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东是一个感情颇丰富的人,内心里对生活充满着强烈的激情,自从从老家回到A市以后,他感到自己的内心里已经有了变化,已经燃起了火焰。但表面上他的生活还是沿着军队的轨迹进行,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军队的活动在小东的生活里占有着重要的地位,因为他爱部队,在部队表现极好,更因为他在部队里受到普遍的尊重。
大家不仅喜爱小东,而且以他为荣,由于他很有才气,又很有教养,前程远大。可他并不把这一切看得怎么样,却处处和部队里的人打成一片,他爱这里的生活,这里也非常适合他。他希望大家都和他保持亲密的关系。
自从从A市回来以后,他没有同任何人谈起他的恋爱问题,他不认为社会中的一些风流韵事能够使一个有上进心的青年增色。即使在最放纵的酒桌上,其实小东从没有过醉的丧失自制力。他没告诉过任何一个人他在老家得到了一个纯洁少妇的爱,也没告诉任何一个人他在老家同自己的一位女同学一夜风流。虽然如此,一些过分亲密的朋友仍然能够猜到小东外面肯定有女人,而且不止一个。尽管他沉迷于恋爱之中,但他还是对他的事业兴致勃勃,而且大有起色……
除了军队和社交生活之外,小东还有一个嗜好,那就是:赛车。
今年预定要举行的一次赛车,小东报了名。他尽管沉迷于恋爱之中,对即将举行的比赛有所克制,但是雄心勃发,十分向往……
他认为这两种热情并不互相抵触,相反,它能平衡自己过分激动的情感,使精神上得到调养和休息。
在比赛那一天,小东略早地来到了赛场,他找了个楼上的餐厅坐了下来,以便可以看见整个赛场上的观众。他要了一份羊肉汤,他已不需要再控制饮食,因为他体型符合标准。他坐在桌旁,脱下外套,露出雪白的上装,他一面吆喝着他的汤,一面看着他手机里的小说。只是为了避免同进进出出的熟人打招呼,以便于想他的心事。他想到凤霞应该来赛场同他见面,他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凤霞了。李刚出差刚回来,他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她,他最近一次见到她是在她单位的门口,当时他有事,只呆在车里,远远的看着她,并没有下车打招呼。他尽可能少到她单位去。现在他在考虑着如何才能见到她。
他想吃过饭再给她打个电话,他拿定主意,抬起头来不再看手机。他生动地想象着看见她的欢乐情景,不由得喜形于色。
“快一点!我有事。”他对那个端来一盘热乎乎的羊肉汤的伙计说,接着对着盘子吃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高声谈笑声,门口进来了一男一女:男的年纪轻轻,面容清秀,他是小东的同事方海。女的胖胖的,生有一双小眼睛,画的已经看不见眼珠了。
小东只是瞟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头,装作没看见,用手翻着手机,一面吃一面看着手机。
这当儿,方海站起来,傲慢地对几个熟人打了声招呼,走到小东身边。
“哇!原来在这里!”他用他清瘦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小东的肩上,叫道。小东愠怒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脸上立刻焕发出他所特有的温和而镇定的神色。
“你真聪明,我的哥哥!”他用洪亮的声音说。“现在吃一点有能量的,呆会肯定有力量。”
“其实我并不想吃,”
“我的哥哥,没事的!”他嘲弄地看了一眼他领的那个女人一眼,加上一句。接着他紧贴着小东坐了下来。“天籁酒吧你昨天怎么没去?里面来了几个女的不错,这不,今天就跟我出来了?”
方海性格放荡不羁,常常做些缺德的事,他是小东在军队里最好的朋友。小东喜欢他,是因为他有高于一般人的智商和精力。他能够狂饮而不醉,通宵不眠而毫无倦容,他在一些事情上很有魄力,使同事和领导对他十分的敬畏。在赌场上敢于赌上自己所有的家当,不管喝了多少酒,在任何场合都是沉着而精明。小东看重他,喜欢他,特别是因为他觉得方海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名声和能力,而是他的为人。在所有的朋友当中,小东只愿意同他一个人谈论他的情感问题。他觉得方海表面上似乎蔑视一切感情,其实只有他一个人能理解他小东生命里沸腾着的热情。他知道他的情感方向和选择。
小东没有同他谈过自己的恋爱,但是知道他全都明白,全都懂得。他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这些。
“怎么样,昨天去酒吧手气如何?”小东问。
“很好!”小东一提到昨晚的事,方海黑眼睛便闪闪发亮。他眯起小眼睛乐着,这是他的一个坏习惯。
“这次赛车我已同那个小妞打过赌了,我赌你准赢!”
