难当,下意识用沾着花汁的手探上去,才想起摸不着,怏怏放下,心情沉重。

她的眼原来和北冥籍江没关系,北冥傲雪原来是被迫娶她,这场婚姻原来背后另有隐情。

她是没人要的一个人。

羡鸢很想立刻找到傲雪,将心中所有的疑问全部问出来。就算没有这场婚事,她也想知道的明明白白,他是不是不想娶她。就算所有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她也不愿在虚假的婚姻中自以为幸福。

她只是看不见东西,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至于北冥傲雪,她那时以为,自己虽然有一点喜欢,但终归可以成为彼此漫长生命中的过客,喘上一口气,足以鼓起勇气翻页。

那时以为。实则而非。

然这些问题,她并没有问出口。没有机会问出口。

夜里羡鸢心思沉重,满心都是白日听到的传闻,忽听屋外人声鼎沸,吵杂不已,仿佛有什么大事。

方披上衣服,蹑屐推开门,便听见有什么人跌跌撞撞跑来,到了她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是早间派回家取衣裳的小丫鬟,何以这么快便回来。

羡鸢正要伸手扶她起来问怎么了,又闻一行脚步匆匆,其中有个节奏清晰沉稳,她定了定心神,傲雪也来了。

傲雪走到她身边,先轻按下她手腕,才叫那小丫鬟说话。

羡鸢因心有芥蒂,想挣开他的手,没想傲雪看起来虽未用力,却牢牢将她攥住,挣脱不得,只好任他拉住,心里说不清道不明。

伏地的丫鬟直起身,哭腔浓厚。

羡鸢听完,恍惚觉得天倾东南地陷西北,一切都颠倒方向,万劫不复,昨日她还坦然接受命运,今日便又遭受命运嘲弄。

只是傲雪还握着她的手,那样用力,连骨节都要碎开,却疼得让她明白,自己非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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