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神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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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听故事

我在那大水桶泡了好一会,才洗干净陈年老垢,清清爽爽擦干身子换了干净衣裳,心情美丽不少。方才泡澡时回想太白这几日举止,除去有些不守名教,也还算和蔼可亲,对我倒像真心实意的好,但为何同他相处心里总有些忌讳,隐隐不安,甚为惭愧。

这时包子已在外喊起来:“师妹!出来啦出来啦!今天带你认认师兄们!”

想他大约是辈分最小的一个,难得体会当师兄的快感,一口一个师妹喊得很是愉悦,我加紧手上穿衣动作,头发却还乱着,翻了半天没翻见发簪,瞥见镜台上有个妆匣,一时情急,随手拿了只胡乱挽起,口里答:“来了来了!”匆匆忙忙系好衣带推开门,第一次见几位师兄,断然不能让人家久等。

包子看见我,笑起来,胖乎乎小手指了指罩衣:“塞在里面了。”

我忙拉出整理了下,问道:“师兄等急了吧?”

他小脸一红,摆手端出副师兄架子:“没事没事,我等你是应该的。”

我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不是问你,我是问其他师兄。”

他企图挡住我的手,没挡住,咋呼道:“他们才不急呢!”拉起我就往前走,忽然回头看着我惊异:“你好得可真快!”

还真是,洗澡时候就发现了,是又好了很多,傜碧果如此有效早点吃多好,不禁埋怨太白小气,有好东西不早拿出来。

这是我头次观摩仙界,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器物一类倒还好,景致却实实在在都显出一派仙风。云海翻腾轻掩楼阁,红莲绽放妖艳春水。小径池中俱散立湖石,孔孔生烟,衬得古朴雅致。就连几株矮草都闪着精灵的露珠,看得叫人欢喜。远处不知哪家仙宫,也是腾在云端,华美异常。

包子脚下赶,一路分花拂柳,我贪周围移步易景,不免一滑,险险跌下。他扶着我笑话道:“师妹你好笨啊!你这样跟着师父要丢脸的。”

我不服气,瞧太白的样子,也不像是怕丢脸的人,包子活得虽久,毕竟还是孩子,不免对他这个师父有些盲目崇拜。心里计较了下,还是不打破他的美好想象,有些事,等年纪大了再说的好。我这个师妹,做得还算讲究孝道。

不多时,他引我到了个屋子前,笑眯眯道:“快进来呀!”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比外面黑得多,逆光看不清人影,仿佛间倒是飘出香火气萦在鼻尖,我大惊,以为师兄们如庙里神佛般坐了一排,等我一个个斟茶叩首拜过去,再抚摸我的头授枚红包,殷切教导我仙家的规矩,师妹的规矩。按说拜拜也无妨,想来我当日修行必当未少跪拜过他们,只是一想到今日跪的是真人,内心反倒颤颤弯不下腰,委实羞人。

见迟迟没动静,包子又招呼道:“进来嘛!”

咬着牙想,拜就拜吧,也少不了一块肉,垂头丧气走进屋,凝神静气,随时准备听见声如洪钟的一声拜,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料等了半天,也就包子拉着我的手奇怪道:“你做什么呀,低着头哪看得见。”诧异顺着他炽热的眼神往上看,哪有什么人影,神佛何在,师兄何在?

包子欢喜指着侧面墙上挂着的人物画道:“师妹你看,这是七师兄梓语,现下在乾元观做住持,去年他还来看过师尊呢,带来的果子做糖吃可好吃了。”

这才见厅内沿墙一溜烟挂了好几幅人像,皆是目光灼灼,看得人一身凉意。正中的案几上燃香摆花,一对金瓶分立左右,不知情的便以为进了哪家宗祠。我迟钝的明了,看架势师兄们都已学成,现下不在此地,所谓介绍师兄不过解解包子寂寞。走马观花又看了几个,有些纳闷,就这样一件事,何以这位小师兄兴奋到如斯地步,他这几个师兄不是在下界做了散仙,就是干些无关紧要的事远离这九重天,乏味得很,太白星君教徒弟的本事,不过尔尔。

只昨夜太白还说包子同他师兄们住一块,难道是诳我?

走到一个女子像前,包子蜻蜓点水道:“这是二师姐。”一句不愿多说拉着我就要走。这孩子平素可人,同这二师姐好似不对付,我不免好奇侧身多看了画中人两眼,顿时了然包子的好恶。画中人长相凶残,生了三个恶相头颅,口如含血,龇牙张目,背后生出六臂,各持残肢断颅,难怪不招人待见。所以说美貌这种东西还是要看对比,同二师姐比起来,我便宛如水中莲之妖妖,心生快慰一笑,问:“你这二师姐,真是长这样?”