“我一定不会输得!”
于是谈话转到今天的赛车上,此刻小东只能想到这件事。
“我先走了,我吃过了!”小东说着,站了起来。方海伸了伸腰,也跟着站了起来。
小东几天前就约好了一个人,他要过去把买车的钱给他,他要赶到那边去一下,但方海立刻明白,他不光是要到那里去。
“当心别迟到了!”方海加了一句,结果为了改变话题,就说:“你上周骑我的车,觉得我的车还不错吧?”他望着窗外,问起那辆车,那是他借给小东训练的。
小东没有说话,钻进了一辆车里。
他刚坐下,此时母亲打来了电话,说要同他谈一谈。小东知道,这都是为了他个人的问题。“这关你们什么事啊,再说这也不是时候?”小东想,把电话挂了,“本来就够烦的了,现在更糟了。”他独自坐在车上,取出前几天姐姐发的短信又看了一下。
是的,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套。家里人,他的母亲,他的姐姐,大家都认为必须干涉他的个人问题,必须督促他。这样的督促使他感到气愤——这样的情绪在他是难有的。“这关他们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有责任有义务来关心我。不就是结婚吗?为什么他们要跟我纠缠不清啊?因为他们对于像我这么大了不结婚无法理解。如果我此时只是二十多岁,他们就不会来干涉我了。他们觉得这么大了不结婚有点超乎常人的想象。人生大事不是儿戏,他们根本不知道有个女人对我来说可能比生命更重要。他们不太理解这一层,对他们说了也是白说,他们根本不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
他心里知道他们的意见都是对的,但是婚姻是理性的,和谁恋爱不重要,关键是和谁结婚。他觉得结婚不是一时冲动。
他历历在目地回想着他被迫违反本性说谎和欺骗的种种恋情,特别是他不止一次流露出来的因为不得不欺骗和说谎而产生的羞愧。他还感受到自从他和凤霞有了关系以后偶尔涌入心头的奇怪的震动。这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会儿他振作一下精神,继续沉思下去。
“是的,她高傲而冷静,尽管她不动声色,可是我知道我在她心中处于什么位置。可是,还有一个李刚,这种情况快结束了。”他暗自下了决心。
他第一次产生一种明确的想法:必须得到她,结束这种难堪的生活,而且越快越好。他自言自语着。
当小东坐在车里的时候,下了一阵大雨,车子在泥泞路上奔驰了一会,太阳又露面了。楼顶和大街两旁的树枝上都湿淋淋地闪着光芒,树枝上欢快地滴着水珠。楼顶上也有水流下来。他不再去想这场雨会怎样损坏比赛,却高兴地想到,借着这场比赛或者是这场雨他能同她单独见面,他知道李刚周末都在店里。
小东希望同她单独见面,又尽可能避免引起熟人的注意。他在她住的地方下了车,步行过去。他确信只有她一个人在屋里,很想使她大吃一惊,因为他没有告诉她今天他会来,她一定认为他在赛场上不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沿着通往她住处的小路走去。这会儿,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比赛的事情。他一心想到的是马上可以看见她。不是只是在想象中的,而是真真正正地看见她这个人。
她穿着一套黄色的绣花睡衣,坐在阳台的一角正擦着皮鞋,他从敞开的门进来,她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她垂下乌黑的头发,那双精致的小手正在摆弄着皮鞋。她的整个体态、她的头、她的脖子和那双精致的小手。小东每次看见她,心都在剧烈地跳动,他站住了,迷恋地望着他。他又想起了那个夜晚。但他刚要迈开步子向她走去,她已经发觉了他的到来,立即放下鞋子,转过热辣辣的脸去迎接他。
“你怎么了,这几天挺好吧?”他一面向她走过去,又向客厅和身后的方向看了一下,涨红了脸,就像他每次觉得不能不有所顾忌和加以提防那样。
“我挺好的!”她微笑着说。
她没有说实话,他来的时候,她正在想着李刚和小东两个人,她的内心里发生了矛盾,这个矛盾不知怎的使她特别痛苦。她想等过一段时间,打电话咨询妈妈。她问他赛车的事情。他回答她的问题,看见她情绪的变化,他知道她心里有了事情,便使用了极平静的语气详细告诉了她赛车前的准备工作,以便使她的思路慢慢顺着他设好的方向发展。
“要不要告诉他?”她望着他那双自信镇定而充满温柔的眼神,想:“他这样从容,自信,一心一意为着他的比赛的事情,还是不让他分心了。”
“你好像有什么事?”他不再谈及赛场的事情,“请你可以告诉我!”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稍稍低了一下头,皱着眉头,用那双漂亮而朦胧的眼睛对他望了望。她抓住他两肩的衣服,两只手轻微的动了一下,刚才小东坚定的语气,使她脸上显出为他倾心的奴隶般的忠诚。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我知道你心里有烦恼,我此时却不能替你分担,我怎能有片刻的安宁呢?我希望你告诉我吧!”他又恳求道。
“三个人的问题,现在只是我一个人先担着好了,何必把大家弄得都不愉快呢?”她想着,眼睛一直盯住他,捏着他衣服的手越发抖动的厉害了。
“真的没事!”她慢慢地低下头说。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他说。
她脸上泛起了红晕,她的面颊、前额、脖子全红了,眼睛里渗出羞愧的泪水,说,“我不想谈到他。”
小东有好几次——虽然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决——试图引出她的态度。但是每次她都像回答他的挑战那样,回答的不着边际,使人不得要领。仿佛这里有一种她不愿正视或者不能正视的东西。好像一谈到这事,她,真正的凤霞就隐藏起来。
“打扮好了吗?”凤霞的朋友过来喊凤霞一起去赛场看比赛。
“嗯,好了,”她说着,看着小东,“马上要去赛场了,我要跟她一起走。”
小东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匆匆走了。
小东在凤霞住的地方看了看表,心情十分激动,投入地想着他的心事,以致虽然看了时间,却没有往心里去。他小心翼翼地走上马路,打了一辆车。他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对凤霞的热恋之中,根本没有去想时间,他根本没有去想他和约好的人见面了没有。他的脑子里只有一种简单的本能——这不是什么大事,这是一般小伙子常有的事,——那就是他下一步该做什么的问题了。他让司机开的快了一点,去见了他约见的人,直到回来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他大概要迟到了。
路上的高速行驶使他静下心来,他同凤霞的事情从他脑海中暂时消失了。现在他高兴而激动地想着赛车的事情。想到他一定能赶上比赛,刚才快乐的约会,像爆发的礼花一样在他头脑中闪过。他超过一辆辆路上的轿车,赛场里比赛的气氛也越来越浓,即将投入比赛的心情也越来越强烈。
选手都已经入场了。当他换衣服的时候,有几个人来问过他。他不慌不忙地换好衣服,看了一下观众席上人山人海。他看了一下不远处他的那辆漂亮的赛车。他在最不引人瞩目的时刻向着那边走去。小东有意避开观众席入口处很有礼貌主动走上来交谈的熟人。他知道凤霞以及她的朋友都在那里坐着,故意不走近她们,以免分心。但是,迎面走来的几个熟人不断地拦住他,告诉他其他几个选手的情况,并问他为什么迟到。小东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
“亲爱的哥哥,祝你成功!”方海说完,小东顺着声音向人群中转了一下头,方海在人群中站着,同时他也看见了李刚,他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好像是在寻找凤霞。