他嗤之以鼻:“肯定是这样的。”

想象下此人形容举止,觉得想象的翅膀还是跟不上现实的脚步,描绘不出多么生动模样,依依不舍作罢。

这时已被包子拽到最后一张画前,他脸猛然红得如同苹果冒烟,一双圆圆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大着嗓子道:“师妹!”

我被吼得虎躯一震,诧异于他变脸之迅猛,揉着耳朵答:“恩?”

他摇着我手欢快道:“这就是我们的大师兄陵商了!师妹,你知道他吧?”看来前面那几位师兄师姐俱为铺垫,眼前这位才是此行唯一目的。哎,铺垫得未免长了些。

我暗忖他必然不是真的问我知不知道,而是期待我的答案是知道,在脑海里迅速过滤着陵商君的名字,未果,又仔细瞧了瞧画中人,这画画得毫无特色,同凡间泥塑的神像一个模子,委实难以分辨,不想对上包子盈满渴望的眼睛,怕过于耿直令他伤心,心一横:“自然听过,陵商君嘛,很出名的。”

果然他十分欢喜,接着问:“他是不是很厉害?”

我干巴巴说:“当然很厉害……”

仿佛被夸的人是他一般,包子不好意思低下头,嘿嘿一笑,我也只好跟着嘿嘿一笑。我俩友好的嘿嘿了四声后,他扭捏道:“大师兄一直是我的偶像,我小时候是听爹亲说了好多他的事,才央爹亲送我来君上这里修行的……”想了想又说,“当然君上也是很厉害的,但是他没有大师兄厉害,大师兄可厉害了,一剑就能劈死二师姐。”

我原是含笑点头,听他说到话尾,吭哧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下不得,听意思,怎么好像他大师兄的厉害之处是杀了天生恶相的二师姐,虽说二师姐确实面目,比较的可憎,也不至令人愤恨至斯,一剑结果,一命呜呼,还大快人心。

包子天真问:“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厉害么?”

我吞了口口水:“恩……只是二师姐也不过就难看了点,没必要杀了吧……”

包子一脸见井底之蛙的鄙视神情:“什么啊,原来你不知道二师姐的事,她是个坏人,很坏很坏的!”

是以我有幸聆听一段可歌可泣可叹可赞的降妖除魔史。

太白的二弟子,我们的二师姐峦朝,原是魔界弃子,太白收她徒弟大约存了渡化她的想法,善事一桩,不料峦朝长得丑,性子也冷,很不招人喜欢,由此可见相由心生这回事还是有点道理,初来时明里暗里做了不少坏事,众仙僚碍于太白面子和自己面子不与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女计较,她也没变本加厉更生出什么事端。

如此平顺过了万八千年,大家渐渐忘了她,偶有提起,都当太白已教好了。

这一年魔界内乱,太子要掀了他老爹的王位,他老爹调动兵马准备扑杀反贼,妃子趁机联合打击皇后,皇后借助家族势力震慑局势,朝堂**都乱得一团糟。当一件事千头万绪乱到其实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时,发生什么也就毫不奇怪了,很多时候大家苦思冥想的只是个理由。比如老魔王最后提点十万魔将杀上天庭,魔界官方说法是追杀太子余孽,天庭官方说法则是对方借机生事企图鲸吞仙界。双方私下猜测不一而足,各种扯淡。

当时战事吃紧,就连太白星君这样一个随便的神仙都找来他仙踪难寻的父君,司战之神,西方帝君白帝少昊,以对抗魔界大军。不料在这关头,一直闷声不响的峦朝做出了好像她这个身份本来就应该做的事。

她漏夜叛变,连带捎上神器昊天塔。

你知道昊天塔是上古神器,一直由天宫妥善收藏,威力非凡,魔界大军至此长驱直下,直到在阪泉之野遇上少昊的部队。那一场战,翻卷的战旗在低垂天幕下低调灼眼,戎车铜镣反射刺骨寒光,数万大军森森罗列,呼吸间都是共赴沙场的昂扬冷冽。一边魔焰熏天,一边战意萧然,长河落日,残阳如血。

少昊银盔银甲银枪,银光闪烁,如苍龙跃空,一枪挑翻了前军魔将,杀气迸裂,枪尖滴落的一滴血坠入土中,溅起轻微沙尘。

此刻陵商君的戏份刚刚出现,他随主将冲入敌阵,也许是凭借多年同门,也许是眼尖,一眼望到仙界的叛徒,手持昊天塔施法的峦朝,于乱军中挑出她来,一剑毙命。

这场戏随着穿透峦朝后胸的那把剑匆匆落幕,没了昊天塔的魔界大军对上少昊,一时鸟做兽散。

杀死敌人当然快意非常,但明显不够杀死一个叛变过去的敌人来得激情,仙凡皆同。陵商君加封进爵,总领九天十八路兵马,一时高位,风头无二。

我听完,咂咂嘴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