小东没来得及仔细想这些。选手们在领奖台拿他们的出场号码和顺序。这些出场顺序是有昨天的排位赛决定的。排位赛是决定正式大奖赛的出发时的排位顺序。在正式比赛的前一天,决定次日的出发排位顺序。排位赛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每位车手按照上一站的排名进行逐个出场排位。每个车队的车手要在赛道上跑三圈(第一圈暖车到起点;取第二圈的成绩;第三圈进入维修站。因为第二圈是有起点出发再到起点,是完整的一圈。),以单圈的最快成绩来排顺序,第二阶段是由第一阶段的名次倒叙发车。赛车手在两次排位时尽量跑出单圈最好成绩。十几个选手神态庄重严肃,许多人做着放松的动作,小东拿到了第三号。
小东发现他和几个选手已经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不免有点紧张,但他知道遇到这种情况,神情和动作总是格外沉着。他不慌不忙地上了车,衣服也非常的得体。
他最后一次向他的敌手们扫视了一眼,他知道比赛的时候他就看不见他们了。有几个选手已经向出发的地方驶去。因为这种比赛有危险,可能有人会摔断腿或扭断胳膊。所以赛场上不远处都要站着一名医生或停着一辆救护车。
参加这次大赛的共有十八名选手。比赛由各车队和各站大奖赛组成。宗旨在提高赛车水平和汽车技术的发展。参加比赛的车队和选手必须持有认可的执照。每个车队要有两辆车参加比赛,并指定赛车手代表车队驾车出赛。当赛车手出意外时,可以另外指定车手参赛。但任何车手和车队不可以随意缺赛。在正式比赛的前一天,决定次日的出发排位顺序。 当比赛时间到时,首先开始暖胎圈,是为了确保车手的安全。如果此时车手的赛车熄火,则将在出发时排在最后(如果赛车问题严重,经赛会通过可用备用车在维修站中发车);如果车手的赛车还在维修站中,那车手将在维修站的入口处出发。这些车手原来的车位空缺。暖胎后,各车回到发车位,五盏发令灯一盏一盏的亮,全亮后五5盏一起熄灭时,方可起跑。如此时赛车还是熄火不能发动,将退出比赛。比赛中车手的赛车如果发生意外,轻度可以重新回到比赛,严重的退出。
当五盏灯全亮后,一双双眼睛,一副副望远镜都集中在这群赛车手的人身上。
“起跑的时间到了!”当五盏灯一起熄灭的时候,人群中一阵意料中的沉默,四面八方都喊了起来。
观众为了要看的更清楚些,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单独行动,跑来跑去。在最初一瞬间,聚在一起的选手们就拉开距离,他们三三两两,一个接一个驰过目标。观众似乎觉得他们在一起奔驰,但对选手们来说,几秒钟的差别关系可就大了。
在最初几分钟里,小东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和他的车,在驰了几百米以后,他还不能静下心来完全操作他的车。后来他的车开始飞驰,他感到很轻松。
“好!霍小东!”他听见人群的欢呼声。他知道那是站在这儿他的同事和朋友,他也听到了方海的声音,但是他没有看见他。
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地面,车跑的更加轻灵了。从这两点上他知道他又加快了速度。前面的一个急转弯,他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他像鸟儿一样驰了过去,但就在一刹那,小东大惊失色,发觉他根本没有跟上车的节奏,自己也不知怎么搞的,竟从车上甩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无法饶恕的糟透了的错误,他的位置顿时改变了。他明白出了可怕的事,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旁边一辆辆的车从他身边飞驰过去。他想站起来,但是站不起来,他感觉此时自己像一只被击落的鸟,在地面上挣扎。
“到底怎么回事!”小东两手抱住头,呻吟起来。“我到底刚才做了什么?”他叫道,“比赛输了!太丢人啦,我不可饶恕阿!我的那辆车也被我毁了!”
观众、医生、很多人一起向他跑来。他觉得自己身体伤的不是很重,但是心里难过。小东此时不能回答问题,对谁也不说一句话。他转过身去,也不拾起自己掉下来的帽子和眼镜,就离开了赛场,自己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他觉得自己很不幸,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了最痛苦的不幸,无法补救的不幸,而且是由于他一手造成的。
方海拾起地上的东西追上他,把他送回家。过了一个小时,小东才清醒过来。但是这次赛车的事情,却成了他一生最痛苦的回忆,久久地留在他的心坎里。
红红和国庆从猛子家回来以后,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像平时一样。刚安慰好别人,一想到自己的婚姻问题,就折磨着她使她更痛苦。她感觉就像是一只痛了很久的毒瘤,现在她正在经受着可怕的痛楚,一旦把这种分散她全部注意力的东西拔掉,她就可以过一种崭新的生活了,想到这里,她的眼里仿佛又有了光彩。霎时光彩又隐去了,未来崭新的生活她简直无法相信,红红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这种可怕的痛楚,真的过去之后,她真的能随心所欲,真的能过一种崭新的生活?
“他没有感情,没有爱,没有人味,这一点我早就知道,早就看出来了。为了顾忌大家,顾忌所有人的面子,我在这个冰窟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她对自己说着,她确实觉得她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
她回忆起他们以往从交往到生活的细节,以前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生活中这些细节清楚地表明,他本来就是一个冷酷的人。“我在生活中和他结合真是一个错误,我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被他践踏了,在这个婚姻里不能怪我,我不该受折磨,不是我的错,”她对自己说着,“我真不想提到他,也不想想到他,但是现在必须得……”
她依旧像原来一样该洗衣服的时候洗衣服,该做饭的时候做饭。但她已经不再关心儿子和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也不再研究菜该如何做,衣服该如何穿了。现在她只关心一件事,怎样用最妥善,也是最合理的方式把婚姻的折磨给她造成的痛苦降低到最低点。她可以沿着另一种崭新的生活道路前进。
“我不能因他而受折磨,我只要能摆脱他使我陷入的痛苦局面就好了。我一定要努力,我一定能摆脱的,”她自言自语,脸色越来越苍白,“做这种事情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再说在这个婚姻里我没有对不起他,只是大家感觉不合适,无法再生活下去。”
“以前有好多女的走了这条路,但结局几乎没有几个好的,”红红想着,“其实我很同情她们,内心深处里也从没鄙视过她们。这种事情今天临到我的头上了,我如何才能让大家都不失面子把这件事情做得最好呢?”红红对自己说着,脑海里开始慢慢分析着自己应该怎么做,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
反复的思考使红红已经意识到,在法庭上解决只能让两家都出丑,红红不想牵连到很多亲人,最好也不要告诉他们。她平静了一下,她知道即使开始不告诉,事后他们也必定会知道,他们的痛苦也是难免的。忽然她又大声说,“我不该这样,我应该幸福!”尽管她心里也许已经有了别人,但她不承认这是对他的不忠。因为他已经早开始冷落她了。
红红再次分析了起诉、和好等办法,再次把它们都抛弃。
她深信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婚——把发生的事隐瞒起来,把对亲人的伤害减到最小,悄悄地离婚。但最主要的就是要做到这一点,那就是她要放弃一切,包括儿子。即使不离婚,儿子在这种家庭中长大对他也是不利的。也许国庆以后找的女人他们非常对眼,即是彼此都冷,但也都彼此熟悉对方,也许那样国庆才真正是幸福的。如果维持现状下去,不采取措施,不仅红红,国庆也是不会幸福的。
“我只有放弃一切,我才能心安理得,算是对他的补偿吧,毕竟离婚是我提出来的,”她对自己说,“只有这样做,我才没有一种负罪感。希望他在遇到下一个女人的时候不要这个样子,我已经尝够了那种痛苦的滋味。”她明明知道即使遇到了下一个女人,他的这种态度他也是不会改变的,除非那个女人也和他性格相同。
以前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寻求过别人的指导和帮助。现在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使她有点喜悦。她的内心忽地又平静了下来,一想到在这一生中如此重要的关头,在做出这种决定的时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和任何人商议一下,就自己做出这种决定。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今后的生活,今后的发展方向,其实已经乱了。“也许,时间会让一切都过去,时间会安排一切的,这种事情以后再想吧,”红红自言自语道,“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办法!”
红红一分析起这件事心里就难受,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夜色那么混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街面上路灯投下的光影是那么的单调和稀薄,有如被连绵的细雨沤烂了的几片黄叶。路,更寂静,更高旷,没有一个人,前方很遥远,前方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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